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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毕业那天,十分神气,以为自己从此脱离儿童时代;中学毕业那天,壮志凌霄,准备进大学念几年书,马上领个诺贝尔奖金;大学毕业那天,无精打采,自以为历尽沧桑。今天,我从来没有像今天那么彷徨过。想来,学校真是最好的避难所,难怪有些人念十年八年博士,考来考去考不到也“不屈不挠”,坚持念下去不肯出来做事。 有一个人念了快十年博士也考不到学位,通常,大学毕业以后三年便可以拿到了,他的太太十年来出外做事供他念书,朋友明知他天分不高,念二十年也不会拿到博士学位,劝他不如出来做事,别念什么劳什子书了,但是此人一于不肯,不管太太日夜辛劳,除了养孩子还要养他。 他每当书念不通的时候便借酒消“愁”,大哭大叫地说:“我没有用!我真没有用!” 有一位直性子的朋友忍不住对他说:“不错,你的确没有用!”只是这位博士似乎听不见,直至今天仍在念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毕业。 念到大学四年级的时候,我对钻书已经失去了兴趣。我认为念书只是大学教育的一部分,另外一个重要的部分是体验人生,在学校的实验圈子内,观察各种动态,经验各种活动,考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一部分教育,是没有文凭的。 在我毕业那天,照常地早上起不了床,赶不及参加毕业礼,于是便不参加算了,反正我一生人最怕听演讲。到后来终于爬起床来的时候,刚巧毕业礼散会,我向一位身材较矮的男同学借了他的黑袍和方帽子,拾起街上吹过的一张白纸,卷起了当做文凭拿在手中拍了帧照片,总算对家里有个交代。 说起来忙中有错,我把帽子掉转了戴,变成了尖的那面在后,圆的那面在前。我始终没有镶起文凭,或者到照相馆拍一张方帽子大照片拿回家中,好像遗像一般摆在案头。我只知道从此我便要踏出社会,面对的是方帽盛不下的挑战,我又怎能单靠方帽子盛载勇气呢?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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