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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根本就是真假混淆不清的一回事,凡是能够适合现实环境的便变做真理了。爱根本是一种绝对的自私,自己喜欢那个人,需要那个人,便觉得自己是把心灵‘奉献’给他了,实际上这究竟是‘占据’还是‘奉献’?当爱人背叛自己的时候,自己会伤心,觉得自己被‘辜负’了。若然站在造物主的立场来看,人岂不应有拒绝被占有的权利吗?那么自己是否由于一种极端自私的欲望不能达到而伤心?” 翻从前的笔记簿,看见自己写的一段话。那时我多少岁?十八九岁吧。上课不听书,却在写这些东西,不是给人看,也不是给自己看,想来是打发时光。闷死人的科目加上一个闷死人的教授,五十分钟的时间不容易挨。 笔记簿上,有很多猪,无聊的时候,我老是喜欢画大胖猪,因为大胖猪容易画,只不过是几个圈圈,懒的时候,只画猪的后面,一个大圈圈,加上一条尾巴便差不多了。 我一直没有把大学的笔记扔掉,因为起初还有再进研究院的打算,只是一年一年地过去了,我变得愈来愈笨,愈来愈怕考试,再也不想进什么研究院了,只不过旧书旧笔记仍在那儿,舍不得弃掉。 笔记簿上有几行斜斜歪歪的中文字,呀,记起了,有一位在念中文的外国同学刚好坐在我旁边,他写:“你是一个女。”我在下面打了一个大交叉。凡是外国人学中文,起初老是说“你是一个女”,“我是一个男”,永远漏了个“人”字。跟着他又写:“我喜欢一起和你。”我又在下面打了一个大交叉。下面就再没有他的字了,也许不敢再写。 在令人发闷的堂上,往往是学外国语言的最好机会,只不过学来学去都是“我爱你”的各种说法。一位希腊同学教我说过谢谢、我爱你和你是一个坏男孩。一位印尼同学教我说了“臭猪”和“脚”(?)一位法国同学告诉我Je vous aime(我喜欢你)和Je t’ aime(我爱你)的分别。这些话虽然无甚用处,但想起来也颇有趣。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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