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马蹄声如响雷回荡在孟夏的山林间,倘佯在林间嬉戏的鸟兽飞禽受惊之后无不展翅高飞或四处窜离,晃眼间整片山林除了人踪与马迹外别无生物。
  马上英豪扬着手中的武器叫嚣着,自他们接获武林盟主楼宇凡通知笑阎王--段逸轩在此出没后,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仗着人多势众想生擒武艺高深莫测的段逸轩。霎时原本平静罕有人烟的山林间充斥着众多武林高手的身影,金刀亮晃晃、长鞭劲且韧,惯用的兵刃倾巢而出。
  “武林盟主有令,请各路英雄务必生擒笑阎王段逸轩,以为民除害。”一男子大声的朗诵着楼宇凡所下达的命令,手中执着盟主令以示上述言论绝非假造。
  盟主今一现,各大门派的英雄豪杰纷纷抱拳表达他们对武林盟主崇高的敬意与遵从,御鹰山庄派出的传令兵见状满意的把盟主令收入怀中,众人开始搜山,口出辱骂想激出笑阎王。
  他们嚷得口干舌燥,除了偶见小蛇慌张的由脚边窜过外,何来笑阎王的踪影?正当大伙心灰意冷之际,马蹄声再度响起,由远而近,众人严阵以待,引颈翘首看是何方人马到来。
  火红的身影首先映人人们的眼瞳中,美丽的容颜让他们放松脸部的线条,曼妙的娇躯让他们熄了暴戾之气,即使与美人相隔甚远,依稀间似闻到又像没闻到由她身上散发出的淡雅清香,迷得众人心荡神驰,恨不得与她共效于飞。
  一双双如痴如醉的眼眸随着她渐近的身影而更放大,仿佛怕看不够她,圆滚滚的朣仁随着她的身影东飘西荡。
  袁红绡对众人恋慕的日光恍若无所觉似地骑着骏马快速奔驰,百到示人跟前才勒停马。红得耀人的身影在空中画出美丽的光彩,漂亮而优雅的跃下马背,成功的夺走众人的呼吸。
  望着挂在她额际闪烁的晶莹汗珠,一群人是眼动心动,巴不得凑上前为美人拭汗,但就怕会唐突佳人,徒惹佳人锁眉,唯有痴痴的望着她,强把花容烙印在心口上。
  随袁红绡到场的袁刀门弟子们早已习惯旁人痴望她的目光,见怪不怪地纷纷下马,如人搜查笑阎王的行列。
  “各位大侠请恕袁刀门来迟。”袁刀门的四弟子--杨朝翔歉然的抱拳向示人道。歉袁刀门的门主袁崇武先前因名利熏心,犯下错事,害苦门内许多由他一手带大的弟子们。而大弟子与二弟子很不成材,为了保全自个儿的性命竟狠心弃下一同长大的师弟们,既出不肖师父,弟子会好到哪儿去?自责之余,袁崇武便半退隐的把门内的事务交由诚实、律己甚严的四弟子掌管,没交给最得他小的女儿袁红绡掌管是不想让她再在江湖上美名远播。俗话说得好,树大招风,袁红绡终究是个姑娘家,将来嫁予毛登端总不好名声压过丈夫,使丈夫脸上无光而渐渐失宠。所以袁崇武相中杨朝翔为袁刀门下任门主,在他末完全退隐前,正是让杨朝翔累积经验与学习的好时机。
  “杨少侠言重了,袁刀门肯助一臂之力,大伙儿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无理怪罪。”美人当前,小事化无,没人有丝毫埋怨之词。
  杨朝翔笑笑,了解的觑望袁红绡一眼。
  “那么咱们再开始找出笑阎王那贼子吧。”奉楼宇凡之命前来的传今兵及时想起他的任务,提醒大伙莫为美人而忘了最要紧的事。
  “是!大伙散开继续找。”
  为求表现,众人无不卯足力气,一草一木皆不放过。
  “师妹,你若觉得无趣,待会先走没关系,我会找理由交代。”杨朝翔在众人移转注意力后,凑到她身边低喃。与袁红绡同门近二十年,他对她的性子差不多摸透七、八分,她向来不爱看一群男人为了讨她欢心而逞英雄,男人们的这种举动在她眼中除了幼稚外别无意义,只会增加她的反感,根本无法让她觉得受宠若惊,尤其她近来消沉不少,盈盈杏眼承载几许无奈。
  袁红绡几不可见的颔首,樱唇虽紧抿,已接受了杨朝翔的好意。
  习惯她清冷态度的杨朝翔无所谓的笑了笑,拍拍她的香肩,算是鼓励与安慰,随即如人其它人。
  袁红绷心知肚明为何杨朝翔会拍她的肩,因为他看出了众人所不知道的秘密。早在妹妹翠袖之前,她就对易幻生有意,她喜欢上他的洒脱、自在与面对强权时的不畏不惧,于是在耳闻翠袖与他有私情之后,她被满腔的妒意冲昏了头,故意使得易幻生对翠袖产生误会,误以为是翠袖设计害他落人陷阱,结果没想到到头来,她竟亲手促成易幻生与翠袖的姻缘。自尊迫使地无法坦然对妺姀或易幻生承认她的爱恋,于是在和面目可憎的毛登端订婚后,表面上她像平静的接受了,实则不然。
  她曾努力的想各种法子要父亲与华山派掌门解除她与毛登端的婚约,父亲原本答应,因毛登端称不上是光明磊落之徒,没想到临门一脚,毛登端被易幻生废了武功,父亲恻隐之心大发,明令不许她与毛登端解除婚约,要她安分的嫁给毛登端为妻,反正毛登端武功被废是暂时性的,再过几年便会恢复。父亲斫没想到的是她的心根本不在毛登端身上,要她如何甘心下嫁?
  隐藏于暗处的一张薄唇讥笑的扬起,方才众人瞧见袁红绡到来时痴傻、可笑的模样,一一入他眼,袁红绡的身分是在见到她一身火红时确定的,武林第一美人的封号果真名不虚传,她美得炫目,连花儿见着她都会羞得垂首,怕白取其辱、怕遭人讪笑自不量力。他没忽略她浑身所散发出的冷淡,连四周的人演了场猴戏供她娱乐都不能博得美人浅笑,挺高傲的,不过很合他的胃口,该是尝鲜的时候了!
  段逸轩如星子般明亮的黑眸漾出对她的兴趣,嘴角仍轻松自在地挂着悠哉的笑意,丝毫不担心他所虚的位置会曝光。
  随他出门的好友傅雷钧与饶书安娜会不知他的心思。早先对袁红绡他们是只闻其名而不知其人,常听闻她的种种美好,甚至有人把她比拟为天上仙人,可他们从未好奇的想看其庐山真面目,在他们眼底她不过是道貌岸然的“正道人士”之一,两人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有双眼直揪着她看!袁红绡脑际闪过这丝念头,忽地全身发寒,旋身面对无人搜寻的荆棘丛。所有人皆认为褢头不可能躲着人,以至于没人搜查,可是在面对荆棘丛后,她清楚的接收到那道日光毫不客气地侵扰着她,把她整个人锁住了,她呼吸略感困难的瞪着前方,双手防备的搁在置于腰间的双弯刀上。
  傅雷钧与饶书安没想到竟会被她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愕然之余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段逸轩则是不动声色地双手环胸,嘴角的笑意扩大,一双利眸始终不曾移转过,紧盯着他的猎物。
  隔着荆棘丛两人无声的与对方对峙,动都不动,看谁先沉不住气。
  “你怎么了?不是要先离开吗?”杨朝翔首先发现它的不对劲,走到她身边轻声问,见她目光紧锁着荆棘丛,跟着望过去,由荆棘丛里散发出的无形压力使他的手自动的抽出悬佩于腰际的弯刀。
  其它人似乎也发觉空气中飘荡着不对劲的气氛,纷纷聚拢过来,围在荆棘丛前,轨待段逸轩出现便一举进攻。
  袁红绡嘴角浮现出似有若无的微笑,双手不再防备的放置于腰间的弯刀上,不着痕迹的慢慢退出主战场。也许藏身于荆棘丛里的笑阎王会认为她不战而逃足懦弱的表现,但她并不这么认为。
  她的浅笑并未逃过段逸轩的利眸,事情愈来愈有趣了,她不费半点力气或高声扬叫便让所有人围住他,深深的勾动了他的心,也许她有点小聪明,想要她的决心愈来愈强。
  “她!我要定了。”一句话就决定了袁红绡的所属。
  傅雷钧与饶书安互看一眼,没出声反对。事实上他们不曾反对过段逸轩的任何决定。
  退出主战场的袁红绡跃上爱马,拉紧缰绳正待扬尘离去。
  是现身的时候了!段逸轩飞冲上天,同时手中射出一小根由荆棘上拔起的小刺直奔向毫无防备的袁红绡,其势凌厉让人措手不及。
  袁红绡见小刺来势汹汹,来不及拔出腰际的弯刀抵挡,她急中生智地在马背上下腰,小刺挟带劲风掠过娇颜。所幸胯下马儿经历过大大小小不同的场面,才投在危机中扬蹄嘶鸣,甩下背上的主人。
  闪过小刺并不代表袭击就此结束,强劲的掌风随之而来,袁红绡迅速的在马背上后翻下马,双足落地后即刻抽出悬佩于腰际的双弯刀迎敌。
  段逸轩意在探她虚实不想取她性命,见她机警的翻下马背并未趁胜追击,立于马背上给予她足够的时间迎战。足下马儿负载到与主人不同的重量,张嘴长鸣,马蹄凌乱的踢踏,不安的想甩下背上的陌生人。
  段逸轩稳如泰山,任凭马儿跳跃激昂皆无法动摇他,待他认为纵容马儿够了时,食指轻轻往马颈上一点,马儿痛得哀鸣一声,不断的喘着气,哪里还敢妄想拋下背上的强者。
  “可恶!”见爱马被欺负,袁红绡气黑了俏脸,杏眼圆瞠,纤纤玉手舞着双弯刀如虹般疾速飞上马背。
  在场的英雄豪杰见段逸轩突然出现,皆怔忡的望着段逸轩与袁红绡一来一往,段逸轩高深的武艺使他们里足不前,心底骇然。
  袁刀门的人见袁红绡被段逸轩困住,杨朝翔首先发难,飞身为师妹解困,其余的袁刀门弟子跟着蜂拥而上。
  仍藏身于暗处的傅雷钧与饶书安见状,双双飞出荆棘丛阻挠袁刀门的人,不让他们有机会靠近段逸轩与袁红绡耳畔。
  缠斗的两人在马背上跳跃着施展拳脚功夫,段逸轩游刃有余的敷衍横眉竖眼的袁红绷,述如光影般的双弯刀始终发挥不了作用,连段逸轩的衣角都砍不着。
  袁红绡渐感吃力,晶莹剔透的汗珠如两下,人红的曼妙身影终究奈何不了黑色的昂藏身躯,如同耗子被猫儿戏耍,毕生所学的招式皆在敌人的意料之中。
  各大门派在听闻袁刀门弟子受伤时的惨叫声后才如梦初醒地加人战场,有了他们的助阵,杨朝翔立即拋下与他厮斗许久的饶书安跃上马背。
  杨朝翔人尚未飞到马背上,背对着他的段逸轩已察觉,拔下一根马鬃看也不看的射向跃至半空中的杨朝翔,杨朝翔见射来的马鬃劲力颇强,以他的内力若硬挡恐怕会受伤倒地不起,迫于无奈只得后仰落地藉以闪躲。
  袁红绡扬腿想踢掉段逸轩脸上的欣悦,段逸轩轻松别过脸,袁红绡见他的腹部没有防备,左足立即扬起重重的踢向他的腹部,心中笃定非救他口吐鲜血不可。
  段逸轩见她左足扫来,唇角邪邪一笑,厚实的右掌拉住她的莲足,再用力一扯,逼迫她不由自主的扑进他怀褢。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呀?”鼻间闻着淡雅清香,段逸轩左掌用力按住它的背部强压她人怀,口中不忘使坏曲解她的行为。
  左是被他握住的剎那间,袁红绡似被雷击中全身,让她惊得掉落手中的双弯刀,又急又气遭他轻薄搂抱。
  “放开我!”她双手握拲抵住他坚厚的胸膛,试着表现出高傲与不在意的柙情,企望他会因此觉得无趣而放开她。
  但他没有!浑厚的嗓音由胸腔发出朗笑,变本加厉地俯身攫获她圆润小巧的左耳垂,似怜爱的含在温暖的口中折磨她纤细敏感的砷经。
  她全身一颤,惊得倒抽口气,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地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来,当她是娼妓吗?!她恼羞成怒地拔下右耳的珍珠耳环,用力刺向他奸邪的左眼,救他往后都不能邪恶、挑逗的秋着女人看。
  “你未免太心急了,先是把自己送上门供我品尝。后又奉上订情之物。为了不使你因我的拒绝而无地自容,我收下了。”大掌接过她的珍珠耳环收入怀中,脸上仍是挂着笑容,不因她的装击而罩上怒意。
  “无耻!”她气得火冒三丈,量生双颊,恨不得当场把他剉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不无耻将来如何疼爱你?”她愈是生气,段逸轩愈乐,言词益加轻佻无礼,手掌甚至狂妄的紧压着她的娇躯贴着他的身体,不留一丝空隙。
  底下缠斗的人没空注意到他们两人奇怪的情形,然而关心师妹的杨朝翔却把段逸轩戏弄她的画面一一看在眼底,他怒不可抑的扬着弯刀冲向前抢攻段逸轩的下盘。
  段逸轩搂着袁红绡往上跃,优闲的避过杨朝翔的攻击。
  “放开红绡。”技不如人,他无话可说,但无论如何都要保全师妹的名节,就算是牺牲性命鄱在所不辞。
  “凭你也想命令我?!未免太不自量力。”段逸轩轻蔑的睨了杨朝翔一眼,全然不把他放在眼底。
  “师妹接住。”杨朝翔踼起袁红绡掉落于地面的弯刀给她。
  段逸轩出手要阻止袁红绡取弯刀,袁红绡淡然一笑,曲膝撞向段逸轩的胯下,段逸轩没料到她会有此一招,黑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大掌放松避开她的重击。
  袁红绡见机不可失,立刻抓住弯刀跃下马背,离段逸轩远远的。
  “好毒辣的女人!没想到你竟无情到要毁掉自己的辛褔,啧!”他摇摇头似惋惜她个性上的缺失,暧昧不明的话语猖狂吐出。
  袁红绡的脸色为此一阵青一阵白,她从未见过如此无耻的男人!她与他的生命以前不曾有过交集,往后更不会有,他居然不时口出秽言,好似他俩早已不清不白。
  “段大侠请自重。”杨朝翔闪到袁红绡身前护着她,他的说词虽有礼,态度却是强硬的,他不许有人在他面前污蔑师妹。
  “自重?!”段逸轩嗤之以鼻,仿佛杨朝翔说了个笑话。
  原本正与傅雷钧及饶书安打斗的袁刀门弟子眼角瞄到杨朝翔与段逸轩剑拔弩张的情势,慢慢的退出战局,赶到杨朝翔身后壮大声势,一道保护袁红绡。
  段逸轩见袁刀门的人防他甚严,嘴角掀起嘲讽的笑容,如果他现在便想带走袁红绡,就算有上百人保护着她,他一样能带走她,邪恶得魅惑人心的黑眸停留于炫目的娇容上。今日姑且放她走,下回她就不能轻易脱身了。
  “凡是我想要的,没有一样得不到手,若我真的无法得到的话,我情愿亲手摧毁也不让旁人得到。”黑眸紧锁杏眼,撂下他强烈且张狂的占有欲。
  袁红绡忽地浑身发寒,心知肚明段逸轩的话是针对她而来,为了不显出她的怯懦,勇敢的抬高下巴迎挸。
  段逸轩微颔首,不知是赞赏她大无畏的勇气还是接受了她无言的挑衅。
  “走!”他朝仍酣战的傅雷钧与绕书安喊道,他们不恋战的与他一道撤退,一影迅捷如光般,瞬时离开热闹喧腾的山林间。
  留下来的人除了袁刀门的人,皆是一头雾水,想不透为何他们三人会突然离去,落荒而逃吗?好象不是,毕竟占下风的人不是他们。
  段逸轩走后,袁刀门的人把目光全集中在袁红绡身上,脸上的担忧表露无遗袁红绡的美貌已为她带来天大的痳烦,能躲得过吗?忧虑的话悉数吞下肚,为的是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众人有志一同的担起保护她的责任,不让段逸轩有机可乘。
  段逸轩一行三人离开山林后,并非净挑些羊肠小径行走,夜宿荒野,而是大摇大摆地现身繁华热闹的街市,住进雅致舒适的客栈。
  月满星盈、夏虫悠吟,他们好不惬意、自在地坐在包下的院落中,石桌上除了美食外更有琼浆玉液为伴。
  傅雷钧嗿嗿有声的品尝美酒,白天的打斗耗去他不少精力,全靠今晚补回来,大啖着美味的佳肴。
  段逸轩如君临天下,半敞的衣襟露出结实黝黑的胸膛,斜躺在躺椅上,黑眸若有所思,骨节分明的手指则把玩着精致小巧的珍珠耳环,脑际自动浮现一张傲然的美颜,他想象着当她臣服他膝下后,会有何种风貌?是依旧美得耀眼,还是丧失了原有的个性,和其它女人一样?他拭日以待。
  “大哥,我不懂你为何不在今日带走袁红绡?”雷傅钧真是想不透,明明他在初见袁红绡的那一瞬间双眸就写满了企圌心,既然想得到她,心动何不马上行动?若白日掳来袁红绡,现下早在舒服的床榻上共赴巫山,享鱼水之欢了,何需恍若欲求不满的把玩着手中的珍珠耳环。
  “今日不带她走,不过是想让她先有心理准备,我很想知道,她会如何防范我带走她。”他乐见她反抗,降服一个向来被男人捧上天且高傲的女人是项大挑战,他极有估必能狠狠的把她自云端上揪下来,让她跌得粉身碎骨。阴邪的黑眸布上一抹残酷,跃跃欲试要亲手摘下众人所恋慕的花中之王。
  对袁红绡往后的命运,饶书安大发慈悲心地同情她。高傲的女人所自恃的便是傲气,当她的骄傲被人狠狠践踏后,恐怕会一蹶不振甚至了无生趣。为即将消失的灵魂,他献上无限的同情。
  傅雷钧则不然,他向来不喜爱太聪明的女人,是以袁红绡不列人他同情的范围。他反而是以男人的心态去同情毛登端。唉!可怜的毛登端不仅失去武功,连末婚妻都守不住,注定一生要接受旁人恶意的讪笑。
  “有关她的话题到此为止,她并非今日讨论的重点,楼宇凡才是。”随意收起珍珠耳环,段逸轩换个话题,他向来不认为女人有什么值得好说的。
  楼宇凡野心勃勃,自当上武林盟主后,便痴心妄想一统江湖,他以为他是谁?!
  楼宇凡真以为当上武林盟主便可号令天下,殊不知八大门派的掌门人不过是表面上顺服,私底下蠢蠢欲动,巴不得拉楼宇凡下马取而代之。本来这全不关他的事,错就锗在楼宇凡犯了他,三番两次让手下找他的人麻烦,害他难得想当好人,却因楼宇凡的破坏而前功尽弃。此番来到名门正派聚集之处便是要让名门正派掀起轩然大波,最好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所有人互相残杀,给他个教训,看他往后还敢不敢与笑阎王硬碰硬。
  “据我所知,楼宇凡与他的妻子感情并不好,他心底对旧情人一直念念不忘。”饶书安说出探子所探得的消息。
  “旧情人?你是说风伟豪的妻子林念奴?”傅雷钓搜寻着记忆,想起那段鲜为人知的旧情。
  饶书安颔首,那是折剑山庄与御鹰山庄共有的秘密,不筲对外泄漏过,他们自是由特殊管道探知。
  “动摇沅扬尘等唹动摇了楼宇凡的根基,派人去暗示沅扬尘,好让她看清楼宇凡的真面日。”楼宇凡之所以能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一半的原因归功于沅扬尘的娘家铁拳山庄,没有铁拳山庄的支持,楼宇凡如同失去了右臂,届时楼宇凡还嚣张得起来吗?光是应付内忧与外患就足以让他心力交瘁,哪敢再把歪脑筋动到段家堡上。
  “好!”饶书安记下段逸轩的吩咐。
  “然后再派人到华山派掌门身边数落楼宇凡的不是,鼓动岳掌门率领群众讨伐楼宇凡。”段逸轩语态平稳的说着将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两的计划,性感的薄唇略扬着没有感情的笑容。其计谋阴狠如催命阎王,而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似无害的笑容,教人见了寒毛竖起,如赴地狱般恐惧、六神无主,于是笑阎王这封号不胫而走。
  在江湖上,正道人士欲除之而后快者除了易幻生外便是让人闻之丧胆的笑阎王。武林传言:得罪易幻生尚可活命,若得罪笑阎王就算侥幸活下来,也是生不如死。所以对笑阎王的欢意与咒骂皆是放在心褢,没人敢在大庭广众下大放厥词,生怕被笑阎王的耳目听到,隔日死得不明不白。
  但是自楼宇凡当上武林盟主,他满身的自信让正道人士惭渐忘却心底的恐惧,认为毋需惧怕小小一个笑阎王,笑阎王也是人,照样刀子抹向颈子会一命呜呼,怕什么!大伙儿的胆子愈来愈大,敢与笑阎王正面冲突,于是大张旗帜,擂鼓吶喊要生擒笑阎王。
  然而段逸轩并不在意,不怕死的尽管来吧!他恭候大驾。
  “是!”华山派岳掌门随便褒奖两句便可把他捧上天去,让他晕陶陶地忘了自个儿的姓名,饶书安不觉得这个任务有困难之处。
  “崆峒派掌门与华山派掌门素来不合,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段逸轩再指出崆峒派。或许他的计谋是狠毐了些,可是若非掌门人操守不正,又岂会轻易听于旁人谗言,如此不肖掌门、不肖门派不如毁了,免得在江湖中多生事端。
  其余门派虽末被段逸轩点名,然他准算了有些门派含在御鹰山庄、铁拳山庄、华山派与崆峒派大乱之际自动跳入他所怖下的局,再不然便是被两大山庄与两大门派扯人纷争,如此不用他派人煽风点火便可达到预期的效果,何乐而不为?
  傅雷钧与铙书安有志一同的颌首,他们会记得通知崆峒派掌门有关华山派掌门的野心。
  “接下来就擦亮我们的眼,好好看这出戏。”段逸轩仰头饮下今夜的第一杯酒,算是提前庆祝他所策划的戏码如期上演。
  傅雷钧与饶书安随后跟着饮尽杯中物与他一道庆祝,这出戏的主角甚多,如何全身而退端看各人的智能。
  自段逸轩放话要得到袁红绡后,所有袁刀门的弟子不顾楼宇凡号令所有人全力缉捕段逸轩的命今,急着护袁红绡安全回袁刀门。
  杨朝翔心中的不安日益增添,笑阎王的心思过于阴沉,他对他的认识不深,只晓得其人行事阴狠,凡是得罪过他的人皆不会有好下场,况且他又狂妄的当所有人的面对袁红绡毛手毛脚,仿佛袁红绡已属他所有,杨朝翔很怕袁红绡会在转眼间被笑阎王带走,笑阎王想要她的眼神十分霸道,同样身为男人的杨朝翔不会不懂,袁红绡若落人笑阎王的手中,只怕难以全身而退。
  但是最教他气结的是,袁红绡过于固执,硬是表现得像没事发生,听不进别人的劝告。
  “或许我该请易幻生出面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为了不让袁红绡被笑阎王染指,杨朝翔唯有摆出身为师兄的权威提出下下策。
  “没必要,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袁红绡正颜拒绝。她一向认为自己的命该自己守护,没有人能守着另一个人一辈子。
  “为何你就是不肯表现出女子的娇弱?那会要了你的命吗?”杨朝翔因她的冥顽不灵而恼得双手揪发。
  “是不会要我的命,但会让我践踏自尊。”她淡然道。
  “自尊!自尊!你再不改改你的脾气,终有一天你会被你的自尊害死。”杨朝翔气得朝她大吼说重话。
  袁红绡耸耸肩,无所谓它的个性是否真会害死自己。
  “那男人……笑阎王不会放弃的,你到底懂不懂?他不是个能让你玩弄于股掌问的男人,你可曾仔细想过,被他带走后会有何下场?”杨朝翔在室内来回走动,不断的思考该如何让她明暸事情的严重性。
  “你何时见到我玩弄男人来着?”她从未对男人招手,是男人们见到她便自动靠拢过来。
  “别对我说这些,你到底有没有把笑阎王的放话当真?”他快被她给气死了,亏他那么疼她,她居然不体恤他为了她,一颗心倍受煎熬,若非为了它的名节着想,他会把她绑在身边以防万一。
  “就是当真才会说要自我保护。哼!尽管外人说我如何聪颖灵敏,我的一生仍是跳脱不出被男人掌控,先是爹自作主张将我许配给毛登端,后又冒出个男人声称要把我据为己有,我比翠袖还不如哪!”起码翠袖懂得去争取她的幸褔,而她呢?不是认命嫁给毛登端便是成为笑阎王的女人,然而这两个男人皆不是她所想要的。如果真要她选择,她宁可嫁给毛登端也不想与笑阎王有所牵连,那男人没有心!
  “师父原意是想让你过得更好,哪知一切全乱了套,他是无心的。”毛登端的确不是好对象,他无法昧着良心凈说毛登端的好话。
  “我知道。”她无法苛责父亲,他老人家心里也不好过,所以她没让父亲为难,不再对父亲提起想与毛登端解除婚约一事。
  “还有你与翠袖是不同的,上天既然善待翠袖,没理由弃你于不顾!”
  她对杨朝翔淡然一笑,不以为老天爷舍不得背弃她。前头是黑暗的断崖等着她,后头又有冰寒探幽的大洋候着她,而她却只能择其一,她能绝处逢生吗?可能性并不大。
  “好好休息,明儿个一大早我们还得赶路。”很多事需要由她自己想清楚,只要地想通,其它皆好办,否则任凭他如何舌灿莲花仍是动摇不了她的决心。
  袁红绡点点头,送杨朝翔出房门,她是该好好的想想。
  她端坐铜镜前,拔下插于发上的珠花,打散如乌木般黑的秀发,水袖顺势滑落,透过铜镜,袁红绡发现本该无一物的白皙双腕竟各自戴着一只白玉环,怔忡了好半晌,低头伸腕瞠眼直视,这不是她的!何时被戴上的?怎会毫无所觉?
  突地,段逸轩邪魅的脸孔浮上心头,是他!不会有错!绝对是他乘机为她戴上的,但是什么时候?他的用意为何?是想藉此宣示他的所有吗?
  愈看愈是碍眼,袁红绡的脸色益发难肴,抿着唇用力的想拔下白玉环,可是费尽力气白玉环仍安稳的套在她手腕上,徒然折腾得雪白的手腕又红又肿。颓然叹口气,该如何是好?她可不想象段逸轩的所有物,镇日戴着他“赏赐”的饰品。
  忽然望见腰际的弯刀,她灵机一动,抽出弯刀对准白玉环拿捏好力道,眼儿不眨的砍下,结果白玉环没砍断,弯刀遭白玉环反弹,反弹的劲力颇大,差点让她拿不稳弯刀而飞出。这不是普通的白玉环,或许是奇石制成,不然不会如此坚硬。
  油尽灯枯,室内立即陷入一片黑暗,透过照射到室内的月光,隐约中可瞧见袁红绡动都不动地呆坐在铜镜前。
  曾经她发下豪语,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拥有她。而此刻两只晶莹剔透的白玉环在黑暗中现光芒,似他慑人心魄的黑眸闪耀着嘲笑。
  看来今夜她是无法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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