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节


  李司康走进将军府大厅,“大哥,你找我?”
  “坐。”李广威热切地招呼他。
  “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可千万别跟他有关才好。
  “你的婚事。”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事比得上。
  李司康头痛的抚着额角,“别又来了。”敢情又是哪家的闺女央人来探询他的意思。
  “这次不一样,是皇上要我来问问你的意思。”没想到昨天司康才亮个相而已,就让皇上兴起做媒的念头。
  “皇……皇上?!”谁这么有本事,居然请得动皇上出面来说项,上回小公主看上他时都没这么慎重。
  “正是,皇上有意和突厥联姻的事你应该也晓得。”李广威点点头,直接导入正题。
  “不会吧!是阿利雅的意思吗?”李司康直觉就做此猜想,打从昨天在林子里的一席对话,他便知道阿利雅对他有企图心。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些日子和她相处下来,你对她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这门亲事你应该不会让我为难吧?”李广威小心地看着弟弟阴郁的脸色问。
  “阿利雅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如果要我娶她当然是没问题,但是要我入赘那可不成。”李司康承认对阿利雅颇具好感,他昨天思索了一整晚,不再排斥这门婚事,惟独招赘他是不可能接受的。
  “你既然对她有好感,又何必在乎这种小节呢?”难得有位姑娘能入司康的眼,他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小节?!你认为毫无尊严的让女入招赘是件小事吗?”李司康愤怒地问道。
  “这……”招赘确实是不怎么光彩的事,但拉尔哈有言在先,要娶阿利雅就只能入赘,他也没办法。
  “堂堂一个大男人,要我招赘是决计不可能的。”李司康坚持着。
  “这……”他当然也希望司康能娶个媳妇进李家的门,给人招赘毕竟不怎么好听,可突厥公主毕竟不是泛泛之辈,能结成这门亲事可也算是家门有幸。
  “要我娶她,我可以欣然接受,但关于入赘的事就别提了。”李司康将所有的难题都交给他大哥和皇上去伤脑筋,他相信皇上是不会硬逼他的。
  “这……好吧!我会把你的意思告诉皇上的。”李广威无奈的说。
  “大哥,麻烦你了。”他知道这事势必让大哥为难,但他也是莫可奈何,谁教阿利雅偏要用招赘的方式找丈夫。
  “只怕皇上不会轻易放弃。”李广威苦笑着说。
  “为什么?”皇上何必要为这种小事挂心呢?
  “公主对你似乎满意极了。”
  “天哪!”虽然他看得出来阿利雅对他颇有好感,但这女人也未免太大胆了,竟然连这种事都毫不害羞地告诉皇上。
  “是突厥可汗跟皇上进言的,他还指名道姓要你做他的女婿呢!”李广威解释道。
  “奇怪,怎么没听她提起?”早上他和阿利雅赛马时,阿利雅只字未提要她父王替她提亲一事。
  “总之,你最好还是有心理准备。”李广威提醒他,皇上和突厥可汗可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我知道了。”李司康满怀心事的离开威将军府。
   
         ☆        ☆        ☆
   
  阿利雅玩了一整天,直到晚膳时分才回府,她一进大厅就见拉尔哈眉开眼笑的等着她。
  “你总算回来了。”拉尔哈一见到女儿,连忙朝她招招手。
  “父王找我?”阿利雅满怀疑惑的乖乖落坐。
  “跟你说件天大的喜事。”拉尔哈笑得合不拢嘴。
  “什么事?”真不知道有什么事这么值得他兴奋的?
  “我早先不是问过你对那个康王爷的印象吗?”拉尔哈抚着胡子问道。
  “嗯。”阿利雅点点头。
  “我知道你中意他,所以今天一早就告诉天可汗了。”拉尔哈兴高采烈的说。
  “告诉天可汗?”她惊讶的看着父亲。
  “是啊,天可汗高兴的立刻应允这桩婚事!”拉尔哈呵笑道,他对这大唐女婿可真是满意极了。
  “父王,你怎么可以这样一头热的胡乱来嘛!”阿利雅不悦的嚷道。
  “我这是为你的未来着想。”拉尔哈有些糊涂了,女儿不是对那康王爷爱慕万分吗?“你自己不也想他当你的夫婿吗?”他搔搔头问。
  “想是一回事,可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呀!”阿利雅羞恼地抗议,“你这样跟天可汗说,人家会怎么想我?还以为我一心要嫁给他呢!”
  “不是你嫁给他,是他入赘我们突厥才是。”他不高兴地纠正女儿的说法。
  “他才不会要的。”她嘟着嘴轻声叨念。
  “能让我女儿看上可是他的福气,他敢说不要?天可汗都要御赐这桩婚事了。”拉尔哈说得可气愤了。
  “真的吗?”天可汗要赐婚这可不是件小事。
  “你不是不要?”他看着女儿心急的模样,忍不住取笑道。
  “人家……人家只是不想要一桩勉强得来的婚姻。”她的口气有些无奈。
  “这怎么会勉强,我还嫌委屈了你呢!”拉尔哈爱女之情溢于言表。
  “父王。”阿利雅撒娇的偎着父亲。
  “父王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那小子,你放心,父王一定会让他做你的驸马。”拉尔哈拍胸脯保证道。
  “我是挺喜欢他的,可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她微偏着头苦恼地说。
  “只要是男人都会喜欢你的。”他替女儿增加信心,不过事实也真是如此。
  “可他不是一般寻常男人。”李刚说他眼高于顶,他是有条件高傲的。
  “你别穷操心了,我女儿也不是个寻常的女人,你们这两个不寻常的男女正好配成一对。”
  “讨厌啦!”阿利雅一听,娇羞地脸红了起来。
  “嘴里说讨厌,心里可爱得要死。”拉尔哈岂会不明白女儿的那点心思,她三天两头往康王府跑,她的心意老早就让他看得透透的。
  “父王就会取笑人家。”她噘着小嘴,娇嗔道。
  “你呀,我曾几何时能见着你这副娇滴滴的样貌啊!”
  “人家本来就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嘛!”阿利雅自视甚高地回道,一点谦虚的美德都不懂。
  “说得是,我拉尔哈的女儿可是塞外之花呢!哈哈哈!”拉尔哈抚胡大笑。
  “瞧你们爷儿俩高兴的,在说些什么?”完颜娜奴尚未走进大厅就听到丈夫得意的狂笑声。
  “还不就在谈咱们女儿的婚事。”
  “你一早说要进宫同天可汗提这事,怎么,都成啦?”完颜娜奴坐到他身边问道。
  “就差临门一脚了。”拉尔哈自信满满地说。
  “哪一脚?”完颜娜奴有听没懂地问。
  “父王指的是康王爷的答覆。”阿利雅不同于她父亲的乐观,她相信事情才没那么简单。
  “是啊,我就不相信他敢违抗圣旨。”抗旨可是要杀头的。
  “圣旨又不是你说下就能下的。”阿利雅反驳道。
  “天可汗亲口允我的,能假吗?”拉尔哈还是坚持己见。
  她就不信李司康会是那种听话的人,自己的婚姻能随人摆布,依她看,除非他愿意否则谁都无法动摇他。
   
         ☆        ☆        ☆
   
  李司康手捧着书册却无心研读,心里老是想起今早和大哥的谈话,愈想愈是烦躁。
  “这么晚还没睡呀?”一阵爽朗的男声自门口传了进来。
  他抬头望去,“皇上!”怎么会是他?
  “皇上这么晚还来找微臣,不知有何贵干?”李司康看着一身轻便装束的皇帝倒也不怎么惊讶。
  “贤卿似乎不太欢迎朕深夜造访喔。”皇帝似笑非笑地说,也不待人邀请径自走了进来。
  “微臣怎敢。”李司康嘴里虽是这么说,但态度却未见好转。
  “你会不敢才怪!”皇帝摇着头轻笑。
  “皇上有事要交代微臣办吗?”鲜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皇家的密探,专门帮皇帝处理棘手的事情。
  “朕可不是有事才来找你,没事咱们也可以聊聊嘛!”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皇上大驾光临只是为了跟微臣聊聊?”他摇摇头,根本不信,谁都知道他是为何事而来的。“不会是特地来聊我的婚事吧?”
  “爱卿果真聪明。”皇帝笑著称赞,一双精明的眼睛直打量着他,“朕听威将军说你不同意这门亲事?”
  “微臣听闻皇上打算赐婚,既是赐婚,微臣有说不的权利吗?”李司康并未正面回答。
  “既先过问于你,你自然可以拒绝,朕不会拿你的婚姻大事来开玩笑的。”皇帝严正地表示。
  “微臣还以为皇上最喜欢乱点鸳鸯谱呢!”李司康嘲讽道。
  “你说这是什么话,朕又不是乔太守。”皇帝也听得出他对赐婚一事有所不满。
  “当然,您是大唐天子,怎是区区太守可以比拟的。”李司康也不怕皇帝发火,一再地捋虎须。
  “你这话可是在怪我?”皇帝哪会听不出来他话中之意,只是他也是出自一番美意呀!
  “不敢。”他又不是不想要脑袋了,矩的话要适可而止。
  “你对突厥公主有哪点不满意?怎么朕听说你们两个挺要好的,还不时同进同出,可见你对她也不是全然无意嘛!”他会作此决定,也是考量到一向眼高于顶的李司康从未如此对待任何一位姑娘。
  “我承认阿利雅是个很不错的姑娘,但你要我让突厥招赘为驸马,这我可不敢苟同。”
  “原来你介意的是这个。”皇帝抚着下巴的短须沉思着。
  “我一个大男人给个姑娘家招赘像什么话,何况这也有辱我大唐的面子,万一其他外族也起而效法怎么办?”李司康将他的不满说出来。
  “说得极是。”皇帝点头同意他的话。“既然这样,那我还是考虑其他人选好了。”他微眯着眼观察李司康的反应。
  “其他……人选?”他差点让口水噎着。
  “是啊,不如你帮朕想想,这朝中有谁既能符合阿利雅公主所开出的条件,又肯委屈被突厥可汗招为女婿的。”
  “皇上有属意的人选吗?”李司康脸色不佳地询问。
  见皇帝若有所指地看着自己,他没好气地开口道:“除了微臣以外的呢?”
  “你看宁王三子如何?”他也是个孤傲的年轻人,同李司康有点交情,也是京城傲少之一。
  “皇上会不明白钧猷的想法吗?”那小子要肯的话,比武招亲大赛他早去参加了。
  “朝廷年轻一辈之中就属你和钧猷最为不驯。”说起这两个人还真是不分轩轾,让他伤透脑筋。
  “我们不都听话地供您差遗吗?”说这什么话嘛!替人跑腿还要让人这么批评。
  唉!真是不值呀!
  “除了你和钧猷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人选。”皇帝皱眉苦思许久仍是一无所获。
  “我朝的能人不单只有我们两人吧?还是皇上根本就是存心想设计我们娶妻?”李司康洞悉他的想法。
  “那你看新科状元如何?”为了表示他不若李司康所猜的,只好说出个人选来。
  “新科状元的文采自然在阿利雅之上,可他并不懂武功,要如何符合阿利雅的条件呢?而且皇上不是属意他当小公主的驸马吗?”他可是巴不得小公主那缠人精早早出嫁。
  “也对。”照这么说的话,那武状元也不合格,因为他是个胸无点墨的武将。
  “朕听闻魏丞相之子允文允武,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皇帝又想起另一位人选。
  “菜诚已有婚配对象了,是魏丞相早年就订下的。”李司康马上又提出不适的理由。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好,你倒说说还有谁可以的?”明明就是不想让别人娶走心中的佳人嘛!皇帝暗笑。
  “这……微臣怎么知道?”他哪知道谁才是阿利雅的良人。
  “不知道?朕看来看去就你最恰当。”皇帝指着他说。
  “皇上……”
  “朕知道,你不给女人招赘的嘛!”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问:“咱们姑且不谈招赘一事,朕问你,你对她有没有意思?”
  “她是个好姑娘。”虽然阿利雅有时候刁蛮了点,但在他看来却是可爱的一面。
  “那这个好姑娘可是你梦寐以求的佳人?”皇帝笑得让人颇感刺眼地问道。
  “呃……”李司康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点头,“我是挺欣赏她的才识与学识。”
  “是就是嘛!”皇帝不悦地瞥了不干脆的他一眼。
  李司康耸耸肩未置一词,他是不怎么排斥她,也许还有点喜欢她吧,只是他实在无法接受这种联姻的方式。
  皇帝这才满意地起身,“既然你们郎有情、妹有意,朕就出面替你们说说,希望突厥可汗可以放弃招婿的想法。”说完,他就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李司康目送他离去,心里不知是否得感谢他的多事。
   
         ☆        ☆        ☆
   
  “喂!我也要上去。”阿利雅对着端坐在树上的李司康嚷着,真没见过这么爱爬树的人。
  李司康将视线投注在她身上,这俏姑娘还真是意看意顺他的眼,难怪他一向平静无波的心会被掳掠。
  他发现自己不管怎么躲,阿利雅就是有办法找到他,难道她真是他命里的克星吗?
  “好不好嘛?”她恳求地望着他。
  “好吧!”他一跃而下,伸臂搂住她的腰将她往上一带,两人又回到他原先坐的位置。
  “你最近为什么躲着我?”阿利雅抬头紧瞅着他,“是不是因为我父王跟天可汗提的那件事让你生气?”
  “没的事。”李司康矢口否认。
  “难道是……”她想起上回在百花楼时的那名舞妓,“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他看着她无言以对,连自己都还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如何告诉她。
  “原来你已经有了意中人,所以才会对我父王提出的婚事这么烦恼。”阿利雅有丝惆怅地幽幽开口,“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会要父王打消这个主意的。”
  “你别误会,虽然有不少闺女对我有意,可是我没一个看得上眼的。”李司康连忙解释道。
  “包括我?”她指着自己问道。
  “你除外。”他实话实说。
  “既然我喜欢你,你也不讨厌我,那为什么你不做我的驸马?”她大胆地表白。
  “这……”这要他怎么说呢?
  “啊!”阿利雅突然大叫一声。
  “怎么了?”李司康不解地问。
  “那……那边……”她指着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一对男女正热切地拥吻着,看来似乎是在偷情呢!
  “那又没什么,也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李司康瞥了一眼,淡淡地笑了起来。
  也难怪他们能见着人家隐密的藏身地点,谁教他们居高临下,当然是一目了然。
  “在我们民风开放的大漠是没什么,但在你们这保守拘礼的汉人眼中不是应该大惊小怪吗?”阿利雅仰着小脸说出自己的看法。
  “谁说的,很多中原女孩子甚至比你们还大胆呢。”他将近年来社会风气逐渐开放的情形告诉她。
  她点点头,“原来如此。”
  “那个男的表现得太笨拙了。”李司康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脱口批评起来。
  “笨拙?你的眼睛还真锐利呢,连这都看得出来。”阿利雅不以为然地瞟了他一眼。
  “吻技是要靠经验的累积,我只是没对象施展罢了,不然……不如你让我演练演练如何?”李司康轻佻的握住她的玉手。
  “做你的春秋大梦。”她快速地抽回手,一颗心怦怦乱跳。
  “你脸红了耶!”他轻抚她的粉颊一把。
  “那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她用袖子挥了几下。
  “死鸭子嘴硬。”李司康轻点下她的红唇,真想尝尝这张小嘴的滋味如何,他脑海里还这么想着,便付诸于行动的印上她的红唇。
  阿利雅惊愕的看着他紧压着地的唇,现在是在上演哪一出戏啊?
  “先从让你试试我的吻技开始。”他笑着放开她。
  “我没答应当你演练的对象,更何况这种吻技差劲死了,还是让我教教你正确的吧!”阿利雅恶作剧的赏他一个火辣辣的热吻。
  她主动的用舌挑开他的唇瓣,引诱他的舌跟她嬉戏,没一会儿两人都气喘吁吁。
  “你的吻技上哪学来的?”阿利雅显然对男欢女爱挺有经验的,而这让他很不高兴。
  “不错吧!”她得意道。
  “这一点都不值得骄傲。”他不悦的回了句。
  “是吗?我看你也挺喜欢的,不是吗?”真不懂他怎么突然变脸,明明方才他也乐在其中。
  “你跟多少人练习过?”李司康避免回答有关他喜欢与否的问题。
  “多得数不清,我们喜欢更深入的……”
  “好,到此为止,别再说了。”他心里不舒服的感觉直涌,她还真是大方一点都不避讳。
  “你怎么突然变得怪怪的?”阿利雅还没看过他这么凶的样子,这男人是吃错药了吗?
  “跟你没关系。”才怪,就是你害的。李司康双手环胸的看着她不说一句话。
  “是你先开始玩的,让人家亲一下又不会怎么样,你不会这么小气吧!”阿利雅拉拉他的衣角说。
  李司康还是闷声不响的看着她,为什么要在意她跟多少人亲吻过,甚至有更亲密的关系呢?
  “喂!你到底怎么了?”让她吻一下也不用这么生气吧,又没让他吃到亏。
  李司康仍旧若有所思的瞅着她,他在意什么呢?阿利雅跟他又没……不,不会吧!难道他也变成陷入爱河的傻瓜了?
  “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什么?”她好奇的询问不小心说溜嘴的他。
  “不相信……不相信我的吻技会比你差。”李司康邪邪的笑了,不待她反应便封住她的嘴。
  这次该换他挑动这俏娃的情怒了。他将舌伸进她甜蜜的口中,与她唇舌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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