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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鬃影,献筹交错,叶宜庭已经非常习惯这种社交场合,但今晚她的感受特别的不一样。 她略为害羞的承认,因为她今晚的同伴既非她以前活跃于商场的父亲,也非是邱伯伯,而是出众、迷人的何瑞鳞。 商界盛传"大新"易主之事已久;何瑞鳞对大家来说,一直有如蒙上神秘的面纱般的引人侧目,今晚得见他庐山真面目,有太多的商场老将惊叹于他的年轻、冲劲,在场的女士莫不慑服于他那与众不同的魅力之下。 拜他所赐,她也连带的成为众目所瞩的目标。 叶宜庭有些嘲讽的付思,她一直不是个太爱出风头的人,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受人注目可以满足某种可笑的虚荣心。 何瑞磷取走她手上空了的酒杯,对她绽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请你跳支舞?” 叶宜庭无法拒绝。今晚他藏起了所有锐利、难测的一面,而展现出最完美的绅士风度,他对她的态度,不像是公事化的对待他的女秘书,反而像是……试图追求他心仪的女人。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一定是她脸上的神情泄露了她内心的想法,他的笑意加深,玩笑道:下这个决定真有那么困难”叶宜庭命令自己尽速恢复正常,优雅的点头表示同意,让可瑞麟带她步入舞池。 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让她升起一种异样的酥麻感,她必须费尽全身力气,才使自己免于发出令自己窘态毕露的颤栗。 她抬眸看向他,发现他一派轻松自若的模样;她有些不平沟抗议,他似乎不像她如此因两人的接触而深受困扰! 但立即的,她又斥责自己,她何必要得到他特别的注意! “今晚愉快”他的问题使她不得不迎视他深邃、迷人的眼神,又匆匆的避开。"很好”他露出了低沉、好听的笑声:“说真的,我实在不怎么喜欢这种场合,要不是傅之敬坚持我必须满足我这些同行的好奇,我恐怕不会来这边供人品头论足。” 叶宜庭无法不感到惊讶,他整个晚上表现得适意、自若,好像他非常享受这里的一切。 “你表现得很好。"她真心的评论。 “那是因为有你。"他的样子非常真诚:“我虽然很遗憾令失约于邱以成,但真的很高兴今晚有你作伴,你让这个夜晚比较容易让人忍受。”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有柔和的回以一笑。 一曲舞毕,很快的又接着响起另一首轻柔的乐曲,她和何瑞麟还留在舞池上。 “跳舞可以避免和那些人聊些不着边际的应酬话。"他话里带着少见的顽皮笑意。 …… “我只好奉陪到底。"她也笑,但心底有一个警钟响起,她发现自己真的非常享受被他拥在怀中,与他翩翩起舞的美好。 "你可不要以为自己是我的第二个选择。"他郑重的声明:“和你跳舞的感觉非常好,希望我并不是一厢情愿。 “你的舞也跳得很好。"她反过来夸奖他。 …… “你不必因为我对你真实的赞美,而勉强的以不实的谎言来回敬我。"他一副心知肚明模样。 “不,你跳得真的很好。"她强调的点头。 “我的舞是在美国学的,记得我刚开始学的时候,我那些美国朋友非常有默契的一致拒绝当我练习的舞伴。"他苦笑着耸耸肩,主动揭露自己当年的臭事。 叶宜庭被他幽默的话语逗笑他邮目着笑:“她们都太珍惜自己的脚趾头”他类似抱怨的话使她笑意加深。"相信我,你的舞艺显然有长足的进步,我的脚趾会非常感激你的。” “还是中国女孩比较有同情心。"他的结论中带点幽默的讽刺意味。 叶宜庭有点"庆幸"的发现,幸好何瑞鳞不是每个时候都表现得这么平易近人,否则她只怕自己也会像采娟一样的把他当成现代的白马王子。 她并不愿意整夜一径以傻笑回应他的每一句话,但除此之外,她不晓得还能怎么样。 一曲又已舞罢,在下支舞曲奏起前,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喜欢与你共舞,但生怕再跳下去我的脚会开始不听使唤,到时你的脚趾头可就危险但我也不想和那些人周旋,或者你愿意陪我到阳台上吹吹风?” 他的提议相当诱人,她欣然的应允,让他带着她穿过人群,踏入清凉、怡人的风色中。 何端麟伸着懒腰,合身的西装凸显出他结实、宽厚的胸肌;叶宜庭真希望自己能不要那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这样好多了!"他如鱼得水的赞叹道。 她凝视着远方的街景,轻笑道:“我发现你非常祟尚自由,但那对你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你必须管理这么大的一个企业,恐怕没有太多自己的时间。” 何瑞麟道:我或许喜欢追求个人的自由,但我更渴望成功。"他微顿,"眼神中多了一份坚决:“我喜欢成功的滋味,那是最能直接证明一个人存在的价值。"你这种说法挺主观的。"她持有不同的看法。"我觉得人"只要过得平安、顺遂,平凡没什么不好。” “你是个知足常乐的人?"他真想看透她的内心思路,看她是否心口如一。 “或许吧。"她曾经富有过,又由富有陷入贫乏的困境,而她熬了过来。 “可能我的野心比较大,我一直在追求着成功,这个想法支持着我不断的往前冲。” “野心是成功的第一步。"她赞成,但又忍不住感叹的接着道:“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爬上世界的顶峰,有时候平平凡凡、知知足足反而是种福气,至少能够顺顺利利,不用历经大风大浪的冲击。” 他的眼神飘得好远,仿佛陷入了一个旁人无法接触的世界。 "安于现状的人永远无法享受到胜利、成功的滋味,而成功过的人有选择归于平凡的权利,我至少要在我的生命中留下绚烂的色彩,而且我希望是永久的。我必须对自己,对别人证明我曾经存在的价值。” 叶宜庭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她未及深思便脱口而出:“我觉得你好像是要某个人、或某些人对你另眼相看,而不断的驱策自己。” 何瑞麟惊讶于她竟然如此轻易的看穿他的心事。 他渴求成功,只为让所有人再也不敢看轻他,他要洗刷他不名誉的身世,他要让何天元、曾秀仪及所有曾经耻笑过他的人后悔。 他再也不要忍受被人漠视的痛苦。 他决定结束这个话题,进而问她:“我刚刚听到不少大老板询问令尊的近况,他是商业界的人?” 对于这点,他非常好奇,因为傅之敬交给他关于叶宜庭的资料,只限于她近一年来的情况。 叶宜庭小声的说道:“以前是。” 他狐疑的追问:“退休”她轻叹:“被迫提早退休,几项错误的投资,使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在一夕之间全毁”她看了他一眼,又接着道:“他曾经成功过、绚烂过,又在不由自主的情况下被推入谷底,一片最阴暗、无光的世界,最后,他在平凡中找到了快乐。” 他静静的误码:“这个变故想必对你的影响甚巨?” 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拂向耳后,现在的她已经能够平心静气的回顾那段生活中最困苦的日子。 她娓娓的轻诉:“我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到被迫肩负起沉重的家计,我所熟悉的世界在一夜之间崩溃我发现自己根本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世界,到处充满了太多的黑暗、太多的变数。” 她想起秋玲姊、想起可恶的高建斌、想起那个深刻痛苦教她想忘也忘不了的残酷经历。 成长的代价何其严酷! “我好像一只无助的小白兔,突然被丢弃在豺狼环伺的草原上,随时有被吞噬、撕裂的危险。"她深吸了口气:“后来邱伯伯好心的对我伸出了援手,你也看到的,我总算熬了过来。” 何瑞鳞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长久以来,他一直把她当做勾引别人丈夫、害秋玲自杀的罪魁祸首,他从来不知道在她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她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艰辛的日子。 或许,她在当初遭逢家变后,无法忍受骤然因顿的生活,只有利用最古老的方法,以美色诱惑男人借以压榨他的荷包? 只是,她没想到找错了对象,高建斌的财富全来自他的妻子,甚至秋玲死后,他还必须依附在何家。 所以,她只有离开虚有其表的高建斌? 邱以成对她来说又算什么下一个求取财富的棋子? 而他自己或许是她更新、更有力的另一个棋子? 看着她那绝美、带点落寞的侧影,他真的怀疑,这么动人的女孩真会有颗污秽的心或许,勾引高建斌只是她在年幼、无知之时犯下的一项错误? 而现在,她深切的感到后悔? 赵怕君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深度近视眼镜,两道柳眉微微蹙起,她真痛恨这些像蚯蚓一样的数字,它们令她头疼不已。 她沮丧的摘下眼镜,轻揉着酸涩的眼睛,正想要稍微抒解紧绷的神经,一个"入侵者"闯了起来。 “该死!"邱以成粗鲁的讥咒,猛的推开与她办公室相连的木门。 赵怡君被吓得自椅上弹跳而起,第一个直觉是伸手去拿眼镜,在面对"敌人"时,至少得先看清对方的长相。 邱以成恼怒且无奈的看向他那怪异的新任秘书,从一默数到十,极力想压抑他的火气,她那副惶恐、戒慎的模样,使他看起来像个欺负弱小的大野狼。 “别装出一副像受惊兔子的可怜状,即使你害我误了约会,我也不准备生吞活剥了你。"他开口说话时,语气中仍带着明显的指责口吻,显然他不如自己所以为的那么具有克制力。 “我害你误了约会?"她的声音很小,一脸的委屈,她克制不住的往后退了两步,迫不及待的想拉远和他之间的距离。 “你为什么没有提醒我和陈董的约会?现在我已经迟到了二十分钟。"他质问。 她急急的申辩:“我有啊,今天早上我就提醒过你”“早上?"他暇之以鼻:“宜庭……我的前任秘书,一定会替我计算车程,然后在我必须出门赴约的前一个小时就会开始不断的叮吁我,她使我从来不会错过任何的约会。” “我怎么知道你的记性那么…不好。"赵怡君又紧张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希望他不要因为她的用词而勃然大怒。 "不好"已经是最含蓄的形容词。 “我记性不好?"他显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那是你的职责所在,不然我要你这个秘书做什么用!” “瞳。"她不晓得自己还能说什么,只知道她愈是辩驳,他会愈加生气。 邱以成是她看过最英俊的男人,但也是最爱发脾气的男人。 他一生气,她就怕得要死,但还是觉得,邱以成即使在生气时还是迷人的。 她试图表现她的冷静,理智的建议:“你现在先别忙着发脾气,5是赶快打电话和对方联络,取消今天的约会,诚心的向对方道歉,并且敲定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邱以成的反应是两眼一翻。"不用你告诉我该怎么做,这是你这个做秘书的职责,而不是我的。” “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尖。 “对,就是你:“他一直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大吼大叫,但这个迟钝的赵怡快把他逼疯她感觉自己的眼眶热热的,但勉强的命令自己不准哭。 “好,我立刻办。"她伸手去抓话筒,却紧张的把整副话座自桌上扯了下来。” “我的天!"邱以成沮丧的说道。 “对不起……"她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邱以成最痛恨女人的眼泪,因为他伯它,它令他手足无措。 “不要哭!他不耐烦的喝令。 那只会使得她的泪水愈掉愈多。 “拜托,别再哭"他"轻声细语"的哄劝,投降般的举了举于。 她终于拾起了摔落在地的电话,以哭得浓浊的鼻音说道:“能不能请你自己订这通电话,我现在的声音……不太适合“别担心。"他甚至不敢再大声说话,免得她又开始掉眼泪。"我在发现自己误了约会,冲出来质……冲出来'告诉'你之前已经打过电话”她仍然一副泣然欲泣的样子,委屈的埋怨:“那你为什么还一副像要吃人的样子嘛……” “我……"他连忙降低音量:“我总要让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而且保证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状况。” “我会尽量……” “不是尽量。"他觉得自己有权利做这项要求。"而是绝对!” 她红着眼,点点头,迟疑的问道:“副理,你……你不会不用我吧?” 就算他原想说会,但看她一副又要开始掉眼泪的样子,他只好把话吞进去。 “不会。"他强调:“但你必须做些改变,要更用点心。” “我尽量……"她改口:“我绝对改。” 不忍看她那满脸泪痕的可怜相,他掏出手帕递给她。"把眼泪擦擦,免得被人撞见,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赵怡君又有想哭的冲动;感动得想哭。 向女人献殷勤对他来说,或许是常有的小事,但她可是头一遭受到异性如此的礼遇。 “嗯?"他扬了扬仍在他手中的手帕,奇怪的看着他那不可理解的新任秘书。 她终于接过手帕,在他的注视下,慌乱的擦拭着泪痕斑斑的脸。 他有些好笑的建议:“如果你把眼镜摘下来,或许会好擦些。” 赵怡君缓缓的摘下眼镜,眼前的邱以成立即变得一片模糊。 她以自己最敏捷的速度擦净脸,迫不及待的戴上眼镜,她终于又看清了邱以成那英俊的脸孔,虽然此刻他正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 “我发现,其实你有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邱以成显得非常惊讶。 赵怡君涨红了脸,虽然他看起来不像故意取笑她,但她实在不习惯受人赞美。 “你为什么要戴那么一副又重又厚的眼镜,来遮住那双漂亮的眼睛"他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她。 “我近视。"她的声音细若蚊鸣。 “不会严重到非戴不可的地步吧?"他自己也有轻度的近视,但不容许眼镜破坏他的样子。 她羞怯的解释:“我有深度的近视,一摘掉眼镜,四周就变成白茫茫一片,我会极度缺乏安全感。” 他沉吟的建议:“或许你可以考虑配戴隐形眼镜。” 她也曾经想过,但又觉得并不是非常有必要,反正又没有人会注意。但现在,或许她真的该慎重的考虑邱以成以"挑剔"的眼光打量着赵怡君。 她身上那套铁灰色的套装,使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而且完全遮盖了她堪称骨肉匀称的身段。 她那头"方便"整理,却嫌没形的及肩直发,使她看起来非常没精神而且缺少活力。 撇开她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及白晰的皮肤,她整体给人的感觉只有四个字足以形容——"乏善可陈"。 但不是说她的外表真的没救了,许多长相比她还平凡的女人也可借着精心的装扮,而使人两眼为之一亮。但要改造她,恐伯还得大费一番功夫,而那绝对不干他的事。 “对了,我早上要你向花店订花的事,你没忘吧?"他紧张的问道。 “我订"她的表情仿佛像完成了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任务,而充满骄傲。 “很好。"他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笑容,转身走向他的办公室。 “副理。"她迟疑的唤道。 他回身,疑惑的看着她。 每次当邱以成把眼光专注在她身上时,她就感到心慌意乱,她必须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专注在她差点遗忘的问题上。 "我打电话订厂花。"她摄儒的接着道:“可是我想确定我订的数量是否正确,如果错了,我立刻再拨过去补救,我想他应该还没有送过来,因为你要求他们明天早上再送花过来,如果……” “oK!他打断她拉拉杂杂、没完没了的话,努力按接着性子:“告诉我,你到底订了多少花?” 。一千朵白玫瑰、一千朵红玫瑰,配上适量的百合花,最重要的是花看起来一定得是娇艳欲滴。"她一字不漏的复诵他今早下达的命令。 “很好,完全正确。"他满意的点头。 她趁勇气还没尽失前,招认道:“我还多交待花店老板一句话,满天星可以使玫瑰看起来更出色,当然,如果你觉得不需要,我立刻打电话取消。” “没必要。"他深觉这个害羞的女孩需要鼓励:“你设想的非常周到。” 赵怡君因他简单的一句赞美而容光焕发。 他温和的一笑,转身继续往前走。 “副理。"她又再次唤住他。 他又转身,眉宇间已微微透着不耐。"还有事”赵恰君有些不安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只是想确定,明天花店送来的那么多花,真的全部都要摆在你前任秘书的新办公室”“没错,我可不希望你送错地方。"想到宜庭将会有的惊喜他得意的笑或许是他的笑容鼓舞了她,她难得的主动发表她的意见"那会使她的办公室看起来像个花房。” “在布满鲜花的办公室工作,是鲜少有的经验,我想她会喜欢的。” 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她不以为然的说道:“或许何大老板不会喜欢。” “我肯定他不会喜欢。"他满足得简直像只刚偷了腥的猫。"但他的喜欢与否是我最不会去考虑的问题。” 他抛下话,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轻快的走回他的办公室。 其实,赵怡君也根本不在意何瑞感到底喜不喜欢这个主意她只是希望自己是邱以成如此大朋章送花的对象。 她真的好嫉妒叶宜庭。 何瑞麟对满室的鲜花微蹙起眉头。"我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我真希望是我走错了房间。"叶宜庭低声明嚷。 他看了眼摆在她桌前,那张写着"人比花娇",署名邱以成的卡片。 “今天是你的生日”她摇头。 “或是你身边发生了什么值得庆贺的好事?” 她又摇头。 “该不是你接受了某位男士的求婚吧?” “没有,什么事都没发生。"她沮丧地叫道:“谁知道他为什么突发奇想!” 他竟然笑"你现在这种反应绝不在他的预期之中,他如果知道了,一定很失望。” “他活该!"叶宜庭没好气的叫道。 她真不知道邱以成究竟在想些什么,把她工作的地方布置成个花房,这分明是在闹大笑话,不难想象,现在她已成为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谈论主题。 “我很抱歉。"她看了看满室的鲜花。"你介意”“这些花会让你分神、减低工作效率"他反问。 她肯定的摇头。"我保证不会。” “那我又何必介意。"他语带恢谐:“它们搞不好还会有净化空气的作用呢。” 他的善解人意令她暂时抛却了对邱以成的怒气,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自从数个礼拜前,他们一同出席了那个晚宴以后,他一直表现得迷人、友善。 这样的他,是很难教人抗拒的。 他专注的凝视着她。"你是因为怕我介意,所以对这些花表现得这么懊恼?” 她不确定他话中真正的含意,是指她畏惧他大老板的身分?或是其他? “我只是觉得我和他在同一个公司做事,必须公私分明他这么做很容易人话柄,令我为难。” “说实在的,他为你花费的这一番心血,你真的毫不感动”说真话,她只感到无奈和愤怒。 “我想他送错了地方。"她耸了耸肩:“如果他要花店把花直接送到我家,我一定会开心的迎接这个惊喜,但这里可不。” “你挺有原则的。"他笑午休铃声一响,叶宜庭毫不意外地看着邱以成脚步轻快的踏进她的办公室。其实,她一直在等着他。 他笑眯眯看着她,夸张的张开双臂:“喜欢要不要给我来个感激的拥抱,甚至一个香吻?” 她真正做的是,把花往他的头上砸。 她那阴郁的脸色终于引起厂他的注意,不敢置信的叫道:“别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为你做的。” 叶宜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不仅是不喜欢,我根本是非常生气。” 他试图幽默的逗她笑:“我从来不知道你对花过敏。” “我对花不过敏,但对你这么公开、招摇的做法非常过敏。"她老实的告诉他。 在他还来不及抗议前,看见何瑞鳞推开木门,从他的办公室里走了过来。 他立即决定待会再来安抚叶宜庭,现在必须聚精会神的和何瑞鳞"战斗"。 邱以成几乎是以挑衅的眼神看着他,等着他对这一室的鲜花发表他的"高论"。 “很美的花。” 他的第一句话是教邱以成惊讶的。 何瑞鳞甚至给了他一个友善的笑容。"我听说台北的花卖得挺贵的,这些花了不少钱吧?” “你可以肯定这些钱都是我私人的,我才不屑于做那种假公济私,向公司报公帐之类的无耻之事。"他才懒得虚伪的跟他打哈哈。 “当然。"何瑞鳞非常有风度的同意,继而和颜悦色的问道:“或许你愿意给我这家花店的名片,看得出来他们的服务相当周到,或许我以后会用得着。"一个巴掌拍不响,何瑞鳞的态度令他的"战斗"无以为继。 “当然可以。"邱以成不甚甘愿的自西装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他。 “谢"何瑞鳞继而转向叶宜庭,礼貌的招呼道:“我现在有事得出去一趟,下午可能会晚点回来,麻烦你通知'光源'的刘主任,把我和他的会面时间延后两个小时。” “好的。"叶宜庭微微点头,目送着何瑞麟阔步离去。 “这狡猾、虚伪的狐狸。"邱以成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冷咳。 叶宜庭忍不住替何瑞麟说话。"你口口声声指责何瑞麟看不起你,专找你麻烦,其实他对你的态度…直很客气,很有分寸用别扭的反而是你自己。” 邱以成愤怒而无辜的反驳:“他只是比我擅于做表面功夫称知不知道他在私底下怎么以头衔来压我?打回我的企划宰,挑剔我的工作进度,最过分的是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你要搞清楚,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他固执的态度令她大为光火:“何瑞隅有权力把我调到任何一个部门,你不能因为这个理由怪罪他。” 他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是一个"叛徒"。"你不会才跟了他几个月,就把所有的忠诚全投向他那边吧?我爸爸一直认为你能帮我的所以才在他退位前,把你安排在我身边。” “你爸爸希望的是我能尽早帮你独当一面,而不是要我跟你一起无理智的仇视何瑞龋。"她静静的反驳。 “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大新是我曾祖父一手创建的、几十年来一直由我们邱家在掌权,结果他……"他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可是以成,你有没有想过、何瑞麟并不是靠玩阴谋、耍手段而入主'大新,的、他是在公平而合法的情况下取得公司的主掌权,他使"大新"免予破产的命运"。叶宜庭指出事实。 “不论公不公平、合不合法,在我心目中,何瑞麟就像个入侵者。"他真的固执得可以。 “这不是-个仇视他的好理由,你不能将你父亲在事业上的失败归罪于他。"她有时候真的觉得邱以成-点也不知人情世故,像个被宠坏了的大男孩。 “看来你真的全倒向他"邱以成指责的瞪着她:“如果你记性好、应该还记得我爸爸对你有多好,给你一份安定的工作,不遗余力的拉拔你,所谓'树倒猴狲散',看来这句俗语一点也不夸张。” 叶宜庭也以同样愤怒的眼神回瞪他:“你是在暗示我忘恩负义”“你自己说"他讥讽的反问。 叶宜庭坦荡荡的告诉他:“我没有…丝对邱伯伯不敬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希望你早日认清事实,仇视何端麟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只是看着她、沉默不语。 她疲累的深吸口气:“我永远感激邱伯伯为我付出的,如果你仍然坚持我是个见风转舵,攀权附贵的墙头草,我愿意放弃目前这个安定工作,来证明我不是…个见利思迁的女人,即使我根本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 邱以成知道刚刚的话说得太重了些,态度顿时软化了下来:“宜庭,不要…,你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太冲动,——冲动就口无遮拦,我是有口心的。” 叶宜庭稍感安慰,至少他还有白知之明,而且勇于认错。 “原谅我?"他祈求的看着她c“没事了,你应该庆幸我不是个小心眼的女人。"她勉强挤出微笑了笑容。 他感到强烈的释然:“我真的庆幸,在我对你说了那些可怕的话后,你还愿意再理我。” “以成,你真的应该试着接受何瑞麟起码也该试看和他和平共处。"有些话她无法忍住不说:“其实,他对你并没有偏见。他曾经跟我提过,他认为你是很有潜力的。” 他以怀疑的眼光看她。 “真的。"她强调似的点头:“他真的愿意给你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他对你所做的要求,也同样要求各部门的各级主管做到,如果他真的对你特别严厉,无非也是因为对你的期望愈高。” “我们暂时不谈这个好"他无法轻易的撤下对何瑞麟的的心防。 叶宜庭只能点头同意,该说的她都说了,只能让邱以成自己去深思她的话了,如果他够理智。 “你的办公室充满F花香。"似乎为了消弭方才凝窒的气氛,他露出一个比平常还开朗的笑假装方才的不快、争执都没发生过。 提到花,她的火气又有上升的趋势:“浓郁得教我受不”“我发现你今天真的很难取悦,早知道我在送花前,应该先仔细的查查农民历。"他试图以幽默的玩笑逗她开心。 “即使你选黄道吉日,我也不会开心的。"一想到这件事将成为公司的头条"花边新闻",她怎么开心得起来。 “到底怎么了,该不会是何大老板刮了你一顿吧?” 她摇头:“他什么也没多说。” “我以为所有女人都爱花的没想到你是个例外。"他显得很失望。 “我喜欢花。"她看了看满宰的鲜花:“可是你这样做太离谱了,我在上班,这是我工作的地方给同事、给外宾看到了,他们会怎么想?何瑞麟没说话,但我相信其他同事的意见一定比他多多”你不开心我送你花,只因为伯别人说闲话?"他不敢相信的问。 “没错。"她点头。 邱以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般的女孩子会因此而感到骄傲、洋洋自喜,充分表现出女性的虚荣心,而她却因此而不悦。 难道叶宜庭真的是女人中的异数? “他们能说什么"他耸耸肩,露出了潇洒的笑容:“他们顶多只会羡慕你,以及夸赞我的罗曼蒂克。” 她懊恼的接着道:“而且绘声绘形的谣传你在热烈的追求我。” “我是"他一脸认真。 她吓坏了:“别再开这种玩笑。” 他更加的认真:“你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否则你也不会这么紧张”她退离他两步,仿佛担心他随时会克制不住的扑向她。 他有些嘲讽的苦笑:“我不会攻击你的,否则我何必大费周章的送花给你,企图慢慢的攻占你的芳心。” “怎么可能!"她企图说服他:“你怎么可能突然想追求我?我们几乎从小就认识了,在我们最尴尬、别扭的青春时期,我们甚至彼此讨厌对方。” “那时候,你认为我是个自以为是的花花大少。"他趣味十足的笑她点头,根本再也笑不出来:“而你认为我是个自命清高的黄毛丫头。” “黄毛丫头已经长成一个教人动心的漂亮女人"他的眼神专注在她脸上。 “我知道你身边常围绕着一些比我更漂亮的女人。"她舔了舔突然发干的嘴唇。 “却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聪慧、能干。"他强调:“而且那些女人对我来说已成为过去时。我现在是全心全意的在追求你。 她一直在心底祈求,他会突然露出淘气的笑容,承认这一切全是他的恶作剧,但显然不是。 她沮丧的长叹口气:“以成,这次你真的整倒我”“是你整倒我"他摇头,自嘲的苦笑:“我真的无法想象,我邱以成第一次对女孩子做这么认真的告白,得到的却是这种反应。” 她反驳:“太突然了! “如果不是你存心回避,应该注意到了,我最近一直在向你暗示,譬如告诉你我渴望安定,终于有了想成家的念头,而我选择对象的条件必须像你,我说了很多像这类的话,我就是体贴的想让你心里有个准备,做一些心理上的调适。” 她沮丧的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只是闹着玩的。” “现在你知道我不是。” 或许她一直知道,只是潜意识的逃避。 她深吸了口气:“以成,我一直只把你当作朋友、当作哥哥、我们之间一直有着深厚的友谊,我从来没想过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变成男女之爱。” 他柔声反驳:“至少它不是绝不可能的事,你可以从现在开始,不再当我是青梅竹马的朋友、哥哥,而纯粹的把我当做一个够资格追求你的男人。” “我够资格吧?"他直视进她的眼里。 “你绝对够资格追求任何女人,但不该是我。"她一脸无措。 她喜欢他,邱以成英俊;开朗,令人愉快,他是很多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不是她的。 她只是喜欢他,却一点也不爱他。 她相信自己永远也无法改变对他的感觉,他缺少她最渴望的安全感,他们之间缺少了那种震撼心弦的奇异感觉。 “你讨厌我吗"我令你无法忍受宜庭?"他静静的问。 她摇头:“你知道不是。” “这就够"他眼中多了几分生气:“只要你不讨厌我,试着解除在心理上对我的设限,只把我当一个最诚心的追求者,给我、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看来,她是无法令他打消主意了! “如果到最后。我发现还是只能把你当做是一个好朋友"她询问。 她绝不希望将来他们两人非但不能成为爱侣,却连朋友也做不成。 他苦笑的承诺:“那我也只好认命做你永远的好朋友”今天真是最没完没了的一天,邱以成刚走,采娟就紧接着来她替她带来了三明治和一瓶鲜奶,调皮的笑道:“我知道你今天绝不会离开办公室下楼吃饭,所以我就替你带上来喽。” “谢"叶宜庭轻叹,这消息果然如"风行草堰"般,迅速的传遍了公司上下。 “姊,你干嘛一副那么烦恼的样子,你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死你啦,连我都有点嫉妒呢。"叶采娟幻想著有一天,也会有一个她所心仪的男人为她这么做。 叶宜庭轻揉著有些发疼的额际:“采娟,你不懂,这会对我造成很重的心理负担。” 叶采娟耸了耸肩:“我是不懂,我只知道如果今天换成是我遇到这种事,我一定骄傲的像只孔雀。” 她羡慕妹妹的单纯,她就是无法轻松起来。 “我宁愿不要。"叶宜庭排斥道:“我真的很不高兴以成这么做,他让我成为大家闲聊的话题。” “你何必那么想"采娟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为什么不试着从以成的角度来想,他肯这么公开的向你表示爱意,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叶宜庭闷闷不乐的反驳:“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没有必要做得让大家都知道。” 叶采娟摘下了一朵红玫瑰,在鼻前嗅了嗅,她的神情间满了罗曼蒂克的幻想:“'爱'就是要让大家知道,让大家分享你们的快乐。看得出来,邱以成对你是真心的,你虏获了一个惯于穿梭在女人堆中的风流大少,他将会为你彻底的改变,哇,好浪漫!” “如果我对他有同样的感情,或许我会,但我没有啊:“叶宜:庭苦恼的指出问题的关键。 “我觉得你们似乎一直相处的很好嘛。” “没错,但喜欢并不等于爱。” 叶采娟缓缓的点头,又摇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喜欢或许可能转变成爱,感情可以靠培养的,不是”她反驳:“那只是理论。” “谁说的,爸和妈不就是相亲结婚的,他们一直很恩爱"叶采娟理直气壮的说道。 叶宜庭软性的白了妹妹一眼:“你没发现自己有双重标准你向往罗曼蒂克的浪漫爱情,却试图鼓励我接受最古老,最不文明的爱情观。” 叶采娟咋了咋舌,无话反驳。 “现在都快迈入二十一世纪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封建的社会,我有机会精挑慢选出我将托付终身的对象,我也不至于又老又丑到没人肯要的地步,没道理就这么急就章的做下决定,然后只能放手赌赌看自己的运气,比较幸运的,终能爱上自己的丈夫,运气差点的,就只能认命。"叶宜庭有感而发的说了一大串。 叶采娟亲密的环着姊姊的肩膀:“我不是不关心你的感受,只是觉得邱以成确实是个条件不错的对象,你们从外表上看来真的是很完美的一对。” “外表?"叶宜庭抓到她的语病:“外表比内心的感受重要?” 叶采娟不依的撒娇:“姊,你不要尽挑人家的毛病嘛,我又不是要你现在就嫁给他,只是建议你试着和以成交往看看。” 她肯定的摇头:“我和以成不可能的。” “为什么这么驾定?"叶采娟怀疑的眼神在她脸上搜寻:'姐,你该不是心中另外有人吧”“没有。"她否认,坦白的说道:“只是邱以成缺少了一种能令我心动的魅力,他很好,却不是那种能吸引我的男人。” “姊,我一直觉得你很成熟,很实际,没想到你对爱情也是充满了浪漫的情怀。"叶采娟显得很讶异。 “别把我想得那么与众不同。"叶宜庭淡淡的笑了,她像任何其他的女人一样,对爱情充满了幢憬。 “姊,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能令你心动?"叶采娟好奇的问。 叶宜庭正想告诉她,只有等到命中相属的另一半出现时,她才能正确的描绘出,但……她的眼前却活生生的浮现出,何瑞麟那英俊得不可思议的脸庞。 “我是不是走错了房间?"傅之敬的出现,适时的解除她脸红的尴尬。 她突然有些想笑,傅之敬毕竟跟了何瑞麟多年,他们之间真的非常有默契,对这个"花房"的反应如出一撤,甚至连第一句话都是一字不差。 “你生日?或者……” 她脸上的笑意加深,把刚才告诉何瑞麟的话重复了一遍; “什么事都没发生。” “什么事这么好笑?"傅之敬友善的回以一笑。 叶采娟也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没有,只是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我们何大老板在踏进这里之后也同样说过。"叶宜庭解释。 叶采娟真嫉妒姐姐能和何瑞麟如此接近。 “这么说来,我让自己看起来像只鹦鹉?"他轻松的调侃自己。 叶采娟接着讽刺道:“我倒觉得你比较像一只丑陋的八哥。” “采娟!"叶宜庭喝止妹妹的无礼。 傅之敬刚开始给人的印象是一本正经、疏远冷淡,但在与他共事后不久,她即发现他其实是个挺和善、热心的男人,她蛮喜欢他的,但显然采娟并不这么以为。 “我哪里得罪你"他脸上仍保持着极有风度的笑容,视着叶采娟。 采娟一脸无辜的耸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 “采娟一向爱开玩笑。"叶宜庭赶紧出面打圆场。 “小女孩嘛。"他直接刺向她最忌讳的要害。 叶采娟恼怒的瞪着他,反击道:“你也不比我大上几岁。” “至少我的阅世经历比你丰富,其实有不少人觉得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不少。"他颇自得的样子。 叶采娟要笑不笑的盯着他看,毫不留情面的批评道:“你脸上过早出现的皱纹确实使你看起来老成些,但我怀疑你的智力是否赶得上你外表的老化。” 傅之敬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生气,只是无奈的想笑,和她的针锋相对中得到乐趣?这真的是太可笑了点。 他假意清清喉咙,掩饰差点抑不住发出的笑声:“就你的年龄来说,你实在太过伶牙俐齿了点。” “谢谢。"她故意装出一脸骄傲:“说实在的,这是我挺自豪的一项特长。” “我只希望你唇和舌的过度发育,不至阻碍到你其他方面的成长。"他讽刺的笑道。 她也笑,"笑里藏刀":“这就不劳你费心”叶宜庭好笑的看着他们唇枪舌战,她可以感觉得出来,他们嘲讽的话中并不深具恶意,反倒像对欢喜冤家,以争吵做沟通,促进情感的交流。 “告诉我,你们可不可能一言不合的大打出手?"叶宜庭玩笑的调侃道:“如果有可能,我也好早点避难去,免得遭到池鱼之殃。” “你放心,机率不大。"傅之敬的视线在叶采娟的脸上徘徊,挖苦道:“我从不打没有把握的战,如果在乱阵中被她那一口锐利的牙齿咬到,我会非常凄惨的。” 叶采娟立即反击:“我也不敢冒险啊,我可没把握我这口白牙啃得下你那张坚韧的老脸。” 叶宜庭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我建议你们干于脆脆的大打一架,速战速决。” 傅之敬和叶采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声甫歇,傅之敬想起他该办的正事,转而问宜庭:“何先生有没有交待他去哪?” 叶宜庭摇头:“他没说,只说可能要晚点回来。” 他略为沉吟的看了看表,决定道:“我马上要赶到桃园一趟,请你务必转告何先生,我替他约了香港'旭东'贸易的陈老板,晚上六点在'丽晶'饭店见面,请他准时赴约。我也会尽量在这个时间之前,直接赶过去跟他会合。” 叶宜庭复诵了一遍:“晚上六点、丽晶饭店,我会提醒他准时赴约的。” “谢"他露齿一笑,转身离去。 傅之敬在临出门前,忍不住回头深深的看了叶采娟一眼,却发现她根本已经完全无视于他的存在,只见眼底有一抹异常兴奋的情绪…… 他真想知道她那颗小脑袋瓜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叶采娟坐在"丽晶"饭店大厅的沙发里,这是个非常好的位置,前面有一整排高大的绿色盆景可供她藏身,而她却可自树叶缝隙得知对面餐桌的一举一动。 她欣喜的看见陌生的男人起身分别和何瑞傅、傅之敬握了握手,转身离去。 她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该是她登场的时候。 她顺了顺刚刚做好的发型,整了整精挑细选的衣饰,又勉强按接着性子多等了三分钟,才优雅的起身迈向他们的餐桌。 “真是太巧了!"她故作惊讶的笑道。 “可不是。"何瑞鳞非常具有绅士风度的起身相迎。 傅之敬则僵硬的坐在原位,巧合?他该死的知道这才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她精心的安排。 他更生气的是,这项消息是他透露给她的,在不知情的状况下透露给她的,这小女人可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 “跟朋友一起来的?"何瑞鳞犹豫的看看她身后。 她故意澳恼的轻叹:“本来是,可是他临时有事赶不过来我被放鸽子”“一块坐。"何瑞麟立即有礼的替她拉开椅子。 “谢谢。"她必须费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不露出兴奋过度的笑容,一切比她预期得还顺利。 何瑞麟扬手招来了侍者,殷勤的招呼她:“吃过饭没?要不要点些东西吃?” “我不饿。"她给了何瑞麟一个感激的笑容,继而转向侍者:麻烦你给我一杯咖啡。” “兴奋的吃不下东西?"一等侍者走开,傅之敬立即展开攻势,他话中的讽刺意味只有白痴才听不出来。 何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叶采娟倒是比他想象的还镇定,回他一个过分甜美的笑[容:“或许吧。” “你到底在兴奋什么?"傅之敬继续讽刺道:“你似乎一点也'不生气被人放鸽子嘛。” “气死自己划得来"她反问,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只有看着他的眼里闪过一抹警告的意味。 “和男朋友约会"傅之敬刻意缓缓的打量她:“你今晚的衣着打扮和平常不太一样,显得特别的慎重,一定是为了特别的人穿的吧?” 问问题的是傅之敬,叶采娟却是看着何瑞麟回答:“我没有男朋友。” “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会没人追?"何瑞麟合作的说出她渴望听到的话。 她喜孜孜的笑了:“是有人追求我,但他们的条件都不尽理想,我是宁缺勿滥。” “正确的观念。"何瑞麟赞成的评论。 “我的年纪虽然不大,但自认我的思想挺成熟的,我心目中的理想对象,必须成熟、稳重、有才能,而且帅气、迷人。"她深深的看了何瑞麟一眼:“最好是像你这样子的男人。” 傅之敬发出一声模糊的笑声,现在的女孩子真是愈来愈大胆,愈来愈不知道什么叫种持,谁会听不懂她话里明白的暗示。 他抢在何瑞鳞开口前说道:“我觉得你们女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明明年纪轻轻却喜欢假扮成熟,生怕别人把你们当长不大的小女孩看待,然后等到人老珠黄时,却打扮成不符年龄的花俏,生怕有人看出你们真实的年龄。女人,真是世界上最矛盾的动物!” 他的表情、语气极尽嘲讽之能事。 傅之敬满意的看着他的话在叶采娟身上造成的影响,他相信,若非何瑞麟就坐在他旁边,她一定早按按不住的冲过来撕破他的脸。 他乘胜追击的继续说道:“女人还是必须做适合自己年龄的打扮才显得可爱,就拿你身上这套衣服来说吧,质料不错、款式也不差,却一点也不适合你。” 他不理会叶采娟恼怒的瞪视,以及何瑞麟劝阻的眼神,执意说下去:“你刻意挑了这么一套成熟的长裙来表现你淑女风范,却偏偏只得到反效果,跟你热情、大胆的天性一点也不相符合,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老爱偷穿妈妈的高跟鞋……” 叶采娟的忍耐已到达极限,即使何瑞麟在座也无法阻止她,她猛的起身,抓起桌前的一杯白开水,狠狠的往他脸上泼去。 傅之敬终于停住他那尖苛的批评,一头一脸的水,水珠甚至顺着他僵硬的双肩,滴在他昂贵的西装上,那模样煞是狼狈。 为了躲避旁人投来的好奇视线,为了不给傅之敬报仇的机会,叶采娟抓起皮包,转身快步离去。 “我同情你,但这是你自找的。"何瑞麟轻拍了拍傅之敬的肩,紧追叶采娟而去。 他在饭店门口追上了叶采娟:“我替之敬向你道歉。” “我很抱歉把气氛搞得那么僵。"她其实一点也不觉得内疚,如果她桌前是杯热腾腾的咖啡,她会更满意。 “不怪你,任何女人都不会忍受他那种批评。"他既歉然而纳闷的沉吟道:“之敬今天真的很反常,平常他对女人总是既尊重又有礼的,今天不晓得吃错了什么药,太不像平时的他”“大概他讨厌我吧。"她故意装出一脸柔弱的委屈状:“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闹得很不愉快,你应该还记得吧,我认为他撞翻了我的便当,他却自认无辜。” 何瑞麟并不以为是这个理由,傅之敬不可能会为那种小事计较,甚而怀恨在心。 他真的很怀疑傅之敬和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傅之敬一向是一个极善于压抑情绪的人,叶采娟究竟有什么本事让他完全失控? “你不要太介意,明天我会劝他去向你道歉,我们都是同事,没必要闹得这么僵,以后见了面大家都难堪。"他劝道。 “你不用勉强他向我道歉,事情过了就算了,我刚刚也只是一时冲动。” 为了表现她的"宽宏大量",她只好这么说,其实她真正想做的是,狠狠的甩傅之敬几十个巴掌,让他脸肿得再也无法放劂词。 你度量真大,很少女孩像你这么宽宏大量的。"他眼里有着赞许。 叶采娟的怒气一扫而空,开心的绽出笑脸,或许她的委屈终究没有白受,至少甩掉了傅之敬那个"大电灯泡",她终于了和何瑞麟独处的机会。 一-“瑞麟,……"她突然住口,腼腆的看着他:“我能这么叫你"当然可以"。这种小事对他并没有什么意义,在美国,他们甚至直呼自己父母的名字。 但叶采娟可就不这么想了,她觉得这是接近他的一大步。 “瑞麟,我觉得你人真好,本身这么杰出优秀,却一点也不端大老板的架子。"她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慕。 他淡淡的一笑:“其实我也有可恶的一面,你还不够了解我。” '-他不是不懂她话里的暗示,但还是决定暂不做反应比较好。 她这种女孩子正值最敏感,感情最易受伤害的时期,伤害这样的女孩是非常下流、卑鄙的事。 他曾经想过,在报复叶宜庭的计划中,或许叶采娟是可资利用的一步棋子,但现在他已彻底的打消这个主意,因为叶采娟不同于她的姊姊。 叶宜庭老练,擅于和男人周旋,她活该要为她曾经犯过的错误付出代价,而叶采娟单纯得可笑,也单纯得令人不忍伤害。 他顿时决定,以后将尽量避着她,不要给她任何不该存有的希冀。 “我一直想看-部新上映的电影,你愿不愿意一起去看?"她更进一步的主动提出邀请。 他毫不迟疑的婉拒:“我没有时间,晚点还有事。” 她毫不掩饰她脸上的失望。 “你决定要去电影院我还有点时间可以顺道送你过去,或者送你回家?"这起码是他该做的。 退而求其次,至少她还可以和他独处一段车程的时间"那麻烦你送我回家好”叶采娟"飘"进门,脸上带着奇异兴奋的笑容。 “约会回来啦,跟什么白马王子约会?看你一副飘飘然的样子。"坐在矮几边的叶宜庭好笑的调侃妹妹。 “如假包换的白马王子。"采娟的脸上带着陶醉的笑容。 “那个鞋厂小开?” “他早被我三振出局”“新的男友?” 采娟摇头,又耸肩:“还不是,但或许就快是”“你在跟我玩猜谜游戏?"叶宜庭好笑的白了妹妹一眼。 “好吧,告诉你。"想到何瑞鳞,叶采娟的眼角一眉梢满是甜蜜的笑意:“刚刚瑞麟送我到家门口。” “瑞麟?"叶宜庭不自觉的提高嗓音:“我不知道你几时和他熟识到可以直呼他名字的地步。” “是他要我这么叫的。"虽然是她主动建议的,但至少何瑞麟并没有拒绝。 "他约你?"叶宜庭有丝惊讶的问:“我知道他今晚有公事要谈。” 她才不会招认她是刻意跑去他约会的地方找他,推托道:“路上巧遇。” 叶宜庭松了口气,何瑞麟基于礼貌送她回来,这是很平常的事。 “姊,我发现瑞麟真的是个令女人倾倒的现代白马王子。"她夸张的轻叹:“我想,我真的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了”“太夸张了吧!"叶宜庭秀眉徽蹙,何瑞麟的魅力果真无远弗届? “才不呢。"叶采娟脸上带着梦幻般的神情:“姊,我记得你说过,恋爱是种很奇妙的感受,你要的是那种能感动你灵魂深处,让你深深动心的男人,而何瑞麟带给我的就是那种感受。” 叶宜庭轻握着采娟的手,柔声道:“但那种感受必须是双向的,如果只是一厢情愿,只会带给对方困扰,最重要的是那将伤害到自己。” “姊,我懂你的意思。"叶采娟的眼里有着一抹固执:“但你又怎能肯定何瑞麟绝不会爱上我?” 叶宜庭被问得哑口无言,在她的心目中,采娟是个漂亮、可爱、讨人喜欢的小女孩,或许何瑞麟就喜欢她的清纯、专情? “或许现在,他对我的感情不如我对他来得强烈,但至少我确定他是喜欢我的。"采娟的语气愈来愈加肯定,她必须增加自己的自信心:“他称赞过我长得很漂亮、活泼、开朗、有思想、而且宽宏大量、不记仇。” 她必须承认,他的赞美大多基于礼貌、轻描淡写的带过,但却总是个事实。 叶宜庭妥协了,对感情执著不能算是一件错事,采娟有权选择她所想要的。 她取笑自己:“我想我真是老了,愈来愈婆婆妈妈,你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女孩了,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的感情,我实在不必替你穷操心的。” “没错,相信我,而且给我祝福。"叶采娟给了她一个甜美的笑容,转身"飘"进她的卧房。 叶宜庭一个人坐在原位,突然对原本正在阅读的小说失了兴趣。 如果何瑞麟真能爱上采娟,不致伤害了她那热烈、专注的感情,那么实在是个最美好的结局。 可是……为什么在她那么想的同时,她却感到张然若失闷闷不乐? 成为何瑞麟的大姨子? 这个假想一点也不动人!、为什么她忍不住在心底追问自己,却没勇气去探索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这个答案令她惊慌失措。 ------------------ 晋江文学城 雪柔录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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