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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瑞鳞走进“原乡”咖啡屋,曾秀仪已端坐在僻静的角落等着他。 他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找我有什么目的?” 曾秀仪原先就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面对他,他的冷漠更教她不知所措。 “瑞鳞,我……”她欲言又止,最后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 “我今天是来道歉的,为我以前对你的不公平而道歉,我们上一代的思恩怨怨不该由你来负责,我不该把怨恨迁怒到你身上,·我只遗憾我太晚才想通这个道理。” 她一脸祈求谅解的看着他,他回应的却是毫不动容、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如果我早知道,你今天约我来此的目的只是想做这些毫无意义的‘忏悔’,我绝不会浪费时间白跑这一趟。”他嘲讽的说道。 “我是真心诚意的。”她急切的表白。 他无趣的摇头:“我不需要,忏悔又能挽回什么?” 她无力的说道:“我知道挽不回任何东西,但至少我比较能心安理得。” “是”他以刺探的眼神看她:“然后如果你真的得到了我的谅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样”曾秀仪一时无法理解他的话中的意思。 他自问自答:“我知道何氏企业正渐渐陷入谷底,你是不是冀望以我目前的雄厚财力来帮助‘何氏‘重振雄风?这是不是你肯降尊纤贵来向我‘忏悔’的原因?” “我确实希望你能拉‘何氏’一把,但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一样。”她急切的解释:“你是你父亲唯一仅剩的孩子,‘何氏’原本就应该属于你。” “我父亲从来不舍得给我任何东西,尤其在我什么都有了以后,我更不希罕他的任何东西。”他冷冷的说道。 曾秀仪哑声道:“不要这样,你们毕竟是父子……” 他反驳:“他对我根本没有感情。” “他有的。”曾秀仪脸上有着深切的自责:“以前,他只是碍于我的关系而疏远你,现在,他内疚得不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你。自从上回跟你见过面后,他一直显得好沮丧,我知道,他常常想起你。”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巳坚若金石,但她的话却仍在他平静的心湖里掀起涟漪。 但,他又有些矛盾,或许他们只是存心想利用他,再一次无情的伤害他。 他强调的道:“他当然沮丧,因为知道我不拿钱帮助‘何氏’。” “瑞麟,你可以不对‘何氏,伸出援手,你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何氏’倒闭。”她激动的握住他的手:“但我求你试着谅解我们,不要尽把我们想成是有目的的接近你,我们只是……只是想要弥补对你的亏欠。” 是他真的是反应过度了忏悔、弥补、亏欠……已经来不及挽回什么,但至少比什么都没有的好,不是吗7“秋玲死后,我改变很多,看透了许多人世间的事情。”她轻声说道:“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还有什么好争,好计较的”她的眼角泛着泪光:“我常常想起秋玲,她是个善良、讨人喜欢的女孩,心胸开朗,我记得她是家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心接纳你的人,你们就像亲姊弟一样接近,当时我甚至因此而责骂过她。”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她依然我行我素,事事护着你,她说你根本是最无辜的一个,她要尽力弥补我们其他人对你的不公平,我……我发现自己甚至比不上自己的女儿来得成熟。 “失去她是我心头最大的遗憾。”她轻拭去泪水:“而祈求你的谅解是我目前最大的心愿,我知道秋玲一定很想看到我们和好相处,她会支持我的。” 她的话,她真诚得不容人怀疑的神情,震碎了他一贯的冷漠。 “我也常常想起秋玲,我甚至愿意放弃目前所有的财富,只求她能死而复生。”他缓和了语气,他的神情间流露出深深的感情。 他们两人在此刻心灵是相通的,因共同怀念秋玲而拉近了距离。 “说出了这些话,我的心情轻松了好多。”她给了他一个不太确定的笑容:“知道要你真心谅解我们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或许……永远也不能,但我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他缓缓的点头:“或许时间真能冲淡一切怨恨以及……心灵上的创伤。” “谢谢你肯平静的听我说出心里的话,我走”她起身,恳切的看着他:“瑞麟,我希望当你有空时,回家看看……给我和你爸爸一点弥补的机会。” 他也跟着推椅而起,缓缓的点头:“或许过两天,等我目前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我会到‘何氏’去了解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曾秀仪差点忍不住喜极而泣的冲动,或许要立即弥补和他之间这么许多年来的隔阂实属不易,但至少这是一个开端。 “我确定是公司内部有人在搞鬼。”何瑞麟放下研究已久的各项复杂的资料文件,斩钉截铁的说道。 何天元恍然大悟的点头:“照你刚刚的分析,这确实是事情的关键,我要彻查公司内部上上下下的每个员工,务必找出‘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先别声张。”何瑞鳞劝道:“在没有掌握到确实证据前,你这么做无异是打草惊蛇,反而给那个阴谋者湮灭证据,更谨慎行事的机会。” “那么我该怎么办?”何天元问道。 “提防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只相信自己。”他强调的接着道: “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你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何天元讶异的问:“你该不是在怀疑你阿姨吧?” “我相信她不会,我只是担心别人由她那里得知了这件事,例如廖苑茹、高建斌。”他轻挑眉峰。 “你怀疑他们?” “现在所有比较亲近你的人,能参与公司内部决策的人都有嫌疑,总之,这件事愈少人知道,我们愈能掌握先机。” “你说得对。”何天元赞同的点头。 “现在开始,你做的任何决策都在心里留个底,不要真的全然信任任何人,剩下的交给我,我会有办法让他露出狐狸尾巴。”何瑞解眼中有抹坚定而自信的神采。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看到你,我真的发现自己老”何天元紧盯着儿子瞧,感叹道:“我真以你为荣。” 何瑞麟不知自己该做何反应,最近,他为了找出“何氏”内部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常和父亲聚会商讨,他们父子之间发展出一种亲近却客套,彼此尊重的关系,他偶尔说出较亲密的话语,反而会令何瑞膀产生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或许,因为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尝过亲情的滋味,但他却无法克制的发现,他挺喜欢这种“新鲜”的滋味。 何天元轻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回家吃顿饭,我打电话要你阿姨多做些菜。” “不”他婉转拒绝:“我晚上还有个饭局。” “那只好下回”何天元只得说。 何瑞麟刚步出父亲的办公室,便看见迎面而来的高建斌。 “晦,瑞麟,你最近可来得真勤。”高建斌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看。 何瑞麟从来没有喜欢过高建斌这个人。秋玲嫁给他后,她曾带他到美国和他见过一次面,那次的会面,他更对高建斌留下一个不甚良好的印象,只是当时秋玲一副沉醉在爱河中的幸福模样,使他不敢多说些什么。 现在,秋玲死了,他更没有理由对高建斌和颜悦色。 “你是不是和爸在商讨什么大事?”高建斌以刺探的口吻问道。 何瑞麟故作一脸的茫然:“我爸会有什么大事需要商讨?” “你还不知道”高额斌小心翼翼的说道:“最近公司在营运上出了—些状况。” 何瑞麟布下饵:“我觉得问题不太大嘛,只是短缺了一笔对我来说不算大的周转金。” 高建斌过份热衷的附和:“我也觉得问题不大,体会帮忙”他几乎听得见高建斌松口气的喘息声。 “当然。”他缓缓的点头:“我不是那么绝情的人,无论怎么我毕竟姓何,况且以我目前的财力,这笔钱对我来说也是九牛一毛。” “是啊,你简直成了商业界中的传奇”高建斌示好的轻拍了拍他的肩。 他强忍住甩开他手的冲动,耸了耸肩:“努力加幸运而已。” 高建斌沉吟的说道:“以你现在的财势,一定不把‘何氏’看在眼里吧?” “你是在怕将来我会跟你争夺家产?”他眼中有丝嘲讽。 高建斌不做正面反驳,只是轻笑道:“我相信你根本不把“何氏”摆在眼里,它对你是可有可无,对我而言却是所有精神的寄托之处。” 何瑞麟冷冷的笑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毕竟不姓何。” 高建斌脸色微变:“这几年来,我一直对‘何氏’尽心尽力,对岳父、岳母尽心侍奉,我为的不是别的,只是因为对秋玲的爱,我甘愿终身不另娶,甘愿永远留在何家。” 何瑞磷几乎忍不住为他精湛的演技鼓掌,他那一番冠冕,堂皇、令人动容的告白或许真能瞒骗别人,但他何瑞鳞却打从心底的不相信。 他冷冷的逼视着高建斌,眼中满是对他轻视及怀疑:“如果你真如自己宣称的那么爱秋玲,她又怎么会因你的背肺毁灭自己”高建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紧声反驳:“你怎可以信口开河,用这种恶毒的谎言来中伤我呢! “谎言?”何瑞麟眼中有着愤怒的火花:“或许我爸、阿姨不了解内情,但你别忘了我跟秋玲是无所不谈的,即使我们相隔遥远,但我仍然是她唯一能倾吐心事的人。” 高建斌矢口否认:“不管你以为自己究竟了解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那绝对是个天大的误会。” “我爱秋玲。”他低沉、沙哑、充满感情的接着道:“我永远爱她,她将是我今生唯一、永远的妻子,即使她己离我而去……n“是”他以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高建斌。 高建斌一脸坚定的表示:“时间能证明一切。” “没错。”何瑞麟别有用意的说道:“你可以欺骗所有人,却无法欺骗自己。” 话毕,他转身就欲离去,他不想再多面对高建斌那张虚伪、作假的脸。 但,高建斌又拦住他,急切的问:“你不会因为自己对我的误会及偏见,在爸妈面前造我是非吧?” “不会。”何瑞麟肯定的告诉他:“如果你真如自己宣称的爱秋玲,如果你真如自己宣称的忠于何家,只要你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何氏’总有一天会是你的。” 一向整齐、庄严的办公室,而今被妆点成极有气氛、极有情调的晚宴会场。 何瑞鳞高举着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以宏量的声音宣布: “今晚是我来到‘大新’以后,第一次举行的公司内部聚会,我趁此机会,感谢各位同仁对公司的尽心奉献,敬大家!” 大家纷纷举杯互敬。 叶宜庭充满骄傲的看着身旁的何瑞麟,他一番诚恳、得体的话将会场的气氛掀至高潮,也同时使他赢得了更多同仁的心。 在他的示意下,高价聘请而来的一流乐团开始奏起悠柔的舞曲,很多‘舞林高手’不自禁的用脚尖跟着乐声打起拍子,显得跃跃欲试。 “陪我开舞。” 他柔声命令,叶宜庭欣然应允。 何瑞麟轻柔亲密的拥着她,她仰着脸羞怯的对他微笑,他回应的是个教人怦然心动的笑容。 叶宜庭仿佛是回到了寻觅已久的避风港湾,他温暖的怀抱是那么安全、适意,令她依恋不已。 直到—— 她突然接到采娟、以成专注的视线,她才有如大梦初醒般的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他人眼光注目的焦点。 她违反意志的想轻推开他一些,和他保持较远一点的距离,但他却霸道的不肯合作。 “很多人在看。”她轻声抗议。 “别多心,好好享受这个美好的夜晚吧。”他轻笑着安抚她。 她的意志原本已不够坚定,而在他的带领和示意下,其他人纷纷结伴加入舞他,她也就不再那么觉得不自在。 她有些自嘲的想,在他的怀里,她实在没有太大的克制力。 “我请你跳舞?”傅之敬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 叶采娟摇头。 “拜托,你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下自己,别那么一个劲的紧盯着何瑞麟瞧,仿佛想把他看穿似的。” 他的调侃换来采娟的一个白眼。 “我不是故意取笑你,只是忍不住想给你一个忠告,你再这么公开、肆无忌惮的表现出对何瑞麟的兴趣,不到晚宴结束,恐怕全公司的同仁没有一个会不知道你对他的单恋。”他轻转着酒杯,淡然的说道。 叶采娟恼羞成怒的瞪着他:“你答应过要帮我的,可是根本什么忙也没帮上!” 他试过,可是何瑞麟却不知是有意或无意的,总不肯给她半点机会。 其实,以自私的观点来说,何瑞麟的反应是他所乐于见到的。 “你有没有办法要他来邀请我跳舞?”她祈求的看着他。 他没有办法。 何瑞麟是个太有主见的人,更何况,此刻拥着叶宜庭共舞的他,显然正“乐不思蜀”。 “或许,他待会会来邀请你的。”他模棱两可的说道,不忍心再泼她冷水。 “我以为姊姊不喜欢他的……”采娟的视线紧盯着宜庭那比平时更柔和、更焕发的漂亮脸孔。 赵怡君的视线紧盯着邱以成,而他全副的注意力却明显的摆在舞池里的叶宜庭和何瑞磷身上。 不仅她知道,其实有不少好事之徒正密切的注意着邱以成,而他也毫不掩饰的表现出他的郁闷。 赵怡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紧张的整了整她为今晚而特别新买的套装,走向邱以成。 “副理。”她迟疑的一笑:“你怎么不跳舞”他漫不经心的摇头:“没兴致。” “这种场合,你应该尽兴的玩。”她怂恿道:“一定有很多女同事等着你邀请她们跳舞。” 他眼中出现了面对她时常有的不耐,口气不善的说道: “别烦我,去找别人请你跳舞。 她的心被刺了一下,脱口而出:“我不是为我自己,只是希望你表现得正常点,别让那些好事之徒有嚼舌根的机会。” 他看着她涨红的小脸,缓缓的点头:“或许你是对的。” 他放下酒杯,起身走向她。 赵怡君的心猛然狂跳,和邱以成共舞? 和他如此亲密,她能不昏倒? 她根本连舞步都还会踏错,更谈不上优美的舞姿,她会不会踩到他的脚?会不会出丑…… 其实,她考虑太多了……邱以成只是经过她身旁,走向别的女人。 失望之情立即笼罩住她。 “嗨,采娟。” “嗨。”采娟对邱以成强额一笑。 邱以成邀请道:“跳舞?” “好。”采娟和他滑进舞池,不去理会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傅之敬。 采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姊姊和何瑞麟:“你和姐姐到底有没有进展?” “她根本没有给我多少机会。”他的声音中有着怒气:“最主要的是何瑞麟从中破坏。” “什么意思?”采娟不解的看着他。 “他百般跟我作对,我怀疑他故意跟我争夺宜庭。”邱以成指控道。 采娟急切的反驳:“他不会,瑞麟不是那种人。” “看来,连你也倒向他那边”他苦笑。 “我喜欢他,很认真的。”采娟大方的承认:“我跟你一个立场,我也不希望瑞鳞和我姊姊之间有什么。” 邱以成给了她一个友善的笑容:“看来,我们的目标虽不相同,但目的却是一致的。” 何瑞鳞那多情的眼光,几乎要将她给催眠叶宜庭无法强迫自己将眼光自他身上移开。 他温柔却坚决的将她更拥紧了些,她几乎要深陷在他编织出的梦幻之网而无法自拔。 在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尚未丧失前,她轻声建议:“我们休息一下,别跳”他立即应允。轻扶着她的手肘下了舞池,直接带她往门口走。 为了怕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叶宜庭只好强忍住疑惑,跟着他往外走。 一来到走廊,她立即出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我迫切想跟你独处。”他的嗓音低沉而性感。 叶宜庭脸红心跳,轻声埋怨:“你真的一点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万一我克制不住当众吻你,岂不引起更大的闲话?”他邪气的一笑,更增添了他的性感。 他凝视着她的眼中有两簇跳跃的火花,那令她害怕,却同时带给她一种异样的兴奋感受。 他专注而多情的眼光,使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完美、出众,独一无二。 她想念他的吻,甚至开始期待他温热的唇…… 她知道这个念头非常大胆,她应该抗拒它、试图阻止他的冲动,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力不从心。 她知道已无法打破他所加诸在她身上的魔咒,她深深的为他陶醉。 几乎像是等了一辈子,他终于缓慢而轻柔的吻上了她,那美好的感觉令她差点忍不住的呻吟出声。 他的大手紧搂着她,他渐渐加深了这个吻,深入而火热的吻她…… 她的柔美紧紧贴着他宽厚的背肌、她的心在悸动,她的血液正澎湃奔流…… 她无法克制的以同等的热情回吻他…… 她不确定是什么声音打破了她和何瑞鳞之间梦般的魔咒,只知道何瑞鳞突然的结束了这个吻。 当她终于稍微平复了过于激动的情绪,才知道打断他们的是采娟惊讶的喘息声,以及邱以成愤怒的低咒。 叶宜庭的心猛然揪紧,但她却尚未能完全的自激情中恢复,只能无措的看着采娟狂奔而去,还有承受着邱以成指控、责备的眼光。 ------------------ 晋江文学城 雪柔录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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