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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爷爷给温楚的建议完全脱出她预料,她一直以为他会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将展司漠赶离她生命中,没想到他竟然开明的任她自己做选择。 既然爷爷让她自己做抉择,温楚决定维持原议,与包括展氏、展司漠、徐氏在内的五家集团组成新公司,全权负责高雄国际商场的兴建事宜。此举惹来展家的挞伐声,在签约前甚至以联合其他两家集团退出合伙阵容为威胁,让温楚自行品尝逾时未动工的恶果,而那将是一大笔天文数字的违约金损失,因此烦得温楚不知如何是好。 如同过去的每一夜,展司漠准时擅自带了做菜的材料来到温楚的小套房,准备强迫她试试不同的手艺。不料,今夜她的心情跌落谷底,任凭他怎么威胁诱哄也不动心,未了他只得鼻子摸摸出去买了披萨回来,陪她坐在地上享用。 见她愁眉苦脸,有一口没一口吞着食物,他凝思一会儿丢下披萨,笑着将她圈进怀里,背贴着自己,下巴从后方枕在她肩上,以粗糙的面颊摩挲她粉嫩的凝脂。 “别烦恼,他们的股分由我全权吸收好了。” 温楚怕痒的缩着脖子,没精打采地嘟哝道:“如果只是一、两亿,勉强凑一凑还可以,这回一次就要百来亿,你没法子吸收的。”她烦得实在没心力去抵抗他过分亲昵的举动。 “金融机构是干什么用的?抵押贷款、信用贷款、地下钱庄……总之会有办法的。” “过重的利息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的。”她一心替他着想,并没发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感情。 “既然如此,那就该秉公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悄悄地以双手环抱她的腰,鼻子轻轻磨蹭她敏感的颈项。 热呼呼的鼻息拂得颈畔发痒,温楚耳根生热,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奋力欲挣开身,却被他扣得死死的无法动弹,只有烦躁地斜眼睐他。 “你等于是在逼问我为什么不干脆牺牲掉你嘛!”她不想让他以为他已经成功分享了她的喜怒哀乐,却忍不住抱怨道。 展司漠愉快地啄啄她粉颊,“确实,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你一并回答好了。”他笑道。 以不容人拒绝的强势态度介入她的生活,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不敢要她一下子接受他,却也不准她迟疑,当他发现生命中再也少不了她的那一刻起,温楚的喜怒哀愁便已直接的影响到他。 见她眉头越锁越紧,他轻微地加重啃咬的力道,“快回答,别试图逃避。” “因为……”被他轻佻的举动分了神,温楚的注意力一时飘荡了起来。 “因为什么?”他模糊不清地低语。 “我气不过他们盛气凌人的态度。”她羞愧地嘤咛,显然觉得自己过分意气用事。 展司漠闻言,立即停止啃咬动作,旋过她身子面向自己,正色道:“在商场上谈生意,一旦感情用事,你就注定要失败。” “如果今天立场对调,你会妥协?”温楚不可思议地提高音量。 “这种情形下,我会。”他肯定地点头,“不过日后我会加倍讨回来。”阴狠地补充完,他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的苍白。 “就像那年你极力诱惑我上你的床,然后残忍的折磨我一样?”她脱口讽道。原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竟开怀她笑着,像个孩子似的。 “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再提了。”柔化了脸部线条,展司漠轻声调侃道。肯提是好现象,积郁过久可不太好。 “不提并不代表我会忘记。”心中滚滚沸沸的茫然和委屈暂置一旁,温楚不允许自己因儿女私情误了公事。“展伯伯约我明天见面,你……知道吗?” “哦,要来了吗?挑拨这种事实在很无趣,没想到父亲倒是乐此不疲,可能是年纪大了,平淡的莳花养草喂不饱他心灵,只得制造些事端自娱了。”平和的面容沉入阴影里,连声音也渗进些许森寒。 司漠提起展伯伯的口气中明显带着恨意,这股恨意和纯粹逗展司澈的全然不同。他是真的恨他父亲啊,比较当年对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你的意思,好像你已经知道展伯伯要和我谈什么了。”她跪起身,轻柔地捧着他阴郁又有些愤慨的脸庞,掌心明显感受到他紧绷的下颔有一条肌肉微微抽搐。她一直觉得展司漠坚强的外表下,其实隐藏了一颗无比脆弱的心,从懵懂的年少到现在,她一概如此任性地认定着。 展司漠不语地凝视这张悲天悯人的小脸良久,才淡淡、事不关己的警告道:“明天的事,你要有心理准备。”将四处破坏的弃儿掩起,他抓来外套准备离开。 “和你有关是吗?”她不要他心情悒郁地离开。 开门沉思了会儿,“告诉我父亲,这一仗我认输。”他丢下话离去。 击中心扉的那道痛苦是温楚的惊觉。与他拗了十来天,他天天半开玩笑的质问她爱他与否,她一直以回避的态度闪躲,或抬爷爷出来抵挡,被他逼到无路可逃时,甚至连子强也抬出来挡。然而,这一切到底是在骗谁呀? ※ ※ ※ 爷爷以利益输送交换他束缚展司漠的行为?温楚听完展中延为了卖人情而抖出的内幕,心里只想笑。看来沉稳的爷爷是被逼急了,怕执迷不悟的她不肯觉醒才出险招。 “司漠也知道了吧。”温楚持平脸色,无法想像展司漠会因为这种羞辱而下场搅局,但展中延拚命要打击儿子的行为倒教她大开眼界,他似乎很积极的以打垮展司漠为乐,真是对奇怪的父子。 “如果他不知道,就不会成天在你身边打转了。” 温楚端起冷脸回应他有些刺眼的笑脸。 “爷爷欠展伯伯这份情,展伯伯希望楚楚怎么做呢?”她冷淡地问。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 “我明白了。事实上司漠昨夜已经说了,他将退出这场战事。”她等着看他得意的笑容。 昨夜?这孩子是在承认她和司漠的关系非比寻常吗?展中延面露异色。 “公事上,司漠代我还给展家一个人情,私底下,我希望展伯伯别再为难司漠,我不至于无知到无法明辨是非。您应当知道我和司漠在一起有三年,他的个性为何,我想我可能要比展伯伯清楚。真如展伯伯所说,他苦苦纠缠着毫不起眼的我是因为被爷爷所激怒,试想以司漠偏执的个性必是纠缠到底,宁死也不会退缩,怎会中途抽手?” 展中延眯起犀利的眼,“楚楚,你不会以为司漠那孩子在你身边打转,纯粹是喜欢上你吧?”那种无情的孩子哪懂得爱人? “我从不敢奢想自己有那种通天的本领能左右司漠的思维,单纯是就事论事的以为他不会将这种小恩怨看在眼底,那实在太小家子气了,不是成大业的人该有的胸襟。司漠会退出这件合伙案的最大动力,我只能大胆的猜想是因为父子相残,伤得最彻底的是夹在中间的人,他必定是为了展阿姨才收手的。”她昂然的驳斥倒教展中延忙愣了。 司漠是可以为阿芸做到这些,问题是,他如果真那么依顺阿芸,当初就不会下来淌这趟浑水。虽然这小子屡屡气得他七窍生烟,但他确实是那种不玩则已,一玩必定奉陪到底的顽劣性格,即使是两败俱伤或输得一塌涂地,只要能玩到底他就当是出了口气,没理由这次会因为阿芸的几句话半途而废。 司漠要有那么好说话,今天他就不用纾尊降贵向温楚这个后进啰嗦一堆了。那个不肖子会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用意在。 他到底想干什么?展中延对这个谜题十分感兴趣。 “你这么笃定他中途收手不是一种计谋?”那孩子的心思谁能料得透?事实上,温家这小丫头刚刚说司漠无条件退出,已经吓了他好一大跳,他还以为司漠会闹得不可开交,见他痛苦万分才肯罢手。 “不会有任何计谋。”楚楚的神色异常坚决。 “你一点也不了解司漠。”展中延被她冷静的结语惹恼,骤下断言。 叩!展司漠象征性敲了下门板,即不请自入。 “会谈结束了吗?”他懒洋洋地问温楚。 温楚有些错愕,并不知道他会回家,而从展中延惊异的脸色看来,她猜他也不知情。 “你回来做什么?!”到现在展中延对女儿嫁予唐品谦的怨气,仍胀在胸口无法消除,脱口就吼,也不怕外人看笑话。 “这里有戏看,不看多可惜。败下阵后心情烦闷得很,总得找点娱乐来消遣。”展司漠摆手要他们随意,迳自搬了张椅子到墙角落坐,交叠双腿认真地凝视他们。“请随意,别让我影响到你们。”他柔声催促。 “你给我滚出去!”一直以为再见面时,他会从儿子挫败的脸色释出一些怨气,没想到他依然故我,损失一笔生意对他来说和少吃一顿饭的差别并不大。难道……展中延脸色死白地看向轻颦浅笑的温楚。 会吗?会是为了这个小女孩吗? “遵命。”展司漠当个顺从的好儿子,拉了温楚就走。 “站住!”展中延喝道。 展司漠颇为无奈地煞住势,“父亲,你的命今反反覆覆,实在让人为难耶!” 当场见识到展氏父子的交锋情况,温楚才惊异地发觉到,展司漠对她真的太仁慈了,并暗暗发誓绝不要成为他的死对头。 “司漠……”温楚扯扯他,并回头同情地望着展中延,只见他老脸发青,于是她试图打圆场,“展伯伯,司漠的股权由我们平分,如果之前商议的条件没问题,那么我们就依照原订时间正式在徐氏大楼签约。” 展中延不将她放在眼底,眼睛直直地对上儿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反正你赢了,我这人可是很有认输的风度。”说着,展司漠拉着温楚移步向外。 “司漠,他到底是你爸爸呀!”小跑步才能跟上他行走的速度,她又再一次恨起自己的脚太短。 “别开玩笑了。” 唉…… 一直到被他拉上车,载回他的别墅,温楚还在感叹着。 “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酝酿什么?”温楚拉住他,不让他下车。她又不是呆瓜,怎会不知道展伯伯心中的怀疑,连她自己都觉得他不可能为了展阿姨轻易认输,如果由刚才他和展伯伯对峙的场面来研判的话。 展司漠郁郁地看着她,不复以前喜欢损人的讥诮面容似乎心事重重。 他不会告诉她,他加入这场战局完全是猜到父兄能耍的手段就那么一招,更仁慈地放过父亲,没让他知道他早在当年就知道温家老爷和他的交易。如他所愿下场和他较量,他想要的奖品不是这件大工程,而是温楚的心意。 由父亲的怒容,他可以猜到温楚给了他什么样的答案,他很高兴温楚气虽气,仍然执著于他;就像他虽不服温老爷严苛至几乎不近人情的要求,仍然不吭一句承受了一千多个日子。 只因为当温楚深情款款地在他耳边吐露爱语,然后决然远去,他的心就开始存在着她的影子。曾几何时恨她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而她的影子竟已不知不觉渗透进他的骨血里,成为他精神上的支撑。不想让她占有那么重要的位子,她却已经悄悄进驻,在他完全疏于防范,只晓得要折磨她的时候。 因为太在乎她,所以会怕,怕父亲离间得太彻底,怕对自己仍抱持观望态度的温楚会缩回壳里,不让他接近,所以他像个十七、八岁初尝恋爱滋味的毛头小伙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刻也待不住,急急跑了来。 只能远观不能亲近实在是折腾人的酷刑,最可笑的是,他居然为这个小妮子守身了三年。就因为整件事来得太突然、太荒谬,而他又无法制止,因此他不许自己一无所获,这场游戏的最终目的,温楚必定得入他瓮中,他才会甘心啊! 眼中闪动着决心,展司漠温柔地抱起她,拾级走上前廊。“你的婚约我帮你解决了。” “什么?”离地的高度使温楚害怕,她紧紧环住他,不太敢分心。 展司漠被她惶恐的模样逗笑,一扫阴霾,打开门跨入大厅—— 客厅中刚度完蜜月回来的小俩口,并坐在客厅等主人回来,没想到有了意外斩获。 “喂,新婚燕尔的是我和小雁,怎么你们比我们还恩爱?”唐品谦戏谑道,一旁的展素雁实在太高兴,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由光灿的太阳下回到屋内,眼前只有两国黑影在跳动,温楚听出是唐品谦的声音和展素雁的笑声,不禁羞红了脸。 “快放我下来。”她压低声音对展司漠耳语道。 依言放下她,展司漠自在地拉她并坐,温楚在新婚夫妇兴味的眼光逼视下,如坐针毡。 “小雁,我们到外面走走。”不容笑不可抑的好友拒绝,温楚硬将她拖出。 展素雁度完蜜月回来,俨然成了恬静的小熬人,温楚看得直感欣慰。 “楚楚,你知道二哥和你爷爷约定的事,所以原谅了二哥是吗?”她狐疑的眼中有着难掩的兴奋和释怀。 “约定?” “原来你还不知情。”展素雁听到她疑惑的声音更高兴了。“听温奶奶说,其实三年前二哥就曾追到美国找你了。” 不可能!温楚目瞪口呆,心中直呼。 “还说温爷爷气二哥,不准他接近你,所以这三年来二哥每个月会固定飞去美国三天,目的只是为了看看你。”看到好友的泪水扑簌簌直下,展素雁拿出准备好的面纸帮她拭泪。 “骗人……”温楚呜咽。难道有好几次在校园里,她以为因为思念过度看到的幻影真是展司漠?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温爷爷嘛!” “是品谦哥告诉你的吧。”温楚又哭又笑,嗔责地白她一眼,“奶奶和爷爷同仇敌忾,绝不会出卖爷爷。一定是为了这个,你们才会专程回来吧。” 展素雁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因为哥哥好面子,绝不会向你坦白这些,所以……” 所以说是真的了!泪水汹涌地夺眶又出,温楚抖颤着下唇,站在庭院里痛快地将所有的伤心与委屈随着泛流的泪水一古脑流出,哭得无法自持,直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搂入那具结实的胸膛,无条件吸纳了泪水,她还是只能抽抽噎噎流着永无止尽的热泪。 隐约中,她知道自己被抱起,但辨不清去向,只专心流着泪,这中间似乎曾听见展司漠在斥责谁,然后唐品谦出面护卫着。 ……好像有人在向她道别?泪眼朦胧的,她哽咽得太严重无法回答,只是缩着身子更偎入温暖的怀抱里,像个找不到路的小孩,以哭声发出心慌的抗议。 哭了有一千年之久吧!她的下颚被轻柔地勾起。 “你不会常常这么做吧?”抬起她肿得似核桃大的眼睛,展司漠粗率地抓起丝被替她拭泪。 待温楚幽幽邈邈回神,才发现他俩坐在床中央,展司漠将她置放在他弓起的两膝间,面他而坐。 “为什么你不说……”泫泪欲下,她幽怨地指责。 “没什么好说的。” 他这么说等于是承认了……温楚眼眶一热,抓住他替自己拭泪的手,脸颊依恋地贴着。“你打算任我误会你一辈子吗?” “你的心肠这么狭小啊!”他害怕着。 温楚破涕为笑,“那只是加重话气的说法。” 他不愿提起和爷爷的约定,可能是怕她难过,温楚体贴的不再苦苦相逼。知道他这份心已经够了,往后她可以再慢慢从爷爷那里套出话来,不急在一时。而且她也不要一下负荷那么多,现在只要听从心意偎在他身边就好。 “有一阵子,你憔悴许多。”盯了她泪痕狼籍的小脸许久,展司漠忽然皱起眉。 不太灵光的思索了一会儿,她才含泪带泣道:“因为要忙着适应新环境,那时齐哥已经去云游了,还要帮叔叔分担工作……”发现他脸颊渐渐绷紧,她猛然顿住。 缓下不悦的口气,他柔声说:“这么说你已经好几年没好好的休息了,足吗?” “我随时都在放假。”在她的感觉里,日子不会太紧绷也不至于无聊,这样最好了。 展司漠跪起身,倾前将她抓至膝盖上坐着。“我们去度假好不好?”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像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看笑了眉睫盈泪的温楚。 “最近吗?”这种丢下累累往事坦诚相对的感觉真好! “不然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欠她许多,要慢慢弥补回来。 “可是公司最近有几宗重大的合约要签,我走不开。”她抱歉道。 “不要说不。” “公司真的有许多……”她申辩的嘴陡然被他狠狠的以唇堵住。 “公司有我看着,不会飞走。”见她还是犹豫不快的样子,莫名的让展司漠吃味不已。他舒懒地用手肘圈住她纤细的颈子,心中有了打算。 “你有自己的事业啊!”布满红丝的眼感激地勾着展司漠瞧。 “把我摆在第一位。”将大手探进她领口,平贴在心头,他乘机不安分了起来。 温楚含情脉脉,小手抚上他略嫌不快的面容,“那个位子一直是你在占据着。” 反手抓来纤纤素手,他性感地张口含吮拂近唇边的纤手,炽热的眼中毫不掩饰勃发的情欲。展司漠缓缓倾前伸舌逗弄她粉艳的红唇,逗得飞红上脸、晕头转向的温楚娇喘不止。 “最近我会安排行程,你记得安排代理人。”无论如何,他要单独和她过过两人世界,远离这个地方一阵子。 “我实在走不开,叔叔需要我帮他……”展司漠一记狂猛的热吻堵得她再也说不上话。 “就这样决定了,签完约我们就去度假。”他嘶哑、饱含了情欲的声音如是坚持着,温热的大手抚弄她敏感的身子。 “要去……几天?”温楚的脑子有些迷离了。 “无法预料,我想是直到我哭丧着脸求饶为止吧!我的压力安全闸。”他揶揄地勾起手指轻刮她粉嫩的红脸。 压力安全闸?!“那天清晨的话,你全都……” “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他的心才会沉沦得那么快又彻底。 温楚圆瞪大眼,既慌张又显得无比惊讶,淡淡泛红的小脸一下子便涨成了猪肝红。 紧张的勾起地无措的小脸,展司漠的神色突地有些不自然,“你……还爱我吗?” 又问了,这人真的不知道什么叫死心是吧!温楚既想哭又想笑,最后激动的投进他怀中,紧勾住他脖子哑然失语,“既然你这么想听,那我就天天说,说到你烦死为止。我非常非常非常爱你。” 展司漠感动莫名地收紧双臂死搂着她。 “不必刻意强调,但我不介意你天天说。”粗嘎的声音干涩异常,低懒的音律中所加入的浓烈情感,只怕连聋子都听得明明白白。 ※ ※ ※ “楚楚坚持得回来知会“您”老人家一声。”展司漠持稳水管慢慢转身,悠闲的态势十分轻松,可是只要一想起过去三年在这里和这个冥顽的老人讨价还价的不愉快情形,他的俊脸不免要拉下几寸长。 “听你的口气,似乎很不乐意这么做?” 懒懒地将喷嘴朝另一头的花圃喷去,展司漠优然地推推草帽,单手插进口袋里冷笑着。 “我已经实践诺言,该你实践你的了。”不容人异议的声音十分强悍。 “什么诺言?”坐在轮椅上松土的老人装傻。 “爷爷——”展司漠甜甜、意带嘲弄地叫了声。 这声爷爷叫得真好听呀!“如果我食言呢?”眉开眼笑的老人将斗笠推高,比比斜前方地上的铲子。 “我自然是跟进罗!”展司漠漫不经心地弯身将老人所指的东西捞起递给他。 老人不会假装听不出他的威胁,只是含笑地寻鲎道:“这么说你打算拐走我的乖孙女罗?” “绝对是竭尽所能。”而且是穷其所有,他眺望蔚蓝天空暗自起誓。 “要比看看谁在楚楚的心中比较重要吗?”老人刻意发出战帖,和展司漠斗智俨然已成为他另一项休闲娱乐。 “别刁难你可怜的孙女了,她对你“轻微中风”的事还耿耿于怀呢!”他沉声讥讽。 温爷爷微愕了下,突然哈哈大笑。好小子,连他为了带孙女回美国,不惜假装中风的事他也知道。 “你想拿这个秘密当作交换条件?”笑歇,他佯怒道。 展司漠斜睐他一眼,淡然地又将喷嘴转向,“看看了,反正我们这种不择手段的人,心情一向难预料。” 对他轻漫的态度并不以为意,老人朗声大笑。这小子有前途,一定得留他继承温氏。 “你会接掌温氏吧?”也不必拐弯了,越拐这孩子只会越闹脾气。 “再说。”果然有这种打算,老奸巨猾。 “楚楚的叔叔身体越来越差,必须休息了。如果你真的分身乏术,我不勉强,楚楚是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啧,明明知道楚楚是他的致命伤。“别威胁了,老狐狸,我接就是。”装傻是一门相当高深的学问,要抓得适时适度不简单,这只老狐狸算是个中翘楚。 老人惊讶地抬眼,诧异他这么快就弃械投降。 “小子,你越来越坦然、好相处了。”与三年前一比,他是改了许多。 展司漠轻笑着,耸肩,自我调侃道:“能屈能伸是我的至理名言。” “这倒也是,品谦那孩子常说你崇拜韩信。” “是啊,萧何这不就来了吗?”他眯起眼,看向远远踱来的人。 哦?楚楚是他成败的关键呀!老人甚是欣慰的看见展司漠眼底不经意流露的深情。 温楚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足蹬沙滩鞋,抱着弃儿走来,热风拂飞她的秀发,她灿烂的笑容令艳阳羞惭得只想隐去。 温楚先看了展司漠一眼,发现他颇为悠哉自得,爷爷也无不悦的表情,两人相处的情况似乎还算融洽,她惴惴难安的心总算能稍稍放下。 “你们好像聊得很开心,都在谈些什么?”她笑问。 “没有。”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同时摘下帽子,争相保护粗心的小女人。 温楚和他们一样呆愣地看着两只苍劲的手臂。一大一小惊异的相互交换一眼后,同时笑出声,可是笑归笑,谁都不愿稍稍退让,手仍伸得直挺挺的,似乎是有意掂量在她心里的地位。 瞧出两人明显的较劲意味,温楚淡淡一笑,将弃儿挪到肩头,伸手同时接下帽子。就在四只眼睛直勾勾等着看她怎么解决这道难题时,恶心突起的弃儿帮她解决了难题,喵呜一声,像吃了一吨兴奋剂似的,纵身朝姹紫嫣红的花海飞扑了去。 之后,艳夏的微风顽皮地戏弄起两顶被遗弃在旁的草帽,死沉的午后开始闹出欢愉声,只听见娇呼声先起,紧接着轻笑声、叹息声,以及恶猫恣意的喵呜声跟着响起,一声叠一声,清脆的、低沉的、慈蔼的,玩得正开心的众声交叠,结果竟是……声声入耳呵! “你会选我的。”偷偷地,有人这样自豪。 女孩不作答,笑着踱开身,假装追赶凶猫去。 “胡扯,当然是我。”一旁滑动轮椅散起步来的灰眉老人不小心偷听见,理所当然加以反驳。 追得气喘吁吁的女孩还是选择笑而不答,只因为这种问题太难为人,两个都是至爱,不能比较呀! 艳阳下,赶集的和风懒懒地拂动草帽,一掀一掀又一掀的,孰重孰轻的争执声不断飘起,好生困扰了风儿,然而夹心人并不担忧,只是轻轻、轻轻地笑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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