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随着窗外的蝉鸣声,明志小学四年一班里的气氛也就益加怪异了起来,那好奇的、打量的目光一致落在讲台上,那个看起来像是个女孩,但气势又胜过男孩数倍的陌生人。
  没有人知道这人是谁,只知道导师带了她进来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像火烧屁股一样的又住外冲了出去,然后留下这么一个同龄的陌生人在讲台上,跟全班大眼对小眼的互看。
  “大家好,我是新转来的学生,我叫郭子怡。”台上的人开口,因为再也不想像个猴子一样的,白痴的站在原地让人品头论足。
  在她自报姓名后,讲台下的嗡嗡声也就讨论得更加热切……
  “郭子怡?”
  “哈!我还尉迟恭哩。”有人笑,想起这阵子电视正在播放的布袋戏人物。
  “拜托,你们在上演隋唐演义啊?”同样身为热中戏迷,可有人就觉得受不了。
  对此,有人补充。“那还得再加上一个秦叔宝才行。”
  一派大姐头模样的站在讲台上,那名叫郭子怡的转学生把所有的话全听了进去。
  并没有动怒,因为这一切算是在她的预料中,毕竟这年头布袋戏当红,几乎家家户户都在收看,而最近上演的正是隋唐演义,她的名字会被拿来取笑也是正常的,更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的事了。
  只不过,这不表示她能接受被取笑,所以,就看她那本就剽悍的表情变得更加凶猛,然后她以一副只能称之为凶猛的表情,不慌不忙扫视了下台下的所有人,而且还突然的举起手来,一一指过刚刚拿她名字来奚落的几个人,一字、一句的补充:
  “是——心、台、怡!不是礼仪的仪!”
  那气势,是绝对惊人的,因为很明显的,原先那蚊子般的嗡嗡声全不见了。
  “现在,还有其他的问题吗?”讲台上的人以一夫当关的气势问着台下。
  整齐划一的摇头动作让郭子怡满意的点头微笑,那神态表情,全然一副黑社会的大姐头气派。可以想象,若加入帮派,此妹的前途定是一片光明,可以说是前途无量,绝对能在该环境下大放异彩、闯下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来。
  就在比刚刚更加安静的沉默当中,突地,适才匆匆离去的班导师去而复返,一脸气喘吁吁的回到教室里,而身旁还多了一个标致秀气的人儿。
  “不好意思,老师刚刚才想起来,还有另一名的转学生因为迷路,正在工友伯伯那里等待认领,所以就先赶过去带人回来。”女班导一脸歉意的解释。“本来带你过来时要顺路过去,只是一下子忘了,所以我这才赶紧过去带人回来。”
  这话是说给郭子怡听的,为的是交代她突然跑掉的原因,只是这女班导没想到的事,她的解释只让所有的人更加不解。
  迷路?
  这字眼困惑着屋里所有半大不小的孩子,这让所有人的视线全钉在班导师身旁那白净清秀的新同学身上,弄不懂这鸟笼一样大小的校园有什么好迷路的?
  那秀气的人儿承受着所有人的注意,只显得更加局促不安了。“对不起,我的方向感不好。”
  细细软软的声音一如其外表,不提那羞怯的样子,都够叫人心折了。
  “好了,各位同学,这两位新转来的转学生是我们班上的新同学,你们以后要好好和睦相处,要多照顾新同学,知道吗?”女老师端出为人师表的沉稳,拉着两个转学生向台下的所有学生交代着。
  “知道了!”整齐划一的口号回应老师的交代。
  不光是为了同为转学生的亲切感,略过挡在中间的女老师,郭子怡向另一侧的转学生露出一张世纪无敌大的笑脸,说道:“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这话的同时,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自己也是转学生,哪有什么立场来“好好照顾”人?
  回应她“豪情万千”的保证的,是一抹害羞的笑。
  “谢谢?”
  郭子怡一窒,一颗心几乎要为这笑容而融化了,就在这一瞬间,四周的人像是不存在一样,郭子怡的眼中只容得下这秀气美丽的人儿。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也是从这一刻起打定了主意,她会彻底执行保护跟照顾的工作,但首先,她得先打好彼此间的关系才行。
  再次回应于郭子怡的热情,一抹秀气的笑容再现:
  “葵,我的名字叫任宇葵。”
  四目相对,那水漾澄澈的眼像是能吸附人的灵魂一般,时间跟空间停留在这一刻之间,诡谲的气氛让情况变得怪异。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窗外的蝉鸣声越叫越响了,没有人知道,何以十月天的蝉叫声还会这么样的大声,大声到可以说是刺耳了。
  不过仔细一听,那刺耳的声音似乎不像是蝉叫声,不再是唧唧声,而是哔哔、哔哔的,规律又扰人,那声音倒像是——
  砰的一声巨响,莫雨彤形象全无的踹开郭子怡的房门,劈头就是一阵骂。“要死啦!你的闹钟吵得邻居都要报警了,你还没醒?”
  没有时间跟精神去研究,为什么自己会作那么一个过去的梦境,揉揉眼睛,郭子怡看着好友帮她关掉吵死人的闹钟,打了个呵欠问道:“几点啦?”
  “还能几点?都十点半了!”莫雨彤一脸抓狂样。
  “十点半?那还早嘛,奇怪,我明明没调闹钟啊,为什么它会响?”惺忪的脸上有几分的困惑。
  “你问我,我要问谁啊?”莫雨彤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无聊到去动你的闹钟吗?”
  “好困,再让我睡一下好了,为了能来得及交稿,我写到早上五点才睡。”郭子怡又打了个大呵欠。
  “你以为我就很早睡了吗?”莫雨彤也跟着打了个呵欠。“我昨晚为了要破关,玩到三点才上床。”
  “怎么?你还在跟那个电玩奋战?”郭子怡瞄了好友一眼,不用明说,光是一个眼神,就已明白表示了“你没救了”的讯息。
  “如果不完美的破关,我是不会放过它的。”莫雨彤也有她自己的坚持。
  “随便你,反正我要再睡一下。”懒得理她,郭子怡倒头又要继续睡回笼觉。
  “那你睡吧。让你这一闹,我是睡不着了,刚好趁你睡觉的时间,来打包行李回南部。”莫雨彤无所谓关上门离开。
  耶!?
  打包?回南部?今天几号了?
  一连串的问号在郭子怡的头上飞舞着。这下子,她哪儿还能继续睡下去?

  等郭子怡想到,隔天就是她保母生涯的开始时,莫雨彤已经打包好了行李,而且也叫好了计程车,害得郭子怡只能跟出门。
  名义上当然说的好听,说是要送莫雨彤到火车站,至于实际上……
  “喂,你真要的回南部去吗?”
  在计程车上,让人难耐的塞车空档中,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害得莫雨彤补妆的动作突地停了下来。
  “呃……刚刚是你在说话吗?”粉扑停顿在半空中维持定格的姿势,她问,对象是车上的另一名乘客,也就是同行的好友郭子怡。
  “不是我,难道是鬼啊!”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郭子怡瞪了她一眼。
  “这可不一定,说不定是……”莫雨彤眼睛向开车的司机先生瞄了下。
  “你少无聊了。”郭子怡再送上一个白眼。
  “怎么?这么舍不得我啊?”继续扑粉的工作,莫雨彤抽空问。
  “鬼才会舍不得你们这两个不讲道义的女人!”郭子怡不悄的轻嗤。
  “NO!NO!NO!”阖上粉饼盒,莫雨彤回应好友的指控。你说这话就差矣,不讲道义的人是一家,跟我可一点关系也没有。”
  别以为那娇滴滴的柔弱模样好说话,事实上相反,莫雨彤撇清的功夫比谁都厉害,三两句话责任全推到他们另一个好友——罗一家的身上。
  只可惜,郭子怡没有一般人那么好唬弄。
  “少来!你们两个都一样啦。”扁了扁嘴,郭子怡不爽的嘀咕。“也不想想,一开始我们是怎么说好的?说什么反正都不打算要结婚,索性先住在一起,适应一下三人同居的生活,为我们的老年生活做准备,然后还可以互相督导工作的进度,一起快速的写稿,快速的赚钱、赚钱、赚钱……而结果呢?哼!”
  郭子怡真是越想越呕!想当初,基于好男人已绝迹的认知,再加上各有各的想法跟理由,立志当不婚族的三个人才会说定了,住在一块儿、等年老时互相有个照应。
  为此,她还向家里协商,拨了一栋闲置在郊区外的住所让她们三个人居住,好开始适应未来的同居生活。
  但哪知,这同居的计划才实行没多久,就快速的夭折了,而罪魁祸首就是……
  “别看我,问题可不是出在我的身上。”用着○二○四电话才有的娇细嗓音,莫雨彤秀秀气气的继续推卸责任。“就跟你一样,我也是很想配合我们原先所定的计划,跟你们两个住在一块,但谁知道一家那家伙会背叛我们,这么快就变节。”
  “你别因为一家不在场,就把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郭子怡轻哼一声、
  “我哪有?”莫雨彤当然不肯认这个罪,“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记得吗?当初明明大家说好一块儿不结婚的,可哪晓得,趁着我们俩出国旅游的时候,一家她动作那么迅速又确实的把她自己给销了出去,破坏了我们要一起养老的计划。”
  “最可恶的是,她找到的还是一张镶钻的长期饭票,让我们想反对也反对不了!”郭子怡同声讨伐。
  “算了,事情都发生了,你就想开一点、反正我们以前不是也说好了,如果有人违反了不婚的原则,把她销出去了,就得负责养另外两个人?”莫雨彤反过来安慰她,神情很是愉快的继续说道:“那现在一家找到的对象不但煮的东西好吃,又有钱得要命,就算违约也没关系,至少我们不用担心老的时候没人照顾、没人养了。”
  “哈!你真想得美,就算汤以白超级会煮,你真以为他会动手弄给我们吃吗?”郭子怡嗤笑!“别忘了,我们在他那个怪胎的眼中,一个是辣椒,一个是芦筍,根本就不入他汤大怪胎的眼。”
  “管他的!我才不在乎在他眼中是不是一枝芦筍,反正知道他那人就是怪,管他怎么说我们。”收起粉饼,莫雨彤不甚在意的继续说道:“重要的是他自己也答应过我们,只要让他娶了一家,会连带的养我们两个人。”
  “要不是冲着他这承诺,你以为我会让一家嫁给他这怪胎吗?”郭子怡邪恶的笑了。
  “没错!”莫雨彤回以一个同样带着邪恶的微笑。
  “所以喽,你不能用一家先背信的事来当借口。”
  终究是魔高一丈,郭子子怡直接接回先前的话题。“她背信,是为了我们两个的未来,但是你呢?哼哼!你怎么能就这样弃我而去呢?同居的计划虽然是少了一个人,但又不是说两个人就不能继续下去。”
  “除非……”话锋一转,郭子怡用激将法。“除非你也跟一家一样,思春了!想找张长期饭票,就直接忘了我们的约定?”
  “思你个大头啦!”若不是考虑到会弄坏指甲,莫雨彤真想用力的给她拧下去。
  “看你这反应,就知道我说中了。”郭子怡不怕死的继续撩拨美人的火气。
  “中你的大头鬼!”美人的脸上出现了嫌恶。“一家是一家,我是我,她能捞到汤以白那张镶钻的长期饭票是她的事,而基本上我就算不赞同,也会给予百分百的祝福,因为那是她的人生,她有她的自主权,与我无关。但若真要我来说的话,我又一点儿也不想将我的一生交给一个臭男人。”
  “那就留下来吧,不然你回南部也一定是被押去相亲的命运,那还不如留下来跟我做伴,反正我稿子交出去了,不用被押在公司写稿,我们可以住在一块,继续我们当初规划好的生活——住在一起督促彼此写稿、”郭子怡帅气的脸上满是奸样。
  “好啊,这有什么问题。”莫雨彤很顺口的回答,只是在未了加了句但书。“但前提是,只有我们两个,绝对不包含你们家的那个小恶魔,我绝对不跟她住在一块儿。”
  她的话让郭子怡泄气。“哎唷,我要能够不收容她,还用的着想办法留你下来帮我照顾她?”
  “你该知道的,我对小孩子没辙,更何况是你家那个恶魔?”莫雨彤很没同情心的说着,顺便拿出口红来涂抹。
  事实上,要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冒着被逮去相亲的危险回南部老家,但谁让郭子怡她那二度怀孕的老姐要带球跑,以惊喜为名、度假为实,就这么飞去美国探视老公,而郭子怡的父母亲大人不放心这怀孕中的爱女,以二度蜜月为由的也跟着一块儿前往,就留下大姐的小恶魔女儿可可,给留守在台湾的郭子怡照顾。
  拜托,是可可,是可可耶!
  她的脑子又没“爬带”掉,她宁愿回南部相亲,也不愿意跟着郭子怡一起照顾那小鬼头……没错,那小鬼头是长得一副天使模样,而她也没逊到那地步、几个小时的相处还不成问题。
  不过,若是超过二十四小时以上,那绝对是免谈,因为那实在是太可怕了。所以,她还是脚底抹油,先溜为妙!
  “其实可可她也没那么恐怖,你干么那么大的反应?”郭子怡不以为然。
  “我只不过做出正常人的反应,哪有反应大?”莫雨彤同样的不以为然。“对你来说可可她当然不恐怖,因为她是小恶魔,你是大魔王,最多你们两个就是恶魔对恶魔,能有什么杀伤力?”
  “你在说什么鬼话!”郭子怡笑了出来,看那得意的表情,似乎挺满意小恶魔跟大魔王的封号。
  莫雨彤画下最后一笔的唇彩,收起口红,下结论道:“反正就是这样,除非小恶魔的父母,或是你爸妈回来带走她,要不,我会一直待在南部避难。”
  “你无情无义。”郭子怡评论。
  “好说好说,再怎么比,我的无情无义也比不过一家,她可是直接跟老公出国度假,来个眼不见为净。”
  莫雨彤再度推出替死鬼一号——罗一家。
  “那不同,她是新婚,跟老公出去走走是正常的。”
  郭子怡主持正义。
  “他们新婚出门是正常,我为了可可逃跑也是正常……”眼见车站就在眼前了,莫雨彤意志坚定的丢出最后一句:“反正我是不会留下来帮你一起照顾可可,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迷、路、了!”
  对着话筒里正大光明的声明,任宇盟觉得好气又好笑。“我早说过要让人去接你,你偏不,现在可好了,又迷路了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话筒那方的人抗议。“一开始真的很顺利,不就是从机场找巴士回台北,而且我也没坐错车,真的让我回到了台北……”
  “那怎么会迷路?在下车的地方叫部计程车,不就能直接过来了?”任宇盟想不出任何能够迷路的理由。
  “但我想试试传闻中会起火的捷运嘛。我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自从看了报导、知道它开始通车后就一直想试试看,所以就特地问了路,走到了台北车站,而且也顺利的走到地下楼层,只是……我哪知道它的地下楼层那么复杂,我晃了老半天了,一直在原地打转,根本找不到坐捷运的地方。”
  任宇盟叹了一口气,已然没力气取笑电话那头的人的自不量力,明明是个路痴,还特别喜欢考验自己认路的本事,竟然还想独力在台北车站搭捷运?
  “算了,你别再绕了,找个人问问怎么回到地面上,然后找个最近的出口,叫部计程车直接回来……”
  任宇盟的交代让对方给打断。
  “什么事?你也要打电话吗?旁边不是还有一个公用电话?”电话那头的人突然对旁人说道。
  “不是,我不是要打电话……”
  “那你为什么一直站在我后面等?”
  “呃……是这样的,我……”
  仔细的听了一会儿,区分出这段对话所代表的意义后,任宇盟只能同情的插话问道:“又来了?”
  “对啊,真烦!”电话那头的人分神回答他,语气中很是没好气。”
  “你一个人能处理冯?”任宇盟关心的问。
  “没问题,我能解决的。”自信满满的表示没问题后,对方就表示要挂电话了。“就这样了,一会儿见!”
  对着挂断的电话,任宇盟苦笑。
  一会儿?
  凭那迷路大王的本事,这所谓的“一会儿”,只怕会是很长很长的“一会儿”了!

  此时,在台北车站内——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图,只是想做个朋友,这样都不成吗?”活像只看见蜜的蜜蜂一样,对美人感到惊艳又勇于上前攀谈的路人甲男不死心的问。
  “问题是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在第N次的拒绝都赶不走人之后,被攀谈的美人已经开始烦恼起来了,因为对方的缠人度超出预期。
  “为什么不想呢?”同为搭讪一族的路人乙男帮腔。
  “因为我就是不想,不行吗?”这下子不只烦恼,被搭讪的美人已经开始感到头大,已经想不出能用什么办法赶走这两个瘟神,也万分的懊恼着,为何自己会把束发的发带给弄丢,如果没弄丢,事情应该会比较好解决?
  像是没听见这第n+1次的拒绝,路人甲乙同时涎着笑脸央求。“别这样,就给我们个机会,大家交个朋友……
  “你们两个的耳朵是聋的吗?人家小姐不想跟你们做朋友也不行啊?是不是想把人家拖到厕所强奸了,你们两个才会满意的离开?”
  就在被搭讪的“女主角”准备使出最后手段的时候,不客气的话就这样硬生生的介入于这场搭讪闹剧之中,言辞之犀利、狠毒的,刮得两个路人甲乙面子挂不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很是难堪。
  看向发声处,那是一个个子小小的女生,样子算是清秀,但那一脸强悍的气势却不容人小观,尤其是那一双眼,犀利有神,活像会吞人一样,而那头短短的头发,也只更显出她的俐落飒爽,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你……你是谁?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路人甲男不服气。
  “而且我们才不是这样的人,我们只是想跟这位小姐做朋友。”路人乙男也开口辩驳:
  “做朋友?”郭子怡嗤笑,轻蔑的目光住两个搭讪者瞄了两下。“要做朋友,那也得人家愿意才成吧?既然人家都说了不要,你们干么死缠着人不放?”
  “我们哪有死缠着不放?再说,我们想跟这位小姐交朋友,关你什么事?”
  “难不成要等你们把人骗到深山林里强奸了,我才能管吗?”郭子怡口吻其冲无比。这绝对算不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类的义举;会代为出头,这纯粹是因为她大小姐在送好友上火车后,她一个人越想越闷,心情正处于极度的不爽当中。
  正巧在她要打道回府的时候,让她遇上这种唐突佳人的蠢事。想到可以帮帮美人,又可顺便发泄一下心头的闷气,一举两得,所以她就插手管起这闲事来。
  “我们才不会那样。”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搭讪的路人甲男开始觉得不安了。
  “就是说嘛,我们只是想跟这位小姐做朋友,根本就没有想到其他的。”在围观路人的注视下,路人乙男也觉得不安。“那人家说了不愿意,你们还不走?难不成要小姐喊非礼、救命了,你们被大家海扁一顿了,才愿意离开吗?”郭子怡故意说得大声,好让围观的路人有参与感,到时真打起来的时候,才不怕没帮手。
  “不是小姐!”在火药味十足的对话当中,突然的冒出这让人意外的一句。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拉回开口的美人,也就是被搭讪的“女主角”身上,就见那精致绝伦的玉容上绽出一抹美丽的微笑,檀口微张,爆出让人跌破眼镜的一句——
  “不是小姐,是先生。”稍稍的停顿了一下,再补上个柔美的微笑,美人又加了一句:“我是个男的。”耶!?男的!?
  跟所有的人一样,郭子怡先是顿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了,一对犀利的眼随即直直看向口出劲爆话语的当事人;也是直到这会儿,她才有机会好好研究一下这个被人搭讪的美人到底美成什么程度。
  明眸皓齿、雪肤柳眉,尤其是一头过腰的长发,更烘托出一份飘逸灵性的美。这样的美人竟然说自己是男人?
  “真的,我是男的。”那美丽异常的人儿伸手将被散于身后的长发拢起,凸显出自己的五官。“看,这样是不是比较像了?”
  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把长发泄下,他的五官只能算清秀,还不至于让人那么容易误会他的性别。“你早把头发束起不就好了。”看着那俊美到会让女人汗颜的美丽面孔,郭子怡觉得他实在很不应该;一个男人竟然长得比女人还要清秀、漂亮:
  “小怡,我又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束发的发带掉了。”被误以为是女人的男子无辜的说道。
  “等等!你认识我?”他的叫唤让郭子怡戒备十足的看着他。
  对于她的疑虑,高就俊美的男子带着浅笑问道:“小怡,你忘了我了吗?”
  这问句明白的说明了他们认识,这让郭子怡快速的开始从脑海中搜寻所有她所认识的人……长得这么美,但偏偏却是个男人,而且叫她“小怡”……
  “葵!?”郭子怡大叫出声,不可置信的瞪着跟前俊美异常的男子。
  “你想起来了?还记得我?”柔美的浅笑绽出惊喜的光彩。
  “这……这怎么可能?真的是你?”郭子怡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这也太离谱了吧?虽然说现在已是世界地球村,但这个村也不应该小成这个样子,茫茫人海中,多年未见的他们竟然能在这里碰到面?
  鬼!有鬼啊!
  “真的是我,葵,任宇葵!”任字葵看着她,放弃用手拢住长发。长发再次的披下,只能称之为美丽的脸上闪耀着一份让人难以捉摸的光彩——其实是同样的感到意外,只是他的喜多于惊,打从心底赞美起天界各路神灵的帮助,竟让他得来全不费工夫,就这么碰上促使他这趟回来的主要关键人物。
  “你……你不是去维也纳学音乐了吗?”郭子怡还没能消化相遇的事实。
  “我回来了!”任宇葵微笑的说着,以一种让人难解的目光看着她,像是宣誓般轻道:“回来寻找我遗落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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