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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是这样的熟悉,又如此的艰熬。 车内沉默的空气,直逼得人要窒息,秦雨裳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以抚平他脸上刚硬的线条,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小姐,这是你家没错吧。”杜少白见她一脸失落,忍不住在她眼前晃了晃五指,将她从神游的太虚拉回现实。 秦雨裳回过神,看见他嘲弄的俊脸。她原本以为他打算跟她冷战一辈子的,看来他渐渐回复了好心情。“不好意思,总经理,谢谢您。” 不等他下车过来为她打开车门,秦雨裳自顾自的开门下车,小脸上飞扬着潇洒,看起来对他一无眷恋。“总经理,再见。” 没想到杜少白也跟着下了车,落了锁,直勾勾的盯着她。“不请我过去喝杯水?” 秦雨裳的潇洒冷静被戳破了,她不能让妈妈见到他,她不知道该怎样介绍他,敏锐的妈妈会一眼就看透了她。 “呢……总经理,我们家……我们家最近养了一只狗,那狗很凶的,而且专咬陌生人。”抬起头,她看见杜少白一脸不相信的神情,更加强调:“真的,它昨天才咬伤了隔壁邻居……” 完了完了,他的神情看来一点儿也不相信她的话,秦雨裳急得直冒汗。 “别这样不近人情,只不过是一杯开水嘛,犯得着这样费力的找借口吗?”杜少白嘲弄的说她早知道她不是说谎话的料。 秦雨裳挫败又丢脸,只好无奈的领着他,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的家。 “妈,我回来了。”走进小小的客厅,没有看见母亲的身影,却隐隐约约闻到一股面粉的香味。 “你回来啦。”秦母的声音从厨房里头飘出来。“不是说要陪我上市场吗?现在都快中午了,我等了你一上午……” 她咕咕哝哝的从厨房中走出来,看见站在女儿身后的杜少白,明显的吓了一跳,连忙拿下老花眼镜。揉揉眼睛,再把眼镜戴上,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雨裳这孩子好几年没带朋友来家里了,怎么这会儿来了这么个俊俏英挺的年轻人?“呃,这位是……” 秦雨裳红着脸,心虚的说:“妈,这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姓杜。” “秦伯母,您好。”杜少白客气的打了招呼。 “你好你好,原来是杜总经理,果然是青年才俊。”秦母几乎是立刻就喜欢上这器宇非凡的年轻人。 “妈,总经理经过我们家,喝杯水就走,他很忙的。”秦雨裳焦急的解释,似乎急着跟他撇清关系。 杜少白冷眼看看秦雨裳一心只想赶快把他扫出门的样子,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不受她欢迎到这种地步。 “这样啊,”秦母一脸惋惜的模样。“今天我难得和了面,正打算包饺子,本来想刚好可以请总经理留下来尝试我的手艺呢!” “妈,不用了,总经理就要走了……”秦雨裳在杜少白想要杀人般的目光下,呐呐的住了口。 杜少白对秦母绽开了足以让人神魂颠倒的笑容,好脾气的说:“太好了,我最喜欢吃饺子,谢谢秦伯母,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雨裳简直不敢相信,杜少白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留了下来,并且开心的和母亲一起窝在小小的厨房,卷起衣袖,自告奋勇的帮忙揉面。 “真好真好,今天的饺子皮一定特别有劲。”秦母看着他卖力的模样,称许的说,然后又轻斥立在客厅里不肯进厨房的秦雨裳,“你这孩子在闹什么别扭,哪有客人动手,主人在一边纳凉的道理?” 秦雨裳不得不走进厨房,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杜少白脸上沾了一大片的面粉,那滑稽的模样让她笑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只得棒着肚子喘气。 不过她的得意并没能持续太久,因为杜少白不知何时间到她身边,对她伸出一只沾满面粉的大掌,一寸一寸靠近她的脸。 “别,别啊……”她捧着肚子,却怎么也逃不出他的势力范围。 杜少白无视她的讨饶,捧住她的小脸,开始在上面涂徐抹抹起来。 “瞧你……变成了一只大花猫。” “好了,好了,我不应该嘲笑您的……”秦雨裳喘着气,转动小脸想叫他放手。渐渐的,她感觉到他松开了握住她小脸的大手,开始轻轻柔柔的刮着她的脸颊肌肤。 她一惊,抬眼看见他宛若深不可测黑潭的眼眸,几乎就要陷进去。 “妈,我去洗把脸。”她逃出了厨房。 “杜总经理。”秦母在秦雨裳逃出去后,隔了好久,才呼唤着愣愣的杜少白。 杜少白回过神来,对上秦母审视的目光,满面尴尬的说:“伯母别客气,我的名字叫杜少白,您唤我少白就好了。” “既然这样,少白啊,”秦母看出这个男人对女儿有着特别的意义。 “你知道,你愿意留下来真是太好……” 于是,随着秦母温柔婉约的语调,杜少白走进了秦雨裳的过去,那段他来不及参与的过去。 “雨裳本来是个人见人爱的孩子,不是我这做母亲的夸她,大家都说她长得漂亮,脑袋也灵光,打从国小三年级开始,就有男孩子在我们家门前站岗呢……” 杜少白在秦母的语气中,听出浓浓的骄傲。他想像那些纯情少男等着她,追逐着她的模样,心中竟然升起一股遗憾,遗憾没能早点遇见她。 “可是,就在她大二那年,我先生经商失败,家里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她不得不转学到夜间部,开始半工半读的生活。虽然在我面前她依然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没事儿还会讲笑话给我听,可是她再也不肯和邻居同学玩在一块儿,再也不曾邀请过任何一个同学到家里来过。” 说着说着,秦母停住切高丽菜的动作,抬起手背抹了抹眼睛。“所以,今天她肯请杜总经理到家里玩,我这个母亲要比谁都高兴。”她略过了文夫整天流连赌场与酒家的难堪事,无论如何她都得为女儿留点面子。 杜少白用力揉着面团,心中涌起满腔苦涩。不是她愿意请,而是他的脸皮比较厚吧?难道秦伯母没有看见刚刚她是怎样千方百计想把他赶出去? 随后他又想起毕业典礼那天,秦雨裳孤独又骄傲的身影,想起她悍然拒绝同学的邀约,情愿一个人在林荫深处乘凉。她是在等待欢乐的人散去吗?因为她也害怕在人群中认清自己的孤独? 秦母充满慈爱的看了杜少白一眼,用安慰的口吻说:“杜先生别在意,如果雨裳真的讨厌你,根本不会让你踏进家门半步。我记得她大学班上有个男同学来我地,雨裳任他按坏了电铃,扯坏了喉咙,说不理人家就不人家。她这种行为连我这个做妈的都看不下去,说了她几句,结果她竟然说。她这样做是为那个男同学好,还说有一天人家会感激她的。” 是这样吗?她不谈恋爱的吗?她不想爱人与被爱的吗?这样无情的拒绝之后她真的能快乐吗?父亲的失败,竟然给了她这样强烈的影响?杜少白想起她倔强的小脸,心中充满了强烈的不舍。 “说起来,还要特别感谢杜总经理的照顾,上次愿意借给我们五百万,否则——”剩下的话被秦母吞下了肚。 否则怎么样呢?杜少白焦急的抬起头来,却看见秦雨裳呆呆的站在厨房们口,沾了面粉的小脸洗净后,现出莹白透明的如雪肌肤。 “你们在聊些什么?”秦雨裳不自然的问。 秦母摇摇头,不再说下去。而杜少白也垂下了头,假装专心揉面。 他知道她是倔强的,他不想让她以为他在刺探她的隐私。 沉思半晌,杜少白突然抬起头,捉住秦雨裳闪烁不定的眼光。“秦伯母在教我,怎样才能把面团揉得又软又有弹性。”他对她咧开了嘴,脸上的表情是暧昧的,就像他正在揉着她的…… 秦雨裳为他大胆的举动而微微喘气,她瞄了瞄母亲,后者正在绞干高丽荣馅,似乎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情绪,于是秦雨裳松了一口气。回过神,却又对上地戏谑的眼神,她甩甩头,故意对他大胆的举动视若无睹。 “妈,”秦雨裳跑到母亲身后,搂着她的腰,撒娇的说:“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杜少白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原来这个小女人撒起娇来,还真是甜而不腻,让人的骨头都要酥麻了,什么时候她也会这样对他呢? 秦母宠溺的说:“这馅儿我已经做好了,你去帮少白擀面皮吧。” 少白?有这个人吗?秦雨裳一时之间还真反应不过来,等她想清楚后,却看见他邪邪的笑。这是怎么回事,才一会儿功夫,母亲就和总经理熟得不得了?而且,这人早上还板着脸和她冷战,这会儿又净是傻笑? “你这孩子今天还真怪,叫你帮少白的忙,你却又在这里发呆。” 秦母转过身,推了推秦雨裳。 “伯母,我来擀吧,我是男人,力气大些。”杜少白索性脱下衬衫,穿着背心式的内衣,豪迈的说。 随后在秦母的指导下,杜少白还真擀出一片片有模有样的饺子皮。 秦雨裳不时偷偷瞄着他,看着他结实有力的手臂,看着她卖力的模样,他似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总经理,只是一个单纯的……她爱着的男人。 她看着他,就这样看着他,然后一阵酸楚涌过眼眶,转了许久,却没有流下来。 此时,杜少白对上她的眼,她避开他疑问的视线,掉头到炉前烧上一锅热水,看着水漫漫沸腾,正打算回到大桌边拿包好的水饺下锅,后颈却突然传来一阵阵呼吸,暖烘烘的黏着她耳后敏感的肌肤。秦雨裳不敢动,也不想动,那温热的气息悄悄游移,来到她另一只耳后,继续吹拂着,她身上千万个毛孔都张开了,迎着这酥人的春风。 一双大手从背后困住了她的腰,将一盘饱满的水饺递到她面前,秦雨裳颤抖的接过,一颗颗投下锅里,但腰上的大手没有离开,愈收愈紧,直到她的背紧紧围在他的胸膛上。 她听见他的胸膛里发出激越的心跳,而他的唇开始咬着她的耳背,秦雨裳微微侧了测头,他立刻吻上她雪白的颈项,她喘着气,无力的呢喃。“妈妈在……” 杜少白啃啮着她的雪颈,沉沉的低语。“秦妈妈出门买蒜头去了。” 腰上的大手顺势探进了衣摆,拨开恼人的胸罩,占领了浑圆的柔软。 锅内的水饺沸腾着,跳跃着,炉前难分难舍的两人却浑然不觉。 杜少白抱起娇软的秦雨裳,一把放在刚刚揉面的大桌上,狂猛激烈的吻着她的嘴,吻到两个人都因缺氧而颤抖,然后扯下她的衣衫,揉捏着两只肿胀的雪乳。“天,你好软好有弹性……” 秦雨裳忍不住笑了,她推开他跳下桌子,笑喘着:“你该不会是揉面上了病,把我也当面团了吧?” 她没发现自己用了“你”而不是“您”,但是杜少白注意到了,他的嘴角因而向上牵动了一下。随后在看见她沾上了面粉的双乳正高高低低起伏时,他的声音又转为嗄哑:“我是对你上了瘾,不是对面团。” 秦雨裳没有想到会听见这样煽情而露骨的话,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弯下腰拾起胸罩与外衣,可是她的手抖个不停,连胸罩都扣不上。 杜少白走到她身后,轻轻为她扣上胸罩,然后把手伸到她胸前,将两只丰乳妥妥当当的投进罩杯里。 秦雨裳感动于他的体贴,却也感伤于他对女人的了解,连穿胸罩这种小细节,他都了若指掌。穿上衣服,她转身对上他的眼,沉默不语。 激情褪去,两人终于听见炉上传来悉悉苏苏的声响,不约而同往锅里一望。什么水饺呢?都成了面糊了,七手八脚找来漏勺,将糊烂的水饺放进盘里,秦雨裳正想着该如何“毁尸灭迹”,不想秦母却挑此时走进厨房。 “哎哟,”秦母不可思议的叫道:“怎么才一会儿工夫,你们就把水饺煮成浆糊了?” 秦雨裳的脸红得像个番茄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杜少白此刻挺身而出,大声说:“秦伯母,您不知道,我从小就爱吃这种煮过头的饺子,觉得滋味特别好呢。” 于是,午餐桌上,杜少白尽挑煮烂的水饺吃,看得秦母也怪不好意思的。“少白不好意思,平常雨裳这孩子最会下水饺的,没想到今天煮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别这样,秦伯母,这水饺真的好吃呢。”杜少白一点儿都没有勉强,这真的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水饺了。 因为,这水饺能煮成这个样子,大半还是拜他之赐呢。 水也喝过了,水饺也吃完了,连秦母都忍不住打了个阿欠午睡去了,杜少白却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傻傻的盯着秦雨裳。 眼见秦雨裳一会儿放下窗帘,抵挡外头过热的阳光,一会儿跑到门口看信箱,然后连门口的踏脚垫她都费心的移了好久,似乎怎么摆都不对劲。 该碰的、不该移的,全教秦雨裳给动过之后,她才终于死心的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两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望着你。好像过了一世纪那么久,秦雨裳终于打破沉默,“总经理,两点多了,您要不要回去呢?” 杜少白又听见了“您”,感觉心似乎往下沉了一寸。“我好困,怕在车里睡着了。” 秦雨裳突然想起他误了主管会议那天,她想像他倒在血泊中的画面,睑色不禁发白,“那……总经理要不要睡一下再上路?” 杜少白松了一口气,因为看见她的紧张,于是他又突然任性起来。 “可是这个椅子太小了……” 秦雨裳看着他撒赖的模样,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那……到我的房间休息一下好了。”她提出让自己都要吃一惊的建议。 杜少白的眼神亮起来,秦雨裳突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别这样,我不会在这里和你乱来的。”杜少白靠近她,语气有点暧昧的说:“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秦妈妈的好感呢。” 如果她再拒绝,好像胡思乱想的反而是她,秦雨裳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杜少白祭出激将法,他太了解秦雨裳的固执不认输。“做人要公平一点,我的房间你都参观过了,现在换我参观你的了吧。” 秦雨裳因他的话而怔忡,最后终于带他走向自己的房间。 走进秦雨裳的房间,林少白着实吓了一跳,这简直不像一个女孩子的房间,没有成堆的布偶,没有偶像的海报,也没有可爱的摆设,更遑论浓浓的香水味。 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除此之外,便是罗列的书架,以及数不清的书本。他挑起眉,怀疑的问:“这真是你的房间,不是书房?” “报告总经理,属下的家又窄又小,书房和睡房早就并在一块儿啦。” 杜少白简直不敢相信,这房间一点儿也闻不出女孩儿的气味,只有淡淡的书香在三、四坪大的空闻中飘扬。 “我喜欢这里,虽然又小又乱的,可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一个人的。”秦雨裳突然有种孩子气的兴奋。“我可以随意移动任何东西,今天放这儿,明天挂那里,不须要向任何人交代。” 杜少白看了她一眼,不言不语,踱到书桌前,桌上散乱的纸片里,有一张夺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上面写着——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依依梦里无寻处良人的香车此时停在那一个温柔乡前?望穿泪眼的少妇啊,只能无语问双燕,是否曾经遇见过他……可是燕子怎会说话?少妇终究只能愁如柳絮飞、梦中寻他千百度,杜少白轻轻重复“撩乱春愁如柳絮,依依梦里无寻处”之后,抬头望住她。 秦雨裳被他瞧得心慌意乱,好像心中的一个大秘密被揭发了似的,她走到书桌前,将纸片揉成一团,顺手丢进字纸篓里。 “谁能让你用泪眼椅楼频独语?”杜少白沉沉的逼近她的脸。 秦雨裳慌乱的,觉得有些东西被看穿了,她摇摇头再摇摇头。 “谁能教你愁如柳絮?梦无依?”他一再逼近,声音更沉了,像从无边深海里传来。 秦雨裳再无退路,一个踉跄,跌坐在床沿。 “那个教你伤心的浪子……”杜少白勾住她的下颌,逼她正视她,他要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知道她的眼睛说不了谎。“那个浪子……是我吗?” 秦雨裳觉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出了声,却是抖颤而破碎的。“那只是前人的词……不是属下的心情。” 杜少白无视她的辩白,捏住她急欲逃离的小脸,催眠似的说:“浪子早已回头,因你而回头。” 不……总经理一定是给热昏了,小房间忘了开窗,密不通风的,他一定是晕头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他又困又昏,所以胡言乱语了。 秦雨裳急切的想挣脱他的掌握,她要……对,去开窗。可是总经理捏得她好疼,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她似的。 “我爱你。”他不愿她将他当成性伴侣,那教他伤心。 秦雨裳完全傻了,是她幻听了吗?原来昏头的是她? “我爱你。”杜少白以为她没有听清楚。 秦雨裳遮住耳朵,闭上眼睛,然而却阻止不了杜少白一声声一句句的“我爱你”。 然后,捏住她下颚的手松开了,“我爱你”的呼喊停下来了,秦雨裳如梦初醒般睁开眼睛,松开耳朵,原来……真的是梦,那样清清楚楚却又恍恍惚惚。 然后,她看见他了,看见他坐在床沿,把脸理在大掌里,而他的肩膀上上下下剧烈的震荡着。 刚刚,究竟发生什么?他把脸埋在手里做什么?她靠近他,用力掰开他的双手,却在看见他漂亮的眸子时,脑中轰然一响,如遭雷击般的甩开他的手,她一路后退,缩在床边,靠在墙上发抖。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拼命说服自己,她听到的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不要泪眼倚楼频独语,她不要依依梦里无寻处,她不要,她什么都不要,她不贪心,她不强求的。 杜少白不敢相信,他从来只知道用男人的方式去对待女人,却从不懂得用男人的真心去爱女人,而他第一次付出真心,这样掏心掏肺坦言以对,却换来她这种反应。他再也不要待在这里自取其辱,他也有他的骄傲和自尊,尽管已经所剩无几了。 “总经理,您要去哪里?”秦雨裳不懂白已为何拉住他的衣角,她脑里只有一个讯号:她不能这样让他离去。 杜少白抓住她的小手,想一把甩开。他要去找一个不会拒绝他的女人,随便一个都行,可是该死的,除了眼前这个一再激怒他的女人之外,他的心竟然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女人。 他只能看着秦雨裳小小的脸,迷朦的眼,什么理智思想自尊骄傲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应该放开她,可是他却放不开她。他握着她的手,激动的爬回床上,跪在她面前,试探的,卑微的,恐惧的,不确定的问:“你爱我吗?” 秦雨裳袋很想回答,喉咙却塞住似的,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得不到答案的杜少白更急更慌了,他紧紧捉住她的手,不死心的问:“那么只要告诉我,你要我吗?要我吗?” 杜少白知道,他对她的爱,是从渴望开始的,先是对她的身体饥渴,然后对她的心灵饥渴。除了她之外,他从来不曾对任何女人有过渴望,不管有多少女人曾在他身下得到欢愉,他在乎的只是感官的满足。 可是,那一夜得到她的身体之后,他发现自己开始有了渴望。他看着她笑,看着她的泪,看着她的倔强、聪明、敬业、负责,只要看着她,心底的渴望就要升起。身体的疼痛因她而起,心灵的悸动因地而起,他的灵魂开始失去自由,被她完全牵绊。 于是他知道自己完了,他再也做不回原来的自己了。而天知道,连他的心灵都要抛弃原来的自己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有太多的过去,那些放浪不堪的过去会玷污了她的纯洁。 果然,他尝到了苦果,果然,她不肯爱他,她不相信他的爱,也不肯说爱他。 然而,既然不肯爱,那么,至少肯要吧。今天早上,她不是主动要了地吗?她要他,渴望他,是不是就像他渴望她是一样的呢?如果是的话,那么他会教她认清,那样独一无二的渴望就是爱的前奏。 他握着她的手,深深的紧紧的,捺着性子诱导:“你要我吗?” 秦雨裳被他给摇昏头了,她睁着失焦的大眼睛,却没办法把他看清楚。 “乖。”杜少白看出她的虚软,不敢再用力摇晃,于是紧紧把她拥在心口,这样就不担心她会昏倒了。“说你要我,说你要我……”他贴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秦雨裳着魔的,被动的,轻轻的点了点头。 上帝,她要他,她要他……杜少白胸口一窒,紧拉将她拥在怀中,全心全意的,把她的柔软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秦雨裳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拥抱,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与灵魂,一起被留在一个温暖的地方,那里无风无雨,是一个好大的晴空。于是她忍不住要探出头去,亲吻天堂里的神。 她在杜少白怀中直往上钻,找到他湿润的嘴,再也没有迟疑,洒洒密密的吻上去。她捧着杜少白的脸,虔诚的吻上他脸上每一道阳刚的线条,她吻他的眉、吻他的眼、吻他的鼻、深深深深吻住他的唇。 杜少白张开了口,接住她甜蜜的主动,他的身体因为过度激动而颤抖不已。“我不是个好上司,每天看着你,我就要发狂了。” 热辣辣的吻,教午后的骄阳都黯然失色,两人仿佛吻了有一世纪那么久,杜少白终于放开秦雨裳的唇,直盯着她发红的小睑瞧。 “有什么好看的?”秦雨裳娇羞的把小脸埋进杜少白的胸膛。 “你太美了……”杜少白一手挽紧了她,一手勾起她的小脸,俯视颊上那娇俏的嫣红。“看着你一生一世都不会腻。” 他的表情和言语一样诚挚,像是一种热烈炽盛的宣告。 一生一世?他们会有一生一世吗?昨夜把自己交出去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在乎什么永不永远了。她得到的,已经比她所能预期的多出太多太多了,她紧紧环往他坚实的胸膛,此生再无恨无憾。 ------------------ 心动百分百 http://xd100.126.com MR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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