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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新请来的小妹送来一堆传真的资料,清秀的脸蛋未施脂粉,及肩的发在脑后束成一条马尾,薄薄的唇擦了一点粉亮的唇膏——属于青春的色彩。 年轻真好,唉! “施小姐,这是刚刚收到的传真。” “放着就好,麻烦你帮我把这些文件影印一下,分送到各部门,正本记得拿回来给我。” “好。”可爱的小妹妹答应了声,接过文件走到放置复印机的走廊。 桌上的电话叫回了我的心神,收回投射出去的视线,拿起听筒。 “喂,总经理办公室您好。”连接电话都流于公式,生活中还有什么存在于脱轨?唉,工作工作。 “对不起,您没有事先预约,要见总经理必须先登记。”我平淡地说,手上的笔习惯性地在指间转动,桌上的便条纸已记了一些人名和几个电话号码。 “不行,很抱歉,没有经过总经理的同意,我不能作主。”我将电话拿开耳边三十公分,这么尖锐高分贝的声音会造成听力受损。 捧别人提供的饭碗就有这个好处,再大的灾难都有上头的老板挡,天塌下来,也不会是最先被压扁的人。 做好分内的事,等着每月五号领薪水,每逢端午、中秋拿一些应节的礼品,景气好的时候还有礼金可拿,业绩若不错,年终奖金更会突飞猛进不少,公司假如不幸倒闭——呃,我是说假如——那么最起码还可以收一笔遣散费。比起自己当老板承受企业风险,扛着经营不善而破产的危机,实在是轻松舒服多了。 听筒那头传来摔电话的声音,嘟──一声长长地响起,像海贝壳,凑近耳边就听得见海洋的呼唤,慑去心神之时,会有溺毙的错觉。 我头一偏,将听筒挂上。替我左后方门内的男人过滤电话,是我这个秘书重要的职责之一——是他赋予我权力,我就能将这个权力使用得当之无愧。 所以,若不慎得罪了人,错也不在我,毕竟我只是一个遵从老板指示的小小秘书而已。 那么,当走道那头传来五吋细跟高跟鞋亲吻地板的清脆声响,我其实是可以不必太过惊慌的。不过我很担心,想起上周末公司的地板才打蜡,这么急又这么快的脚步很容易发生意外事件。 “啊——”尖叫声惊天动地。 果不其然。我连忙离开座位扶起跌倒在我办公室门前的伤患——我离她最近,不能见死不救。 “为您服务就是我们最大的荣幸”,这是本公司本年度票选出来的精神标语。 “您没事吧?”天雨路滑,古有明鉴,这时候不可以紧急煞车,否则车子会翻倒。我记得多年前考驾照时有这么一题。 “没事才有鬼!”盛气中的美人,光可鉴人,好一双炯炯有神的明眸。 “很抱歉,上周末地板上了蜡,所以才这么滑。”今早我也才差点滑了一蛟。 现在流行这么高的鞋吗?好象踩高跷,说不定最先发明高跟鞋的人不是外国人,而是中国人呢! “少啰嗦,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想找总经理讲话,你管得着!”她推开我的扶持,伸手饶富风情地拂了拂大波浪卷的秀发,修饰得漂亮圆润的指甲涂了与朱唇一般红艳艳的蔻丹。 我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她是谁,而我也确实管不着,但是老板立的规矩,岂是我所能挑战的?我才不敢哩!捧人家的饭碗可不能太嚣张。 但是老板大人的红粉知己却也不是我能得罪的。 “总经理在里面吧?”她看向轻掩的雕花大门。 那是她的目的地,我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只无足轻重的小蚂蚁,于是她很快地就忽略了我的存在。 “是啊!但是他正在和客户谈事情。”我尽责的报告。 她朱唇一噘,万分爱娇地用力跺了下脚。“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客户重要嘛!” 这我就不晓得了,可能只有老板自己才清楚。 “爱咪小姐,你现在不能进去呀!”我努力地要阻止江爱咪的举动,否则就糟了。 糟糕的人可能是老板大人,也有可能是爱咪小姐,可以确定的是,绝对绝对不会是我这个小小的秘书。至少我试着阻止过了不是吗? 老板的秘书和老板的情人,孰轻孰重?我想答案是再明显不过。在这间公司待了快两年,我还搞不清楚状况岂不是白活了。 我悄悄地站在半掩的门边,不是要偷窥,而是——大门豁地打开,率先走出一名西装笔挺的俊伟男子。这个人就是我的头家——范青岚。 “那么这件事情就这样说定了。”他突然将我捉到客户面前。“我的秘书会把细节的东西开列给你们,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 范青岚分别与两位访客握手道别。 “合作愉快。”来访的外国客户操着腔调很重的国语道,又分别与我礼貌性地握手。“麻烦你了。” 讲中文对他们似乎有点吃力,我向他们点点头,用流利的英语与他们交谈,将他们带领至隔壁的小会议厅,在光滑的桌面上摊开这个case的所有文件和契约。 没想到范青岚三两下就把这项合作开发市场的计划给弄妥了,我本来还以为他至少会有一点手忙脚乱的——因为江爱咪的闯入。 不晓得他是怎么应付的?说我完全不好奇绝对是骗人的,但是这种场面见多了的我却也不觉讶异。范青岚自有他的一套处理方法,不过我相信他绝不会乐见我去向他请教。 订完了契约,一回到我的办公桌前,桌上电话就响了起来。按下通话钮,老板的声音从电话机传出来。 “施小姐,请你进来一下。”老板召唤我。 里头那只波斯猫也搞定了吗?真有效率的一个人,佩服佩服。 收拾起要交给老板过目的各式文件、契约、信件和资料,我才敲响那扇雕花门走进老板的办公室。 室内窗明几净,映入眼的是一张气派十足的大办公桌,这是权力的象征。桌后的人正伏首书写着什么。 我趁着他尚未抬起头的空档,环视了一下偌大的室内。简单而贵族化的陈设说明了使用者的行事风格,在办公桌的后面是一面强化玻璃的落地窗。二十二层楼高的位置让,这扇窗具备了一切的优势,像睥睨群臣的在上位者。位在大都会中,当华灯初上,可以想见是一番美景,但是白天时往下看却令人觉得头昏眼花。 感受到两道锐利的眼光,我连忙收回心神,走向前去。 “总经理,这是刚刚签定的契约书和需要您过目的文件。”我将手上的资料夹整齐地放在他的桌上,与桌上原本的文件分开。 他像刚刚一样地打量着我,似乎在疑惑什么。 他怀疑我先前的举动是在侦看他的秘密吗?例如,在这间办公室附设的套房里金屋藏娇?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他移开视线,没问什么,拿了一张纸片给我。“待会向珠宝公司订一套三十万的珠宝送到这个地方。” 我接过纸片,瞄了一眼,一串字的是地址。“好的。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他沉默了一下才道:“今年员工旅游的事筹画得如何?” 其它的角色他扮演得如何我不知道,但他是一个好老板,这点是无庸置疑的。 “投票的结果决定到知本温泉,已经敲定好时间了,年底以前会空两天出来,现在正在和旅行社接洽。”我报告着员工旅游筹备的进度。 他点点头。“辛苦你了。”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与其用口头上的慰劳,不如加薪比较实际。 “总经理你也会去吗?”我细声地问,事实上是替众多女职员问的。 “你帮我看看那时我有没有空档吧!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我会去……另外,我的茶喝完了,麻烦你再帮我泡一杯过来。就这样,没别的事。” “是。”我恭恭敬散地端起老板桌上的茶杯,泡茶去了。 很聪明的老板,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爱咪小姐在他洽商时闯进他办公室的事。想必他自己也明白这并不是我的错,而是他纵容的结果。 出去时,我轻轻地将门带上。 我的办公桌又积了一堆文件。将那些纸张拢成一堆,找个大铁夹夹紧,桌上的电话好死不死又响起。 我将听筒夹在耳朵和脖子之间,歪着头讲话,空出手一边翻找珠宝店的名片和珠宝目录。 “是的,好,我会转告总经理的,请放心。”挂好听筒,我翻阅着珠宝公司寄来的新型录。看着一页一页精致的珠宝照片,我不禁佩服起摄影师精湛的技术,把这些璀璨耀眼的饰件拍得像有生命似的。每一颗经过人工琢磨的宝石都成了财富与地位的代言者。 啧啧,贵得吓死人,一套珠宝就是我半年的薪水。 老板交代要三十万的,看来不是这个爱咪小姐的价值比上次的曼丽小姐高了一些,就是她“挖宝”的功夫比较到家。 三十万的,就这套吧!名家设计,款式独特的胸针和耳饰,世上仅此一套,别无分号,符合现代人标新立异、与众不同的诉求。 我拿起听筒按下了号键。“喂,我是施夷光。” “是施小姐啊!你好你好。”这个声音很熟,我想是上次接我电话的那个业务员。真幸运,他这个月的业绩又要添一大笔了,奖金想必丰厚。 大概是订购的次数太频繁,光是表明一下身分,电话那头的殷懃就源源不绝地透过电话线路输送过来。否则以我一个小小的秘书身分,何德何能? “我们总经里要订购第三十六期型录编号AOl2款式的珠宝。是的,刷卡付款,请在今天将这套珠宝送到──”翻看了一下老板交给我的纸片,照着上头的地址念了一遍。哇塞!高级住宅区哟! “新莱俪”的业务员重述了一次地址做确认。 “对,没错,那就这样了,再见。”将这件事解决掉,我又一头埋进成堆的文件里,将不要的纸张和垃圾信件丢进废纸箱,桌上内线电话又响起。 是警卫打上来通知老板的访客到了。 这时间的访客是华丰企业的王经理和陈特助,这两人前两个星期才来过。 我翻动着记事本的纸页——找到了。王经理的咖啡加三匙奶精和一句半的糖包;陈特助咖啡不加奶精,要加奶油球,砂糖适量;老板则只喝不加料的咖啡。 算算时间,电梯也该到了。 我抬起头来,微笑道:“你们好,来早了呢!总经理在办公室里。”起身领着他们走到里面,这才发现来了三个人。 王经理和陈特助我是见过的,很好记,胖胖的是王经理,另外那个穿西装、头发抹了不少油的是陈特助,而跟在他们身后提着公文包的大概是司机吧! 领他们进去后我便退了出来,到茶水间泡咖啡。 “对不起,打扰了。”将咖啡端进总经理办公室里,依着次序将各人的咖啡端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王经理率先捧场地喝了一口。“施小姐泡的咖啡比用煮的还好喝呢!范总真是好口福。” 不会吧?这可是用即溶咖啡泡出来的耶! “王经理真幽默。”我笑道。 “我们那边刚好缺了一个秘书,不如施小姐跳槽到华丰吧!”陈特助居然也来凑热闹。“这样我们就不必大老远跑来这里喝施小姐泡的咖啡了。” 缺秘书?依我看是缺小妹吧! “原来你们不是为了生意而来的,是想来我这里挖人啊?”范青岚颇具幽默地说道。端起了杯子,也喝了一口,眼光怪异地看了我一眼——是太苦了吗?可是我才加了两匙半的咖啡粉啊! 先且不管咖啡的事,范青岚这么说,的确令我感到意外。不过,话说回来,企业人之间的对话,是不必太过当真的。可能是玩笑,也可能是较劲的暗语,谁知道呢?尔虞我诈,商人本色。 寒暄应付了几句,我就离开了老板的办公室,还有一堆工作等着我去做呢! 星期一是最累人的一天。给自己倒了杯茶,正要喝时却看见我办公桌旁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是刚刚跟在王经理和陈特助身后的司机。 要等他们商谈结束啊?那可能还有得等。 我拿了一只免洗杯出来,倒了一杯我刚泡好的包种茶。 “先生,喝杯茶吧!”我将茶杯递给他,他很怪异地看了我一眼。 又是这样的眼神。相同的眼光出现在不同的两个人身上,那么问题就是出在我身上喽?我有哪里不对劲吗?低首打量了我的穿着,很正常啊!以前也不是没穿过这套衣服。 是我想太多了吧!会觉得他们的眼光怪,八成是错觉。哪天我不堪负荷沉重的工作量,不晓得老板会不会好心帮我找一个助理? 唉,工作要紧,少作白日梦。 ※ ※ ※ 整理完最后一份企画,已经四点五十分了。收拾好我的桌面,我瞪着桌上的电话机。快下班了,应该不会再有电话打进来了吧! 漫不经心地以指甲轻敲玻璃桌垫,从办公室的玻璃窗看去,其它部门的同事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抽起笔筒里的奇异笔,在一旁的桌历上将星期一的部分,包括备忘录打上一个大X,欣喜一天的忙碌总算要结束了。 脖子有些酸疼,这种时候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泡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睡个舒服的觉。 四点五十九分,可以下班了。我高高兴兴地将抽屉上锁,电话却在这最后一分钟响起。 别吧?只剩一分钟了哪! 是谁这么不识相选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如果可以,我真不想接,但是只要仍在上班时间,我就推卸不了责任。 唉,我投降。认命地接起如催魂铃般的电话,我整个人已经趴在桌上了。 “喂,总经理办公室您好。”振作振作,精神要抖擞,才能维持好形象。结束这一通电话,已经五点三十分。 十一月的天气就已经可以感受到今年冬天冷气团的来势汹汹了,据说今年的冬天会比往年干冷。 除了少数留下来加班的人尚开着几盏灯以外,整个大楼几乎都暗了下来。 “施小姐,今天加班啊?”大楼停车场的管理员伯伯和我混得还满热的。一口黄牙,笑起来有点土味。 “是啊!”加半小时的班跟没加没两样。 其实我并不常加班的,工作与生活之间我区分得很清楚,只是难免有一些人力所不能控制的事发生,例如今天四点五十九分的那一通电话。 很多人以为当秘书是为一个人工作,而不是为一个企业或公司工作,我也不例外,就像我得帮老板处理一些私人的事务;但是工作归工作,在上班时间我会尽心尽力地完成老板的吩咐,下了班之后,他说什么我都会当他是放屁。不这样子我铁定会累死。 人是得放聪明一点的。幸好我老板也够聪明,到现在为止,他只有在公司里才会把事情交代给我做,而就算是私事,他也没有让我涉入他的生活太多。 我很庆幸他这么有分寸,毕竟我只是他的秘书而不是他的管家。替他工作近两年,这能算是我们之间的一个默契吧! “我走了,明天见。”我挥手向管理员道别。 有点同情他,他比我还要辛苦,但是薪水大概没我多。 大楼里有空调还不觉得冷,一走出大门,迎面吹来的那阵风扑到身上,可不是一个爽字足以形容。 我抓紧毛衣的领口,快步地向前走去。纸醉金迷的城市,人们的生活向夜行性动物看齐。当夜幕低垂,有别于白天的另一个面貌的城市才慢慢地苏醒,一盏一盏闪烁的灯像猫的眼瞳,静静地窥视着所有一切的糜烂与奢侈。 在一家高级浪漫的餐厅里,昏黄的光线和桌上的烛光,与衣香鬓影构成一幅幅美丽的图画。每一个角度,每一个视野望去,莫不充满着古欧洲宫廷的气息。 二十世纪末的贵族流落民间,形成了许多贵族文化。有不结婚的单身贵族,奉独身主义为圭臬;也有以金钱为外衣,在拜金的时代站在高处受人景仰。 尽管贵族阶层的人数大量增加,但平民仍是这个社会为数最多的族群。或许偶尔也看着高处的贵族,偶尔投以不屑的眼光,但大部分的时候,那一双双的眼睛所流露的仍是欣羡的神情。 从餐厅二楼的玻璃窗口往下看,是一条行人接踵的人行道,餐厅内的小提琴手正演奏着优美的夜曲,偶尔流泻出窗口,吸引行经窗下的行人驻足。提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这是一个刚从超级市场大采购出来的人。 天空下起微雨,在灯下彷佛鸟羽的毫毛。 ※ ※ ※ “果然下雨了。”施夷光撑起手边的伞,顺便将几个袋子挂在伞的勾柄上减轻负担。 回到家才发现冰箱里的储粮都吃光了,她只好拖着疲累的步伐到附近的超市买一点食物。任立渝预报,今明两天午后局部地区会有短暂阵雨,果然不假。幸亏她有带伞,下雨也不怕。 她掏出掉进领子里的炼表。七点半了,今天干脆在外头买碗面回去吃吧!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乐音,她直觉地抬起头向声音的来源方向看去。 是一家高级餐厅,常常经过这条路却一直没有进去吃饭过。有乐团驻店表演一定很贵,幸好没进去,否则掏光她身上的现金可能还不够付款,吃一顿饭就要在餐晓厨房洗三天的碗。她移开了视线,快步向不远处的一家牛肉面馆走去。 而三楼靠窗的位置则落坐了一对男女。 “青岚,谢谢你送我这套首饰,我好喜欢呢!造型很独特,你看看戴在我身上适不适合?”江爱咪特意将头发盘起来,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也让戴在耳朵上的耳饰展现出来。 那是一对白金镶水蓝宝石的精工耳饰。宝钻配美人,相得亦彰。 范青岚举起酒杯浅酌,舒适却不随便地靠着椅背而坐,语气慵慵懒懒,也更显得魅惑十足。“很好看。” 江爱咪娇媚一笑,欣喜着特意的打扮总算没有白费。 “青岚——”她低吟一声,为他突然伸到她胸前的手,微微倾身过去。 范青岚撩开她垂落在高耸胸前的丝巾。 江爱咪穿了一件低胸的连身裙,她将今天范青岚送给她的套件首饰全佩戴在身上。一枚几何图形的蓝宝石胸针就放在胸口的正下方,在昏黄的光线中闪烁着剎剎波光,像一只眼睛。 这是第几回了?他的女人都很满意他所送的珠宝,尽管他只是出资的人,看来他的秘书可真有鉴赏珠宝的眼光。 这套首饰不适合爱咪,但她明显地不是一个喜欢听真话的女人。如果金钱可以让她觉得快乐,他绝对会是一个大方的情人。 范青岚收回手,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容。 为着他手掌的移开,江爱咪生起一股失落感。她站起来走到范青岚身边,扶着他的肩膀,靠着他低倾下身,露出无边春色,略沙哑的嗓音附在他耳边轻道:“今晚到我那里吗?”她想要他。 范青岚由着江爱咪放浪的举止,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 “就到你那边吧!”他今晚的确是需要一个女人。 他搂着她水蛇似的腰,付了帐单,一齐走出了餐厅。 “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两位穿着制服的男服务生恭敬地弯下了腰,齐声喊道。 ※ ※ ※ 施夷光发现,她愈累就愈有精神。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身体出了毛病,这种反常的现象。 斜躺在沙发上,电视的遥控器在她的手中被按来按去。她百般无聊地游走于不同的节目之间。 “咦?”她低呼了一声,瞇起眼注视着电视萤光幕上出现的画面。 一场激情的限制级床戏正活色生香地出现在画面上。或者说是地板戏比较恰当。 她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又继续看电视里精采的演出,脸上流露的是兴味盎然,丝毫不见鄙夷的神色。 做爱,是罪恶吗?说不定有人把它当艺术呢! 她从小茶几上拿起眼镜戴上,又将电毯拉好,专注地看电视上肢体交缠的男女。 听说演这种戏身上都要做许多防护措施。毕竟是拍戏,来真的人吃亏了。好象都是贴胶布之类的。 真厉害,完全看不出来痕迹,可能跟摄影的技术也有关系吧!但是总觉得有一些怪,怪在哪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虽然是做戏,但是女人在激情的时候都会发出那种蚀入骨髓的呻吟吗?而且男女演员的表情都显得很痛苦,好象在压抑些什么,却又一副快要压抑不住,随时都会爆发出来的感觉。他们的姿势也很特别,事实上这样的姿势是不符合人体工学才对。 激情十足,但是美感在哪里?在心里,所以看不见? 女演员的胸部依她看起码有三十八以上,男演员伏在她的身上,两只手不停地抚弄女演员的胸部,甚至拿嘴去吻,还一口含住乳尖。这是不是恋母情节啊?但是没怀孕的女人又没有乳汁。而女人被抚摸那里真的能得到快感吗? 施夷光轻轻将左手放在自己的胸部上,只感觉软软的,找不到如女演员激情演出的感觉。 电视里的地板像地震一样震动——啊不,震动的是躺在地上的人。 哇哦!真拼命,地上做完了又搬到沙发上演。是骗人的吧?听说男人来一次就没力了。不错不错,威而钢若要拍广告可以找这个男演员。 看完了一场床戏,她的脑海竟是一片空白。这样交缠的两具肉体,让她感觉人类只是欲望的动物。 猫狗交配也不过如此,可见人类的下半身仍未走入进化,而维持着原始的冲动。 性爱,性与爱,谁包含在谁当中?或者何者只是附属?恐怕,下半身的欲望还是凌驾在精神层面之上,不然全球十二亿的人口是如何产生的?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她不晓得,即使有过不少恋爱的记录——虽然是失败的,她却仍无法从中找到一个答案。 而她疑惑的是什么?她想知道什么?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电视机还开着,她却不小心地合上了眼皮。 窗外的雨势渐渐收敛,夜,却已很深了。 ------------------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 HCG 扫描, HCG校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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