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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吓着她了。
  在同学心目中,我是属于有资格玩爱情游戏的那种人。撇开外表不谈,因我杂学甚广,虽不精通,但至少在很多女生心目中,算是那种懂蛮多的,有脑子的帅哥。加上我会打屁,还算有点幽默感,所以很容易跟人家打成一片;加上五官也算端正,长相又斯文;至少照镜子时不会吓到自己。有时对着镜子也会自怜自恋起来。长到这么大,单恋次数倒不少。也学着跟人家交女朋友,但就是联谊,看电影,吃饭,跳舞那一套。大概自己条件还不错,每次跟女孩出去,多少可以吃吃豆腐,小则拉拉小手,大则亲亲嘴,甚至……。哎~~就是没有遇过把我推开的那种,而她——兰——是第一个。
  夜路走多了当然会遇到鬼,像我这么花心的男人,失恋的记录也必不少。反正只有第一次比较难过,认识一个德育护专的,也是去联谊认识的。跟她拍拖一阵子后才听她说有男朋友,还拿照片给我看。心高气傲的我不能忍受这种挑衅的行为(什么跟什么…跟我展示?示威?威胁?),遂很潇洒地跟她说再见。说好还是好朋友的,自尊心却让我不想跟她联络,好像这个人已经从我生命中消失,挥发一般。直到有一次吧!?走过仁爱路,经过一家常跟她去的Coffee Shop,猛然想到什么。就站在窗外面看着习惯跟她坐的位置:靠窗,两张长背椅,一只小茶几,绿格子桌巾,桌上一瓶插着几朵蔷薇,花瓣凋零满桌。想着想着自己竟有想哭的冲动。于是一个人呆呆走着,自仁爱路而下,一直走到中正纪念堂。这大概是印象比较深的一次失恋吧!?若说幻灭使人成长,我成长的方式却是谈恋爱;避免幻灭的方法就是浅尝辄止。不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大家谈谈恋爱做做游戏,让情感有地方宣泄,就是不要当真。好比打场篮球,浑身弄得汗流浃背,体力耗尽了,打爽了,在旁边喘息时,who care 刚刚比数多少。不管别人说我花也好,骂我游戏人生也好……I don't care……这是我的恋爱篮球哲学——你可以为好玩,爽打球——就是不要就是不要为了那个分数打球——打起来不爽,也不好玩。谈恋爱也是如此。
  人不痴狂枉少年。我以自己这样游戏的态度为乐为傲。我还年轻,心情还不定;学着张清芳拉高嗓子唱歌。年轻的心是不易定不想定呵~~~~。只是想谈恋爱,想知道心疼心碎的滋味,对象是谁,找呀……找找找……把心掏出来……不可以……只能说说……千万掏不得,即便要掏,也无从下手……大概不曾真的爱过吧!?只是我的爱人(每一个)要我摘星星给她,我也拍拍胸脯说没问题。因为年轻,可以挥霍浪掷,可以醉酒狂歌,可以说了就算……现在年纪大了,回想起来,有点惊心动魄,当年的痴狂。呵~~~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也是不当一回事的。
  读着米兰昆德拉的,对汤玛斯边开人家头骨边吹口哨的帅劲不能忘怀,跟不同女人上床,就是不要在她家过夜——我——徐少青——就是要学这么帅,这么潇洒的主角。
  只是我不知道,至少当时,什么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
  什么是生命中可以承受的?
  什么是生命?
  什么是轻?
  什么是重?
  是不是要碰到我生命中的特瑞莎,汤玛斯才会停止游戏?
  我不曾也不愿去思考这些问题。对我们的青春,我们的年少,这样的问题太严肃,太深奥,也……太沉重。
  我胡思乱想着。想到荒唐处,不免一笑。玩世不恭的结果,就是认真不起来。跟某一任女友去看部爱情片,连片名都忘了。我在里面睡得一塌糊涂;她则哭得稀哩哗啦。出了戏院她还红着眼眶,我则板起脸教训她:
  “有啥好哭的……这都是编剧导演演员串通好要骗你们眼泪……还有钱的!”
  “好莱坞连几分钟一个高潮几分钟一个暴笑都设计好了!”
  ……
  我自顾自地念了一堆,表现出自己有多理性。回头却见她惨白着脸,咬着嘴唇。
  当然,那是我跟她看得最后一场电影……哎……她叫什么名字来的……忘了……。
  有时也为自己的寡情感到恐怖心惊。
  或许过度膨胀自信只为了掩饰自卑;
  薄情只是为了补充自己流失过快的感情;
  嘻笑怒骂只为了平息心中的空虚不安;
  而游戏……是为了……不愿回家。
  我就这样晃啊晃的……谈恋爱——失恋——又一次恋爱——又失恋……好像个无穷回圈。朋友只要看到我突然不聒噪了,变沉默了,或是呆呆翻着书,就知道我大概“又失恋”了。反正最多三天,我又会陷入另一次爱情游戏当中。
  “不要因为恋爱或失恋而垂头丧志,那样违反恋爱篮球论”,我跟自己这样说着。
  我不知道一次又一次的恋爱游戏总会让我输光所有的筹码:青春的,感动的。寡情的缘由,在于滥情太过,不珍惜自己情感,任它流失于情爱游戏的赌桌上。而自己真的诚心爱过痴过?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是她使我在将近输光自己情感家当的时刻,把我拉了出来。
  我只知道是她使我跳出情欲循环不绝的无穷回圈,知道单纯的可贵。
  我只知道是她使我从滥情的缤纷迅幻迷梦中醒来,
  令我见
  青天的青
  白云的白
  阳光的亮丽耀眼
  她是 兰
  我这个汤玛斯生命中的 特瑞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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