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园中正机场候机楼里,有欢天喜地正欲出国旅游的人们,也有离情依依的脸孔。
  “怡如,你如果照应不了那位古怪的婆婆,可别忘了你还有台湾的智囊团让你靠哟!”红小君拍拍自己的胸口,用力抱了一下即将前往美国的好友。
  风昭男搂着才刚认识却已深交的好友肩膀,“是啊!怡如,遇到困难可别净往肚子里吞,别忘了要通知我们,也好让我和小君能事先仿真婆媳之战。”
  秋怡如见眼前这两位至交言谈之间净是担心之情,笑了笑说:“瞧你们把我婆婆说得好象是一位混世大魔王似的,你们放心。”她眼神望向站在不远处的丈夫,“阿刚会帮我披荆闯关。”
  夫妻俩的视线恰好在空中交会,眼神缠绵了好一会儿,直到好友的声音乍响,才让她拉回视线。
  “毕竟他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才娶到你,当然会细心呵护你这个得来不易的妻子喽!”红小君满意地打量眼前这对新人,不由得绽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但愿如此……”风昭男不由得想起,从她刚接手公司到现在,也不过才一年多,就换了两位秘书,而她们离职原因恰好不约而同都是婆媳问题,为了挽救因婆媳问题而濒临破碎的婚姻,不得不舍弃工作而就家庭。
  “时间差不多了,小君、阿男,你们如果有来美国,可要记得来找我哦!对了,小君,那间房子就拜托你照顾了。”秋怡如紧握住两位好友的手依依不舍地道别。
  红小君意有所指地说:“你放心,我会非常努力的‘照顾’那间房子。”心里多加了一句,“那里可是我未来的基地,舍我其谁呢?”
  风昭男见好友的丈夫走来,望向他先声夺人地说:“你可不能欺负怡如哟!否则我们虽然只有两位娘子军,威力可也不弱哦!”
  屠力刚亲昵地搂着妻子,神情温柔地说:“你们放心,我疼小秋都来不及了,那舍得伤她一丁点儿?”话锋一转,望向随他走来的好友说:“阿威,南风的画展就麻烦你处理了,相关事项你可以和小君研究,她可是南风的代言人。”他为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
  红小君眼神乍亮,语气热络地说:“柯……阿威,以后就麻烦你了。”心想,先拉拢好关系,好找机会下手。
  柯威志连忙堆起笑脸,不落人后地说:“小君,我才要麻烦你咧,有机会还请你帮我引见南风本人。”
  风昭男见状表情不由得一愣,心想,怎会由他接手呢?怡如怎么没说呢?
  屠力刚趁当事人责难的眼神尚未杀过来之前,连忙说:“哎呀!快来不及了,我们大伙儿后会有期了,拜拜!”他一手搂着妻子的腰,一手推着行李走向入口。
  柯威志突然想起一件事未说,对着好友的背影大喊,“大刚,记得去找我老爸,他已经帮秋妈妈找到几家合适的医院了。”
  屠力刚回头大喊,“OK,谢了!”在心里想,阿威,我也只能如此帮你,往后就靠你自己了。
  留在地面的三名男女,心里各有所思遥望着停机坪上的飞机,没多久,只见那架“大鸟”缓缓奔向天边红霞,拖曳着银白色的长尾巴。
         ※        ※         ※
  红小君回过神对风昭男说:“老板,我们待会儿还要回公司吗?”
  风昭男看了一眼手表,“直接回家吧!”
  “既然如此……”她眼珠子一转,又接着说:“老板,我待会儿要去找一位住在桃园的朋友,就不和你一道回台北了。”
  “那你晚上赶得及搭回台北的车吗?”于公于私,风昭男都不太放心让她搭夜车。
  红小君面有犹豫之色,“嗯……应该可以吧!”脸部表情则故意装成很为难的模样。
  “这样好了,反正这里有直达台北的客运可搭,你开我的车去吧!我搭车就好了。”
  红小君望了眼一旁的柯威志,再望向她的老板支吾地说:“这……不好吧!”
  在一旁的柯威志,颇欣赏风昭男对属下的照顾,稍改先前对她不好的印象,“小君,你就听你老板的话,我会负责送她回家。”
  红小君眼神来回扫视眼前这对男女,不由得暗自窃喜计谋得逞,不敢稍有大意,反故作犹豫状望向老板,非等她亲口同意才作罢。
  风昭男虽然心里百般不愿,但望到红小君犹疑的眼神,只好勉强答应,强扯出一抹微笑说:“这一下子,你可以安心找朋友去了!”手伸入公文包里掏出了钥匙给红小君。
  红小君将钥匙接了过来,笑咪咪地说:“感谢老闷您的赏赐。”又转向阿威,叮咛说:“阿威,我的老闷就麻烦您照顾了,请您务必送她安全抵达家门……两位,我赶时间,恕小女子先走一步,拜!”她打躬作揖后,随即逃离现场。
  柯威志和风昭男对红小君滑稽的动作,同时莞尔相视而笑。
  她才刚扯出笑容,即又想到他以前失礼的动作,不由笑脸一敛,“柯先生,我搭客运回台北就好,不麻烦你了。”正欲转身离去,却被他拉住了手臂。
  “风小姐……本人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奉行者,我既已答应小君要送你回家,就一定得信守诺言,你就不用推拒了。”他语气加重地说:“难道,你要陷害我成为背信忘义的小人。”
  “你……”她闻言不禁涨红了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请吧!”
  他做势请她移动脚步。
  她甩掉手臂上的桎梏,一脸悻悻然地随他离去。
         ※        ※         ※
  柯威志从照后镜瞟了一眼后座的乘客,心里嘀咕着,“才刚对她印象改观,却马上故态复萌,又是那副凶婆娘的模样。”
  “唉!”他无奈叹了口气,将车子驶往高速公路。
  寂静的车厢内,突然冒出来的叹息声,听在风昭男的耳里显得格外刺耳,忍不住出声嘲讽,“唉……就是有人爱充当伪君子,搞得自己心口不一,才会咳声叹气。”
  他闻言依然专心注视前方路况,嘴里却不忘反击说:“呵……伪君子最起码还懂得信守诺言,哪像……”双眸趁隙睨了照后镜中的人一眼,又说:“……有个恶婆娘,才刚许诺……一转眼就成了背信忘义的小人,又爱记恨……还真是小人与难养女子集于一身。”
  她倒抽了口气,紧咬下唇控制自己不要破口大骂,深呼吸了一下才说:“哼!不知是谁像个莽撞小孩,跑到别人公司的走廊上横冲直撞,把大人的办公地方当成他的嬉戏场所。”
  他忍住回头瞪她的冲动,握紧方向盘,反击说:“哈!女人还真爱记恨,不过是走路快了点,不小心把你撞倒罢了,没想到就是有人心眼儿那么小。便是将前阵子的事挑了出来。”
  提起这件事他就一肚子气,若不是这个女人的干扰,说不定那回早就见到南风本人,到现在他还是不知上次在电话中透露南风消息的人是谁?她或者是他以后会再帮他见到南风的本尊吗?
  她怒视眼前男子的后脑勺,恨不得敲他一记,将那件不偷快的记忆从他脑海里抽出,省得他拿出来嚼舌根,完全忘了是她自己先挑起战端,径自陷入当时的那一幕。
  那时……
  她正要进会议室开会,当她伸手打开会议室的门,手里拿的一本册子正巧滑落到地板上,她自然而然弯身去捡,手才刚碰到躺在地面的那本册子,身子却突然被重物扑倒在地。
  霎时,会议室里各级主管的视线全循向那声巨响的来源处,当他们看到他们总经理的身子被一名陌生男子压制在地板上时,非但没来找她,反而兴味盎然地观看眼前的一切。
  当她站起身,瞟到那一道道暧昧的眼神,身体上的疼痛已不及心中对那名鲁男子的怒气,偏偏那个不识相的兔崽子,还弄不清楚现场暧昧的气氛,那双贼手硬往她身子探来…….
  她一想到这里,便咬牙切齿迸出声音,“是呀……我会记恨,不知是哪个变态还会毛手毛脚……”那天发生的事,隔天就传遍了全公司,剧情更是加油添醋多加了好几味,使原本单纯被撞倒的她,成了性饥渴的女人硬赖上难得一见的好货色,害她成为公司绯闻的榜首,近两个月的时间,公司所有员工不分老少,只要是男性全不敢靠近她一公尺以内讲话,好象生怕被她当场剥衣生吞似的。
  他害她过了这么一段惨淡的日子,所有尖酸刻薄的话当然全都出笼了,再不走出去只怕要冒出焦味呛到自己。
  柯威志从照后镜瞟了一眼她的穿著打扮,依旧是千篇一律的深色套装,不禁脱口说:“哼!也不看看自己的长相,活像修道院里的老处女,就算是变态……”他无奈摇头后,又说:“也懒得理你,更何况,当时,我不过基于礼貌要探视你有无受伤,没想到却有个疯婆子怨言相向,还叫警卫把我拉出去,哼!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怎会如此饥不择食,连个疯婆子都想下手咧!”
  他说完后,不禁对自己恶劣的言语感到汗颜,只见照后镜中的她,胸口起伏剧烈一副气呼呼的神情,心想,希望她不要有任何与心肺相助的疾病,否则自己韩世就大了,可是,怎么一遇到她,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嘴?”
  风昭男将视线别向车窗外不再应声,浑然不觉紧咬的下唇已渗出血了。
  待车子一下高速公路。她立即大喊,“停车……停车……”疯狂地嘶喊声充斥着整个车厢。,柯威志因突起的叫声手滑了一下,差点儿撞上安全岛。他迅速控制好方向盘,口里直嘀咕,“真是疯婆子!”缓缓将车子驶向慢车道准备停车。
  她不待车子停妥,便打开车门冲了出去,又回头怒瞪了他一眼,才伸手招了辆出租车坐上去。
  他不禁怀疑,若不是她将头发挽起来,他当下可能一睹怒发冲冠的现况,“从没见过这种疯婆娘……唉!算了,大丈夫一言九鼎,有承诺就得完成。”
  他随即驾车跟随那辆载着她的出租车,“虽然长相平庸,但到底还是个女人,现今社会偏就有胃口奇特的男人,无论老少只认性别,只要是女性大小通吃。”
  一路上,他百思不得其解,平常他总是和气待人,对女性更是彬彬有礼,不轻易沾惹女人,怎么……惟独对她另当别论呢?
         ※        ※         ※
  风昭男生上出租车告诉司机地点后,即将车窗摇下,霎时冷风拂面才稍平息心中怒火。
  “小姐,后面有一台车一直给我们跟……要不要给他甩掉……”司机操着一口台湾国语询问着。
  她闻言随即转过头透过玻璃看了一眼,“咦……怎么是他……”不禁怀疑那名鲁男子的动机,当她回过头正欲告知司机甩掉跟踪的车子时,却瞟到不时从照后镜观察她的司机,眼底有抹奇异亮光,心里挣扎了许久,原已消失的冷静理智基因终于又冒出头了。
  她故作惊喜状说:“哎呀!都叫他不用送了,他还是不放心硬要跟,忘了告诉你,后面那辆车是我男朋友开的,他可能不放心我自己搭车去朋友那,唉……就让他跟一次吧!下回他就不会这么大惊小怪了。”
  “哦……原是来查脯朋友……”司机语气略微失望。
  她不再应声,无言望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色呼啸而过,当她抵达家门时,心里的熊熊怒火已全平息了。
  风昭男一走进位于十二楼的家门,立即拨开窗帘一角往外探视,“没想到那个冒失鬼,也会有细心的这一面。”她推开窗台打开室内的灯后,又折回来往外探了一眼,正好看到柯威志钻入车内,将车驶离楼下。
  浑然不知已有一丝好感悄悄爬上她心头,净是嘀咕说:“奇怪,今天到底沾惹上什么病毒,自己怎会有那么情绪化的举动,完全不同于平常。”
  她拿下眼镜,解开挽在头上的发丝,如丝绒般的黑发立即跃然而下直搔她的腰际,她缓缓踱进惟一的房间内。
  当她再从房内走出来时,原本身上的那套深色套装已换成改良式中国长袍,她随意做了份三明治里腹,端了一杯咖啡走向书桌,将公文包里的公文一一拿出摊在桌面上。
  只见她那双秀丽的凤眸黑白分明,润泽而有光彩地直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唉……不想了,以后少碰他就好。”艳红的双唇轻启,啜了口咖啡,随即低首研读公文。
  远远望去,还以为是一位从古书中走出的仕女,置身于梨木桌前,正津津有味的品尝古典文学。
         ※        ※         ※
  当红小君回到住处时,已是晚上十二点多了。
  门都还未问上,她已大呼小叫地喊,“白,我回来了……”才转身,赫然发现白已在她眼前摇摇尾巴。
  她将手里拿的袋子,在白狗眼前晃了晃,“白,你看……这里面有台中的龙晴酥,还有淡水的鱼酥,包你吃得舒舒服服……”
  又将其中一袋食物贴近白狗的脸颊,“呵……这包可还是温温的哦!可惜……”她瞟了眼白狗,无奈地说:“你现在这般模样……很难和我一起啃从基隆庙口买回来的奶油螃蟹,不过,那盒龙晴酥,我可挑了好几种口味,咸的、甜的都有哦!”
  红小君话才说完,已将食物全摊在桌上,还不忘冲一壶花茶放在一旁,才大开吃戒。
  才一眨眼,那只白狗只能望洋兴叹看着主人大啃奶油螃蟹,因为无论是何种“酥”,白狗全抢输主人。
  她吃完最后一口,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嗯……来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尝尽各地美食,不像以前在上面只能吃些粗茶淡饭。”
  端起杯子啜了口花茶,“呵……还能享受开跑车的快感。”她望着白狗那抹担忧的眼神,笑了笑说:“你放心,我可没打算定居在人间,等把那箱天书全完成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毕竟那里才是我们的家,而且那里的鸟语花香可是这里比不上的哟!”
  红小君原本轻松的神情在白狗舔她时,突地眉头微蹙,无奈抿抿嘴说:“白……我实在搞不懂,这回怎么连个喘息时间都没有,走了一对又来一组,让你连恢复人形……休息个一、两天的机会都没有?”
  她抚摸白狗的头,“白,辛苦你了……哈……”突然打了个哈欠,使她中断安慰白,伸了个懒腰说:“白,我今天试车试得好累哟!他们俩的天书,咱们明天再开始研究好了,我要冲个澡睡觉去了。”
  白狗望着主人离去的背影,心想,唉!若非主人当初想一箭双鵰同时进行两对,这会儿也能恢复人形休息个一、两天。它吁了口气,无奈走向自己的窝休息。
  坠入梦乡前,白狗心里还嘀咕着,当初主人真不该打电话告诉那个叫阿威的家伙,指点他急欲寻找的南风正在“风氏”洽谈公事,否则,早在前几天,那对结婚时,她就能恢复人形了,唉!主人,你为何那么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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