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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所谓的雏鸟情结。” 宣儒正在崇阳宫的花园内,坐在奴婢安置好的椅子上,闲适的品着香茗、啃着瓜子,缓缓的发表自己的看法;两眼忙看着前头激烈的对打。 较量的两人正是敖罕与宣奕。 “什么意思?”宣奕正与敖罕斗得难分难舍,口中还问。 “就是呀——”宣儒一脸饶富兴味,笑意盈盈的模样,“月儿就是一只幼雏,而你,成为她的母鸟啦!” “胡扯!” 宣奕瞄着宣儒,他的脸上分明写着两个字:欠揍。 双方交手了三十招下来,依然未分出胜负,宣奕血气方刚、愈战愈勇,根本不想就此罢手。 “敖罕,再来。”他脱去外衣,袒露出结实的上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烈阳的照射下汗水淋漓,形成一股让人无法逼视的景象。 宣儒拍手大叫:“好呀!好呀!再来。” 他最爱晌午过后来崇阳宫“看戏”了,要不,一大清早也行。 “六弟呀!你可不能说我胡扯,你想想看,月儿以前生活在山林里,要不是你带她离开了那个鬼地方,相信她此刻一定还在那儿;而她一离开那里,就好比是一只破了壳的幼雏,你呀!就是她第一眼看见的人,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幼鸟会把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当成母亲。我想,月儿就是这样的一个情——” “闭嘴!”宣奕倏地火速折回来,一把抓起宣儒的衣领子往上提,大吼着:“四哥,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最近,月儿的事已让他烦躁得快受不了。 “你这样抓着我,口气这么凶的说求我,实在不太有说服力耶!”宣儒哑然失笑。这个宣奕呀!向来冷静深沉,但只要一扯上月儿的事就会失常,真是好玩呀! 宣奕深深吸足一大口气,“对不起。”这才松了手。 “好说、好说。” 宣儒笑着,徐徐的整理自己的衣袍;直到弄整齐了,这才露出一抹优雅的笑容,恢复他一贯的风范。 这时,皇上身边的陈公公来报。 “四阿哥吉祥、六阿哥吉祥。皇上有请两位阿哥到御书房一趟。” 而此时的月儿,正在拱月楼内念书呢! “格格,咱们今儿个就来学一首诗,好不好?”张玉书笑意盈盈的道。 月儿连忙点了点头,心却不在这儿。 “好!这一首呢!是唐朝的李端作的一首诗,是首五言绝句,非常的好,你仔细听了。鸣筝金栗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月儿的神魂早飘了出去,张师傅吟的诗句只是由她耳边溜过。 张玉书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教袭月格格念书的,至一年前,她迁入这儿开始,每三天张玉书必来上次课。张玉书觉得袭月格格的资质好,最简单的三字经教了大半年她便背得倒背如流,四书五经近来也学得不错,所以这些天来,张玉书便挑一些较浅显易懂的诗来教,希望袭月格格也学会作诗。 而月儿则是“听话”的学写字、念书,她就像一张空白的纸张,不断的吸收新东西,她的聪颖,博得所有人的赞赏,但她却没有善用这项天赋,这是张玉书觉得最可惜的地方,像此刻,袭月格格又在发愣了。 “格格……” 月儿轻抿着下唇,一副委屈的小媳妇儿样,明眸皓齿,大眼水汪汪的,让人看了,就不忍心对她生气。 “格格、格格。”张玉书极有耐心的再唤了两声。 “啊……”这一唤,就把月儿给唤回来了。她瞪大眼,看到温柔和蔼的张玉书,不由得浑身充满愧疚感。“对不起……张师傅,我……” “没关系,臣不会介意的,只是格格方才听到了多少,默念一遍可好?” “这……”月儿觉得更对不住他了,拼命搜寻着,“嗯……鸣筝金栗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呃,对不起,最后一句我忘了!” 张玉书讶异于袭月格格过人的记忆力,很少有人会听过一次便记得这般牢的,更何况,是在不专心的情况下。 “时时误拂弦。” “喔!时时误拂弦。”月儿露出甜美的笑容来。 “是!这首鸣筝,其中诗意其妙处就在于诗人通过细致的观察,将弹筝女子的微妙心情,一种邀宠之情在末两句点出,十分的传神。” 月儿眼中却有了困惑之色。 “格格可是听不明白微臣的解释?”张玉书问。 “明白,只是觉得奇怪。” “有何奇怪?” “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月儿皱起眉。“既然诗中的女子要周郎注意她,她去找他不就行了,干嘛故意弹错琴来表示,这样岂不是会让别人以为她的琴艺不精,却又要卖弄,反而惹来笑柄呢?” 月儿的坦言不讳,换来张玉书的哈哈大笑。 “格格,这表示她的用心不在于献艺寻知音,而在其他。有诗人言:曲有误,周郎顾呀。这就是身为女子的矜持呀!” 又是矜持,意思岂不是和男女有别有异曲同工之妙。 月儿还是不喜欢,嘀咕道:“要是我是那个周郎呀!绝不理她。张师傅,月儿不喜欢这首,换学别的。” “好,换别的。”张玉书冥思了一会,道:“就这首吧!这首是李白的春思。也是五言。燕草如碧丝,秦柔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诗中的意思,就是描写丈夫远戍燕地,妻子留居秦中,对着春天景物思念良人,想像良人也正在想家。” 月儿听着,叹了口气——那个妻子跟她一样!她也好想、好想宣奕呀! 可是,最近宣奕变得好凶,好像很讨厌她似的。月儿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才惹得宣奕嫌恶? “张师傅,月儿是不是……很讨人厌?”她仰起脸,语气傻傻的问着。 “这怎么会呢?格格,你是臣教过最聪明的学生了。” “真的?”月儿狐疑的看着张玉书。“张师傅不是说好听话来骗月儿的吧?” “臣不敢。” 月儿点了点头,算是相信了。但她还是想不透彻,为什么宣奕会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两人之间像是有了距离、隔阂,虽然她依旧喜欢腻在他身边,待在有他的味道的空间里;而他,却一步一步的将她推开,就像努力在实践“男女有别”这句话一样。 所以,她讨厌这句话! 一会儿,珍珠泡了桂花茶进来。 “格格,张大人,奴婢泡了桂花茶,天气热,这茶喝下去,可以消暑解渴。” 张玉书正渴,马上饮下一杯。“这茶真好。那么,格格,我们就来复习刚才学的那两首新诗。皇上交代过,午后你得过去御书房一趟,让皇上看看你最近学了哪些诗。” 月儿恍若未闻,只是愣愣的看着窗外。 初夏,蝉声四起,天气正热着呢! ☆ ☆ ☆ “皇阿玛吉祥。” 宣儒、宣奕一同跪下请安。 “起来吧!” 宣儒、宣奕一同站起,这才瞧见御书房内不只皇上一人,尚有大阿哥宣伦,以及宗人府宗令杨涵在。 宣伦、宣儒、宣奕三兄弟面面相觑,不明白皇阿玛叫他们三人一同前来有何要事吩咐。 此时,杨涵一见三位阿哥全都来了,便退到后面,将御书房的门锁上。 三人一见,皆一惊。 宣奕心直口快问道:“皇阿玛,这是做什么?” “宣伦、宣儒、宣奕,你们别慌。”皇上笑道:“皇阿玛是有私事嘱咐,要你们私下下江南去办,不希望有人听到这一次的秘密行动,这才要杨涵去将门锁上。” “皇阿玛请吩咐,儿臣照办便是。”大阿哥宣伦诚心道。 “江南好,风光好。”宣儒微微一笑。“不知皇阿玛有何重要之事要儿臣三人去办?” 宣奕觉得奇怪,什么重要的事,会需要到三位阿哥一起出手?这事太奇怪了,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那皇阿玛就直说了。你们都知道月儿是已逝的和硕亲王的女儿,所以,朕将她接回宫中住,封了她袭月格格,但你们一定不清楚月儿还有一个双胞胎姊姊流落民间吧?” “莫非,皇阿玛要我们去找回这位流落在民间的格格?”大阿哥宣伦道。 “没错,宣伦猜得对。朕正是要你们去办这件事。” “这事可难了,事隔十六年要如何去寻找,除非……这位格格和月儿一样有胎记。”弘儒想得简单。 “确实有。有一个太阳的胎记,名叫麝日。” “这简单。”宣儒得意的将折扇反手一拍,“只要让可疑的姑娘将衣服脱下来,让我们瞧瞧便行了。” “只怕到时候,自诩风流潇洒的四阿哥,要带数不清的妻妾回宫了。”宣奕毫不留情的泼他一桶冷水。 “呵!”折扇改拍到头上,宣儒连忙摇头:“馊主意。” “这咱们大清国地大、领土众多,皇阿玛为何要指定我和四弟、六弟下江南寻找呢?”宣伦冷静,一语便道破事情的关键核心。 “宣伦问得好,其实早在许多年前,朕便私底下要杨涵去秘密察访这对双生姊妹的下落,但查了多年一直没有消息,直到六年前,宣奕意外的抓回袭月,这才找回了一个。” “臣办事不力,还请皇上恕罪。”杨涵歉然道。 “这不是贤卿的错。”皇上哝道:“找回了袭月之后,这几年来,朕要杨涵私下秘密搜山,但都没有消息,看来,麝日格格并没有流落到树林中。” “就算没有流落林中,但麝日极有可能早死了。”宣儒摇头。 照这情况看来,要他们下江南找人,无疑大海捞针,难罗! “麝日格格是极有可能早夭了,但,根据臣多年来的调查,却发现一个线索。”杨涵上前禀奏。 “是什么样的线索?”宣奕兴致勃勃,好奇不已。 “当年和硕亲王玄颤被诬陷一案,当时牵涉案中的皇太后、皇后早已仙逝,杀手早已被问斩;而和硕亲王夫妇自缢时,亲王府被一场大火吞噬,所有的奴仆逃的逃、死的死,唯一一个最重要的人证,也就是福晋的奶娘——年嬷嬷,据说,有人看到年嬷嬷抱着婴儿坐上一辆马车,从此便音讯全无。” “这么说,杨大人得到消息指出……这位年嬷嬷在江南出现罗?” “不是。”杨涵斩钉截铁的说。 “不是?那为何要我们下江南寻找?” 杨涵看了皇上一眼,皇上摆摆手道:“说吧!” “是。最近云居山和九华山一带马贼猖狂,危及到不少商旅的安全,不仅官府无法摆平,这一年来,更出现一名夜盗,他专门找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下手,让许多人都待不下去,却又拿这夜盗没有办法。” “我不明白,难道这夜盗和麝日有什么关联?”宣伦问道,也问出了宣奕心中的疑惑。 “没错,江南首富林员外的手下和这夜盗交手时,曾扯下他的袖衫,瞧见右手肘处有一似太阳的胎记。” “喔——”宣儒举一反三,道:“原来皇阿玛是无意间听见这件事,于是怀疑这夜盗是女扮男装,更可能是失踪的麝日格格。” 皇上笑了。“没错。现在你们三兄弟愿不愿意下江南一趟,替皇阿玛证实这件事的真伪?” 宣伦、宣儒、宣奕三兄弟极有默契的对望一眼,笑了。 “儿臣愿意。”三人同声回答。 “好!这才是朕的好儿子们。皇阿玛都已经安排好了,杨涵会乔装成管事,带几名武将同你们随行,负责帮助你们。你们微服出巡,万事都得小心,千万别泄漏了阿哥的身分,知道吗?”皇上叮咛着,转而望向杨涵,道:“杨涵,朕将三个最得意的儿子交到你手上,你可要帮朕好好看着呀!” “是!臣定不负皇上所托。”杨涵作揖保证道。“保证三位阿哥回来后,还是原来的模样,绝不会让他们少掉任何一根头发。” “有你在,朕就放心了。” 皇上得意的笑了,心底暗忖:玉书不愧是玉书,提了一个这么好的计策,要三位阿哥去办这件事,私底下还有另一层用意——那就是藉着这件事来考验三位阿哥的能耐,看谁才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 接着,皇上和杨涵商讨出发之日。 宣奕却叹口气,脑海中浮现月儿委屈的模样来。 今儿个早上,他是不是对她太凶了?不知她脚上的伤好点了没? 宣奕锁眉凝思的模样,全入了宣儒的眼里,嘴角立刻浮现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皇阿玛,儿臣有一个计划……” ☆ ☆ ☆ 宣奕简直快气死了! 这个四阿哥宣儒简直是生来跟他作对的!不看他天天上演怒发冲冠的阎罗样,他就不痛快。 这人——简直就是找打。 “哎呀呀!别气嘛!咱们好不容易出宫来,应该要开心一点,这样日子才过得愉快,来,笑一个。” 宣儒策马和宣奕并辔,露出他那绝世无双的大笑脸来。他胯下的那匹白马,同他一样甩甩毛发,显示出主子和马儿一样俊美无俦!相对的,宣奕那张脸可就差得多了,臭的程度,就像他骑的那匹马儿一样的黑。 “少恶心了。”他声音喑哑,火焰可以呛死人。“你、离、我、远、点!” 瞧他那口气,恨不得要杀人似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宣儒乖乖的勒马退到后边去,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像他这种美男子若死了,岂不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吗? “怪了,六弟为何这般不开心?” 宣伦身为长子,他的母亲是已逝世多年的仁孝皇后,自小便被严格教导,二十一年来鲜少与兄弟姊妹有接触,感情自然淡得多了。 “嘘!大哥,你小声一点,不要教他听见了。我们三人之中,就属宣奕的脾气最大,谁要是惹了他不快,小心!他就像头发了疯的狼般,反噬你一口。”宣儒以极大声的音量“低语”着。 嘿!他就偏要惹怒他。 “我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宣伦听不明白,这四弟讲话总像是在打哑谜一般,话中老是留一个尾巴让人家去猜。 宣儒用眼瞄了瞄后边的轿子。轿子里坐的人,正是跟他们一起来的袭月格格,轿子两旁的奴婢正是珍珠和宝玉。 “因为月儿?”宣伦更不明白了,他摇了摇头。“这月儿不是由六弟一手教导的吗?怎会因为她而发脾气,此事没有道理呀!” 宣儒讪讪一笑。“是呀!咱们这六弟脾气古怪得很。想当年,紧紧抱住月儿,大声嚷嚷‘我不放你走,你是我的’之类的话的人,不知是谁哟!才短短几年光景,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会儿就嫌月儿碍眼了。” 前头的宣奕听了,刺耳得很,火大的回头瞪了宣儒一眼。 宣儒却挥着扇,笑脸迎向他,存心和他杠上;偏偏宣奕生气却无计可施。 那天在御书房内,宣儒提出的计划就是——带着月儿随行。 “因为我们要寻找的是麝日格格,袭月格格与麝日格格即是双生姊妹,长相一定有相似之处,有月儿和我们同行,真遇上了,好比对比对辨别真假,不是吗?再说,月儿长期在宫中生活,从来没有看过宫外的人事物,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就这样,宣儒鼓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劝服了皇阿玛,让月儿也成为了这次微服出巡的一分子。 宣奕原本打算,趁这次下江南和月儿分开一阵子,月儿就会改掉没有他(味道)睡不着的情况,他正庆幸着,没想到,宣儒三言两语,又将月儿弄到他身边来了! 他敢肯定,宣儒是决心不让他有好日子过才会出这种馊主意、烂主意。 “可恶!”他低咒了声,握紧缰绳的拳头,握得喀吱喀吱响。 宣儒又在后边叫了:“哎呀呀!月儿妹妹,这三天来怎么一天比一天憔悴?我想,一定是某人天天不给美丽的月儿好脸色看,唉!都是一天凶她二十回的笨蛋害的。” 叫他怎能不生气呢?宣奕气得恨不得抽了他的筋、剥他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骨、啃他的肉,再把他那颗笨脑袋拿来熬汤。 “唉!我看到那个‘笨蛋’在生气了,头顶还在冒着烟呢!好恐怖哟!” 宣奕四周响起噼哩啪啦的声音,他的愤怒已燃至最高点。 “死宣儒,你在胡说些什么?”他回头大吼。 “六弟干嘛这么生气呢?我方才说的人不一定是你呀!你干嘛这么急着招认呢?”宣儒赶紧佯装不解。“还有,长幼有序,尊重兄长你懂不懂?我比你早四年打娘胎蹦出来,你就得乖乖叫我一声四哥。来,叫一声来听听,才不会让人家说你没家教。”宣儒得意洋洋的笑着,睨了一眼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潮,暗示他不要丢了脸。 “你……” “快叫一声四哥,四哥就不和你计较。” 这么恶心的话,他才说不出口!宣奕气红了一张脸。毕竟他才十八,年纪轻、性子急躁,当然斗不过心思狡猾如狐的宣儒。 “快叫呀!” “四……四哥。”宣奕恶狠狠的低嚷着,要不是此刻在大街上,他老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乖,这才是我的好弟弟。” 宣儒讨了便宜还卖乖,忘形的策马上前轻揽宣奕的肩拍着,没想到,宣奕反手一记,手肘撞向他腹间,疼得他闷声低呼。 “你……使阴!” “彼此,彼此。”宣奕“嘿嘿”冷笑两声,便策马向行。 “你——” 宣儒原本想追上前,却被随后跟上的宣伦唤住。 “四弟,你别再无聊,寻六弟开心了。” “呵呵!”宣儒干笑两声,挥着扇子,又恢复那儒雅的俊公子模样,“大哥,你没瞧见六弟的表情吗?逗他……很好玩的呢。” 宣伦摇头叹气,真拿这家伙没辙。 这时,探在前头的杨涵折回禀报。 “大少爷、四少爷,天色已晚,我们不妨就在前头的醉月轩休息吧!” “好。有劳杨管事打点一切。”宣伦道,一股稳重、属于王者的气势,自然而然散发。 “是!” 半个时辰后,他们便在醉月轩住宿一晚。用晚膳时,宣伦共点了六菜一汤,而只要每上一道菜,宣奕一定会舀一匙的菜放在月儿碗里。 “多吃鱼好,鱼肉嫩,养颜美容。”宣奕哼着,意有所指。“快吃!免得有人说我刻薄你。” 月儿感动得要死,根本不管宣奕这举动的背后动机为何?只是拼命的吃着碗中的食物。 “格……小姐,吃慢点,别噎着了…”珍珠忙着伺候月儿;宝玉则在一旁忙着剥虾壳。 月儿只是笑,不知道宣奕这举动赌气的成分大,直到上了第四道菜,她碗里的菜叠得像小山一般高时,她就开始笑不出来了。 她轻皱着眉,肚子已涨得难受。 “快吃!”宣奕还是一个劲儿的催她吃。 月儿委屈得快哭出来了,她不明白宣奕为什么一直叫她吃、吃、吃。 “别吃了、别吃了。”宣儒忙着帮月儿解围,将那碗饭推到一旁去。“吃太多,到时变胖了也不好看,休息一会儿,等会吃甜汤吧!” 宣儒一向就对月儿极好,月儿感激地冲着他甜甜一笑,却让宣奕眼角瞄到,心里老大不舒服。 “哼哼,饭吃不下,甜汤倒喝得下?”宣奕又冷笑两声,话中嘲讽的意思显而易见。 月儿的心被他的话狠狠揪着,连忙又将饭碗拿回来。 “月儿,别吃了。” “没关系,我……”她悄悄瞄了一眼宣奕那像粪坑的臭脸。“我吃得下。” 于是,她囫囵吞枣似的硬塞了口下肚,却直想吐出来,但她强忍着,只见她泪眼汪汪。 宣伦、宣儒、杨涵个个看了不忍。 “别吃了。”宣儒看了就有气,唤来店小二撤走了月儿的饭菜。“六弟,何必逼着月儿猛吃呢?瞧她吃成那样,再美好的食物也变难吃了。” “是呀!” “六弟,你就别再逼月儿了!”宣伦才开口了。 “什么话!”宣奕鼻孔朝上重重的哼口气。“大哥、四哥、杨管事,你们哪一只眼睛看到我硬逼着她吃东西了?我是将饭菜硬塞到她口中?还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了?” “你——”宣儒指着他鼻子大骂,“你自己说话的语气明明就是这个意思,还敢否认?” “我才没有,你少在我头上乱安罪名。”宣奕死不承认。 “你——” “好了,别吵了。”宣伦不愧是大阿哥,连忙搬出兄长架式来喝止这两个弟弟。 宣儒和宣奕对望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同时转过头去。 宣伦看得简直头疼极了,这两人一个十八、一个二十二了,却还像小孩子般斗嘴,真是长不大! 他看着脸色苍白的月儿,嘴角挂着和蔼的笑容。“累了,就先回客房去歇着。珍珠、宝玉,还不快扶小姐回房。” “是,大少爷。”珍珠和宝玉连忙扶着月儿离开这战区。 临走前,月儿一直望着宣奕,但他仍是气呼呼的,连瞧都不瞧她一眼,月儿难过极了。 她不明白,为何这一年多来,宣奕老是在生她的气? 宣伦也不想理这两个幼稚长不大的孩子,问向杨涵:“杨管事,我们什么时候抵达杭州?” “大约还有半个月的路程。” “到了那儿,住的地方可安排好了?” “放心,我早已打点好了,到时,我们就投宿在我义弟家中,在靠近云居山脚旁的杏花村,咱们办起事来也方便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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