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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幽长的叹息响起于书房中,只有面对冷清与寂然时,他才会让心底沉淀多年的忧伤与遗憾流泄出来。 “又在想那些陈年旧事了?”体贴的妻子适时的抚慰着他,“事情都已过去好些年了,你怎么还无法淡然释怀?” “这种事又岂是能够轻易淡忘的,这么一个血淋淋的记忆——而我再怎么追悔,都无法挽回已造成的错误与悲剧。” “老爷,你太苛责自己了,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当年若我能当机立断,不阻止他……也许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殷年尧有着深切的懊悔,沉痛之色浮现眼底。 “这都是天意,而你也仁至义尽,能做的全都为他们做了,就算是弥补,也可问心无愧了,你又何必……” “不,我没有!我对不起他,就连他唯一存活在世上的血脉,我都没能寻回,还谈什么仁至义尽!”每思及此,他就倍感歉疚,深觉愧对自己的拜把兄弟。 “可是你尽力了,不是吗?”罗耐梅温柔地安慰道,脸上有着无尽的支持与了解,“我明白你心里的苦,十六年来,你不曾放弃过寻找他,我相信冷哥在天之灵,会原谅你的。” “但我的良心却永远难安!”他低喊着,握紧了拳,“五岁!一个才五岁的孩子,要他如何撑过这一连串的残酷打击?他也曾以童稚的清脆嗓音,一声声叔叔、叔叔的叫过我,而我却……教我如何能原谅自己!” 这是他一辈子也无法释怀的遗憾。 “那孩子相貌不凡,不似无福之人,当年那场浩劫,他都能幸运的存活下来,人生中的磨难与考验又怎能打倒他,我相信他会熬过来的。” 这番话总算能稍微抚慰殷年尧,他神色缓了缓,“十六年都过去了,如果他还在世,现今该是二十来岁,出类拔萃、器宇不凡的青年了吧?冷哥唯一的血脉……呵!他该是冷哥的骄傲吧?我多希望能找到他,补偿我这十六年来不曾付出的关爱,我亏欠他……” “会的,会有机会的,我有预感,他不会一直无声无息下去。”这不是安慰,而是——一种很奇特的强烈直觉。 “唉——”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但愿如此。” 门外适巧经过,不经意捕捉到里头的声浪,好奇聆听了一会儿的殷盼云呆伫着,成堆的疑惑涌上心头。 爹娘口中的“冷哥”到底是谁?为何从未听他们提起过?而爹又为何满怀歉疚、口口声声说对不起他?十六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使得爹如此良心不安,以致有着强烈的补偿意念? 她要查清楚这一切,一定! 若有能力,那个让爹挂记了十六年的人……她希望能代父弥补。 ☆ ☆ ☆ 星子寥落,残月当楼,淡淡的清冷月光照拂在孤寂的人儿身上,凄清的影儿是唯一的点缀。 夜寒,心更寒。 他的面容,好似终年不化的严冰,酷寒冷沉。 当目光触及手中精细的白玉,幽冷的眼眸闪现出难得一见的柔和。 “盼盼——”他不自觉地低低唤出声,轻抚刻着小小“盼”字的玉佩。 九年前偶然邂逅的小天使,意外地带给了他温暖,冰寒的心只有在思及记忆中那张纯净甜美的小脸蛋时,才会流过一阵温热的暖意。这些年来,唯一值得典藏的,只有这段他视如珍宝的可贵记忆,只有她! 她就像偶然跌落凡尘的精灵,无邪纯真,而他的生命中,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哀与苍凉,她的出现,无疑是十六年来上苍对他唯一的厚待,让她将温情赐与他,以致往后残酷无情的磨难,仍有她柔柔的关怀在心中以兹慰借;在历尽了种种煎熬,只要想起她,心头便涌起一股温暖,使他不至于对这冷酷的世界绝望心死,至少,还有回忆中清新美好的她…… 他的命,可以说是拾回来的,十六年来的每一天对他来说全是侥幸多活,连他都不明白,老天留他这条命,到底是一种恩赐,还是折磨? 他之所以执着于自己的生命,是因为心头根深柢固的意念——恨!也许命运注定让他意外的存活下来,便是要他代冷氏一门索回应有的公道。 他没死!十六年前没死,十六年后的今天更真真实实的活在世上,为的便是等待自己有能力讨回这笔血债的一天! 所以,他还等什么呢?是时候了,这是他十六年来始终坚定不移地灌输给自己的念头,如今,他还迟疑什么?! 深幽难测的黑眸,因偾恨而散发着冷冽的危险气息,阴冷而令人胆寒! ☆ ☆ ☆ 殷府偏厅中,殷盼云腻在父亲的怀抱中,气氛融洽地享受着世间难得的孺慕之情。 “小宝贝呀!看你三个姊姊都觅得如意郎君,得了美满良缘,你羡不羡慕、心不心动啊?” “才不呢!”盼云笑嘻嘻地勾住父亲的脖子,撒娇道:“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比得上爹在我心中的分量,爹永远是我最爱的人,再好的男人都不及爹的重要,我才不在乎呢!更不会为了某个男人而和姊姊们一样‘抛弃’了爹。” 殷年尧愉悦地笑了,轻抚着小女儿的头,怜爱道:“你的嘴还是这么甜,就会哄你老爹开心而已。” “真心话嘛!”她娇憨地说,将柔美绝伦的脸蛋往殷年尧怀中藏。 “哈……”殷年尧开怀地笑道:“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到时候爹舍不得将你嫁出去,可别怨爹害你成了老姑婆。” 盼云皱皱小巧直挺的鼻头,反驳道:“才不会呢!好男人全让姊姊们独占了,您以为天底下还有‘硕果仅存’的如意郎君等着我啊?少呆了!何况,三位姊夫皆是出类拔萃、世上难寻的人中龙,却都无法让我心动,连个效湘妃美谈的机会都没有,您以为还有哪个人有本事让我倾心动情?” “说得是。” 真伤脑筋,他当然不可能当真采纳小女儿的戏言,留她一辈子,可是照这情形看来,盼云还挺“挑食”的,要想打动她的心,此人必得是非常之人! “我想,若非器字轩昂、温文儒雅,再加上对你千般呵疼、万般宠爱、柔情无限的人,恐怕是没法打动你的心了,是吧?” “当然罗!不过要补充一点,就算真如您上述的那样,我也不见得会动心。” “啊?”殷年尧傻眼了,“不然你还要怎样?” “不知道耶!”盼云蹙起眉,显然也很困扰,“哎呀!反正就是一定要很好、很好,好到……能让我感动,至于碰不碰得到这么温柔深信的男人,那就听天由命罗!” “小丫头,你这——简直在为难你老爹嘛!”殷年尧苦着一张脸。“好”的定义在哪儿呢?又要“温柔多情”到什么程度,才能使她感动? “不能这么说呀!难不成您要我学三姊,一见面就轻易的和人家订下终身,轻率到活像怕嫁不出去似地!” 虽然口里对殷行云和楚天磊火速订亲一事不以为然,但在见着自己的三姊沉醉在幸福中的甜蜜神情时,她也在心中暗暗为她高兴和祝福。 “可是事实证明,行云的决定是正确的,本来,我有好一阵子真为她担足了心,她是聪慧灵巧,但毕竟当局者迷,一旦关系到自身的事,就全乱了方寸,无法维持一贯冷静准确的判断能力,否则又怎会在向楚天出现后,表现得像个傻子一样,魂不守舍的度过了半年时光。直到楚天磊出现,而她允婚,坦白说,当时我真的以为她疯了!”殷年尧苦笑,那时候,他好为这个向来才智过人、心灵却无比脆弱的女儿心疼。 “是啊!我也吓了好大一跳,她等了向楚天半年,若说移情别恋,那也实在快得令人措手不及,何况据我所知,她对向楚天痴情得过火,没想到……想不透耶!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笨了,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和楚天磊恩爱缠绵、深情不渝?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在做戏啊!” 别说她了,就连殷年尧也百思不得其解,这对所有的人而言,恐怕是永远难解的疑惑吧! “行云这丫头从小就聪明得让人自叹弗如,连我都很难捉摸她的心思,不过,我该对她有信心的,她做事向来条理分明,毫不含糊。”他得意极了,真不愧是他的天才女儿呀! 如果,他知道自己口中的天才女儿那一阵子有多傻、多迟钝、多盲目,还会有如此志得意满的神态吗?唉,难NB462! “所以啦!我既无大姊的柔情似水,又无二姊瞎猫碰着死耗子的傻人傻福,更没有三姊的聪明才智,又岂敢妄想有她们的幸运,得此千金难买的真情挚爱?反正我才十六岁,这事儿不急嘛!”盼云倒挺看得开的,若遇不着值得她托付一生与真心的男人,她一生永伴爹娘又有何妨? “是啊!不急。”一年之内嫁掉了三个女儿,想来还挺舍不得的,对于唯一陪在身边的小女儿,他自是更加宝贝心疼,说什么也不愿轻易嫁掉她。 “爹,你在想念姊姊们,对不对呀?” “胡扯!”被说中了心事,殷年尧乱不好意思的,理不直、气不壮地否认着。 真是死鸭子嘴硬。 盼云古灵精怪地“喔”了好长一声,“本来我在想,请爹爹选个日子,通知六位姊姊、姊夫到这儿共聚一堂,可是看你这个样子,大概是不会赞成了吧?” “谁说的,我正好也这么想——”他止了口,死瞪着使小聪明的女儿,“要笑就光明正大的笑吧!” 盼云展开灿烂的笑靥,“所以,为免爹爹‘相思成灾’,我怎么会像那些没良心的姊姊一样重色轻爹,个个都被美男子迷得晕头转向,马上‘移情别恋’,不管爹了。” “呵,说得可好听了,别到时候见着了风度翩翩的帅小子,跑得比你姊姊还快!”殷年尧笑谑地说道。 盼云噘起小嘴,不依地道:“爹最讨厌了,就爱消遣我!三个姊姊跷家,我可不曾逃家,我才不会被她们带坏。” 但转念一想,纤云、落云、行云虽逃家,但返家时,身边都有个真心疼爱她们的男人,若她起而效之…… 咦,想到哪儿去了!她甩甩头,不是说不能被她们带坏的吗?何况她才不想爱人呢!看过姊姊们为爱饱受折磨的痛苦模样,她就吓怕了,爱情这么伤人,有什么好的嘛!若付出了深情,却没有姊姊们的幸运,不就要一生悲伤了吗? 怪吓人的,还是少惹为妙。就算要付出感情,也得要对方先爱上她、真心怜惜她,她才能考虑稍稍“喜欢”对方一点,只是喜欢喔!她才不要爱得死去活来,又不是自虐,爱自己都不够了,哪来那么多心思去爱别人,再来为对方忽悲忽喜,一会儿心痛伤怀,一会儿开心雀跃,像个白痴一样,根本是自找苦吃嘛,是不? 她的世界一直就无忧快乐,她不想破坏,也许她天真了点,但她宁愿永远当个不识人间愁的女孩,有爹宠、有娘疼,更有姊姊们的关爱,至于生命中会不会再多个人爱她,她倒不是很在意。 “我的小盼云最乖了,才不会惹我生气,对不对呀?”好安慰喔!他至少还有个“乖巧”的女儿,不像纤云、落云、行云,平时看来懂事听话,结果呢?一个比一个还不像话,一个比一个还无法无天、胆大妄为!外传的什么“知书达礼”,根本都是骗人的! “对呀、对呀!”盼云点头如捣蒜,一点儿也不晓得要谦虚。 殷年尧微微一笑,轻抚着女儿俏丽娇美的容颜,有感而发的轻叹:“若非造化弄人,你今天也不会名花无主——” 盼云不解地回望他,困惑地叫:“爹?” “曾经,有一家人与我们家一样,满怀期望地盼着你的出生,只不过没来得及等到你出世,就——” 那一家人,与那天无意中听父母提过的“冷哥”有关吗? 盼云立刻把握住机会追问:“那一家人如何?爹为何不说了?” 他沉默了良久,最后神色哀戚地低声吐出几个字:“不在世上了。” 虽说早猜到了答案会是如此,她依然感到震愕,“他们姓——” “冷。” 见父亲满面忧伤,她想,就算爹爹真有什么地方对不起这个姓冷的,大概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吧!她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人厚道,宅心仁厚,尤其见他如此自责,又怎么可能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于是,她也稍稍安了心。 “爹和他们一家人感情深厚?”为此,她更笃定了父亲纵有过错,也绝非有心,不至于到不可原谅的严重地步。 “嗯,你知道吗?就连你的名字,也是他们为你取的,那时的你犹未出世,我和他那五岁的小儿子十分投缘……于是便言定这胎若仍是女孩,便当他们剑尘的媳妇儿,没想到……唉!”忆及此事,他便觉心伤,满怀的酸楚与感叹。 呵,原来她还曾有个短命而无缘的“未婚夫”呀! 盼云听着,情绪也跟着莫名的低落。“冷——剑尘,是吧?他过世多久了?” “过世?”殷年尧一愕,“没有哇!” “没有?您不是说……” “他那时才五岁,是冷氏一门唯一幸运存活下来的人,不过十六年来,我始终打探不到他的消息,更不知他身在何处,如今是否还在人世间。” “喔!”怕是凶多吉少了,想想,一个才五岁的孩子,能独自存活下来才是奇迹哩!不过她不敢这么说,怕令父亲伤心。 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一下子顿失至亲,独自承受着满心的伤痛努力求生存……她忽然间觉得好难过,若换作是她,她一定无法承受。 “盼云,在想什么?” 父亲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噢,没什么。对了,爹,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冷剑尘会突然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是——”他甩甩头,察觉自己说得太多了,忙收住欲出口的成串话语,虚应道:“没什么,若有机会,往后再告诉你。” “爹!”盼云不依地叫着,但殷年尧明显的没有透露的意愿,她也只得作罢。 ☆ ☆ ☆ 离开了偏厅,盼云踏着一地皎洁的月色回自己的盼云居,沿路上,她一直在想,父亲所隐瞒的那一部分究竟是什么?她知道这是关键,是父亲愧意的来源,莫非冷氏一门身亡的悲剧与父亲有所牵扯?他究竟在这场灭门血案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她偏着头,心不在焉地把玩着垂落在胸前的发丝,一路缓缓步行,口中喃喃自语着:“冷剑尘哪冷剑尘,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是死是活你好歹也让我们知晓,再找不到你呀,我爹真的会焦急难过耶以!” 当然,沉沉的夜幕自然是不会回应她啦! 踩着一级级的阶梯,直到回到自己的房中,都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止渴,一个迅捷的黑影倏地闪入房中,她震惊地跌退了两步,手中的杯子在惊吓中滑落,慌然失措地想出声喊叫,奈何对方早洞悉她的意图,快她一步的掩住了她的口。 “唔……”她瞪大了眼,惊慌地抗拒着,双手使力想推开对方,两脚也没闲着,竭尽所能的想弄出声响引人前来搭救,只不过,她才踢翻一个椅子,对方便识破了她的想法,使力将她往怀中一扣,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朝她睡穴一点,她便软软地跌入他怀中,再也没了知觉。 ☆ ☆ ☆ 不像话!实在太不像话了! 从发现盼云不见踪影开始,殷年尧便气呼呼地来回踱着步子。 教育失败,真是教育失败呀!女儿们一个个都学坏了,说走就走,连个招呼也不打,当初轻易饶过纤云真是不智之举,瞧瞧,女儿们一个个都有样学样,逃家把戏玩上瘾了,全然不把他这个老爹放在眼里,世上还有什么事比父威荡然无存还要悲惨的?唉,他这个老爹当得好失败喔! “老爷,你冷静点,先别发火,这事儿——好像不寻常。”罗耐梅若有所思地说道。 殷年尧回身一望,“哦,怎么说?” “纤云、落云、行云离家,皆事出有因,但咱们盼云……她有这个必要离家出走吗?” 经她一提,殷年尧才冷静下来。“是不太可能。” 因为有过太多女儿逃家的经历了,他自然而然地将她的失踪归类为四姊妹“同流合污”、“一丘之貉”,可是依这情形看来…… 昨晚盼云还信誓旦旦的告诉他,绝不会和“没良心”的姊姊一样,还撒娇着说舍不得爹娘,他和罗耐梅又待她疼爱有加,在没有发生冲突的情况下,她完全没理由一声不吭就离家呀!除非……他盯着盼云房中倾倒的椅子及地上破碎的瓷杯——她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糟了,会不会是……”殷年尧惊疑不定,几乎没勇气道出自己的揣测。 罗耐梅也惊觉事态严重,刷白了一张脸,“老天!盼云……我的小宝贝……” “夫人,你先别急,还不确定呢!我现在就下令出动府中所有的人全力寻找,说不定事情没有我们想像的严重。就算真有人不怀好意,挟持了盼云,他也会有所行动,我们就静心等他的消息,不管他要的是什么,我们设法给他就是了,我不会让盼云受到伤害的。”殷年尧柔声安慰着妻子。 罗耐梅泪眼朦胧,“好,我等,我等!” ☆ ☆ ☆ “嗯……” 盼云轻吟出声,幽幽转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室内光线不明,显得有些阴冷诡谲,她的心头开始慌了起来。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醒啦?” 带着浓浓讥讽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怎么有人说话的语调能冷成这样,不含一丝感情? 她抬首望去,是他!那个挟持她的男人! 能轻易认出他,是因为他不曾蒙面或刻意掩饰自己的长相,所以她当时虽然惊慌,却仍清清楚楚的记住了他的相貌。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看来一身邪气的男人,只消一眼,盼云便已决定要排斥他们、讨厌他们。 “你们是谁?这是哪儿?捉我来究竟是何目的?”她稳住慌乱的情绪,力持镇定地问出了心中一连串的疑问。 冷漠男子的回应是——一贯冷凝的瞅着她。 “你说话呀!”盼云并未被他浑身散发出的森寒及冷绝所震骇,反而愠怒地提高了音量质问他。 什么嘛!莫名其妙将她掳来,却不告诉她缘由,只摆出一副连死人都不敢恭维的冰雕面孔,教个性向来柔和的她也不免上了火气。 “哟!冷影哪!你带回来的这个小妞挺有意思的。”其中一名男子率先怪叫着,不怀好意的眼贼溜溜的在盼云身上转呀转的,“啧!真美,我长这么大,可还从未见过这么如花似玉、精雕细琢的标致美人儿呢!” 光瞧那双淫秽下流的贼眼,任谁都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那被唤冷影的男子没有应声,嘴角噙着一抹森冷至极的笑意。 “如果你想独享,那就太不够意思了,能不能——”鄙俗的男人搓搓手,涎着笑说:“你享受完之后,也换我们兄弟快活、快活?” 盼云闻言倒抽了口气,惊骇地张大眼死瞪着一脸若无其事的男子,连呼吸都忘了。 不会的,他看来不像极恶之人,他不会的…… 但—— 冷影竟是撇撇唇,扯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然后残忍而冷酷地说:“我没这种兴致,你们要的话就请便。” “那我就不客气了。”鄙俗的男人邪邪地逼近瞬间色变的盼云,其他四、五名男子也同时一脸雀跃的有所行动。 盼云简直不敢相信,这群没人性的禽兽居然想…… 她迅速跳了起来,在那个下流的男人碰到她以前飞快地往外冲! 然而,她还是慢了一步,那个意图不轨的男人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动作自然十分迅速俐落,轻而易举便攫住她,将她甩回地板上。 “不,不……”她惊惧地喊着,绝美的脸蛋如今是一片死白。 “女人我是玩了不少,可还没沾过这种罕见的绝色美人。”男人轻狎的狞笑着,在盼云来不及闪躲的当口一把扑向地。 盼云大惊失色,奋力地抵抗着他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屈辱,成串的泪滚滚滑落,悲愤地嘶声尖喊:“放开我,你这个卑劣的衣冠禽兽,不要碰我,该死的,人面兽心的浑蛋,拿开你的脏手!” 然,一介弱质女流,怎敌六名孔武有力的男子,再拼命的挣扎也是徒然。 “这娘们挺有个性的,好久没玩过这么刺激的女人了,有趣、有趣、真有趣!”男人轻狂地大笑,使力一扯,已然凌乱的衣衫更是残破不堪,惨不忍睹。 不,不!她殷盼云岂能承受这种耻辱,她宁可一死! “放开我,你住手!我不要,放手……丧心病狂……畜生……”她凄厉地悲泣着,盈满水光的泪眼绝望而悲愤地射向始终置身事外、无动于衷的冷影,充满控诉的眼,强烈地表达着她满腔的愤恨与悲绝—— 冷影的心头没来由地一抽,别开了眼。 不该有感觉的,他的心早在十六年前便已死去,此刻的他,该已无血无泪,今日他所做的,还不及当年“他”加诸在他身上万分之一的痛苦,他又何必于心不忍。 转过身,正欲跨步离去,但那一声声凄切的啜泣令他怎么也狠不下心置若罔闻—— 怎么回事呢?他不是早已无心无情,怎会…… “住手!”他突然开口。 乐此不疲、已然忘我的男人自是不曾将他的话听进耳中,这种事哪能说停就停啊! 冷影脸一沉,寒声道:“我说住手!” 鄙俗男人一愣,不解地回望他,而他竟出人意表地一把揪起压在盼云身上的男人甩到一旁,一手扯开自己的披风丢到盼云身前。虽说恨他、怨他,盼云依然迅速扯过披风掩住自己的身躯。 “冷影,这……”男人傻傻地看着他,不甘已撩起的一腔欲火就这样被迫浇熄,无疾而终。 “今后,她是我的女人,你们最好记住这一点。”冷冷地说完,他一把抱起盼云,迈开步伐离去。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纵然对盼云心动垂涎,却没有一个人敢再将歪脑筋动到她身上,因为一旦冷影言明了她是他的女人,他们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再碰盼云一根寒毛。 风流归风流,但若是赔上了命可就太划不来了,以冷、绝、狠闻名的冷影绝对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人,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 ------------------ 晋江文学城 Lily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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