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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叫,是我——”冷翊扬湿漉漉又壮硕的身子环住她的柳腰。 “是你?”水盈花容失色地转过身子,发现他仿佛才刚刚洗了很舒服的澡,除了腰际围了一条长达膝盖的白色浴巾外,其余什么也没穿。 水滴从濡湿的发梢滴到她的面颊。“你……”除了影星的照片外,她还没真实看过赤裸男人的模样,如今,这天才竟然还用赤裸胸膛抱住她。 她碰触到他温热热的胸膛。也只有那么一下下,他立刻松开了她。 方才,他下意识地搂住她,是担心她被吓到。“没事吧?没想到,你这么胆小。”他懒洋洋地道。 “我……”她咽了咽口水,只见他怡然自得地坐在绒毛沙发上,神情不复高亢,而与平常无异。“你……恢复正常了吗?”她“小心”的措词。 “正常?”他莞尔地撇撇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而且一副大咧咧的模样,一点也不以裸裎为耻。“坐下来吧!坐这里很舒服呢!” 她乖乖地坐到他的身旁。 她的头垂得低低的,水汪汪的眼瞳环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他裸露长满腿毛的小腿上,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 他有着很结实的肌肉,拥有迷人的外表,也有独一无二的高智商,更是现在人人欣羡的“科技新贵”,这样集上天宠爱于一身的男人…… “你不用工作了吗?”对于他的“全神贯注”,她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但相对他的“目中无人”,她也敬而远之。 “目前不需要。”他嗤哼。“从现在到年底,应该都不用这么累了。” “是吗?”她疑惑得很。 “别害怕,我知道我‘发狂’时是很不可理喻的。希望没吓到你了!”他很有自知之明。 “不……会啦!” 他完全看穿她?在他灼热的目光下,她根本无所遁形。 他的大脑潜藏着像电脑可怕的惊人资料库,当他大眼闪烁地专注的事或人时,其实也在过滤分析,透彻一切。 连她也是吗? 安静无息的空间,充斥着是她浅短又急促的呼吸声。她的脚趾头蜷缩,怕被他再次洞悉,她试着找话说:“什么叫做不用这么累?” 他哈哈大笑,似乎觉得她这问题问得很蠢。她感到无地自容,自己实在太笨拙了。 没想到他频频点头,赞美不已。“不错,有追根究柢的精神,你已具备成为科学家的条件了。” 首先,他像一个“普通人”解释自己的行径,以往的他总是我行我素、无动于衷,今儿个面对眼前不解世事的高中小女生,居然全改观了。 是什么力量让他变得有耐性?他也说不出来。 他解释道:“我新创的一个电玩软体已经完成了,现在就等专利下来,接着就可以上市了。” “哇——”她一脸崇拜,接续他未完的话。“然后,你就等产品大卖,等着收钱,接着就大发利市。” 他嗤之以鼻。“我想今年开发软体就到此为止了。我突然觉得很厌烦……” “是厌世吗?”她推推鼻梁上的镜架。 他一震。震撼她也能了解他的心思? 他转移话题。“辛苦你了。让我凌乱的房子焕然一新,这都是你的功劳!”他——似乎根本没有穿上衣服的打算?“也谢谢你的每一餐,我吃得很愉快!” 幸好,他不是没有感觉的机器人,他终于注意到她这号人物啦! “不是我的功劳,是你的钱的功劳。你雇用我——”她露出精灵慧黠的神情。“我是打扫的小妹啊!让脏乱变清洁,这是我的本分。” 看她眨眼皱鼻的模样,莫名其妙的他就心情愉快。“你真是拜金主义呢!”他调侃。“不过,现在的青少年,很少有像你如此的‘尽忠职守’。” “这是我该做的。”她甜甜一笑,环顾偌大的宅子。“这房子大得离谱……” “天!”之前忙得昏天暗地,这刻,他才惊觉周遭的改变。“你居然把这间工作室给整理了。” 好像翻修过的装潢,所有的零件都已安置到方正的大箱子里。 “当然。”她嘟起嘴巴。“你这里好乱。”她喜孜孜道。“这样,以后你拿零件应该更可顺手了。” “但是,我原本乱中有序啊!”他捂着头呻吟,显得懊恼万分。“这样子反而找不到我要的东西。” 她恍然大悟,他与一般人不同啊!他有着惊人的记忆力,而他以“过目不忘”的方式,早已练就在需要时可以快速取得所要使用的东西。 原本的凌乱他视之为理所当然,而她却不经意地扰乱了他脑海中放置的顺序。瞧她闯下什么大祸。 “我……对不起你,我越帮越忙。我……真是该死。”她一脸哭丧。 “喔——”该怎么办呢?很伤脑筋呢! “我会负责到底的。” “我相信。”从她坚韧的表情上,他庆幸自己没看走眼雇用了她。她对工作认真负责,让他很欣慰。 她盯着他看。“你是天才,你想想看有什么办法恢复原状?” 天才?这字眼套在他身上,好像他是无所不能的。 “你对电脑有兴趣吗?” “当然有。”她镇定自若的扯谎。“我好盼望自己有一台电脑,只是买不起……”她自嘲。“等我存够钱买得起,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他惯以冷眼看世人的笑意。“我会让你拥有一部电脑的。”他允诺。 “真的吗?” “我教你如何自己组装一台电脑——我这里多的是数不清的电子零件,绝不成问题。”对他而言,真的是易如反掌。 她惊喜若狂。“我相信是我这一辈子唯一让冷天才教我学电脑的机会,真是可遇不可求,我一定会努力的。” “很好,我教你认识电子零件名称,顺道你把那些装箱的零件取出来,如果你能记得二十分之一,就算是一知半解,也很厉害了。”他盘算着。“到时,我要什么零件,你就帮我拿,过不了一、二天,我应该就会重新熟悉位置了!” “你真的很有一套喔!”他的机智,让她赞不绝口。 “事不宜迟,等会儿就开始行动!”他可真是有效率啊! 他堂而皇之的欠身。“等一下——”她唤住他。“你这样教我,我成了你的学生,那我的工作呢!”她强调“工作”两字。 她真的如此认命去做卑微的工作吗?一般人不是对打扫避之唯恐不及吗?但瞧她好像好不容易找到工作,恍如得到尊严般的快乐。 他不忍扫她的兴道:“你还是要为我工作啊!你要煮三餐啊!” 她听了才放下一颗心。“这样就好了!”不然,她害怕他随时会赶她走,到时候,就得不到他的签名内衣了…… 他到这时似乎才突然忆起什么,有点腼腆地说:“你不要误会,不是我不穿衣服,实在是我刚刚太累,甚至连移动双脚的力气都没有……” “我明白那种虚脱的感觉,就像我每次考完试一样,之前在熬夜念书的时候早已完全耗尽了。”她想也不想就道。“那你就坐下来吧!” “干么?”说归说,他已经跌坐到沙发上。 “我帮你吹干头发啊!”她从浴室找来吹风机。 “这样……”他犹豫。 “没什么不好意思啦!这是小妹我的工作啊!”轰轰的吹风机声响起,盖过了他赧然的思绪。 她站在他后侧,很快地替他吹干头发,关上吹风机,四周恢复安静,而他却一动也不动。“你……” 她居高临下的趋前望着他,才发现他已经呼呼大睡。没穿衣服,只披条围巾也能睡得不省人事! 看样子,他真的累毙了。 她莞尔一笑。不敢吵他,蹑手蹑脚地将被单盖到他身上,关上门。 让他好好的睡个觉吧! 望望墙壁上黑白分明的时钟,时间还足够她在厨房做出他爱吃的墨西哥派了!她不自觉地哼起歌。 ☆ ☆ ☆ 冷翊扬在朦胧的意识下睁开眼帘,一道强光刺眼而入。 “啊——”震天价响的吼叫声响起。 他当场被吓得从沙发上摔下来,跌了个四脚朝天。 她则笑得花枝乱颤。“怎样!报一箭之仇了,谁叫你早上要吓我!” 真奇怪——任何人见了他,都要恭敬有礼三分,而她却独独相反?还敢吓他,害他摔到地上?妙的是,他竟然被她银铃般的笑声逗得开怀大笑。 “我进来时,发现你正在翻身,我想你应该快醒了,我想,人类在睡眠时,是最脆弱的,包括‘天才’也不例外。”她语带嘲讽。 “你竟敢偷袭我——”冷翊扬故作生气的样子。 谁说她不敢呢?她一向是无所不为、娇生惯养的娇娇女呢!她挑挑眉,眉毛夸张地颤动着!冷翊扬不由得又笑了。 “别闹了!来!我做好派了!”她捧上盘子。 嘴馋的他,不顾一切地用手指挑起派直接入口。“嗯——”塞得满口的派酱,让他说话都咕呜不清。“好吃!” “那就好!我饭菜做好了,在桌上——” “谢啦!” “那我下班喽!我还要念书呢!”其实,她是要赶回家“学习”奶妈高超的烹饪手艺。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他竟昏睡了一整个下午。 “明天见!” 他点头。“就明天吧!我开始教你电脑DIY!” 其实她有点舍不得走。但是又没有理由留下。否则他一定会怀疑她的动机。 说不上来,她竟然想永远腻在他身边…… 一辈子?她一定头脑秀逗了! 真是的,据说能跟“天才”相处的,不是白痴就是疯子。 那么她相信自己是属于疯子,才会有这些异想天开的想法…… ☆ ☆ ☆ “电脑组装的零件还真多。”从未好好研究过整个主机里的世界,这令她大开眼界,也大呼过瘾。 “主机板、记忆体、显示卡、音效卡、光碟机、软碟机、硬碟机……还有主宰电脑的CPU……”她死背活记。 更困难的还有数不清的种类,光是CPU就有PefltiumIII、AMD、Cyrix、IDT……不可胜数。这对她是很沉重的负担。况且,她根本是电子的门外汉。 但他可是很严厉的,教导时丝毫不见同情。满地的零件,就是最现成的教材。“去拿168pin的DIMMRAM。”他命令道。 有时她会搞错,拿了72-pin的SIMMRAM。急躁的他,就会狠狠骂她。“还搞不懂吗?再拿一次!” 地上的线路很乱、很杂,一堆的主机板和光碟机占据了大半个空间,乱七八糟,而RAM却放在最内侧的角落。 地上只留小小的通道,令她走得战战兢兢,一时兴起,她自我解嘲。“哎呀!这路好难走喔!又窄又小……”她踏起了脚丫子。 “偌大的空间,怎么会搞得没有路走呢?”她俏皮的回头,深邃的黑瞳闪烁无辜的疑问。“请主人指引方向!” 简单的一句话,便轻易化解了他的紧绷,他被她逗得大笑不已。 “喏,给你啊!”她将RAM丢给他。“接住!” 而他也不含糊,伸手接个正着。 “看不出来,你也是灌篮高手!”她一向是伶牙俐齿的。 他神情一钦。“够了!捣蛋鬼!!过来吧!看看你快组装好的电脑!” 她跳着来到他跟前。“哇——”她真的要叹为观止。只差外壳没装好,电脑的架构已卓然成形。 “好有趣!”她笑逐颜开。“谢谢你!十二万分的感谢!” 他目光一闪,奇异的情悖掠过,那灿然的甜笑,竟令他有丝迷惑……他甩甩头。 “如果没有你,我今天想要这么棒的电脑是不可能的。”她脸不红、气不喘的扯谎。 “不!不对,你要知道——”他正色的纠正。“这是组装的电脑,根本不值钱。” “谁说的——”须臾,她柔软的手胆怯地握住他像艺术家的双手,开始说得天花乱坠。“这是‘天才’冷翊扬‘亲手’为我组装的电脑啊!怎么会不值钱?它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藏啊!”她双颊绯红。“我很荣幸,能拥有你给的电脑,真的!” 可恨啊!此时她不禁暗暗埋怨,为什么自己炯然有神的大眼要伪装成被厚重的镜片给遮住呢?否则,以她灵动迷人的大眼一定能让他心动。 她屏住呼吸。“真的!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她在强调什么啊!“真的……” “还假的呢!”他居然伸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尖。“好啦!不要巴结我!这样我会自我膨胀的。” 她闻言一愣,噗哧笑了出来。 “又干么!?”她真是令人捉摸不定。一下动容感人,一下调皮捣蛋。 “你真像个小男孩。一点也不像天才!”她调侃他。 他顿时红了脸。 给足了他的面子,她识相的溜走。“我去弄点心。” 他回头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别忘了做墨西哥派,那个酱我很喜欢吃。” “那是独特偏方喔!那是我发明的专利!”她煞有其事道。 “专利!发明!什么时候你也琅琅上口?”他玩味道。 “跟你学的啊!”她抛下这让他错愕的话,一溜烟的不见人影。 欲雨未雨的午后,时光在他们两人共享的世界里无声的消逝。 “这是什么?”这位天才频出考题。他指着主机板的线路图问她。她也不甘示弱地一定要让他刮目相看。 至于雨势何时转弱为强,已无人在意。 须臾,只听一阵淅沥哗啦声,接着夏雷乍响。狂风暴雨兜头罩下,下大雨了! 巨大的打雷声让她惊悚。“好讨厌,打雷又下雨,这下……我待会儿要怎么回去啊?” “你可能回不去了!”他巍然站在她后方道。 “什么意思?” “会淹水的。” “淹水?”她花容失色。“不要吓我!” “是真的!”他正经八百道。“我问你,每逢骤雨,台北市哪个下水道不淹水的?是不是水都会淹到膝盖?”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 “尤其山脚下唯一的通路是每雨必淹!” “那该怎么办?” “你说呢?我可是不能让你受到任何意外伤害的!”他递给她饮料。“再等等吧!雷阵雨通常来得快,去得也快!也许一会儿就停了!” 他居然陪她一起望着天空起来。 无奈,倾盆的大雨仍是没有减弱的态势。豆大的雨滴惹人嫌地不断击打在玻璃窗上。 灰暗的天空转为朦胧的黑色。天色晚了。但,令人烦躁的雨依旧恼人地下个不停。 今天,看样子是无法回去了。 “怎么办?” “住这里啊!小妹!”他建议道。 “但是……”她水灵灵的大眼流露些许矜持。 “不放心——我吗?”他一语双关问道。 一不留神,他猝不及防又在透析她? “才……没有呢?”她嘴巴翘得很高。 他抿嘴而笑。 她转身疾步走开。“既然走不了,那我去做饭菜了。”现在,她很自然地变成道地的家庭“煮”妇了。 偏偏,走到门口,防不迭她又转过头,虽是别扭却带着忧心忡忡的口吻。“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随便……” “不会、不会。”他的手臂在空中用力挥舞着。压住喉咙想狂笑而出的笑意,很清楚地一个一个字道:“我知道你是端庄的乖女孩!” 当她放心地走出工作室时,却感到莫名一阵寒颤,他冷冽的目光似直直投在她的背脊上。 可恶的小东西!她以为他是什么居心不良的大坏人吗?居然对他表现出一副担心惧怕的模样?这太侮辱他了!他冷翊扬可是堂堂的正人君子!有多少小女生曾主动对他“示好”,而他却一向置之不理。或许,只除了她…… ☆ ☆ ☆ 水盈不是不高兴留在这里过夜,相反地,她心想,这一定是天助她也,才让她梦寐以求的愿望实现。 在“清境”睡觉,还有天才冷翊扬作伴,虽然,他们的房间隔着距离,但就算只有一天,她也心愿已足。 只是,偏偏为何是在她最丑的时候呢!此刻的她没有漂亮的睡衣做装饰,望着镜子,她身上穿的是他的格子衬衫,简直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衬衫直直盖到她的臀部,大得离谱,她不得不在细腰处上打个结。 她也没有办法像平常那样好好地洗个花香澡!让沁人的百花香味围绕她入眠,更甚者,她还要戴着这副厚重的眼镜,身旁也没有她从不离身的玩偶陪伴…… 从小到大,甚至到现在,她其实很害怕一个人独眠,只是碍于自尊心的关系,她从没有开口求过人。包括自己的妈妈。 反正,每每最需要母亲时,她也不曾在家。甚至,还会旧调重弹地拿赚钱当借口,或者就拿一个巨大的玩偶来安慰她。从那时候开始,她就习惯了让玩偶陪她睡觉。 她心爱的玩偶……她睁开大眼,尽管自己想好好睡个觉,但就像婴儿一般,必须有最熟悉的气味才能安心入眠。否则,她铁定无法一觉到天明。 她望着天花板发呆。为了让自己不害怕,她打开耀眼的美术灯,室内亮如白昼,无奈,发白的墙壁上更添冷清凄楚。 好凄凉啊!她竟有丝莫名悲伤。 凌晨一点、二点、三点、四点……窗棂外的树叶茂盛,分叉的枝头随风摇曳,倒影有如鬼魅在张牙舞爪,她不由得心惊肉跳,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 她惊惶不已地爬下床来,径往他的房间直冲。 轻如猫般开门的嘎吱声,黑色发抖的影子在他床前晃绕…… 是谁?冷翊扬机警地瞪大双眼。看到她苍白如槁灰的脸念头一转,立刻贼兮兮的笑,好像拆穿她的恶作剧般。“嘿……我就知道,你这爱作怪的小鬼,是不是又要来吓我?让我跌下床?” 她无辜地摇头,说不出话来,只是浑身发颤着。 他这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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