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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下班之际,徐绍亭走出办公室,将一份资料递到舒妤手中,强迫自己以公事化的口吻对她说:“这份资料有助于你明天的特稿,不妨仔细看看。” “谢谢!”舒妤羞郝地看着他那满载柔情的眼眸。他刻意伪装的僵硬嗓音可以骗得了别人,但他那双诚实的眼睛却不时写满对她的情意。 “总编,我想跟你讨论关于版面的问题。”不知情的同事打破他们之间缠绕不休的爱恋。 “好,到我办公室谈。”他命令自己必须暂时忘却对她的思念,并将心思专注于工作上。 似乎是灵犀一点通,舒妤也暗暗地告:自己,要工作,不可以儿女情长。于是她打开那份资料,准备认真工作,但却意外的发现其中夹着一张卡片,徐绍亭那工整且极有个性的字体呈现于她的眼前:到淡水看落日,经而享受鲜美的海鲜,好吗? 舒妤情不自禁的绽开一脸沉醉的笑靥,然后又警觉的赶紧敛眉垂首以掩饰自然流露出来的快乐和甜蜜。 好不容易涯到下班,等到办公室里的同事陆续离开,舒妤才愉悦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耐心的等候着徐绍亭。 公司的大门在这时候却突然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娟秀的身影,舒妤礼貌的起身相迎。 “对不起,我们已经下班了,请问、有什么事?” “我知道,我找徐总编。” 舒妤一抬头,便认出了眼前的女孩。“你是芷菱?我们曾经在医院里见过一次面。” “你怎么会在这里?”王正菱似乎也相当惊讶。 舒妤笑着解释:“我新进公司将近一个月。” “是吗?怎么没听绍亭提起。”芷菱很难强迫自己用笑容来响应她;虽然这女孩一直表现得很亲切、友善,但她仍然无法摒弃对她莫名的戒心。“我看到绍亭车在楼下,他还没下班吧?” “那你呢?”芷菱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刺探。“下了班怎么还不走? “嗯!他手边还有一些工作。” 舒妤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王芷菱究竟对她和绍亭之间的交往知道多少,该告诉芷菱她正在等绍亭下班?当她正在犹豫不决时,桌上的对讲机适时响起,解决了她的难题。 徐绍亭愉悦且充满活力的嗓音透过对讲机传了过来。” “舒妤,再等我一下,顶多五分钟;我怕去晚了可能就看不到夕阳了!” “绍亭!”她赶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接下去说道:“芷菱来找你。” “芷菱?”他停顿了一下,按着说:“我马上出来!” 王芷菱原先的妤心情霎时跌入谷底,一直潜藏在心底的猜忌快速窜升起来;从见到舒妤的第一眼起,她便无法控制的对她产生防备之心,彷佛早已预知她们之间绝不可能会有友谊,因为——她们可能都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显然你们已经安排好了,希望我没有耽误到你们的计划。”芷菱言不由衷。 “当然没有。一起去吧!人多才热闹。”舒妤诚挚的邀请:虽然她渴望和绍亭独处,但芷菱是绍亭的妹妹,她不能排斥她。如果她和绍亭都能执着于对彼此的爱,那么就算有再多的人同游,爱的火苗仍然会在彼此的胸口燃烧。 “嗨,芷菱!”徐绍亭阔步走来,微笑的招呼:“怎么来了?” “我有事想跟你说。”芷菱撒娇的在他耳畔轻语,她是刻意在舒妤面前表现出和绍亭的亲密。 “什么事?”他关切的询问。 她故意用疏离的眼光看了舒妤一眼。“这种事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 徐绍亭深感为难的看了舒妤一眼,然后对芷菱说:“我和舒妤有约了。” “可是,这件事对我恨重要。”芷菱的双眸中充满期望。 “反正夕阳每天都可以看,既然芷菱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我们改天再去好了!”舒妤识大体的退让:虽然她感到极端的失望,但却不忍心让绍亭左右为难。 “对不起!”他深深的凝视着她。 “别这么说!”舒妤唇边漾起柔柔的笑意,非但不觉得委屈,整颗心反而都是满足,因为她看到绍亭的眼中有着比她更深的失望。 王正菱的胜利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她看到他们两人互望的眼神中,有赤裸裸的爱慕和情意,她的心便迅速冻结成冰。 ※ ※ ※ 即使是在星期假日,满街车辆仍然壅塞难行的状况下,徐绍亭仍轻松自如的开着车;他甚至一反常态的喜欢上塞车,因为这样他才可以将更多的注意力凝聚在邻座的舒妤身上。 她正因后座的绍熙一连串妙语如珠的玩笑而展颜欢笑,那笑容亮丽得连初升的朝阳也比不上。他以几近痴迷的眼神凝视着舒妤那绝美的容颜,相信自己一辈子也看不厌。 感受到他专注的凝眸,舒妤也缓缓地将视线迎上他的注视,其中也蕴藏着她款款的深情,令徐绍亭心弦一震,几乎不能自己。 “大哥,小心点!”他们的座车与对面的来车惊险的交闪而过,徐绍熙忍不住调侃叮咛:“我知道你们现在眼里只有彼此的存在,但好歹也请顾虑一下我们这两条无辜的生命吧!” “没事!”徐绍亭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你还信不过大哥的驾驶技术?” “是有点担心!”他别有用心的想将身旁的芷菱也带进谈笑中。“芷菱,你有没有感觉到,虽然现在正值隆冬,但这车里的温度却高得教人受不了?” 王正菱仍维持一买的沉静与冷漠,彷佛全然没听见绍熙的话,甚至连一眼也不瞧他一下。 他继续唱着独脚戏。“大哥和舒妤眼里的火花,足以引爆这辆车。” “少胡扯了!”绍亭按捺不住语中的笑意,整颗心因为舒妤的存在而快乐地飞扬。“绍熙永远都是这么夸张!舒妤,别理他。” 她满脸娇羞,微笑不语。 “说真的,热恋中的男女,眼里是容不下一拉沙的,而且恨不得能够有多一点独处的机会。”绍熙的眼神专注在身旁一脸僵硬的芷菱身上。“你们干嘛非要带着我和芷菱这两个大电灯泡呢!” “人多热闹嘛!”绍亭随意找个借口。事实上,他是故意趁此机会让舒妤和他们接近,希望自己的亲人也能如同他一般喜欢舒妤。 “爱情的魔力真是伟大!”今天的绍熙似乎情绪高昂得闭不上嘴巴。“我大哥一向成熟内敛,但舒妤你知道吗?他现在常常莫名其妙的露出笑容,甚至会情不自禁的引吭高歌。我当他弟弟二十多年了,可从来就没见他那么神魂颠倒过。” “你口渴了吧?喏,喝罐饮料!”舒妤反身将红茶递给绍熙,柔嫩的双颊还染上了两朵娇羞的红霞。“芷菱,你也来一罐?” “不必了!”芷菱的语气僵硬得彷如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千年化石。 “芷菱,怎么了?”路上都没听你说句话,是不是嫌绍熙太聒噪了?”徐绍亭终于注意到一直沉静不语的芷菱。 “绍熙那些无中生有、极端无聊的笑话,我根本插不上嘴!” 王正菱一反常态,语句变得犀利,而且语气中认真的指责,顿时将车内的气氛搞得异常僵硬,“你说我无中生有、极端无聊?”绍熙故意触摸她的痛处;他的口气虽然带着笑意,但凝视她的眼神却严肃无比。“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大哥和舒妤正处于热恋中,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芷菱恨不得马上逃离这辆车,逃离徐绍熙锐利刺探的眼神。她清楚地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比任何人都明了她对绍亭的感情,但他却故意一再的刺激、伤害她。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而惹得他如此仇视她? “各位,下车吧!”徐绍亭刻意轻快的宣布,以缓和略显沉闷的气氛。 “下车?”绍熙轻挑双眉。“咱们不是要去看海?但我连沙滩都还没瞧见呢!” 绍亭熄掉引擎。“前头有家协力车出租店,我们就骑协力车去看海。” “天啊!大哥,你这摆明是要折磨人嘛!”绍熙虽然直嘀咕,但还是跟着下了车。“你现在是身陷爱河,做任何事都带劲,但我可没有。” 绍亭笑着轻拍弟弟的臂膀。“少啰唆了,现代人太缺乏运动,趁这个机会好好舒展舒展筋骨。” 绍熙眼中闪着促狭的光芒。“舒展筋骨是假,真正的目的是想单独和舒妤共享一段浪漫的脚踏车之旅吧!” 芷菱立刻走近绍亭,像占有似的紧攀住他的手臂。“绍亭,你教我好吗?我从来没有骑过这种脚踏车。” “拜托,识相点!”绍熙看她的眼光全是嘲讽。“你真的这么喜欢当电灯泡?” 芷菱勉强自己不对他的挑衅做任何反应。她并非不懂女孩该有的矜持,但她怎能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却不做任何反应?不想力挽狂澜?更何况,她再也不想忍受徐绍熙的挖苦和嘲讽。 “绍亭,我要跟你。”芷菱紧黏着绍亭,似乎须兴也不肯放松。 “没骑过是不是?大不了我教你。”绍熙挑了一辆全黑的协力车,伸手拉过芷菱,然后对绍亭说:“大哥,去替自己和舒妤挑辆车,芷菱交给我。” “谢啦!”绍亭似乎没有察觉出芷菱的不对劲,反而觉得绍熙和她共骑一辆协力车是天经地义的事,于是向绍熙叮咛要注意安全之后,便急着去挑协力车了。 一待绍亭走开,芷菱立即甩开绍熙的手,而且盛气凌人地对绍熙大吼:“我不想再听你满嘴毫无意义的低级笑话了!” “大不了我一个字也不说!如果你真愿意当几个小时的哑巴,那么,我也乐意奉陪。“他脸上的讪笑和内心无法言喻的沉重感,形成强烈的对比。卜H叫觉*感“我求你离我远一点!”徐绍熙的存在总带给她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威胁着要粉碎他的理智和冷静。 打从王妈带着你踏进我们家的第一步起,我们的命运就被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锁链纠缠在一块了!”徐绍熙微泌的眼光再也没有戾意。 眼看着芷菱那娟秀、清丽的脸庞,此刻正流露出不安和伤痛,一直静默不语的舒妤忍不住对她伸出援手。 “绍熙,我们一起骑吧!”她俏皮的露出一对漂亮的酒涡。“我决定勉强听你说一些不很幽默的笑话!因为要你一分钟不说话都不太可能了,更何况是几个小时。” “不!”他给了舒妤一个极为短皙的笑容。“我坚持相芷菱共骑,以证明我确实言行一致。” “舒妤咱们个别行动,太阳下山后就在这里碰面。”不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绍熙坚决的将满心不情愿的芷菱拉上车,扬长而去。 ※ ※ ※ 骑了没多久,在芷菱一再的坚持下,徐绍熙终于无奈的停下车来。 “你走!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她站在树荫下,转过身不去看他。 他不言不语,只是点上烟,默默的守在她身边。 “你走!”失去了仅有的理性,芷菱一向轻柔的嗓音却突然变得刺耳而且尖锐。“我讨厌你,我真的好讨厌你!” 他缓缓的吞云吐雾,早已学会在波涛起伏的情绪下,依然表现得冷漠淡然。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芷菱再地无法掩饰心中的伤痛和怒气。“伤害我真的能带给你莫大的快乐?我受够了你的嘲讽和刺激!为什么?即使你再不喜欢我,就请念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你可以不理我,漠视我的存在,又为什么要如此竭尽所能的打击我?” “这就是你对待我的方式。”他心中有着更深的伤痛和不平,但他的嗓音却依然平静、淡漠。“把我当透明人似的视而未见,你以为这种方式比较仁慈?比较不伤人吗?” “我没有……”她摇头,反驳的话却无法继续,因为他所说的是一个事实,这教她如何否认。 “芷菱,或许你不相信,但我真的不是存心想伤你。”他凝视着她,眼神在恍惚间却飘进一个遥远的梦里去。“偶尔我会想起小时候,我们总是形影不离;我还曾经对你承诺过,我会永远保护害羞又胆小的你……” 他的话和眼神掘起了她心底差点就被埋葬掉的回忆,触动了她压抑已久、不再弹唱的心弦。 她相信他许下诺言时的真心,她也相信他从不曾存心想要伤害她,但它的所作所为却是背道而驰。她比任何人都还要了解像绍熙这样的男人——他们狂野的心和放荡不羁的潜在基因,只需一一点的火花,便足以彻底粉碎他们曾经的承诺,甚至将身边的人伤得体无完肤。 绍熙就像她那率性又自私的父亲。 她记忆中的父亲,总是不断的向她们母女俩纤悔认错,而且发下毒誓:他承诺将洗心革面、怒力工作让她们有幸福的日子可过;但到头来,她们母女俩得到的,还是三番两次的背叛和伤害。她从徐绍熙的身上,真真实实地看到当年父亲的影子。 “我已无法将现在的你和小时候的你联想在一块儿口”芷菱强迫自己忽视绍熙眼中的温柔。 徐绍熙也正确无误的听懂了她话中的拒绝之意。她拒绝他们之间曾有过的投契,显然的,她毫无留恋两人年少时共有的那段最纯洁最真挚的情感。 “我知道,你现在一心只想着要如何抓住大哥的心”他略带讽刺的话锋下,藏有更深的苦涩。 “我爱他!”芷菱像宣誓般的对他坦承——绍亭拥有她渴望的一切。 “可是,他并不爱你。”徐绍熙几已麻木的心灵,默默承受再一次刺骨的伤害。“我可以等!”突然她坚决地拋开隐藏在心底的犹豫和沮丧,坚信真情可以感动天。“总有一天,绍亭会了解我对他的感情……” “你没看见他和舒妤之间有着浓烈的深情吗?”他明白自己的话会令她心碎,但长痛不如短痛,而且一旦希望落空,芷菱的心痛只怕会比现在更深。“我承认舒妤非常漂亮、非常迷人,但她绝不会比找吏适合绍亭。”她潜意识里不准自己因强势的第三者出现而退缩。“我相信他们之间只是一场镜花水月,持续不了多久的!” 爱情果真教人盲目? 沉沦爱情漩涡的人总看不清事实,一心追求自己所想要的,甚至根本不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用幻影为自己编造一个美丽的牢笼,而且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囚禁在牢笼中;一旦幻影破灭,随之而来的便是丑陋的歇斯底里和心伤。 “即使没有舒妤,大哥也不会变你。”他决意戳破她自己编织的瑰丽梦想。并非他残忍,他只是希望芷菱能早日看清事实,将伤害减至最低的程度。 “不!绍亭一直对我非常温柔体贴,而且时时为我着想,处处护着我。我相信,他是喜欢我的。”绍亭的善体人意,成熟世故在在令她感到安全感。 “比喜欢更严重!”绍熙先走出人意表的赞同她,但下一句话却毫不留情地更具杀伤力。“他根本是将你当作自己的妹妹一般疼爱。” “我不要当它的妹妹!”芷菱激烈的响应;一向柔和的双眸,此刻溢满了忿怒的泪水。 “他根本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毫不畏缩的迎向芷菱指责的眼神,但他的眼中却没有半点嘲讽和刺激,反而是他深藏许久的温柔。 “绍熙。从小你就能一眼看穿我的心思。”她满心忿怒随风逝丢;是他眼中那抹温柔教她脆弱的放下伪装的坚强,任泪水尽情奔洒。“你应该比谁都明白我对绍亭的感情;我从小就爱他,我几乎爱他变了一辈子,天底下再也找不到一个比找更爱他的人。 “强求一份永远得不到的感情,除了折磨自己,你根本得不到其它的东西。” 他想到自己,他相信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种得不到感情的回报的痛苦。 梨花带泪的芷菱更显得楚楚动人。“我只知道,我不想失去他。” 她泪眼迷蒙中有着钢铁一般的坚定,这份坚定彷佛一把利刀插在徐绍熙的心头上。他何尝不明白那种无法割舍的爱恋痴狂! 他那不安定的灵魂,不也是因为一份永远得不到的爱情而飘摇动荡。 ※ ※ ※ 他们双双站在防波堤上,陪伴他们的只有一辆金黄色的协力车。冷咧刺骨的寒风毫不温柔的向他们袭来,汹涌的波涛不时地激起水花,偶尔还会溅湿他们的衣裳。 海和天几乎要连成一线,它们的交接处是灰蒙蒙的一片;海边的气温低得连海鸟、沙蟹也躲避在洞穴中,空无一人的海岸线更显得寒冬的冷冷清清。他们彷佛是遗世独立约两个人。纵使身陷在狂风大浪中,心灵仍然拥有超乎世俗的宁静和满足。 “冷不冷?”徐绍亭紧握着舒妤略显冰凉的手,关切的询问。 “不冷!”她任海风恣意吹拂她那知瀑布般的长发,暂时不去想纠缠的爱恨情“冬天看海是不是别有一番情趣?”舒妤脸上的兴奋和激动,令他好满足。 “感觉太棒了!”她双眸绽放出的光芒,似乎要照亮了灰蒙蒙的海天。“是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俩,还是我们独占了这个世界?” 绍亭沉醉得无法将眼光自她身上移开。 在海风的吹拂下,她雪白的肌肤犹如暟暟白雪一般,美丽的红唇泛着令人醉心的笑意,明亮的双眸流转着风情万种。他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飘忽感,彷佛置身于仙境,四周雾蒙蒙的一片,真的就像是神仙居所,而舒妤就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他忍不住再一次赞叹她的美丽,深信自己永远也不会厌倦她的容颜。 “很高兴你愿意与我分享这个只属于我们俩的世界。”他情难自禁地在她耳畔轻诉。他不是个浪漫多情的男人,但舒妤总能引发他心底最真切的情意。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只是短暂的。”她极端认真的凝视着他,他眸中的柔情教她无法压抑心底同样丰沛的深情。 徐绍亭轻柔的将她拥进怀里,胸臆间充斥着感动。“我也不希望!” 他们静静依偎着,默默共享着这神奇的时刻……“我恨喜欢你弟弟,希望他也会喜欢我。”过了好半晌,舒妤稍嫌急切的打破沉默;她相当在意绍熙对她的印象,因为她希望绍亭的家人都能接受她。 “他当然喜欢你!”他立刻保证,并且绽开明朗的笑容。“你知道吗?他在你面前开朗、热情,但在别人面前却是孤傲冷僻,他可以说是我们家最难相处的一个。” “是吗?”她眸中闪烁着俏皮的光芒,忍不住逗他。“曾经有一阵子,孤傲冷僻这个形容词似乎更适用在你的身上。” “好吧!我承认,谁教我活该,无话可驳。”他眸中的笑意更深。“不过你放心,至少我爸妈比我们兄弟俩都好相处多了,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多告诉我一些他们的事。”她急切的请求,渴望能多了解绍亭周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他们很平凡、很普通,在寂静的阿里山上经营一家小小的旅馆,乐天知命的过着平静祥和的生活。”他语调虽平淡,但却掩不住心中的激动和深深的谢意。 “不过在我的心目中,他们是最特别、最超凡的。” “他们一定非常疼爱你。”绍亭眼中的温情让他妤感动。 他点头。“他们是一对善良热心的老好人,我几乎找不到更适当的形容词来赞叹他们的伟大。” 舒妤静静的接口。“是啊!他们能满怀慈悲的收留芷菱母女,这种善行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 “芷菱的到来,最兴奋的莫过于绍熙了;因为他有了一个同年龄的玩伴,而我则多了一个妹妹。” 妹妹?舒妤端详着绍亭那俊挺帅气的脸庞,难道他不知道芷菱渴望的不只是当他的妹妹吗? “阿里山是台湾数一数二的观光胜地,常听人说起那里的神木很壮观,云海的奇景也非常吸引人,但除此之外,那儿还有什么特别的?你从小就在那儿成长,一定比别人更了解阿里山的美。”她好奇的问。 绍亭有神的变眸将她揽进了他的记忆中。“无一不美!甚至那里的空气、雾、风都是特别的。十多岁的时候,我便只身来台北念书,直到现在,我还是常常在梦里回味故乡的美。你去过吗?” 她遗憾的摇头。“我和爸妈去过许多的国家,反倒遗漏了自己国家最值得去的地方。我这就叫做“舍近永远”。” “没关系,现在你拥有了最好的向导,我可以带你游遍阿里山上所有值得玩的地方。”他紧握着舒妤的手,他真希望现在他们就在阿里山上。“阿里山山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到处都布满了我的足迹,我了解那里的一草一木,甚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 “真的?”舒妤的情绪如同他一般高昂。“快告诉我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当然,那地方不可能真正属于我,而是大自然给予人类的礼物,它是大家的财产;但因为它在别人的眼里并不是值得观看的景物,所以我得以完全独占它。” 他的嗓音很轻柔,字字句句都充满了感情。“那是个小小的树洞。” 舒妤静静的聆听,贪看着他多变的心绪与表情。 “那是在阿里山神木附近的一个小土地庙,我的树洞就在庙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八岁那年我发现了它,自此以后,每当我闹情绪,就会一个人躲在小小的树洞里尽情宣泄以求平静,十岁生日那一天,我慎重其事的在树上刻下我的名字,以此向世人昭告它归属于我。” “十多年了,树上依然有着我的名字,但我已经大得再也钻不进那个小小的树洞里了。但是习惯永远也改不了,我每次回家,一定会花上大半天的时间钻进洞里,然后一个人待在那里,静静回味那段充满欢笑和泪水的成长岁月。” “总有一天,我一定也要去你的故乡,看神木、看云海,将一切美景尽收眼底。”满心的激动和感动让舒妤那双原本已够明亮的眼眸,再度绽放出更为耀眼的光芒。“最重要的,我要去看看你的树洞,你欢迎我分享你的圣地吗?” “它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他极尽温柔的轻吐誓言。“从现在起,那树洞已经是“我们”俩的圣地了。” 说完,徐绍亭情不自禁的吻上舒妤甜蜜的红唇,彷佛要以此为他们最真的心刻下最美丽的承诺。 ※ ※ ※ 舒妤来到咖啡屋,王芷菱已端坐在僻静的一隅等着她。 “柳橙汁,谢谢!”打发侍者后,舒妤给了芷菱一个歉意的微笑。“抱歉。你等很久了吧?临出办公室之时,又被一些琐事给耽搁了。” “该道歉的人是我;临时约你,一定造成了你些许的不方便。”芷菱牵动唇角,希望自己的笑容不至显得太过僵硬。 “没有!”待侍者送上饮品再度离去后,舒妤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这么急着找我,有事吗?” 略为沉吟,芷菱终于直接道出此举的真正目的。“我想跟你谈谈绍亭。” 舒妤没有意外,只是没料到芷菱会采取如此直接的方式。“好!我想这是迟早的问题。” “自从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绍亭开始,我就已经爱上他了,也就是说,我已经愉愉爱了他十多年了。”她毫不羞怯的剖白。 芷菱的开门见山教舒妤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种反应。 “绍亭确实是个值得女人爱的男人。”久久,她才挤出了这么一句。 “你真的爱他吗?”芷菱毫不掩饰话中的质疑。“我所谓的爱,是一种出自肺俯、永生不喻的深情,绝不是火花一闪便熄灭的那种速成式的爱情;事实上,那根本不能称之为爱,你懂我的意思吗?” 舒妤以毫不闪烁的眼神衔接上芷菱坚定的目光。“我相信你深受绍亭。不过,你无权自以为是的替我对绍亭的感情归类,甚至做下错误的注脚。” “或许你对绍亭是真心的,但我和他之间有十多年的感情基础,点点滴滴美好的回忆是你所不能分一口子、无法能及的;我对他十从年从不曾动摇的执着,更是你无法比拟的。”即使她强装一派的自信,但紧握皮包而变得泛白的双手却泄露出她内心的不安。 舒妤只觉得胸口一片沉重。“芷菱,情感投入的深浅并非只因认识时间的长短就可断定的。” “那么在你还没有陷得太深之前,我劝你离开他。”她那尖锐的嗓音,清楚反映出心中的激动。 “太迟了!”舒妤再也难以压抑心中对绍亭存在的那份无可形容的特殊情仪。 “我是真的深爱绍亭,绝不是你所以为的那种短暂、肤浅、虚伪的爱情。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从初见他的第一眼起,我就发现我们之间蕴藏着一股极为强烈的吸引力。教我们的眼光无法离开彼此,彷佛我们之间的缘分早在前世便已开始。” 她轻柔的话语像一把尖锐无比的利刃,在芷菱脆弱的心口上列画出丝丝的血痕。她的心在淌血,她的心在绞痛,她几乎要发狂,她恨不得一把抹去舒妤眼中因绍亭而自然流露出的款款深情。 害怕失去绍亭的恐惧使她决意反击,甚至不惜捏造一些谎言。“你末免太一厢情愿了。绍亭是个极为出色的男人,他的生命中理所当然地出现过不少的女人;但最后,他总是会回到我的身边,所以找不以为你有能力可以改变一切。” 芷菱眼中的妒火,将她那清纯秀丽的气质破坏殆尽,舒妤忍不住同情起她。 “果真如此,你又何需将我视为一大威胁?”舒好淡淡的反问。 芷菱无言以对。泪水迅速模糊了她的双眼,当泪水洗去那些不适合她的深沉心机和嫉妒,裸露出来的便是那个最脆弱的她。 舒妤默默的将面纸递给她。眼看一个如此文静、羞怯的女孩,却因爱而变得大胆、强势,她的心中有着感伤,还有更多的无奈。 芷菱终于勉强克制住失控的情绪,暗哑的开口:“我知道我让自己显得极为可笑,而且丑陋,但这一切只因为我对绍亭有着极深而且割舍不去的爱。我们都是女人,对我而言,爱情定我生命的全部。” “如你所言,我们都是女人,我对爱的执着也不亚于你。”她的心很乱,杂乱无章得教她差点透不过气来。 “舒妤,你拥有过人的美貌、良好的家世,凭你的条件可以拥有任何的男人:但我只有绍亭,失去他,我将活不下去,我求你离开他。”她自私的请求。 舒妤的心彷如撕裂般的疼痛。她同情芷菱的深情和脆弱,但若教她因同情她而放弃绍亭,只怕她将会就此坠落无底的痛苦深渊,她的世界将会目一片晦暗,再也见不到一丝丝生命的色彩。 她摇头。“你不该来找我的。如果绍亭命中注定该属于你,我的出现与否并不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她无法像圣人一般伟大到会因为同情而放弃自己一生的最爱。 ※ ※ ※ 舒妤走进徐绍亭的办公室,将稿件交到他的手上。 绍亭顺势握住她的手,像个黏人的小孩般撒娇。“你今天究竟在忙些什么?怎么一整天都见不到你的人影,连我们固定的午餐约会也爽约了。” 他充满思念的埋怨让舒妤觉得好窝心,情不自禁的给了他一个柔若春风的微笑。 那笑容立刻抚慰了他一整天的相思。“下班后跟我一起回家?芷菱一再叮咛要我今天准时下班,她精心准备了大餐,不过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舒妤脸上的笑容在转瞬间突然消失,整颗心再度滑入谷底。“不了!我今天没办法陪你,因为和妈约好了,下班后要陪她出去吃饭。” “是吗?”他尽量压抑心底的失望。“最近我独占了你太多的时间,是该抽空陪陪伯母。不过,我保证——我会花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来想你。” “绍亭——”她感动得几乎要落泪,一颗心彷佛被人从两头紧紧拉扯着。 她多么想沉醉在与绍亭心心相印的相聚中,尽情享受最美的爱情滋润;但芷菱那楚楚可怜的身影,却像是夏日的一场暴风雨,夺走了普照在她心头的暖暖阳光。 他轻吻着舒妤柔嫩的掌心,见她久久不出一语,终于注意到她沉郁的脸色。 “怎么了?” “我——”她欲言又止。 “你有心事?” “没有。”她轻扯唇角。 舒妤勉强挤出的笑容竟无说服力,只是更教绍亭担心。他轻轻托起她小巧的下巴。命令式的不让她逃避他充满关切的眼眸。“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这阵子总是郁郁寡欢,到底什么事在困扰着你?” 他眸中真挚的关切让她真想拋开一切的顾虑,躲进他温暖的怀抱。但在她还未理情满心的混乱和矛盾之前,只能强自压抑下软弱的冲动。 对于爱情,她是倾尽所有心思,她的爱是浓烈、甚至疯狂的,但她却不想因而失去理智和独立;因为一旦如此,她只会使自己成为绍亭的负担。她必须靠自己走自己该走的路。 “我没事,别多心!”舒妤特意绽开最开朗的笑容安抚他。 徐绍亭依然没有被说服,但他并不打算继续追问,只是温柔的轻诉:“那就好!舒妤,我不想你隐瞒我任何事,哪怕它只是件芝麻绿豆六的小事;如果不能为你分忧解劳,我就没有资格爱你。” “绍亭!”舒妤激动得偎进他厚实的怀抱,再也难以抗拒他深如大海般的切切真情。 ※ ※ ※ 看着妈和李伯母带着“诡”计得逞般喜孜孜的笑容离去,舒妤一点也不想挽留。这并非她第一回上当,长久以来,她们总是故计重施,白费心血的想撮合她和其明。 “小妤,这间茶楼的港式点心最道地了,你多吃点!”李其明堆满一脸殷勤的笑容。 “我饱了!” “你根本没吃多少东西嘛!”他故意讨好的笑道:“你又不比别的女人,连喝白开水都会发胖;事实上,你拥有最完美的身材,秾纤合度,真可谓多一分则太肥,少一分则大瘦。” “我觉得好累,想早点回家休息。”她实在没心思应付他。 “不成!”李其明立即反对。“自从你到那个什么鬼杂志社上班以后,我十天半个月也难得见你一面;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你了,少说也得好好陪我一个晚上。” 他专横的语气,和对她工作的不尊重,引起舒妤心中的不悦。并非她不曾试着给他机会,但是,每回只要他们独处五分钟以上,他总有本事气得她想拂袖而去,他抢在她发言之前又开口劝道:“小妤,其实你何苦到那种一流杂志社去做个朝九晚五、毫无自由的上班族呢?每个月就领那么一点少得可怜的薪水,我PuB一夜的进帐都比你的月薪还多;更何况,你可是堂堂名医舒博文的独生女,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 “我热爱这份工作,而且不准备浪费时间继续听你侮辱我的工作。”她强忍着想拿盘子砸他的冲动。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其明拉下脸,低声下气的解释:“我是心疼你,怕你累坏了。你从小就在伯父、伯母的呵护下长大,每个人都把你当珍珠宝贝般的捧在手心上:现在你不但得拋头露面的四处采访,还得看上司的脸色做事,光想到火垣点我就心疼” “其明,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希望他能听懂她话中的暗讽。“你听过一则故事吗?一只被篆养在美丽牢笼中的金丝雀,有一天它终于得到自由翱翔在蓝空中,但没多久它便因为好逸恶劳、养尊处优惯了,不知该如何自谋生计而活活饿死。我之所以选择成为一个最普通的上班族,无非是希望能找到一份能让我有所发挥的工作,进而学习自力更生的本事;我因此而活得比以前更快乐,更有意义。”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当然百分之百支持你。”他见风转舵的曲意承欢。“对了,我看过你在杂志上发表的文章,是伯母拿给我看的,你写的实在太好、太引人入胜了。小妤,你简直是个天才!” “谢谢!”她询问:“你看的是哪篇的报导?” “我——”李其明脑中一片空白。事实上,那篇文章他看不到一行便完全放弃;阅读是最引不起他兴趣的一件事,甚至,他平常连报纸也很少看。 “晦,其明,真巧在这儿碰见你!!” 李其明本来相当庆幸有人打扰,好免除他的尴尬;但当他看清楚跟他打招呼的人是谁后,他却紧张得差点弄翻桌上的碗碟。 “约会?”小孙像是其明久别重逢的朋友,热情十足的站立在他们的桌边,一双微凸的金鱼眼在舒妤身上骨碌碌的打转。“其明,好福气。你的女朋友真是漂亮!你挖空心思,甚至不惜要点手段的追求术,看来是奏效了。” 小孙完全无视于李其明频频利用眼神的暗示,还滔滔不绝的发表高论。“其明啊!恭喜你终于赢得美人心,像这种美如天仙的女孩确实值得你大费周章的。那天夜里实在太暗,现在这么仔细一瞧,你这女朋友实在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舒妤满眼狐疑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话不但奇怪而且令人费解,加上李其明那副紧张、懊恼得似乎想掐死对方的模样,更是教她疑云满心。 那男人似乎曾见过她,而且对地有某一程度的了解。于是舒妤更专注的打量着他——她愈看他,愈眼熟,尤其是那双又圆、又大、又凸的眼睛。 舒妤忍不住问出心头的疑问。“我们见过吗?我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你。” 小孙露出歉意的笑容。“对你而言,那当然不会是一次愉快的会面。不过你可得体谅我,当时我可是不顾自己的形象,为了其明不惜扮演坏人,而且……” “够了!”其明极为突兀的打断他们的谈话,“小妤,我送你回家!” “可是——” “走!”罔顾舒妤的意愿,李其明硬拖着她离开。 小孙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报仇后的快感令他丝毫不在意旁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 这回他绝不是出于无心的,完全是蓄意的。他还记得李其明拿二仟块打发他的羞辱,今天终于得以杀杀他的锐气,一雪前耻,实在是大快人心! ------------------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 炽天使 扫描,hu!hu!fish校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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