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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雅的日式花园中花木扶疏,修剪得当的绿树底下围绕着一丛丛彩色的小花,架设于溪面上的小桥呈圆拱形,在水面的反映下褪色成朦胧,别有一股风情。 这是佐原家的花园,通常它都是静谧不带一丝杂音,甚至连空气也不得不在佐原家族长老的威严下,乖乖的呈现静止状态。 佐原和男,日本最具权力的政客之一,以残酷及严苛出名。他这一生可说是叱咤风云,任何事皆在掌控中,唯一的败笔是生了个任性的女儿,教他头痛了近二十年。但这还不算最糟糕的事,更糟的还在后头——他视为掌上明珠的独生女不照他的旨意行事便罢,还进一步跟来自台湾的穷小子跑了,打破他招赘的幻想。 想到这里,他不禁蹙起覆满风霜的白眉。严格说起来,台湾屈家并不算穷,但若比起他们日本佐原家族,立刻变得和粪土没两样。幸好屈家倒也爽快,愿意将双胞胎的其中一个过继给他们,勉强留下一脉香火。 一想起那令人头痛的孙子,他便想起那更令人头痛的女儿。他宠坏她了,他承认。如果不是被宠坏的话,没有一个母亲会以自己的亲生儿子做为自由的筹码,满足放纵的自私。 说起来,身为那对父母的孩子也真不幸,不负责任的双亲脑中存在的只有彼此,压根不管稚幼的孩儿,甚至在他们尚在腹中时就将他们卖了——卖给争执不休的双方家族。两个家族都抢着要继承人,结果令双方都感到满意——台湾的屈家分到了长子,日本的佐原家族分到仅晚几分钟出生的次子,平息了近一年的纷争。 或许是沿自上一代的血统吧,两个家族的继承人也和他们的父母一样放荡不羁,下意识的反抗双方家族施予的压力。不同的是,台湾的长孙选择以吊儿郎当的方式传达他的不满,骨子里却仍旧照老人家的旨意行事;而他分到的之臣则像一头受过文明洗礼的狐狸,将一切狡猾与反抗藏在文质彬彬的笑意之下,技巧十足的和他打太极拳,而且还屡打屡赢! 再这样下去,他这一辈子都别想抱曾孙子,但若要用强的,那长有两个鼻子的小狐狸一定又会事先开溜,留下尴尬的女方找不到相亲的对象,然后他再用家族企业那顶大帽子扣得大伙死死的,一句话也说不来。 有像之臣这样的孙子,是幸也是不幸。幸运的是样样不必他操心,不幸的是他永远也逮不着那头小狐狸! 佐原家族在之臣的打理下,旗下企业的产值是过去的两倍,而他个人创立的保全公司在几年内便拿下日本大部分巨型企业的保全合约,甚至还拓展到国外去,台湾的“秦氏”便是一例。也因为他卓越的天赋和杰出的表现,再加上强势的背景,日本各大家族莫不趋之若鹜,想尽办法要钓到这个金龟婿。 唉,之臣要是这么容易钓就好了,他也不必头痛个半死,想尽一切办法逼他娶老婆。人家屈之介都娶了个美娇娘,唯独他抵死遵守当初的誓言,说什么绝不踏入婚姻的陷阱,让他真想一巴掌将他打到天边去。 当然,他不可能这么做,之臣极度热爱运动,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跆拳道、剑道都是上段的,最近还迷上自由搏击,他这把老骨头哪里是他的对手?偏偏之臣又具智商一八零的天才,他没有一次斗得赢他。 在样样皆输的情况下,他只好使出杀手简——亲情。他就不信之臣会这么狠心,不顾一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人的最后愿望。这招虽然卑鄙了点,但不这么做,之臣那只小狐狸是不会认栽的。 “叩、叩。”两个连续的叫门声打断他的冥思,拉回他的注意力。 “老爷子,小少爷来了!”门外的总管故意叫得又亮又响,打pass给床上的佐原和男。 “来了,来了!”一听见这个暗号,房里的人全动了起来,原本还呆在一旁的医生、护士瞬地撞成一堆,拉被的拉被,吊点滴的吊点滴,佐原和男更是二话不说连忙往被子里钻,拿出最佳演技和孙子缠斗到底,非要他乖乖点头答应娶妻不可。 “进来。”他惨兮兮的应门,微弱的声音教站在门外的佐原之臣不禁挑眉。 有气无力的声音中少了往常的尊严,听起来的确是一副快挂了的样子。佐原之臣不动声色,十分明白这八成又是爷爷的把戏。看来这次爷爷不再使用高压手段,改用怀柔政策。 随便他啦,反正他是见招拆招,顶多跷头到亚马逊去和雨林内的毒蛇一起跳舞,谅爷爷那把老骨头也追不上他。 “您好吗?爷爷。”佐原之臣笑得跟天使一样晃进宽敞的房间内,柔软悦耳的男中音像是首小夜曲,吹奏着无辜的旋律。 这死孩子! 装出一副虚弱状的佐原和男想不气死也难,他差点忘了这小子最擅长的就是装天真。 “过来好好问候你爷爷,你爷爷快不行了。”佐原和男这一生就属这个时候最狼狈,想要抱曾孙子竟还得用拐的。唉! “胡说!爷爷,我看您气色还满好的嘛。”佐原之臣在心里偷笑;要装死也得象样点,爷爷的气色就像喝了一打清酒那样红润,想骗谁呀。 “我哪里好?没看见你爷爷的脸色差得就像北海道的飘雪一样惨白……咳咳!”佐原和男连忙咳了几声以求逼真,双眼暗眨要站在一旁的医生帮腔。 “是啊,之臣。”佐原家的家庭医师连忙搭腔,和佐原和男一搭一唱,搬出办法ABC势必要拐到佐原之臣。“你爷爷最近的身子的确大不如前,动不动就染病,随便一个感冒就耗去一大半体力,和以前根本不能比……”和佐原家是老交情的渡边医生哀叹连连,为佐原和男也为自己哀悼不已。 这两只老狐狸!他还不清楚他们心里暗藏什么鬼胎吗?十之八九是想装病拐他娶妻,他敢打赌过不了一会儿便会出现“我活不久了”,“再不娶妻我便看不到曾孙子”那一类废话。 “我活不久了。”佐原和男如预期中吐出令人伤感的话语,却一点也感动不了佐原之臣。“你再不娶妻,非但我抱不到曾孙子,更对不起佐原家的列祖列宗。”他边说边挤出几滴眼泪,精釆的演技足以蒙骗全日本的人民,就是骗不了佐原之臣。 “千万别说这种丧气话,爷爷。”佐原之臣笑得无邪,热好了身准备和爷爷大打太极拳。“依我看,您的身体还好得很。您一定会跟院子里的鹤一样长命百岁,福如东海。”不只福如东海,恐怕还会变成千年老妖。 “但是耶只鹤也病了,你知道吗?”姜是老的辣,佐原和男也不是省油的灯,干脆顺着孙子的话瞎掰下去。“唉!鹤真不愧是一种充满灵性的动物,连我生病它也能了解,还跟着我一块儿倒下……” 瞧他说得跟神话似的!搞不好接下来爷爷还会指责他一命双尸,害那只鹤也抱不到曾孙子。 “您尽管放心,爷爷。”他才不上当哩。“有渡边医生在,不管是鹤或是您都没问题;我相信凭渡边医生的医术,一定能让您的身体再一次恢复健康。日本政坛可不能没有您哪!”少了他这只顽固的老狐狸,政坛必定会寂寞许多,他可不能害了人家。 “说到这件事,我正想和你商量。”佐原和男总算逮到机会进行计划B。叱咤日本政坛近半世纪,从中取得无数利益的他深知传承的重要性,唯有推出适当人选继续佐原家族的政治生涯,才能确保佐原家族在日本的地位,而且这个人必须非常精明干练才行。放眼整个佐原家族,就属之臣最适合,但他也最不可能答应。他是个崇尚自由的人,最厉害的绝招就是跷头,动不动就跷到那个叫“帕兹岛”的小岛去,比始祖鸟还难捉。 佐原之臣倒也心里有数;他逃避了这么多年,就是在逃这个。他对政治一点兴趣也没有,偏偏他又生在政治家庭,看尽贪婪的面孔。 “你知道今年的参议员选举吧?”不出他所料,爷爷果然抬出选举来压他。“我想推派你代表佐原家族参加这坎的选举,你意下如何?”佐原和男原本要死不活的表情一扯到政治就完全变了个样,活像头一定要捕到猎物的花豹,一脸的野心勃勃。 “我想浩二叔叔比我更适合,而且他的意愿也很高。”佐原之臣熟悉的打着太极拳,将责任推给佐原浩二。要不是碍于爷爷的权威,说不定浩二叔叔早抬着佐原家的招牌和政坛那些大老拚个你死我活了。 “哼,那个废物。”在佐原和男的眼里,处事畏缩的佐原浩二根本上不了台面,反倒是他老婆还厉害些。“你明知你浩二叔叔不是从政的料!我可不想佐原家莫名其妙的垮台。”从以前他就一直看不起小自己女儿一岁的侄子,连玩具都抢输的家伙怎么在诡谲多变的政坛生存?一想到佐原家的未来是掌握在他手上,他就是做鬼也不能安心。 看着爷爷一脸的不屑,佐原之臣真替浩二叔叔感到悲凄。亏浩二叔叔费尽心力巴结谄媚爷爷,结果仍然相同,爷爷连雕他这根朽木的兴致也没。 不过,浩二叔叔不适合从政倒也是事实。但纪子婶婶可就厉害了,不但是个悍妇而且还心狠手辣,吃得浩二叔叔死死的。 “别想把责推给他人。”佐原和男一眼望穿了他的诡计,他这个爷爷可不是当假的。“身为佐原本家的继承人,你也该尽点力吧!既不想从政又不想娶妻像什么话,你想气死爷爷吗?”也不想想自己几岁了,还当自个儿是青春少年哪! 佐原之臣懒得和爷爷辩解,先想该如何脱身远比较实际。照情况来看,今天玩不了是非题却跑不掉选择题;二选一,看是要从政或是娶妻。反正两样爷爷都想上手,哪一边先进行都行。 既然跑不掉,他决定干脆给爷爷一个意外的惊喜;他敢打赌经过这个惊喜后,爷爷再也不敢逼他娶妻。 “我哪敢惹您生气?”佐原之臣甜甜的放下诱耳。“不过是娶妻嘛,有什么难的?” 带笑的男中音宛若免费播散的福音,听得在场所有人一阵感动。 “真的?”佐原和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之臣这浑小子缠斗少说也有三年,还没见过他点头,这会儿该不会是在逗他玩吧?“你不要跟爷爷开玩笑,爷爷的身子骨承受不起。”他边说边咳,一副快升天的样子。 哈,爷爷你这擅于伪装的老狐狸,咱们走着瞧吧! “我当然不可能做这么残忍的事;事实上,我还打算让我看中的人来看护您。您知道的,喻姗是名优秀的护士,有她在身边照顾您,我也能安心。”佐原之臣极为诚恳的语气轻轻的在房里蔓延开来,威力却重如大炮。 之臣有女朋友了?这怎么可能?! “你……你已经有意中人了?”佐原和男的眼珠子瞪得比高尔夫球还大,惹得佐原之臣暗笑不已。 “是啊,爷爷。”他尽量忍住笑意。“我不但有意中人而且已经交往了两年。她是台湾人,两年前我在大哥的婚礼上遇见她后即对她念念不忘,自然而然提出交往的建议,她也答应了,我们便一路交往至今。”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完整篇谎言,等着爷爷提出异议。 之臣居然有女朋友了,而且还是台湾的小护士?最重视门户观念的佐原和男脑中登时一片空白,彷佛已看见政坛人士排排站等着嘲笑他的模样……这怎么行!一个没没无闻的小护士说什么也攀不起他们佐原家,他绝不可能答应。 “不行!我绝不承认台湾来的孙媳妇,你立刻和她分手!”这要是传出去,佐原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这不太好吧!爷爷。”佐原之臣早料到爷爷的反应,一点也不惊讶。“你不给人家一次表现的机会,未免说不过去。再说她是大嫂的好朋友,要是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去,不仅伤了佐原家的名声,人家还会指责你老顽固,反而得不偿失。”把爷爷最在意的“名声”搬出来准没错。 经孙子这么一说,佐原和男当真沉下脸仔细考虑其中的严重性。这浑小子说得也没错,贸贸然就要人家滚蛋任谁都不服,更何况她是“秦氏”大小姐的好友,随便打发她未免太不给秦大小姐面子。也罢!就让她自然三振出局好了,相信她绝对忍受不了他的坏脾气。 “把她带来!”他立志非整得那位叫“喻姗”约台湾女孩生不如死。“我倒要看看她是个多优秀的护士,才能让你着迷。”无论是多迷人的女孩,他都不会手软! “是,爷爷。”佐原之臣笑得有如朝阳。他有预感,一向死气沉沉的佐原家将因他的突发奇想而掀起轩然大波。 台北市的午后一向闷热,尤其是在七月酷暑的季节,成千上万的冷气空调所排放出来的热气经由盆地地形汇聚成热腾腾的蒸气,住在盆地里的台北市民就跟蒸笼里的包子没两样,每每被这无法忍受的热气蒸得发疯,像只暴躁的狮子到处乱窜,烦躁到极点。 对于忙碌的急诊室来说,这股烦躁更因突然疯狂的病患而到达了顶点。原先还乖乖躺在床上吊点滴的病人竟然擅自拔掉针头,一跃而起冲至医院A栋的顶楼,嚷嚷着要跳楼自杀。 这下可不得了,万一让他自杀成功,医院的信誉怎么办?她的工作又该怎么办? 马喻姗紧张的吞吞口水,举目眺望站在楼顶上咆哮的病人。她真不懂,刚才还要死不活的病人怎么随便滴了几滴营养剂就变得跟大力水手一样有力,甩开一票人奋力阻止的手臂不说,还一举登上病房的顶楼,叫得跟熊一样。 然而不管他是大力水手还是熊,她就是不能让他跳下三层楼高的屋顶——她的工作能不能保得住就看他了,谁要他是她负责的病人呢! “先生,你先不要冲动,等我们准备好垫子你再跳!”她尽可能的循循善诱,露出最甜美的笑容,让想送死的病人再一次体会生命的可贵。 可惜对方一点也不领情。事实上,他恨不得扒掉她一层皮。 “给我闭嘴,你这个笨蛋!居然连扎我五针!”站在楼顶的男子低头看着自己瘀青的手臂。他已经够悲惨了,却倒霉的碰上站在底下的笨护士;这笨家伙连针都打不好,扎了五次才将针头扎进他的血管。 “先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可是很认真的呢,谁要你的血管那么难找!”喻姗不服的大叫,生平最恨有人骂她笨蛋。 “我的血管难找?”病人气到快呕血,他的血管粗得跟麻绳没两样,她居然敢说他的血管难找? “是啊!先生,你实在该减肥了,过于肥胖对心脏不好,而且血管也比较不好找。”说来说去,她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笨就对了。虽说她是靠教授的仁慈才勉强pass,但她好歹也毕了业,他怎么可以硬将自己的过错推给她? “我该减肥?!”被扎了五针的病人顿时无语问苍天;他身高一百七体重却只有四十三公斤,瘦得跟非洲难民没两样,这话亏她说得出口! 算了,反正人生已经够惨,他也不想再活下去,还跟楼下的笨护士计较什么?他上来的目的是自杀,不是跟她开辩论大会。 “我懒得跟你说。你给我让开,压到你我可不管!”瘦弱的病人悲情的警告着,身体抖得跟黄叶一样,一看就知道没什么自杀经验。 “先生,你是第一次自杀吧?”喻姗同情的打量他发颤的身躯。这人还真想不开呢,跳楼的死法是最难看的,只比自焚好一点。 “如果你是第一次自杀的话,那我劝你最好选择高一点的地方;比如说c栋。”她纤细的手指一比,将发抖的病人目光调向另一处楼顶,八层楼的高度比他们的所在地明显高上许多。 “依据专家的说法,二、三楼的高度是跳不死人的,摔断脊椎变成植物人或残废的成分居高。最保险的方法是找高于六层楼的楼顶自杀,运气好的话一次成功,运气背一点的话全身的骨头可能会断成好几截,而且还接不回来。”喻姗说完她少数能记全的医学常识,很有诚意的建议。 这……这个死护士!他都已经衰成这样了,还得听她毫无同情心的建议,天理何在? “让开!你给我让开!”可怜的病人显然已濒临崩溃边缘,一心求死。“我管他会不会残废,反正我现在与死人无异!我的老婆跟人跑了,又欠了一屁股债,还被人追杀……”他越说越伤心,脚也抖得越厉害,摇摇欲坠的样子看起来危险极了。 哇,听起来满惨的,难怪他想自杀。喻姗面带同情的想。不过她是一名优秀的护士,怎可任病患死在她面前?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救他。 “先生,你先不要激动;自杀的方法很多,你不一定要选择跳楼。”她向其它呆在一旁的医生护士眨眨眼,要他们想办法将垫子挪到适当的位置。 “我看过很多跳楼失败的例子,不是缺手就是缺脚,而且弄到最后就连父母也不要他,但是追债的人还是一路追到底,甚至抢走他唯一的泡面。”快了快了,再一吋就没事……喻姗边想边喊话,一颗心几乎跳到胸口。拜托千万别真的往下跳啊!要是让他自杀成功,她最后一个工作也会跟着升天。 “不……不会这么惨吧?”原本就吓得半死的病患听了她这番话后不禁白了脸,脸色比她身上的制服还要惨白。 “是真的,先生!那碗泡面还是我出钱帮他买的,我记得好象是牛肉口味……咦,还是排骨面?又好象是肉燥面……”她干脆人也不劝了,直接研究起旧日回忆。 站在楼顶上摇得跟风铃一样的病患早已放弃自杀的念头。与其杵在这儿听楼下的笨护士胡诌不如趁早打包行李跑路,至少还有泡面吃。 “先生,你不跳了吗?”一头雾水的喻姗看着垂头丧气往回走的病患,赶在他离开前满足她的好奇心。 “不跳了。”她说得这么恐怖,疯子才会跳楼自杀。 “哦。”她搔搔头,百思不得其解,只知道暂时没有丢掉工作之虞。 “喻姗,你真了不起!”站在一旁的医生护士瞬地上前兴奋地和她抱成一团。 “啊?我有吗?”真是莫名其妙,她只是想不出泡面的口味而已,这也值得赞美? “你当然有,你救了一个人的命啊!”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大翻白眼,对于她的后知后觉没辙到了极点。 从头到尾将一切看在眼底的佐原之臣悄悄绽开一个算计的微笑,细长的双眼盯着一脸莫名的清秀佳人,准备带给她意外的惊喜。 这就是他选中她的原因。别看她迷迷糊糊地少一条神经,却又老是能蒙对不至于出乱子,正好用来对付他那难缠的爷爷。他相信爷爷的“病情”经过她的悉心照顾后,必能有明显的改善。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说服她,而这点也很容易办到——她还欠他一个人情没还哩,相信她不会反对才是。 心意既定,他无声无息的悄悄逼近,像只优雅的山猫蜿蜓潜行,轻轻松松的拦住正想回急诊室的喻姗,微挑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浪荡的弧度,就和屈之介一个样儿。 一双狭长的眼睛不期然的映入喻姗的眼眸,重重吓了她一跳。 “屈、屈……织敏的老公!”她太惊讶了,以至于口吃。 “好久不见。”佐原之臣故意将声音压低,让自己看起来更像屈之介。他和双胞大哥十分相像,最明显的不同就属声音。 “不会吧?”这人的记忆力真差,他们昨晚才碰过面而已,怎么还说好久不见。“昨天我才和你们一起吃过饭,你忘了?” “但我总觉得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他狡猾的回答并未说谎,他与她最后一次一起“吃饭”是在两年前他大哥的婚宴上头,当时他俩还是邻座哩。 “哦。”在他的凝视下,喻姗觉得极不自在。屈之介没事找她干嘛?他们俩平时根本说不上两句话。如今他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上班的医院便代表一定有事,难道是—— “织敏出事了?!”她反射性的大叫,脸色迅速翻白。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佐原之臣仍是保持微笑的表情。他早料到她一定是这种反应。 “糟了!”一听见死党出事,喻姗的脑子瞬地一片空白,心中只有织敏那张苍白的脸。可怜的织敏,她一定很需要她。 “快带我去见她!”她拉起佐原之臣便往医院的大门冲,压根忘了自己还在上 “这可是你说的。”对于她的举动,佐原之臣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她就像一只无尾熊,好奇胆小又没大脑,总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喻姗不疑有他一路勇往向前,被拉着跑的佐原之臣倒也轻松,连拐人都省了。难怪澳洲政府要立法保护他们的国宝,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们在一辆黑色跑车前停下,喻姗的眼睛立刻闪闪发亮;她最爱车了,虽然她一辆也买不起。 “你又换车了?”喻姗又羡又妒的看着眼前的黑色流线型跑车,对着它拚命流口水。这就是有钱人的好处,哪像她这种小老百姓,只能用瞪的。 佐原之臣但笑不语,将她塞进驾驶座旁的座椅,确定她跑不掉之后才对她柔柔的开口,表情促狭。 “我没换车,我一直都开这辆车——至少在台湾的时候。”他好心的补上最后一句,提醒她两年前那个酒醉的夜晚,她就是搭他这辆车回到她和织敏、雨楠一起租赁的小公寓。不过凭她比无尾熊大不了多少的脑容量,他怀疑她还能记得多少,更何况当时她已烂醉如泥。 “是吗?”喻姗怀疑的看着似曾相识的车子内部,怎么也想不起来。“我记得你只有三辆车,三辆我都搭过,就是没看过这一辆。”除非他背着织敏买第四辆,否则她一定记得住,她最迷跑车了。 果然! 佐原之臣挑高了眉,有趣的看着喻姗并将刻意压低的声音拉回。他敢打赌,眼前这个迷糊蛋到现在还弄不清楚他究竟是谁。没办法,谁教他和大哥是双胞胎呢。 “你不只看过,而且还搭过,只是你忘了而已。”明显高了一阶的男中音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敲醒她不甚管用的警觉心。 “我搭过这辆车?这怎么可能!我对车的记忆最好了,像这么特别的车我一定记得住……”不对不对!他的声音怎么突然高了好几个音阶?屈之介的声音不是这样啊!他的声音比较低,而且也不像这么顽皮。现下灌入耳际的男中音轻快得宛如宠物店里卖的铃当,叮叮当当的捉弄着摸不着头绪的呆头鹅,让她联想起他那智商一八零的双胞兄弟。那人的顽皮和天才是她生平仅见,和她这个笨蛋刚好完全相反。 莫非…… “你……不是屈之介。”她困难的咽下口水,祈祷自己不会这么倒霉碰上最不想碰到的人。她已经够笨了,不需要一个天才来提醒她有多笨,更不想忆起自己曾欠他人情的事。 “我没说我是啊!”佐原之臣愉快的开口,很高兴她终于开始用大脑。 噩梦成真!她的运气真是背得可以。 “你故意误导我,让我以为织敏出事。”她气恼不已的指责,恨死他的狡猾。 “是你自己说织敏出事,我只是没反驳而已。”佐原之臣微微一笑,凉凉的将责任丢回她身上。 “你……你你你……”她又开始口吃;这是她的老毛病了,每次只要她一紧张便开始语无伦次,败得更彻底。 “深呼吸,喻姗。”佐原之臣笑得更愉快了,好久没遇到这么笨的人,玩起来特别带劲。“你若不小心噎死了,你欠我的人情我可找不到人还。” 这是什么话!这人前世一定是罗马人,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我不记得自己曾欠过你人情。”装傻就对了,反正她是傻瓜嘛。 哟,才两年不见,她也开始学人耍心机了?无妨,他多得是整死地的办法。 “你想装傻也可以,不过最好先系上安全带。”佐原之臣皮笑肉不笑的撂下话。话声一落,他手上的方向盘也跟着转,转得喻姗天旋地转,整个人头晕眼花,就像吞了一千颗辣椒那般难受。 “停……停……停下来!”她忍不住尖叫。这人是恶魔吗?她最怕这种弯弯曲曲的开车法了,随便一座阳明山都可以转得她昏头转向,她天生容易晕车。 “你这种逼供手段是犯法的,我要找律师告你!”她边晕边放话威胁,一张脸绿得像颗青苹果。 “我喜欢你的说词,够新鲜。”和善的俊脸散发出天堂的光芒,猛踩油门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长腿却烙上撒旦的印记。佐原之臣活力十足的将车子转入一栋造形特殊的建筑物内,沿着螺旋式的巨大回廊往上攀爬,差点爬出她的泪水。 现在她确定这人必定是恶魔了,只有恶魔才会捉住他人的弱点,无耻的逼供。 “想起来了吗?喻姗。”佐原之臣无害的脸宛如天使般晃入她昏花的瞳孔,气得她只想掐死他。 “我暂时失去记忆。”她干脆闭上眼不看他,免得气到中风。古语有云:一失足成千古恨。她岂止是千古,而是万古!恐龙老大和眼前的恶魔根本没得比。 听见她赌气的回答,佐原之臣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狭长的眼带笑的望着她,表情温和。 “那好办,我多得是帮助你恢复记忆的方法。”他体贴的回答,理性十足的声音却比丧心病狂的疯子还可怕——尤其当她看见停在顶楼的直升机时。 “这……这玩意儿能飞吗?”最好它只是个玩具……天晓得她最怕搭飞机了。 哈,他就不信她能继续装傻。就他记忆所及,这刚好是她的弱点。 “能。而且它可以飞得很高,飞得很远,就算一路飞回日本也没问题。”佐原之臣干脆的回答,随手一捞像拎小鸡般将喻姗拉出车外之后又丢往直升机驾驶座旁的座位,不容反对的帮她系上安全带。 “日本……” 喻姗的脑子先是一片空白,而后轰隆隆的炸成一片一片,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大叫—— “这是绑架!”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然遇见绑匪! “Bingo。”佐原之臣愉快的激活直升机的螺旋桨,大方承认自己的罪行。 她,身无长物长相还算清秀,智商平平恰巧脱离智障边缘堪称十项无能再平凡不过的一名小护士,居然被全日本最具身价的单身汉绑架了。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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