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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脉脉一回到步宅,就听闻佣人提起步兵有个金发高大英俊的外国朋友来访。 金发?会是谁? 兵认识的金发外国朋友多如过江之鲫,但都是泛泛之交,没有必要千里迢迢跑到台湾来找他。 会是四少的老公——韩役展吗? 拥有一头闪亮耀眼的金色头发,又称得上是兵的至交好友,就只有韩役展一个人。 咦!不对呀!四少回德国去了,他跑来台湾作啥? 那会是谁? 江脉脉一头雾水地转进客厅里,赫然瞧见一个她压根儿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的人——尼克·道格拉斯。 会记得他的名字是因为他是觊觎兵的男同志里最积极的一个,让她倍感威胁,她不会把兵让给他的。 他不是应该在法国吗? 她根本没想到会在台湾见到他。 他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她不得不佩服他的神通广大,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想要得到兵的决心才是她应该要防范的重点。 就像现在—— 吓!他老兄竟然紧贴着兵而坐。 太危险了! 江脉脉飞也似地冲过去,从中间把两人隔开,如临大敌似地瞪着尼克·道格拉斯,“你来做什么?” 早知道她就不陪净心出去散心,哀悼她早夭的单恋了。 让兵单独和尼克·道格拉斯在一起是很危险的。 “我来看兵啊!” 步兵有些好笑地看着江脉脉的一举一动。 为了要让他彻底脱离同性恋,她可真是下足了工夫,也吃足了苦头。 她像防贼似地,“好了,现在你已经看过兵了,可以回去了,大门还在原来的地方,不送。” 在兵还未爱上她之前,她不能冒任何风险。 尼克·道格拉斯完全不将她的逐客令当一回事,炽热的视线越过江脉脉,直勾勾地锁住步兵,“我来不及订饭店,所以想在这儿借宿几天,我想你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这样子兵的贞操就有危险了! “不行!”她坚决反对。 步兵看在他千里迢迢追到台湾来的份上,给他一个暂时的落脚处倒也不为过,“就这几天,订到饭店后马上离开。” “没问题。”尼克·道格拉斯很干脆。 即使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他也不会轻言放弃。 “兵,你不能让他住在这儿……”她还想说服步兵改变主意。 “只是暂住几天而已,没关系。”之前,他对他没有兴趣,现在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是……”她总觉得不安心。 步兵没有多说些什么,扬声召来仆人,吩咐道:“带道格拉斯先生到客房去休息。” “是,道格拉斯先生,请这边走。” “失陪了。”尼克·道格拉斯起身朝步兵微微一颔首。 他也该好好想一想,要怎样在短短的几天内让兵成为他的人。 于是就这样,一连三天下来,江脉脉几乎疲于奔命。 她必须时时刻刻紧盯着尼克·道格拉斯的一举一动,要不就是寸步不离步兵,避免让他有机会对步兵采取行动。 说什么她都不能让他的企图得逞。 “我不会放弃你的。”尼克·道格拉斯像是在宣誓,炽热的眼神紧紧锁住步兵。 步兵的口吻淡淡地,语调没有太大的起伏,“我已经说过了,你不合我的胃口。”他还在理清自己的感觉,但,肯定的是他对尼克·道格拉斯不会有兴趣。 “还没开始就否定我,这不公平。”尼克·道格拉斯显然还不打算放弃。 他直言,“我认为没有开始的必要。” “难道你永远不再谈恋爱?”尼克·道格拉斯不着痕迹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谈恋爱?他的脑海中忽地掠过江脉脉的模样。 这意味着什么?步兵微微一怔。 “何不试试!我会是个好情人。”他靠得极近,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引诱步兵。 步兵的眼里出现极短暂的迷惑。 江脉脉去而复返,眼前的景象却差点让她脑充血。 她才去一趟洗手间的短短几分钟里,尼克·道格拉斯又缠上步兵,甚至还大胆地搂住他的腰。 下一秒钟,她立即强行介入他们中间,不让尼克·道格拉斯再有机会对步兵毛手毛脚。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她怒道。 她一直很努力地捍卫兵的贞操,隔绝兵和男同志的接触,将他自同性恋的迷雾中拉回正轨上。 但是,兵的性取向始终模糊不清,令她惴惴难安。 “你不是早就该习惯了?这就是同性恋。”尼克·道格拉斯看穿她心中隐藏的恐惧,毫不留情地加以攻击。 她大声地反驳,“他不是。”但是,只有她明白自己心中潜藏的那一股不安和不踏实感。 因为步兵始终没有表态。 虽然他已经有些在乎她,可是他不曾说过“喜欢她”那一类的话,她什么也不确定。 就像现在,他完全不否认尼克·道格拉斯的同性恋之说。 她很不安,真的很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地。 一见步兵没有反驳,他更大胆了,“是不是,他自己心中有数,他爱了弓箭那么多年,是个不争的事实。” 一早起床后,江脉脉就寸步不离地跟在步兵身边,像防瘟疫似地滴水不露,不给他和步兵有独处的机会,他根本就无法再进一步。 他无计可施,只能干瞪眼,把时间白白浪费掉。 “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资格作论断。”她硬着头皮不肯认输,语气中的心虚却愈见明显。 他像打不死的蟑螂紧咬着兵不放,她好气,恨不得拿双拖鞋狠狠地将他打扁。 “你又知道些什么?他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你凭什么说他不是同性恋?”有江脉脉从中破坏,他不可能有什么进展。 步兵犹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对他们的争论毫无所觉。 江脉脉哑口无言,又苦又涩的感觉像是塞了一口黄连。 大概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兵才能不受到她的打扰吧!尼克·道格拉斯在心中忖度。 啊!对了,晚上!有一个念头迅速地在他的脑海中成形。 晚上是最好的时机。 ☆ ☆ ☆ 来人没有敲门,就直接开门进入房间内。 步兵身上的衬衫敞开,露出健康小麦色的结实胸膛,显然正打算进浴室洗澡,闻声停下脚步,回头一瞟—— 是尼克·道格拉斯。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漠然的态度摆明了不欢迎打扰。 他在这儿待了五天,当初他答应在他找到下榻的饭店之前,他可以借宿在这里,不过五天过去,明眼人都知道他根本打算赖在这儿不走。 “我来是要告诉你,我爱你。”看着步兵敞开衬衫的性感模样,左耳上闪烁着魅惑人心的银色光芒,他的心热了起来。 潜藏在体内的欲望被唤醒。 步兵腰际没有扣上的裤头钮扣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 他是许多男同志的梦中情人而不自知。 爱?别把他算上,他对他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就这样?”他挑了挑眉,睨着来到眼前的尼克·道格拉斯。 “我要你。”他定定地宣告。 “话说完了?”步兵冷冷地问。 虽然尼克·道格拉斯对他说了爱,但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尼克·道格拉斯点点头。 “那么你可以出去了,我既不爱你也不要你。”他的手一摆,赶人。“我要休息了。” 尼克·道格拉斯并未依言而做,反倒是紧紧抓住他的手,“你难道不想弄清楚吗?”他丢出步兵会感兴趣的饵,就等他上钩。 “弄清楚什么?”他狐疑地抬眼迎视尼克·道格拉斯转为深沉的炽热目光。 他的另一只手也不甘寂寞地搂上步兵的窄腰,“确认你的性取向啊。”要是他确定的话,江脉脉就不会那般不安。 所以,也才让他有了可趁之机。 步兵本想挥开他的手,闻言动作一顿,“那你想怎么做?” “交给我吧!”他的手微微使力,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让步兵结实健美的身体紧贴着他。 有些事情该是弄清楚的时候了。 就算不为自己,也该对脉脉的一片真心有所交代,他必须弄清楚自己的性取向。 他动也不动地,默许尼克·道格拉斯有进一步的举动。 尼克·道格拉斯的脸上掠过一抹得意的神色,湛蓝眼眸逐渐漾深,体内的血液开始在沸腾,他不会让步兵有机会拒绝。 即使得霸王硬上弓,他也要得到兵,没有理由入宝山却空手而回。 他俯低脸打算吻上步兵的薄唇,为今晚的缠绵拉开序幕。 步兵直觉反应地微侧过脸,避开他的吻。 他也曾吻过箭无数次,但现在,说不出什么原因,他就是不想和他接吻,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脉脉会难过。 尼克·道格拉斯微微一怔,随即他的唇顺势落在步兵的颈侧吸吮舔吻,不安份的双手也开始在他结实性感、肌理分明的胸膛上游移,并褪下那一件套在步兵身上碍手碍脚的衬衫。 他推着步兵双双倒向柔软的大床。 步兵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狭长的单凤眼里一片困惑,感觉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脑海里始终挥不去江脉脉伤心的面容,他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尼克·道格拉斯的吻一路延伸下去,来到步兵性感的肚脐,伸出灵活的舌舔吻逗弄,手更是大胆地探向他的裤头…… 深夜,心中有所牵挂而迟迟未上床就寝的江脉脉打算下楼走走,一出房门就发现步兵的房门虚掩着,透露出一丝昏黄的光线,还夹杂着细微的交谈声,却听不清楚里头的人在说些什么。 她好奇地走近门边,凑上脸从细缝中望进去,看到的景象却让她如遭电极,全身的血液瞬间凝结—— 兵和尼克·道格拉斯双双躺在床上。 血色迅速地自江脉脉的脸上褪去,苍白立现,她想要闭上眼睛不看这一幕让她心如刀割的景象,却力有未逮,只能任由残酷的景象一幕幕地刺痛她的眼、她的心。 她是那么的努力想要让兵脱离同性恋的圈子,那么努力地想要让他喜欢上她……如今一切都成泡影。 兵选择的终究是男人,不是她。 她犹在作垂死的挣扎,想冲进房间内阻止那一切,恍若千斤重的双脚像钉死在原地一般,抬不起来跨出第一步。 她没有勇气再看下去,宁愿立刻瞎了,也不愿亲眼瞧见心爱的男人和另一个男人发生关系。 她全身的气力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尽,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她软绵绵的身体颓丧地滑落在厚地毯上,泪也立即滑落。 她听到自己的心碎裂成一片片的声音,心痛如潮水般袭来,蔓延到肺叶,让她连呼吸也备觉艰辛刺痛。 她的心在泣血!好痛啊! 为什么她用尽所有的爱却还是无法得到他的回应呢? 江脉脉自地上爬起来,脸上挂着斑驳的泪痕,踩着虚浮的步伐,行尸走肉般回到房间内,颤抖的手开始收拾东西。 她的心正在慢慢地死去。 她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兵已经选择尼克·道格拉斯,在这个伤心地多待一秒钟,对她而言都是酷刑。 该是她离去的时候。 失去兵,这一生她再无幸福可言。 ☆ ☆ ☆ 翌日早上。 步兵九点多下楼用完早点,又在客厅内坐了好一会儿,看完经济版的报纸,却还是没有瞧见江脉脉的踪迹。 他有些纳闷地叫住一个仆人,“脉脉她起床了吗?” “还没。”她一大早就在客厅内打扫,没看到江先生下楼来。 不太对劲,她昨天还起了个大早等他,就为了不让尼克·道格拉斯有机会接近他,现在都已经十点多,她怎么还不见人影? 他索性放下报纸,起身上楼去找她,看看她是在磨蹭些什么。 “叩叩。”他来到她门外敲了敲门。 门内没有回应。她真睡得这么熟吗?连敲门声也没有听见。 “脉脉,你醒了吗?”又敲了敲门,他开口询问。 门内始终是一片默然无声。 奇怪!他心中的疑虑遽增,探手握住门把轻轻一旋,门却应声而开,他随即推门而入。 房间内没有江脉脉的踪影。 床上的棉被叠得整整齐齐地,床单上一点皱褶也没有,在在显示出昨晚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会上哪儿去?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步兵一惊,迅速地在房间搜寻一回,发现她的衣物,属于她的私人东西都不翼而飞,仿佛她住在这儿只是个幻象。 但是,他却因此而安心不少。 脉脉若是发生什么意外,肯定不会有充裕的时间收拾她的东西……收拾她的东西? 那么离开是她自己的意思! 为什么要离开?他一头雾水,之前她说什么都要跟在他的身边,就算用八匹马也拉她不走,现在却一声不吭的走了,甚至连声招呼也不打?有必要这么急吗? 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必须如此仓猝地离开这里、离开他,就好像是落荒而逃! 最后,他才在茶几上发现一纸留言—— 兵: 我回法国去了,不要为我担心。 祝你和尼克·道格拉斯幸福。 脉脉 她回法国去了?然后还祝他和尼克·道格拉斯幸福……有没有搞错啊?他和尼克·道格拉斯?她不是一直防他像防瘟疫似地,怎么这会儿反倒要自动退出,把他让给尼克·道格拉斯? 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有做什么会让人误解的事吗?要不,脉脉怎么会一声不吭地连夜离开? 让人误解的事……吓!他悚然一惊,难道昨天晚上她看到他和尼克·道格拉斯在一起的那一幕? 所以她才会在纸上留言,祝他和尼克·道格拉斯幸福。 纸上的字有几个地方染水晕开了,染水?这该不会是她的眼泪吧!心头沉甸甸地,让步兵喘不过气来。 他不难想像她的伤心,甚至是在离开前流着泪写下这则留言的模样,他的心又开始揪紧发疼。 若不是她真的很伤心,她不会就这样离去! 一想到脉脉独自伤心返回法国,他的心就再也无法平静,心底窜起一股想要立即飞回法国的渴望,他要当面跟她解释清楚,昨天他和尼克·道格拉斯的事只是个大乌龙罢了。 脉脉不在,他的身边感觉空荡荡地,很不习惯,像是少了什么。 直到此刻,他才赫然发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在他的心中占去一个重要的位置,抹不掉也消不去。 她以她那无人能敌的执着,一点一滴地渗透他的生活,侵蚀他的每一个细胞,用她那顽石也会点头的真诚霸占他的心,让他的心再也不属于自己,随着她的高兴而高兴,她的伤心而伤心,从此再也不能无羁无绊。 他……认栽了。 ------------------ 转自书香门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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