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万籁俱寂。
  突然,皇宫的西宫传来“有刺客,快抓拿刺客呀!”。
  所有大内侍卫闻声赶去。
  “刺客!有刺客,快保护皇上。”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尖叫声不断。
  一抹黑影悄悄的溜进博阳宫,这人正是仇烈。他轻轻抿嘴一笑,声东击西,风楫天这个计策还真的奏效了。
  他一身黑衣装束,融入于夜色中。
  所有的人全跑往西宫的方向抓拿刺客,根本没人注意到他往东边博阳宫而来。
  他躲在屋顶上,等待着机会。
  门开了,一名宫女走出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吵吵闹闹的!”
  “喜儿姊姊,有刺客往西宫那儿逃去了。”
  “你们别去凑热闹。格格受寒,正发着高烧呢!我去八宝琉璃井汲点水来,你们好好守着。”
  “是。”两名宫女齐应道。
  雨嫣受寒?发烧了?她生病了吗?
  仇烈一听担心不已,顾不得危不危险,纵身而下,在两名宫女惊呼声未叫出之前,点了她们的穴道,堂而皇之的推门而入。
  经过客厅、花厅,他来到卧房,雨嫣正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小嘴儿微敢,喃喃呓语着,看得出来她睡得极不安稳。
  “雨嫣!”
  仇烈轻轻唤她,内心激动不已,再也克制不住的采出一只手,覆在她的额上。
  老天!她的头好烫,她发烧了。
  雨嫣在梦境里飘荡着,她好像失足落海,随着海水载浮载沉,仇烈飘在前方……漠然着一张脸着她……飘走了……消失在她眼前……“不要……”她呓语着,泪滑下面颊。
  她是为了什么而落泪呢?
  “雨嫣,我在这儿,醒来……”仇烈轻拍着她的脸蛋,心疼不已。
  老天!她的身子怎么还是这么虚弱呢?她的肚子怎么会这么大,大得……太离谱了?她的嘴唇又干又苍白……看到这里,仇烈心痛如绞,原以为她过得是优渥而富足的日子,被众人捧在手心的日子,为什么反而会憔悴成这副模样呢?
  老天,他该怎么办?
  仇烈拿起桌上的茶水,嘴里含着水,温柔的喂她饮水。
  如久旱逢甘霖,雨嫣下意识的吸吮他口中的水。
  他低咒一声,无法克制的深深吻着她,将舌探入她口中,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
  好熟悉的触感呀!如梦似真。
  “烈……”她睁开迷蒙的眼,看到仇热那一双自责与痛苦的眼神,她好舍不得呀:“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她柔柔低诉,小手抚上他的脸,轻轻的笑了。
  “我也好想你!雨嫣,我是来带你走的。”仇烈冲动得想把她搂入怀中,可是,又怕伤了她。
  “真的?好好听的声音,好美丽的的誓言,烈……我……真希望永远……不要醒来……这样子,你……就不会消……失了……”随着声音的消失,雨嫣那双清灵而迷蒙的眼缓缓合上,沉沉的睡着了。
  “雨嫣,醒来,我在这里,不是梦啊!”仇烈激动的大吼。
  身后立即传来“啪、啪、啪”三声清脆的鼓掌声。
  “谁?”他机敏的回过头,一瞧,居然是大阿哥宣伦好整以暇的站在那儿。
  “果然是你,仇烈。”宣伦儒雅的笑着。他就觉得奇怪,那三名刺客不像是冲着皇阿玛而来,却在西宫的大大官中和大内侍卫大坑捉迷藏,他觉得不对劲,这分明是为某人在拖延时间!
  这一想,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做,那就是仇烈!
  “你那三名兄弟将大内侍卫要得团团转,这招声东击西果真不错。”宣伦挪揄道。
  “你”仇烈眉间有迸发的怒气,冷静地道:“我是来带走我的妻子。”
  “妻子?”宣伦挑眉一笑,存心和他玩玩。“谁是你的妻子?床上躺的是我过门半年的妻子。”
  “堂堂大阿哥竟也会使出卑鄙的手段,你这乘机夺人之爱的伪君子。”早听闻雨嫣嫁予大阿哥宣伦,他怒不可遏,今日一见,他更是想将这个伪君子砰尸万段!
  “伪君子?”宣伦哈哈大笑,第一次有人这样骂他。“真是有趣极了,莲儿视我为恩人,你却视我为仇人,还要拔剑相向。”他挑明了说,时间紧迫,现在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戏弄仇烈。
  “恩人?”仇烈察觉宣伦眉眼间全是笑意,没有敌意,于是他将剑入鞘。“此话怎讲?”
  “说来话长。”宣伦正色道:“我长话短说,莲儿会下嫁予我是一招障眼法,为的是保护肚中的胎儿。你明白吗?”
  “胎儿?”仇烈浑身一震,脑子几乎无法思考,莫非雨嫣肚里的孩子是……“是你的骨肉。”宣伦讲得更坦白。“一个清朝的格格和反贼私通,甚至怀了孩子,你以为这个格格还能活得下去吗?嫁给我是唯一的办法。”
  仇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病愈后听到她嫁入了,甚至已有了身孕,他发狂、咆哮、震惊、愤怒、悔恨交缠着他的心。
  他一直相信雨嫣不会背弃他,但流言蜇语,不断攻击着他毫无自信的心,她是朵高贵白莲,他真的有资格拥有她吗?
  他甚至绝望的想,就算她成了别人的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依旧要把她掳到手,再次抢走她。
  没想到,全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他误会了她,污秽了她高贵的情操。
  “我真该死!”他愤恨的揰了自己一拳。“大阿哥,多谢。”他真挚的说。
  “叫我宣伦吧!”宣伦语重心长的说。“仇烈,你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很快大内侍卫便会发现那是一场骗局,到时,你要走也走不了了。”
  “可是……”仇烈恋恋不舍的望向雨嫣。
  “此时此刻,莲儿还不能跟你走,她身子虚又怀有身孕,现在又受了风寒发着烧,带着她,不但会害了她,连你也会被捕。”
  宣伦恳切的分析,仇烈低咒一声,他真恨自己此时此刻无能为力。
  此时,屋外传来小太监的声响,“老佛爷到。”
  糟!老佛爷果真起疑心,上这儿瞧瞧。
  宣伦急喝道:“还不快走!现在走,你和莲儿才有未来可言,再不走,你们就天人永隔了。”
  仇烈一咬牙,抱拳作揖。“大恩不言谢!仇烈永远铭感五内。”
  他恋恋不舍的望着雨嫣,忍着心中揪紧的痛楚,施展轻功从窗户跃出,隐没于苍窝。
   
         ☆        ☆        ☆
   
  翌日清晨。
  雨嫣幽幽转醒,嘴边挂着温柔的笑意。
  今天,她是带着笑意醒来的,昨天晚上她又梦到仇烈了,他温柔且缠绵的吻她,他说——我来带你走。
  老天!她真不敢相信,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她惊醒的醒过来,嘴上还残留着属于仇热的触感,和属于仇烈的味道。
  她想,他一定是回北京城了,他一定是在昨晚溜进宫来探望她了。
  “喜儿、喜儿。”屋内怎么都没人?雨嫣蹒跚的爬了起来,老天!此刻她才觉得肚子肿得像颗球有多不方便。
  她往屋外走去,这才发现阳光有多炙人,这时刻,已快中午了吧!
  不行,她不能等,她坐不住!
  “我自己去找宣伦吧!”现在只有宣伦才会帮她。
  自从有了身孕以来,她就没走过太远的路,没想到才走到御花园,她就喘个不停,浑身上下像是要虚脱了一般。
  老天!她肚子里最好来个龙凤胎,一男一女刚刚好,这样,仇家有后,她也不必再生孩子了,因为实在太累人啊!
  远远的,她瞧见宣伦正和一个人神秘兮兮的躲在假山后交谈,那人好像是……“阿玛!”她低呼了声:全里正觉得奇怪,阿玛既然进宫了,为什么不来看她呢?和宣伦躲在这儿,不知在谈些什么?
  雨嫣淘气的抿嘴一笑,既然如此神秘,那一定是有秘密喔!而秘密只能用偷听的。
  她悄悄的往假山那儿移动,阿玛的声音由远而近,残酷的飘进她耳里。
  “这孩子知道真相后,一定会恨我的!”
  真相?什么真相?阿玛为何喊得这么痛心疾首?奇怪,一定有问题。
  “王爷,你冷静一点。”
  对嘛!阿玛,不要太急躁。
  “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我原是想若不能活逮他,至少也让他中毒身亡,才能消我心头之恨哪!于是下了重今,要是雨嫣知道当时我派追兵下了重今,在箭上抹了毒射杀他……”
  “砰!”整个世界在瞬间崩溃,散成一团灰。
  雨嫣神情木然的望向这个世界,突然,她觉得好陌生、好陌生……这么长的日子以来她等待的是什么?期望的是什么?就在这一瞬间,她由天堂坠入黑暗的地狱,跌得伤痕累累,痛得没有任何知觉了。
  笑话!这个世界全是一个笑话。
  她的期望、渴盼全是痴人说梦,可笑哪!
  中、毒、身、亡……难怪阿玛极少来探望她,因为心虚呀!莫怪宣伦每次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人死了怎么会有消息,他又怎么找得到?全是谎言!
  雨嫣下意识的紧咬手指,直到咬破了手指,血丝渗入唇内,尝到了碱腥的味道她笑了,泪水随着笑意而流……天!她是个白痴,是个道地的白痴。
  仇烈早已不在人世,她却还在这里傻傻的梦想未来,她真是蠢到极点了。
  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剥夺它的一切?
  她爱他,好爱好爱,爱到愿舍弃原有的一切,为什么她还是失去他?
  雨嫣茫然的往前走,泪流干了,她的心也跟着走了、死了,葬在黑暗的地底。
  她要去找仇烈——
  “格格,你上哪儿?奴婢去御膳房端了冰镇酸梅汤,天气好热,喝了消消暑,才吃得下东西。格格,午膳你想吃些什么?格格……”
  见主子久未答话,喜儿好奇的望去,只见雨妈的一张脸出其的苍白,在炙人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更加苍白而无神。
  她两眼幽幽的锁定前方,把所有的一切全遗忘了……那沉重的痛揪着她的心雨嫣好像会飘走、消失般。
  “格格!”喜儿吓了一跳,一把抱住雨妈的手臂。“你是不是不舒服?奴婢送你回房休息去,好不好?”
  雨嫣仍是没有反应,像木雕的人儿似的往前走……烈,你在哪里?她在心底呼喊着。
  看主子这萧索的表情,好像要与世诀别,喜儿害怕极了,掳住主子的手紧紧捉牢着不肯放,深怕一松开手,主子就会消失。
  回到博阳宫,贞妃却早已在厅里恭候多时了。
  “娘娘吉祥。”喜儿厌恶的皱起眉,虚应的一楫。“格格身子不舒服,我扶格格回房休息。”
  “慢着。”贞妃高八度的娇斥声传来,“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奴婢来发号施今了,我和你主子达一句话都还没谈呢!”
  喜儿忍着满腔的怒气,硬生生的停下脚步。
  雨嫣木然的转过身,异常沉静的望向贞妃。
  “格格,回房歇着吧!”喜兜着主子的脸色实在比白纱缎还白,担心死了。
  “没关系。”雨嫣淡淡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走开。”贞妃扭着圆翅的臀将喜儿更挤到一旁,热络的抓起雨妈的手,道:“哎哟!你瞧瞧你,身子骨瘦弱成这样,我看了可真是舍不得,雨嫣,怀了孕可不比平常,你要多注意点才行。”
  贞妃哭得极度虚假。
  雨嫣望着她,淡淡的笑,“谢娘娘关心。”
  贞妃这个女人何时变得同蛇一样滑头了?她的眼神明明就透露出要杀她的讯息,为何还可以睁着眼说关心她的谎话?真是最毒妇人心呀!
  “瞧,多贴心的话哟!”贞妃端起一杯放在一旁的瓷盅,笑道:“我一大早起来熬了一锅参汤,来,你喝喝看味道好不好?”
  “不行!老佛爷吩咐过,除了御膳房的东西,格格不可以喝其他来路不明的东西。”喜儿急喝道。
  “欣肆!我在和恪恪说话,哪轮得到你这个小婢女来插嘴?”贞妃火了,怒道:“来人,给我掌嘴。”
  两名跟随贞妃的宫女立刻上前。
  “慢着,谁敢动手?”雨嫣冷冷的说,那两名宫女对望了一眼,立刻乖乖退下毕竟有谁敢得罪未来的太子妃呢?
  贞妃这一瞧,恼火了一双眼。
  “你们”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娘娘别生气,喜儿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了。”雨嫣柔柔一笑,笑得好飘忽。“雨嫣就喝了这碗汤,算是跟你赔罪了。”
  “好、好、好!”贞妃忙不迭的猛点头,双眸绽出阴狠的光芒,与她虚伪的笑形成了强大的对比。
  雨嫣端起瓷盟,以杯就唇。
  “格格!”喜儿拉着她:心占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雨嫣摇摇头,轻轻的笑了。
  “望有一日重相逢,话离情,双飞。”她了然的看着贞妃一笑,“多谢娘娘。”
  贞妃凛然一震。那神情……莫非她知道这汤里被下毒了?
  不,不可能呀!她没道理知道的,不!不会的。
  贞妃尴尬的一笑,“快喝,冷了就不好喝了。”她强自镇定的催促着,只要雨嫣一死,她的宣佑就有望成为太子了。
  “是呀!”雨嫣喃喃道:“离别是重逢的开始,死了却是新生的道路……”她仰头毅然决然的喝下去。
  “格恪”心里的一股冲动让喜儿一把挥掉瓷忠,残存的半碗汤濡湿了地毯。
  虽然没有全喝下丢,但也算成功了一半。
  “我……我先回去了。”贞妃趁着雨嫣尚未毒发,赶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雨嫣便开始脸色发青,冷汗直流,身子软趴趴的倒了下来。
  “格格,你怎么了?”喜儿惊慌至极,眼泪往下掉。“来人呀!快来人呀她狂吼着,却教雨嫣一把握住她的手。
  “别叫……别叫……”雨嫣气若游丝,凄绝的笑了。“我……要走了……不要叫人……不要……宣太医……烈,我来了……”
  她闭上眼,一心只想追寻仇烈而去。
  整个皇宫人心惶惶!
  得知雨嫣中毒病危的老佛爷急忙赶来,贞妃被收押入狱,一切均由京人府宗今杨涟大人调查清楚了。
  “格格已经不行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宫里的三位太医诊断后,一并摇头。
  老佛爷难过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年庆言赶来后,看见爱女已和死人没啥两样,他悲痛逾恒,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救女儿回来,究竟是对或错?
  宣伦急得不得了,抓着喜儿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千交待万交代不要让格格受害,要提防贞妃吗?”
  “我……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喜儿自责着。“可是,格格好奇怪……她好像明知汤里下了毒,却仍是喝了下去……还说了好多好奇怪的话……”
  “什么话?”宣伦急着问。
  “说……格格说什么死了……是新生的道路……还有我来了;恪恪叫我不要宣太医、说她……要走了。”喜儿哇地一声哭出来,磕头如捣蒜。“大阿哥,都是奴婢的错,你赐死奴婢吧!奴婢今儿个中午在御花园找到格格时,就觉得格格好奇怪,好像一心想死!奴婢该死,没有提高警觉。”
  今天中午,宣伦如遭电极,脚下一阵踉跄老天!莫非雨嫣听到他和年庆言的谈话……而误以为仇烈已经死了?
  真是阴错阳差呀!他原只是探一探年庆言对仇烈的想法,没想到牟庆言恨仇烈入骨,所以,他才没说出仇烈还活着的事实。
  若是雨嫣听见了,伤心欲绝的她哪会再苟活下去?
  就因为他的粗心大意,竟害了雨嫣!
  “真的没有法子救她了吗?”宣伦咆哮大吼,“叶太医!”
  叶太医摇摇头,返到一边去。
  “徐太医?”
  徐太医缓缓吐出一口气。“老臣无能为力,唯有等奇迹发生了。”
  奇迹!是呀!现在或许只有仇热能带来奇迹了。
  宣伦双眸迸射出精光,他决定孤注一掷。
  “喜儿,备轿,并传侍卫长调十名士兵来,另外,立刻出宫放出风声,说格格病危,我要连夜护送格格上碧云寺祈福。”
  “是。”喜儿赶紧奔出去。
  “大阿哥,你这是做什么?”牟庆言心慌地问。
  宣伦冷冷一笑。“王爷,我要莲儿活下!你呢?”
  年庆言闻言一窒,说不出话来。
  不消一个时辰,整个北京城便传遍了雨嫣格格病危,大阿哥将护送格格前往碧云寺祈福的消息。
  仇热带着弟兄,在通往碧云寺唯一的山路上候着。
  他心急如焚。雨嫣病危!这么善良柔弱的她,怎会被后宫嫔妃毒杀呢?
  一听到这项消息,他立即明白,宣伦要他在碧云寺前候着,他要把雨嫣交到他手上。
  这是上苍的慈悲抑或残忍呢?
  他们就要相逢了,雨嫣却徘徊在生死之间。
  他候着,耐心的等着,直到天空升起第一颗星星,前方出现了官府的人马。
  宣伦也着到他了,举起手,示意队伍停下来。
  他钻进轿子里,拍拍雨嫣的脸蛋。
  “莲儿,是仇烈,他来接你了。”宣伦轻柔的将她拦腰抱起,走向仇烈。
  “烈……等我……”雨嫣呓语着,双眸仍是紧闭着。
  一见到雨嫣那张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仇烈揪紧的心疼得无以复加,他红了眼眶,话已哽咽。
  “雨嫣,是我呀!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他把她纤弱的身子紧紧揉在怀里。
  他用生命去呼唤,他绝不让她消逝在眼前。
  “醒来吧!我在你身边,我没死,我也不许你死!雨嫣,你听到了没?”
  他的呐喊悲痛而真切,低低诉说着:“醒来吧!我们又再一起了,我们可以再创一座竹园,一切都会变好的,是不是?”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仇烈落泪了,感觉到雨嫣的生命即将在他怀中消逝,他无法不伤心。
  他的泪落到雨嫣微敌的唇里,雨嫣嘤咛了一声。
  “烈……”她睁开了眼。
  奇迹!宣伦震惊的看着这一切。
  “你醒了?”仇烈简直不敢相信,他激动的发抖。“你真的醒了?老天,你看到我了吗?”
  “看到了……”雨嫣露出一抹满足的笑靥,小手抚上他满是胡憧的脸,柔柔低诉:“你来接我了!我听到你的声音,我看到你了,烈,我好想你。”她的泪珠随声落了下来。
  身后的纪淳立即上前,“也许还有救。”
  他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将药倒入雨嫣口中,顿时,方圆十里内皆飘着幽兰的馨香。
  雨嫣疲倦的想睡。
  “不……我不要睡,烈。”她拼命摇头。
  “别怕,我会守着你,你不会有事的。”仇烈俯下身,轻吻她的唇瓣,雨嫣又沉沉的睡去了。
  宣伦露出欣慰的微笑,也许……雨嫣活得下去!
  “多谢。”仇烈看着宣伦哽咽道,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带她走吧!”宣伦叹道:“雨嫣格格已经死了。现在,她是你的妻子、仇家的人,她叫莲儿,带她走吧!”
  仇烈点头,正要转身“慢着。”宣伦心中终有不舍。
  仇烈转过身子来,“请说。”
  “请善待她,随时随地给我消息,让我知道莲儿过得好不好?我不是大阿哥,我是莲儿的亲人。”宣伦语重心长地道。
  仇烈抿嘴一笑,“我会的。”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宣伦站在原地看着,直到仇烈一行人消失在夜幕之中,才轻轻的叹口气。
  雨嫣呀雨嫣,柔美可人。他犹记得她曾说“奇怪,为什么我不会爱上你?”
  “我也觉得奇怪,你是这么特别又迷人,当老佛爷提议要把你指给我时,我为什么仓皇的推拒掉?”
  “看来……是你没有欣赏的眼光。呵!这句话我记住了。要是将来我老到牙齿掉光还没人要时,我再嫁给你好啦!”
  回忆总是特别迷人,宣伦嘴角挂着笑意,转身踏上归途,耳边又响起雨嫣独坐宫中常念的诗竹园一场梦,醒来人事非,梦中忆君情,衣襟沾满泪。
  宫玮重连天,妾坐忆君言,望有一日重相逢,话离情,双飞。
  呵!双飞。仇热与她,双宿双飞。
   
尾声

  三年后杭州紫阳山一位看来清新脱俗的绝色少妇立在山顶上。
  她就是牟雨嫣。
  话说回来,当年是在奇迹以及纪淳的超高医术之下,她存活了下来,或许那一线奇迹是因为仇烈深刻的爱,也许没人相信,但她真的活下来了,并且平安的产下一名健康的男胎,取名仇羿。
  现在的她,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有眷恋她的夫君和一个捣蛋成精的儿子,她还有一个名字莲儿。
  莲儿、莲儿,取自于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
  仇烈却语重心长的告诉她是:怜在手心的可人儿这是他心底的执念,爱怜她一辈子。
  “莲儿和烈……”她望着天空上层层积叠的云层,蓦地,白皙的脸庞绽出迷人的绯红,她笑了,柔柔低喃着:“洁白的云絮……软绵绵的像糖葫芦……塘儿……唉!这个名字不知好不好?”
  这时,远远有一身材颀长的男子走来,手上牵着一个不到二岁大的孩子。
  “娘、娘,我和爹回来了!”那着来十分漂亮的小男孩兴奋得直招手,拉开嗓门喊着:“你瞧!我们采到了好多的野菜,还拣了好多的鸡蛋呢!”
  “鸡蛋?”
  她迎了上去,这一大一小正是她最心爱的丈夫与儿子,她取下了帕子,轻柔的营丈夫拭去额上的汗珠,柔声道:“烈,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我说了我不饿,你不用这么匆忙的。”
  仇烈笑了笑,握住她忙碌的心手。
  “你别忙了,采个菜而已,有什么好累的?”他拉着妻子的手走到草地上生了下来,口气轻柔而充满怜惜。“我们还看到了许多大公鸡,我本来打算抓一只来替羿儿加菜,可是……这个楫天没有跟来,没人杀鸡,我又要照顾你和羿儿,怕你看到血又呕个不停,只好勉为其难的把那些母鸡赶走,把她们的蛋全抢回来了。”
  “是呀!娘,你看,好多的蛋哟!”小小的仇羿不甘示弱的硬挤到娘亲身边。
  “可是……”莲儿的肩轻轻蹙了起来。
  “别这样,这可不是杀生。”仇烈轻拍着妻子的心手。“这些蛋才刚孵下来,不算是个生命!更何况,羿儿还小,需要许多营养,我们总不能让他只吃青菜吧!”
  “是呀!娘。”漂亮的心仇弈使出着家本领,扑到娘亲怀里撒起娇来“纪爷爷不是说,要你为了肚子里的妹妹想想,要让自己吃得营养些。”
  莲儿摸着儿子的头,无奈的莞尔一笑。
  “我总说不过你们两个。”她忽然想了起来。“对了,烈,楫天有没有传消息回来?”
  仇烈看着妻子,知道她心中一直挂念这件事,马上就说了。
  “刚才镖局里的小厮来禀告,说大约是二十天前就解决了,凶手已经抓到,就是那个蒙古贝勒伊尔,他已经被关进大理寺监狱,宣伦蒙受的不白之冤已经洗清,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莲儿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急急的问道:“那……信上提到的那位麝日格格呢?”
  “皇上已经指了婚,预定今年底便和宣伦成亲。”仇烈担忧的望着她。“或者,你还是放不下心,那……我明儿个就回北京吧!”
  莲儿连忙摇摇头。“不了!烈,你不是要察看镖局的营运状况吗?咱们才来到杭州不到三天,更何况还有洛阳、苏州那儿的分局还没去呢!”
  “可是,你放不下心哪!”仇烈轻叹口气。“我不想让你这一路上愁眉不展。”
  “我怎么会担心呢?楫天办事我哪会不放心?只是,我一直很想见一见宣伦信中提到的那位麝日格格,她和袭月格格是皇上最挂心的两位格格。那个袭月呀……在宫中曾经是个“传奇”呢?就不知道那个穷日是个怎么样的姑娘家?”
  仇烈看着心爱的妻子,轻轻的将她搂到怀中,有个忧虑一直没法从他脑海中摆脱。
  他问:“莲儿,你跟我这个没身分、没地位的人在一起……不留有过一丝后悔吗?”
  莲儿瞅着他,仿佛他问了什么千奇百怪的问题似的,而后,她咯咯的笑着,“你是仇烈吗?”
  “是!我是。”他正经的点头。
  “那就是啰!我爱的是仇烈,要嫁的人是仇烈,不是什么身分地位,那才不重要。更何况,你也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亡命之徒,那个亡命之徒已经死在大阿哥剑下,雨嫣格格早已被毒死,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是二十八处威远镖局的总镖头,赚的钱足够养活一百个人而犹有余裕,你说,我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是呀!他们已经是苦尽甘来了,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啊!糟了。”小仇羿倏地惨兮兮的叫着。
  “怎么啦?”仇烈问。
  仇拜懊恼的皱起了眉。“我一个不小心把鸡蛋全打破了!怎么办?”
  “你呀!笨手笨脚的。”
  “好啦!羿儿还小,你训他做什么?”莲儿将儿子搂到怀中,十分宝贝。
  仇烈又嚷着:“不行!不能太宠他,羿儿是男儿身,要有担当。”
  “不许你凶他,羿儿还只是个孩子。”莲儿轻嚷着,一步都不退让。
  她着着仇烈气得莫可奈何的模样,和儿子笑成一团。
  她想起了和仇烈相遇的那一段日子,呵……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那一场雪,将她与仇烈的命运紧紧的牵系在一起,彼此牢不可分。
  “还笑,明知我拿你没法子。”仇烈有感而发,轻轻的搂住莲儿,轻啄她唇畔。“多吃一点,别让我担心,你又有身孕,我该怎么办才好?有什么法子可以将你养得丰腴些?”
  她依旧瘦弱得教人心疼呀!
  尽管两人夫妻三年了,莲儿还是会对他冷不防的就吻她感到不好意思。
  她羞得垂下螓首,“烈,我想好名字了,如果是女孩,就叫她塘儿好吗?”
  仇烈不置可否的笑了,眼里只注意到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随你!”他挑眉,率性而笑。“现在,我只想好好的吻你。”
  他眼里赤裸裸的爱恋依然让她心悸。
  “呀”她羞红了脸,低嚷着:“别这样,羿儿在呢!”
  仇烈坏坏的一笑,不理会宝贝儿子的抗议,伸出大掌将他的眼遮起来,“羿儿,非礼勿视。”
  他抬起莲儿绝美的脸蛋,缓缓的印上她的唇……后记慕云曦曦仔有一个朋友,我永远都会将她放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她是那种十分努力、奋发向上的人,她每次总是坐在书桌前,努力的复习功课,争取好成续,以博得家人的认同。现在,她走了!我替她取了个名字念。
  小时候,曦仔是那种今父母头疼的问题小孩,总喜欢和梅子吆喝村中的小喽啰四处作威作福,让很多家长都到我父母面前抗议。
  念就不一样了,她的认真让我惊讶。而每次留在家中认真K书的念,总让曦仔有一股冲动跑到她的家中把她拖出来玩。
  小时候的回忆里总有念在角落默默笑着。好想你!念。
  还记得我第一次出车祸时,是念哭着跑回村子通知家人。念很温柔、很善解人意,却在过完二十四岁后坠楼,离开了人世。也许是她对这个社会的控诉:或许念遇到了可怕的事,她把自己封进了另一个世界,别人进不丢,她也不愿意出来。
  曦仔在十七岁便决定了终身(真是冲动),却在十九岁那年听到念疯了的消息,我真是不敢相信!她是那样优秀、温柔、善良的女孩,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走入另一个世界一个只有她自己的世界。
  今年是感伤的一年,结束了可笑的婚姻后,又失去了一个幼时的好友念,真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心态来爬格子?
  念死的那一天晚上,我梦见念了,她就飘在家中的二楼上笑着,身着漂亮飘逸的长补,就像以前那个爱美的念一样。我想,她是来跟我告别,告诉我,她要走了第二天得知念走了,曦仔在梅子面前哭得唏哩哗啦!
  我想,我永远会记得念!
  念,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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