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甄平安!你什么意思?为何我的办公室易主了?”财务经理王大仁大剌刺地冲进平安的办公室叫嚣。他不过是到大陆考察一个月,谁知回到公司就被人告知财务经理换人了。他起初不信,冲进以前的办公室,里头坐了一个自称为新上任的财务经理,当下顾不得平安是公司未来的接班人,冲进她的办公室找她理论。
  平安神态优闲的看着气急败壤的王大仁,拿起桌上的一份报告扔到他怀中。王大仁下意识的接住,打开来看,脸色逐渐苍白。
  “你还有什么话说?”王大仁假借各种名目中饱私囊,上任才短短三年就坑了一千多万,所幸秘书发现不对劲,否则公司岂不是被王大仁挖光了。
  “哼!这份资料是假造的,别想陷害我。”王大仁不把平安放在眼里,把资料扔回她身上,整整身上的西装,神态高傲。女人最好是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学男人出什么头?笑死人。
  “这句话你留着跟法官说吧。”对王大仁无礼的态度,平安并不以为忤。
  “你说什么?”王大仁提高了音量。
  平安下巴轻轻往王大仁身后一扬,守卫陪同警察进来架住王大仁。“你明白吗?”
  王大仁拚命的挣扎着,该死!他大小看这女人了。他脸红脖子粗的朝平安大叫“难怪你的未婚夫会不要你,像你这种企图与男人争一片天的女人,活该嫁不出去,当一辈子老姑婆!”
  “你侵占公款,不知法官大人会让你坐多久的牢?”平安依然神色自若,没有因为王大仁的话而动怒,平静的提醒他将有牢狱之灾。“带他出去。”她以贯有的气势下令。
  守卫与警察带着王大仁离开平安的办公室。
  “总经理,你没事吧?”秘书宋小蓝担心王大仁的话会困扰平安。
  “没事,你可以去做你的事了。”平安脸上仍旧没有受伤、愠怒的表情,她的仪态永远是最好的。
  “是。”宋小蓝见平安的情绪没有受到王大仁一席话的干扰,便放心的出去。
  宋小蓝离开后,她的办公室总算恢复真正的宁静。平安无意识的拉高左边的衣袖,右手自然的抚上那三道明显的疤痕,仿佛这动作她已做过千百次。她两眼无神的看着那三道伤疤,经过七年,外在的伤口早已愈合,但内心的呢?
  不!平安用力的甩甩头,命令自己别再自艾自怜,她不再是七年前那个无助的小女孩,漫长的七年让她学会了坚强。没有于政翔,她照样活得好好的,甚至比有他时更加独立。或许她该谢谢他,是他让她提早成熟,是他使她了解这世上除了家人外,没有一个人能相信。
  平安面容一整,马上恢复女强人的形象,姑且不论于政翔因何回来,若真如她所想的是针对她而来,她绝不会服输,她会尽一切力量来阻挡于政翔所能带给她的伤害。最好是他不来侵犯她的领域,人家敬她三分,她也敬人三分,若人欺她三分,她肯定会还予十分。
  于政翔,放马过来吧!她等着看他耍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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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翔,不是我说你,实在是你太不够朋友,竟然连有个差点过门的老婆都没跟我提过,你到底当不当我是你的知己好友?”回到于家后,王沐恩立刻兴师问罪。想他王沐恩是于政翔的好友,可耻的是好友的过去竟要由三姑六婆口中得知,他这个好友未免太不值了。
  “就因为你是我的好友,所以那个不入流的女人不配让你知道它的存在,你又何必大动肝火。”在政翔心中,平安的地位远比妓女来得低下,再也没有人比她更下贱了。
  “你对她的恨真有那么深?”王沐恩讶异政翔语气中的不屑。
  “恨?”政翔闻言朗声大笑,“你错了!我并不恨她,我要斗垮她,让她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跪在我面前求我。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上我,没有人能在惹恼我后还能全身而退,她也不例外。”政翔全身笼罩在寒冰之下,四周的空气跟着冻结。
  “对于她,难道你真的连一丝爱意都没了吗?”若政翔的表现不是恨,王沐恩不晓得还有什么能称之为恨了。
  政翔不答话,他自问是否依旧爱着甄平安?不!他不可能爱背叛过他的女人,她该死!他们一家都该死!有甄正发那种不知满足的父亲,甄平安自然不会好到哪去;一个男人满足不了她,她要的是众星拱月,就因为她要拥有许多男人,所以品味跟着下降。他已调查过上回向她邀舞的伍伯涵了,哼!政翔不耻的冷哼一声,她对男人已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一个败家子她也想要。
  但他转念一想,没有主见、没有能力的男子的确能与她匹配,下贱的女人配不上拥有良好条件的男人!任何一个有头脑的男人,都不会想娶贱女人的。
  “你在想什么?”王沐恩感到不解,他的问题很难吗?需要想这么久吗?
  “没什么。她对我已不再有任何意义,若不是为了要打垮她,我不可能再回台湾。你不了解,报复这种事要亲手去执行才会有快感,若由别人代手,就没有意思了。”想到甄平安即将哭着对他说她错了,让政翔郁闷的心情着实快乐不少。
  王沐恩耸耸肩,不表赞同也不表反对,反正他没有报复的对象,自然无法体会到所谓的快感。
  叩!叩!有人轻敲房门,而后径自开门进来。“政翔,听说你与甄家的大女儿碰面了?”秦月嫦难得的进到儿子的房间。
  “是。”政翔不带一丝表情,僵硬的回答。
  秦月嫦缓溢出许久不见的笑容,“我听说那丫头挺了不起的,甄家的事业总有一天会交到她手上。”
  王沐恩看见秦月嫦笑容,不禁打了个寒颤。奇怪,他怎么觉得秦月嫦笑容不怀好意?
  对于母亲向来吝于施舍的笑容,政翔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想或许是母亲经过岁月的洗礼而改变了态度。“甄正发最好不要这么做,因为当他把事业交给那贱人时,便是甄氏宣告失败的时候。”在家人面前,他从不隐藏对甄家的感觉。
  秦月嫦边的笑容扩大,“你刚回国尚未适应过来,若觉得累,可以在家多多休息,公司的事你可以放心。”她扮演着慈母的角色。
  “我知道。”秦月嫦一八十度的大转变让政翔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他们母子间从未出现过如此和谐的画面,除了生硬的接受母亲的善意外,政翔无法做出其它表现。
  “王先生,你别客气,把这儿当作是自个儿的家。”秦月嫦快乐了,她的开心缓和了脸部僵硬的线条。
  “谢谢伯母。”王沐恩无法解释为何会认为秦月嫦笑容另有含意,看着秦月嫦快乐的退场,他心中的警戒顿时解除。
  “你怎么了?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政翔不解的问。
  “没有。”王沐恩不敢对政翔说出他心中的感觉。
  政翔瞄了他一眼,会意的点头。“我母亲不会常出现的,你不用太拘束。”他也发现了母亲别有含意的笑容,但他不想追问,等他报完了仇再烦其它的琐事吧!
  王沐恩知道政翔与秦月嫦得并不好,虽没有争吵,但母子关系十分冷淡。在秦月嫦中,公司摆第一,儿子则是在所有的杂事之后。唉!上怎会有这样的母亲呢?生长在幸福家庭的王沐恩实在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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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孩子真是没良心,整整在美国待了七年,难道台湾真的没有让你留恋的地方吗?”夜阑人静,陈妈低声训斥着政翔。这孩子一走就是七年,从没想过家里还有个陈妈会想他,害得她一把年纪了,还时时担心他有没有吃饱睡好。
  “当然有啊!陈妈,你是最让我留恋的,若不是你待在台湾,我不会回来。”政翔花言巧语的讨陈妈欢心。
  “少来了!谁不知道你回来想做什么。见到平安后,觉得她有什么改变?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政翔的心思她哪会不懂。
  “你怎会以为我是为她而回来的?”他的企图真有那么明显?
  陈妈心疼的抚上他的脸,“别想报复的事,平安是个好女孩,值得你好好珍惜。”唉!政翔明明还深爱着平安,何又要报复心爱的人?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她一清二楚,为何政翔看不出事情是经过安排的呢?
  政翔恼怒的别开脸,“陈妈,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那贱人,不要再为她说话了,她是什么货色我清楚得很。”当他第一次带平安回于家,陈妈就喜欢上平安,直嚷着要平安嫁进于家;尽管事情有了变化,但陈妈喜欢平安的心却不变,在陈妈心中,平安与好女孩画上了等号,没人能改变她的看法。
  陈妈忿忿地瞪了政翔一眼,“你这孩子怎么把平安说得那么难听?你的绅士风度呢?听听我说的话会怎样?难道我会害你不成?真不晓得你把书念到哪去了。”
  “你是不会害我,但你绝对会帮那个贱——”见陈妈瞪着他,政翔不得不改口说:“女人。”
  陈妈重重的叹口气,“当初你为何不问问她?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你误会了她。”陈妈暗示着,她希望政翔与平安能共给连理,他们是最适合的一对。
  “误会?!陈妈你别说笑了,你也看到了,证据摆在前眼前,连吕翠姿都不愿帮她圆谎,你说我可能误会她吗?”一想起那些照片,一股怒气马上聚集在胸腔,使政翔复仇的决心更加坚定。
  陈妈摇摇头,“你为何听不见你内心的声音?连我都可以听见它高喊着你爱平安。既然爱她就不要伤害她,直伤害了她,你的内心会好过吗?”她也知道平安犹深爱着政翔,倘若政翔真伤害了平安,那伤肯定会非常的重。
  “我没有。”政翔大声的否认,他不可能爱她的,她是他今生最大的敌人。“我要她后悔难过,只要她感到悲伤,我就会很高兴,我不会因此而难过的。”他是不会同情敌人的。
  “她受的伤害已足够了,在你离去后,她饱受流言攻击,报章杂志讥笑她、同学们排挤她,难道这样还不足以化解你心中的仇恨吗?”
  听到平安过去的遭遇,政翔的心狠狠地揪痛了一下。他竟为她感到难过,难不成他疯了?!不,他不会同情她,那全是她应得的,她活该!政翔狠下心来不理会心头传来阵阵的刺痛。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自己的固执。”陈妈心知劝不了政翔,只希望当真相大白时,平安肯原谅政翔的无情。
  政翔背过身子不看陈妈,脑子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平安美丽的脸庞,但他看到的不是笑颜,而是满脸凄怆,甚至泪痕斑斑。该死!竟让陈妈的一番话控制了他的思想,不!他是不受任何人控制的,他不会因此改变计划,相反的,他要马上进行报复,他要立刻见到她痛不欲生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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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经理,提供建材的厂商要提高价钱,他说若我们不能接受,他可以转手卖给‘飞翔’。”飞翔是新崛起的建筑公司,凡是甄氏参与的业务,飞翔一定会插一脚,所以商场上的人们莫不猜测飞翔是冲着甄氏而来。
  “小蓝,有没有查出飞翔的老板是谁?”平安镇定的问,克制着自己不让脾气爆发,可恶!提供建材的厂商分明是看中甄氏的弱点,想借机哄抬价钱,她得仔细考虑清楚,看是要让建材商赚一笔,亦或是便宜飞翔。
  “查出来了,他叫王沐恩,哈佛企管毕业,最近刚回台湾。”宋小蓝尽职的报告所调查出来的资料。
  听到幕后老板的真实姓名让平安松了口气,她曾怀疑过飞翔的幕后老板是于政翔,毕竟飞翔的所作所为全是针对甄氏而来,她不能不考虑对甄氏存有敌意的人,而据她所知,于政翔是对甄氏敌意最深的人。
  “哈佛企管系,最近刚回台湾……”平安轻拧眉头思考着,不敢大意,“有王先生的照片吗?”
  “没有,不过我听说二小姐结婚时,他有受到邀请。”飞翔的负责人过于神秘,就算是真见到面,也不知道来人是大名鼎鼎的王沐恩。
  哈佛企管系、刚回台湾、受邀参加快乐的婚礼……平安理清一切,终于知道为何飞翔总是死咬着甄氏不放,因为真正的老板就是于政翔。好个飞翔,她早该想到的。她太小看于政翔的报复心了,他是存心想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平安紧咬着下唇,双拳紧握,无法克制内心的忿恨,他凭什么如此待她?她从未对不起他,页正要说抱歉的人该是于政翔!她不会坐以待毙的,必要时她会尽全力反击,让他知道她甄平安不是弱者。
  “总经理,你没事吧?”宋小蓝胆战心惊的看着两眼冒火的平安,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地一下子就变天了?
  “小蓝,我要你查出建材公司的老板是谁,是否与翔瑞或飞翔有所关联,尽快给我报告。”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于政翔除了翔瑞与飞翔外没有其它的事业,若她没猜错,这三者肯定有极大的关系。
  “是。”宋小蓝意识到事态严重,小跑步离开,展开调查工作。
  待室内只剩平安一人,她拉高左手的衣袖,神情脆弱的抚上那三道丑陋的伤疤。回想当年,令她不禁悲从中来。七年前她死命的认定,她是为于政翔而生的,她的心是为他跳动、她的笑靥是为他绽放,没有了于政翔,等于失去空气。但他却狠心头也不回的拋下她,连她的解释都不愿听,难道是他们的爱过于薄弱,以至于他对她不信任?
  他一离开,等于带走了她的生命,她怯儒的选择死亡;想到这儿,晶莹剔透的泪珠缓缓滑下脸颊……
  获救后,悲伤过度的她眼中根本看不见关爱她的家人,是快乐一巴掌打醒她的。她永远记得当时快乐哭泣地搂着她说:“平安,你太傻了!竟狠心拋下爱你的家人,你若死了,伤心的是我们,姓于的根本就不在乎,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快乐的话字字敲入她已关闭的心房,是的!于政翔不会为她的轻生而感到一丝一毫的难过、悲伤,倘若他在乎,便不会选择离去。他的离去、她的轻生,皆代表着他们的爱情已经死亡,将永远埋在地底,不见天日。
  闭上眼,她可以清楚的看见一个新娘苦苦地哀求新郎回头的画面,它是那样的清晰,即使在睡梦中,她都会因这个画面而惊醒,整夜无眠到天明。
  七年前的那场婚礼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噩梦,她知道它将会困扰她一生,直到她随着爱躺到地底下,才能重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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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翔,我爱你啊……”身穿白纱的新娘使尽全力大叫,企图唤回新郎。
  “你的爱一文不值,给别人吧……”新郎的表情是鄙夷不屑的,他甚至不看新娘一眼。痛苦伴着他的脚步,他清楚的听见新娘绝望的笑声,那笑声几乎要阻止他离去的脚步,但他的自尊不许他回头,铁着心不理会她声音中的凄楚,他踩着坚定的步伐离开。
  新娘满是泪痕的脸不断出现在他眼前,四周皆是她的身影,最后他看见新娘犹如茱丽叶般,毫不犹豫的拿起剑刺向心窝,“不!不要!”
  政翔嘶吼着由睡梦中惊醒,他坐起身猛烈的喘息,粗重的呼吸声在宁静的夜里显得更加清晰,他抹去额际的冷汗,让情绪平静下来。整整七年了,他被这个梦困扰了七年之久。梦见她以死谢罪,他该高兴的,不是吗?为何要阻止她,甚至大喊出声?她的死活与他无关,他不该冉在意她的。七年前他离开之后,常常会梦见平安自杀,刚到美国时几乎每晚都会梦到她。久而久之,这个梦不再出现,这次他回台湾见到她后,噩梦却又再次的侵犯,他可以预见今后的夜晚将不再平静。
  政翔了无睡意的下了床,点燃一根烟,看着指问的香烟,他想起曾经有个女孩为了不让他抽烟,而抢走他手上的香烟。她及肩的秀发迎风飞扬,嘴边的笑容永远甜美可人,让人见了总忍不住想吻上那红艳的芳唇。聪明的女孩以一吻来换取他的烟,他爱上了她的物,因为她的吻,他戒了烟;但他也因她的背叛而酗烟、酗酒,差点把一生葬送在那女孩手上。幸好他及时认清自己的方向不再沉沦,否则今天站在这里的将不是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于政翔,而是有烟瘾、酒精中毒,甚至有毒瘾的废物。
  捻熄手中的香烟,于政翔双手插进裤袋,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黑夜使他的头脑冷静。他已撤下鱼网,就等着鱼儿上钓。冷酷的微笑扬起,甄平安将尝到自食恶果的滋味,他等着看她跪地求饶的丑样。
  “甄平安,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如果我会下地狱,也绝不会让你上天堂!”他半瞇着眼,阴冷的低语。
  微风缓缓吹送,似乎是想助他一臂之力。于政翔得意的笑了,所有的事情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就等他演出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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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经理,查到了,提供建材的厂商是飞翔的下游公司。”宋小蓝胆战心惊的报告调查的结果,她可以想象当甄平安得知结果时会发多大的脾气。
  “如果我不下令调查,我们不就一辈子让飞翔吃得死死的?为何没事先查出对方的底细?当初是谁决定与那家公司交易的?”平安嘴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看来于政翔计划了许久,让他们察觉不出他报复的举动,特别安排下游公司与甄氏接触,然后再出奇不意地打击甄氏,这招果然高明。
  “当初是财务经理王大仁拍胸脯保证对方没问题,所以我们才会和他们合作的。”该死的王大仁自己坐牢就算了,还捅个大楼子让他们这摹倒霉鬼收拾!宋小蓝在心底咒骂着。
  他们竟然连王大仁都收买了!平安恨恨地握紧手中的钢笔,“教工程部赶紧找别的建材商,取消一切与翔瑞、飞翔有关的企业合作。”她必须让损失降到最低。
  “是。”宋小蓝匆匆跑出去照办,她跑到门口时,门突然打开,让她吓了一跳。
  “嗨!平安,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伍伯涵神情憔悴的走进来,不复往日的轻佻,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
  “你怎么了?好象打了败仗似的。”轻佻的伍伯涵引不起平安的注意,倒是他的憔悴让平安开了眼界,她以为伍伯涵每天都是嘻嘻哈哈,一副天塌下来与我何干的样子呢!
  “唉!”伍伯涵长叹一口气,把身子拋进沙发中,“我家完蛋了。”他可怜兮兮的说道。
  “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你父母要你回家继承事业吧?”这是平安所能想到最糟糕的事。伍伯涵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他一生注定只能做个花天酒地、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
  “不是。前阵子我老爹接了笔生意,不知为何,原先供应材料的厂商宁可付违约金也不愿提供材料,让我们无法如期交货,现在订货的厂商要控告我们,我家这次是真的完蛋了。平安,你不用嫁给我了,我不能提供你良好的物质生活,往后你或许会看见我在路边当清洁工,你可以不用跟我打招呼,我不会怪你的。”伍伯涵想象着自己在寒风中清扫街道以换取微薄的薪水,唉!早知今日,当初他应该好好的花天酒地才是。
  “别说傻话,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告诉我,跟你们订货的是哪一家公司?”直觉告诉她,此举乃于政翔所为。
  “听说叫飞翔。”伍伯涵扯扯身上的花衬衫,无力的说。别了!花衬衫。别了!义大利皮鞋。别了!蒋中正。别了!亚曼尼……
  “该死!”她就知道!平安一怒重击办公桌,于政翔那小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若要报复,冲着她来就好,何必找上无辜的伍家。
  “平安,我知道我该死,我也想趁有钱时尽量的花,谁知道已来不及。”伍伯涵误以为平安在怒斥他有钱时不懂得该尽量享受,羞愧的向平安认错。
  “我不是说你,有点志气好吗?目前你该做的是想办法挽救,而不是成天想着如何花钱、上酒家!”她同情那个嫁给伍伯涵的女人,有这种不知民间疾苦的丈夫,实在很悲惨。
  “我不是故意软弱的,谁教你与快乐太强了,根本没有让我展现男子气慨的机会。我常常在想,我妈咪替我挑错老婆了,她该挑个小女人给我,我会比较有自信。”伍伯涵抱怨着,他是很想表现出男子汉勇于担当的气魄,只是苦于没有表现的机会。
  “算了!算了!”平安受不了的挥挥手,该趁此机会让伍伯涵吃点苦,否则他一辈子都长不大。“自己回家去想办法,你不自己解决,任何人都帮不了你。”她本身的烦恼已够多了,不想再操别的心,不过她会替伍伯涵讨回公道的,于政翔实在是太过分了。
  伍伯涵垂首抬起沉重的脚步离开,平安说得对,是他替父母分忧解劳的时候了,他不能再不成熟的凡事依赖父母,他要重建伍氏,不再让人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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