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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扫了一个星期终于好了。孟葵满意地环视室内,听说这栋小巧的两层楼洋房是她挑选的。这座社区的环境十分宁静、清幽,离爸爸的道馆又近,真好。全部清理好,她可以下楼包礼物了。 快乐地跑下楼,孟葵就坐在高耸参天的圣诞树下包起礼物来。明天爸爸就回来了,大后天是圣诞节,她把这些礼物包好。拿去山庄给爷爷和撒旦他们,然后慎重地向他们道歉,撒旦的气就会消了。他很疼她,绝不会不理她的。 黑炙气急败坏地站在落地窗前,瞪著那个背对门口坐在树下快乐至极的小女人。 他风尘朴朴搭专机到香港兜了一大圈,恨恨地扑了个四空不打紧,还被孟良骗得团团转,结果罪魁祸首根本没去香港,正悠然自适地坐在台北某一楝洋房里愉悦地包她的礼物。 “克安的……撒旦的……三位爷爷的……”孟葵将掉落脸颊的长发拂往耳后,站起来清理花花绿绿的包裹,没发现杀气腾腾的人直逼了来。“品侬的……咦,阿义的跑哪儿去了?“ “嗯。”黑炙僵沉脸,捞起被冷落在一角的盒子递给她。 “谢……”孟葵乍然抬起头,“撒旦!”丢开盒子,她又叫又笑地扑进他怀里。就知道他不会不理她。 “我……”来人的怒言被她澄澈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冲得莫名飞逝。 “你听到我的留言了,对不对?”所以他才会主动来找她的。孟葵紧紧环抱他,不肯松手,怕一松手他又走开不理她了。 “收到了。”他的俊脸重重拉下。“再见不是吗?”在香港这段时间找不到她,他总是提心吊胆在过口子,害怕从此失去她。他顿悟了,不管孟葵如何,他都无法放她走,即使她独来独往、想走就走、难以捉摸,像只行踪飘忽的野猫,也该由他来守护。 “你还在生气吗?”他的身子僵得好直,孟葵担心地瞅凝他。“本来我预定昨天去找你解释的,可是爸爸不在,他要我帮忙清理道馆和这里,礼物也还没包好,所以我才会又多担搁一些时间。” “这个呢?”他拿出练子和耳环,漾出一朵狰狞难看的冷笑。 “你还是决定送给我不收回去了,是吗?”惊喜莫名,孟葵娇呼著并拢手掌,眼巴巴地等他放下。 黑炙错愕,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有这种反应。 “撒旦,你不是要给我吗?”他迟疑的面容淡淡地拭去孟葵眼底的光亮。 “给你?”有问题。黑炙暂时抑下忽火,执起她的手重新替她戴好。 “是啊!你不原谅我,爷爷他们也不肯原谅我。”她害怕地倚向他,“他们一定很气我。我求义爷爷那么多次,他都不肯帮我叫你出来。” 求“义”很多次?黑炙小心隐藏杀人的欲望,僵硬地倚著酒柜而坐,手一扭便稳稳当当将她抱个满怀。“义一定很烦罗!”他懒懒地微笑,轻轻淡淡的声音仍存了几丝郁恨。 “可能是吧!因为……因为我还赖在大门口哭了。”她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颊。“爷爷一定觉得我很爱哭,从头哭到尾。” “哦?”黑炙懒洋洋低哼,温柔地拂著她滑如凝脂的粉颊。“怎么说?”看样子他错怪孟葵了,那天晚上她来找的人显然是他,并不是那些老家伙。 “求爷爷让我见你的时候哭,他要替你拿回练子的时候我也哭得很凄惨,爸爸还笑我说那个晚上我才像水做的。后来我实在哭得太伤心,便要求留在这里,因为香港对我来说太陌生。”其实单独一个人住在这里七、八天,她一样害怕。不过,这块土地有撒旦在,多少也安了她的心,她一害怕便会去山庄青春。 他要把那几个老家伙连同克安给剁了,外带挫骨扬灰。 “你一个人住这却没想到联络我。”黑炙痛恨再一次被摒弃在她的世界之外。 “我说过会去找你解释,所以我想你会在山庄里等我。”她不知所措地把玩他的钮扣。 “而且你说不会原谅我后,便不曾到饭店来看我了,我以为你需要一些时闲消消气,就不敢去烦你了。” “你什么时候说过要来找我的。”他有点忍无可忍了。该死的老家伙! “有啊?”不信你去问义爷爷和那晚的守卫先生。”不甘心被冤枉,她急著澄清。“我真的有让爷爷转告你,请你等我从香港回来再解释一切的。” 该死的,老贼,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策画的。他们竟然这样对他,还让她伤心绝望。他可以想像葵那晚泪眼迷离、求助无门的模样,心被狠狠揪痛了。 “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她从他结实的腿上跪起身,平视他。 “为什么我不要?”他的脸色很难再乎静,只要一想起她冷酷的表情便很难。 “因为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来不及告诉你一切,意外就发生了。后来医院里好多人,我不敢让你知道我其实根本没恢复记忆,我不便找你,你又不肯来找我,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她感恩地轻叹一声倚回他身上。 他会有心如刀割的感觉,是因为孟葵不愿向他求援,情愿孤军奋斗的模样时常干扰他,教他终日惶恐,怕有一天她会真的离去。 当不安累积到一定的时日后必然会爆发,那天在医院看到她那两道冷绝的目光,他只觉得他必须说些或做些什么以挽回严重受创的自尊,却从没想到孟葵对他的重要性早已超越一切。 这次不一样,从翼下飘出来的风带著一股暖暖的温柔,孟葵奇异地感受到。“你……你不会再生气了,对不对?” “如果你敢再隐瞒我任何事,或……”激昂的情绪迫使他不得不中止生冷的警告。他很少失控,却奇怪的在她面前才会呈现不欲为外人知的一面,可是也仅止于她。 “或怎么样?”她娴静地凝视著那张俊秀的脸庞。 黑炙突然捧住她的脸,激切地吻她个不休。好像瘦很多。他退身抱起她,手一使势稍稍挪移,她便位在他世界的中心点了。 “你怎么存活下来的?”真轻。 孟葵睁大墨黑杏眸怔怔地瞪他。 “越来越轻了。”他刻意上下晃了晃,掂著斤两,不悦地抱著她又坐下。 “我的食量一向很少。”她像只落水的迷你猫,娇柔且心满意足地窝在主人怀里讷讷低瞄。 “活动量却不少。”环视三十来坪的室内,他了然于心。 “呃?”她无意让自己显得柔弱,风一吹就会散化似的,然而她流于自然的一举一动,总是娇脆得摆脱不了嫌疑。 “岛上的房子有专人处理,你别动手。”他突兀地吩咐。 “什么?”他的头发好长了,应该修一修。孟葵认真地估量。 “后天是圣诞了……”他居然在拐弯前进? “啊!”孟葵忽然侧过身趴下,伸手想捞咫尺远的礼物,无奈手太短怎么也摸不到。 黑炙好笑地拉直她。“我来。”目光一触及树下那一大堆礼盒,他简直抓狂。“葵,你……”他沙哑地嘶喃。刚刚她点的礼物裹,他确实听到那尊守护神的名子 “撒旦!”孟葵感动地惊呼一声,忽然欺向他,猛亲他的脸。“这是你第一次这样叫我。”克安说撒旦习惯以“女人”统称所有的女人。 又来了,总是如此。葵老是出其不意地夷平任何纷争和怨怒。 “葵,吻我。” ※ ※ ※ 果然在大屋这边,这些老家伙。自从他带葵回岛上过圣诞,他的小木屋俨然成了黑岛的观光胜他,一夕之间葵也成了黛安娜王妃,一天到晚不是被不请自来的“八德”拉著四处跑,就是被老头和妈带来大屋观赏,再不就是被炎和烙闻声而来的女人拉著去玩风浪板。 可恶,回到这裹已经十天了,他和她相聚的时间竟然不到三天。天杀的,他真的被这票搅局的无聊人惹火了。 黑炙端著荼盘,静静走进花团锦簇的后花园,脸色发沉。 “小美人,有荼喝了。”“和”笑笑地提醒众兄弟。 “该义爷爷了。”静坐一旁观棋的孟葵好心提醒。 “老哥哥快不行了。”“平”见白子的气势去了大半,不禁大笑。 “胡扯!”不服输的“义”气恼了。 黑炙见围在石桌旁的老人们团团围住自己的未婚妻,可恼了。 “该试婚纱了。”他拨开堵在盂葵身边的“孝”和“仁”。 “炙。”盂葵仰头微笑,阳光立即逊色了。在人前喊他炙会比较好。 “哇哇,变天了。我们何德何能,居然劳动炙帝端茶给我们喝。”“爱”啧啧讶声。 “你们是没德也没能。”黑炙冷冷一哼,大手一捞,旋即和孟葵易了位,决定不再沉默。“感冒了要多喝水。”他放软了声音命令坐在膝上的可人儿,手掌犹恋恋不舍地胶著在那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上。 “好大壶。”孟葵愁眉不展地盯著五百CC的保温杯和茶壶。 “尽量就好,喝不完没关系。”黑炙慵懒地微笑。 “我们可以帮你喝。”“忠”羡慕小俩口恩爱的模样。“炙帝”还是没能逃过那则流传已久的“传奇”,在三十岁这年遇到了心爱的女人,虽然人选不在“太上皇”预料之内,头痛不已的他,自从葵ㄚ头出现就已经谢天谢地很久了。 “你们别一天到晚缠著她。”搞什么鬼?葵是她的妻子,他们凑什么热闹? “炙,爷爷他们难得……”孟葵欲抗辩。 黑炙飞快捂住她的嘴,冰冰凉凉地环现在座的“八德”。“葵的身体不好,你们得负大半责任,以后没我允许,不得再进出这里。”分明是故意剥削他们相处的时间。这些老家伙可能忘了,他们之间还有一笔帐没算,他还在等待算帐的时机。 “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炙这小子能坦荡荡地带葵丫头回黑岛过圣诞节,便表示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一向随心所欲。 “谁教你们老是霸著葵丫头。” “炙不是在吃醋吧?” “那又如何?”老贼。黑炙淡淡撇嘴,不以为忤。“葵是我的。”老而不死谓之贼,他们不该妄想偷走他的葵。 孟葵奋力拨开黑炙的手,递出手中的保温杯。“爷爷们渴了先喝,我回厨房再喝就好。“ “他们的体质不适合喝这种养分过高的茶,你快喝。”黑炙拉回她的手,懒懒散散地丢了个肃杀的眼神警告众老。 “还是小葵好。”就不信炙不发火。“葵啊,你的婚礼下个月才举行,这些天陪爷爷们去欧洲玩玩可好?”“孝”亮著算计的眼神熠熠闪动。 “是啊,爷爷们想带你去巴黎买些衣服送你,算是爷爷们的一点心意。”其余七老均感怀地附和道。 “谢谢爷爷。”爷爷们都原谅她了,真好。孟葵噙著热泪,没发现老人们诡异的眸光和黑炙发黑的脸色。 分明是冲著他来的。这些老狐狸,成天霸著葵不放,非要他发火似的。黑炙忍著气,硬是维持表面平和。 “顺便去香港的珠宝展走走,爷爷们的钱很多,一定要我们的葵丫头风风光光出阁。”还沉得住气,不错。“忠”加足了火势。 香港等于舒义。黑炙攒起眉,俊脸的风平浪静急遽瓦解。 “好不好啊,丫头?”“仁”怂恿著。“你不答应,我们可会很失望、很伤心。” “没错。”“信”捧著心口哀声附和。 “好……”三位爷爷一直很照顾她,其他五位爷爷虽然才认识一样对她很好,她怎能让他们失望。 黑炙正想发表严正声明,孟葵忽而爱恋地回首一笑。 “炙也一块去好吗?” “当然。”黑炙转怒为乐,扬声大笑。“既然八德要送礼,我们总不能让他们失了面子。”等会儿应该拨个电话让香港那边将珠宝屋里最典雅、最精致、价格最昂贵的珠宝留下。 老头千交代万叮咛他,八位长老年事很高了,禁不起他的报复,请他鬲抬贵手换个比较温和的方法。损失几文钱够温和了吧!既然他们目投罗网,那也只能怪他们耍心眼找错了对象。 这憨丫头,三两下就把他们罗织的心血全给破坏了。“八德”气得手脚打战。 “没戏唱了,走走走,喝荼去。”“信”气馁地吆喝著老兄弟离开。 “钞票记得多准备点。”黑炙冷冷地吩咐垂头丧气的老人军团。“看在你们年纪已大的情分上,有一件事我可以不计较了,不过该付的代价还是得付。”欺骗他,又害葵哭,临老不知死之将至。 “咳……咳……”孟葵喉咙不适地咳了几声,消退了黑炙得意的冷笑。 “没事别跟著那些老人和来和去。”他拿过她手中的杯子,掀起杯盖,一阵热辣的甜味缓绶飘出。 “姜母茶!”孟葵眼睛亮,惊呼道。“婆婆熬的吗?”炙的妈妈很讨厌姜的味道,怎么会熬? “老头和妈对你好不好。”依他看,他们是一见如故,尤其是他那个盼媳妇盼了彷佛千万年的妈,简直是乐不可支。 “大家都对我很好。”她咳了咳,前天吃了几口海水,喉咙便一直不适到现在。 “快喝。” “很好喝。谁熬的?我要谢谢她。”她一口一口呷著。 “谢我就好。”黑炙天经地义地一扬眉。 “撒旦怎么会?”孟葵奇怪地抓著杯子,无法想像他在厨房的情形。 “你不是喜欢喝吗?”他沉著地反问。姜抓一大把丢进去,再加一点糖,笨蛋也会。 “嗯。” “就是这样。”他含糊不清地带过。 “这样?”怎样? 笨。“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蠢。 “除了毛衣,你还想要别的束西吗。”圣诞节她送给每个人一件衣服,炙发火了。 “不是。”他不要她花精神在别人身上,包括该死的“八德”。博爱的女人,他的占有欲可是很强的。 “爷爷他们说……” “别理他们了。”他动怒。 “可是爷爷们对我很……” “葵,”黑炙不耐烦地抑低嗓音。“你的心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他独断地吼道。“那几个老家伙和岛上其他闲杂人士占去你太多时间,你就不能了解我的心情吗?” “什么心情。”他一直是寸步不离地守著她啊!撒且好激动。 什么心情?“不想和别人瓜分你的心情。”他剖开心低哮。 “爷爷们说他们难得到这儿来,并……” 黑炙恼怒地吻住她,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那些老狐狸的只字片语。 “撒旦,爸要我回台湾一趟。”热吻既罢,孟葵突然想起回家的事。 “这阵子我比较忙,你先等我几天。”他顺著她柔细的发丝。 “只有两三天,我自个儿回去就好。”孟葵体贴地笑笑。 舒义在那儿,他一直不肯对葵死心,还誓言等她一辈子。他无法冒任何一丝失去她的危险。“我陪你回去。”虽然季品侬在他的严密监控下绝伤不到她,他还是不愿她四处走动。黑岛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我已经买好机票了。”她一直以为他会准的。“因为很近,你忙进忙出的,所以我才……” “只有一张?”黑炙脸色阴晴不定地推测。 “嗯。”她不想麻烦他,而且才回去几天而已。 “什么时候的班机?”该死的葵,潜在本性逐渐冒出,越来越独来独往,彷佛一点也不需要他了。他就怕她这样。 “今天晚上。”孟葵怯生生地从杯沿偷觑黑炙。 “今天晚上!”她敢漠视他这么彻底? “我会尽可能在大后天赶回来。”他好生气。 “尽可能?”黑炙恼怒地冷哼。”这是不是表示你有可能留在台湾直到出嫁。” “你怎么知道爸有这个意思?”她诧异地望向他。“他一直告诉我想和我多聚些时日,我也是这么想。”放他一个人在台湾好孤单哦! “葵!”黑炙忍不住放声咆哮,“叫你爸搬来黑岛。” “爸爸不会答应的。”她不过是回去一趟而已,他何必那么生气。 “那就别回去。”瞥见她瑟缩的小脸,黑炙尽量克制一发几乎要不可收拾的怒气。 “不行啊,我已经答应爸爸了。”她十分坚持,骨子里的倔强无形中抬头。 “我呢?你就这样抛下我?”他终于吼出来了。 孟葵不解地瞅著他。“我只是回自己的家住一阵子,没有抛下你的意思啊。”撒旦的形容词用得不太好。 她竟敢说得了无牵挂。“那里不再是你的家了。”他情愿她一直黏在他身边。 “我知道等婚礼举行过后就不是了。”她同意地点头。“才想多陪陪爸爸,让他享享天伦之乐。” 他被她气炸了。“取消班机。没有我,你哪儿都不去。”黑炙憎恨被忽视的感觉,开始蛮横了。 “不可以,爸爸会到机场接我。”她轻柔地否决他的命令。 “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舒义已经摆明他会一辈子等著葵,这种大好良机他绝不会错过,说不定就是他唆使孟良骗葵回去的,他最近已经在台湾的分公司坐镇…… “阿义。” 果然他也有一份,全世界的人都想和他抢葵。黑炙气闷地别开脸。 “炙,你熬的姜母茶好好喝。”盂葵讨好地转到他面前。“谢谢你。” 黑炙凛著黑脸不吭声。 “我该……去准备准备了。”她畏缩地跳出他怀里。“晚上我请克安载我去机场,你忙你的。” 她要离开他了。朝夕相处不到一个月,又要离开他了……黑炙受不了,急起直追,在花园的人口处抓住她。 “撒旦……”孟葵为难地勾著他,紧拥的两人站在爬满蔷薇的拱门下。 “叫我陪你一起去。”他要确定她仍旧需要他。 “不……”他很忙呐。“才几天而已,我可以应付。”总不能老烦著他,她知道她能独立,她能的。 “是我无法应付。”他负气地低抑沙哑的嗓门。她不明白他可以妥协地追随她飞到天涯海角,只要她开口。 “你可以,你一直是我的支柱。”她笑著轻啄他结满冰霜的嘴唇,不知道她的回答已经气坏了准老公。 “孟葵!”他扭曲变形的声音起了颤意。“最后再声明一次,没有我,你哪里都不去。今天我会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好,明天我们飞回台湾,你待多久我就待多久。” “可是……”他事务繁忙。 “不要再提出任何意见,我的心情很糟。”他捏起她迟疑的下巴。“你是真心爱我吗?”他不得不起疑。从她佯装不认识他便怀疑到现在。 “当然爱你。”她深情的瞅著他笑。“我已经说了好几遍,撒旦还不信?” 黑炙的心弦再次被她理所当然的表白震汤。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加深他对她的迷恋,紧紧扣住他的心。 “为什么你从不问我对你的感觉?”他锁住她,将她挪进怀裹,移进心里。女人不是最喜欢听甜言蜜语? “我知道你爱我,所以就不问了。”随他回花园裹,她捧起荼,轻描淡写的随口答道。 “你怎么知道?”黑炙看她小口小口啜荼的安适模样,心生怜惜。 孟葵放下杯子,奇怪著。“你曾经说过啊!”那天他还踢了舒义一脚呢。 她可真容易满足,相形之下他未免贪婪了。“葵,你……会不会忘了我?”黑炙屏息以待。虽然他回答克安时万分潇洒,但谁也不知道,其实他的内心充满惶恐。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承受得了。 “怎么可能,你会一直在我身旁对不对?”她根本不怀疑。 “绝不可能是别人。”因为他无法失去她,也不允许这种可能性的发生,胸腔内纠结的那颗心已不再属于他。曾几何待,他已将生命许了这个既柔弱又坚强的女人了。 “所以我想忘也忘不了。”孟葵妍丽的脸庞写满不容质疑的真情挚爱。 黑炙情难自己地拥吻她。他也知道他离不开她,然而只要一想到有一天她或许会像上次一样遗忘了他,他便惊慌得亟欲发狂。 “别担心。”孟葵紧紧环住他,看穿了他惶恐的心,心疼了。“你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我脑中,褪不掉了。” 黑炙火热的唇激狂地贴在她耳鬓斯磨。 “何况我怕孤单,一直很怕,只有你的羽翼才能安定我的心。” “我没有羽翼。我的羽翼一直是你给我的。”失去了葵,他便什么都不是。撒旦的羽翼是她给的,她才是那双包容著他的翅膀,洁白、温暖、处处修饰他的白色羽翼。 “我也是。”埋首在他胸口,孟葵轻笑。 “我爱你。”他慎重地流泄心情。 “我知道啊!”孟葵丝毫不怀疑,彷佛这事早已成定局。 黑炙喉头一紧,闷了一个多月忐忑不安的心始徐徐落地。 是啊!他不该别扭不安。不管日后葵会不会恢复记忆,那并不是重点。日子一成不变也好,为了栓住她随时都可能苏醒的心,他可以追她一辈子。 一辈子听起来很顺耳。 ※ ※ ※ 名为“最爱”的黑炙个展?共一百五十帧佳作?黑炙浑身抽搐地看著手中的结婚贺礼,光是葵全无遮饰的美背照片就有不下三十帧。 他们真的惹火他了。他不开杀戒见见红,似乎太孬种。 “撒旦,这些全是你帮我照的吗?”换好银锻婚纱的新娘子兴奋地拿过新郎手中印刷精美的作品集翻阅。原来撒旦是名摄影师啊!“拍得好美哦!” 黑炙淡淡地投能她-抹微笑,随即风云变色地揪著随从漫步到休息室的另一头。 “克安,涓滴不漏的收回所有的手册,阻止任何人进入展览馆,顺便『请』八德到贵宾室等我。”一次刷了他们五白万港币的珠宝算是便宜他们了。不见血的代价就是这么高,他们竟然还学不会教训? “这……这……”男傧相钱克安顿时不安了。这次的复仇看来是即时的,唉!他早该觉悟对少爷来说事关小葵都是重大的。少爷都肯让小葵将他蓄了十几年的长发修剪到齐肩了,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少爷向来沉得住气,所以他能等到欧阳禹大小通吃,以他的名义收遍陈家上下的贿赂后才现身,轻描淡写地点出欧阳早非“青焰门”人的事实。又气又恨的陈氏子弟被欧阳暗吞了一大笔钱自知理亏,又不敢把事情搬上台面,只好把所有的怒气都转嫁给欧阳,使他顿时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下场自然难看。 再来就是季品侬,少爷去香港找小葵那次,就要一并把所有的事情都办一办,居然把人家拖进暗巷,拿刀架在她脖子上,放狠话威胁人家。他那种鬼见了也会惧怕三分的气势,莫怪乎人家小姐当场痛哭流涕连声求饶,昏死了过去。 “你和长老们串通的事,我还没想到要怎么教训你,记得这事吗。”莫非克安知情不报?黑炙漫不经心地对镜整装。 完了,不招不行。“其实那是炎少爷和焰少爷送你的结婚礼物,只印一本。”他可不想被分尸。“哦?”黑炙阴寒地弯细漂亮的东方眼,突然脱下外套,优雅地卷起袖子。“恶作剧?“ “撒旦,快来看,这一张照得好好哦!”孟葵热切地招手。 “底片绝对不是我偷的。”这点他可得澄清一下。谁知道炙少爷会怎么对付另外两个少爷?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两位少爷便是凭恃这点下重注的,说什么替天行道,机会千载难逢。 “好,我知道了。你去『请』我那两个好兄弟到贵宾室一下,好久没找他们谈心了。”他温和得接近诡异。“婚礼你就别参加了,将功抵过。”太多人需要教训才会学乖。 “是。”到头来最倒楣的人是他。钱克安垮下脸,绝望地看一眼美丽的新娘,才领命而去。哪有男傧相被驱离会场的? 孟葵的惊喜不断地随著页扉一篇篇翻过而累积。“每一张都很好看。”她仰头粲然一笑。“顶张是不是那天清晨……”羞扛了小脸,她欲语还休地问。原来炙一直在偷拍她。 “是。”该死的,连这一张他们也挑,还做跨页?黑炙一看到她翻开的跨页照片,脸马上绿了。他极力克制地浏览了一遍手册,怒火越烧越狂炽。 他要挖出炎和烙的眼珠子泄怒。该死的,她的背就这么赤裸裸地养别人的眼了。他该不该庆幸自己只拍了葵趴睡的姿态,庆幸他在拍照之前帮沉睡的佳人披上了被单,只露出一小截裸背? 妈的,即使是一小截也让人忍无可忍,他们根本是蓄意挑衅。他曾经参与老头的阴谋陷害炎,炎气他还有理,焰可就怨恨得有点无理取闹了。 “你在这儿欣赏,看好就收妥,我去去就来。”黑炙亲亲她的脸颊,开门走到路尾的贵宾室,阴沉地拉开门。 “听说你在思念我们?”离门边较近的黑炎慢慢地卷起袖子。 “妈的,炙,你的长发真的被那个大眼女人说服剪短了!”黑焰爆笑出声。“真孬!” “炎,先告诉你,这顿打完,我们之间的帐一笔勾消。至于焰……”黑炙温和地低头笑笑,晃了进去,弓脚踹上门。复仇的滋味相当甜美,他会很有耐心的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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