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园的夜晚是死寂的,红绸与宫灯仍在,只是气氛凝重得不可思议。就像是改朝换代了,江山仍旧美丽,换的只是所有者,而江山千万年仍不变。
  许多荷枪实弹、佣兵打扮的男人驻守在豫园四周,在月下显得神色狰狞。
  交班的时刻,一个男人扛着步枪,喃喃抱怨着。虽然这趟工作的报酬可观,但是大半夜的来守这个死气沉沉的园子,实在今人感到不愉快。他伸手在口袋裹摸索,拿出一包烟来,再伸手预备拿打火机。一个打火机从黑暗中冒出,替他将烟点燃,他抽了一口,然后抬头看看是哪个同伴那么好心。
  他只来得及看见绫萝灿美如花的笑容,然后就被一棒子敲昏。
  “耍帅吗?”她小声的质疑已经昏倒的男人,然后看看他手上的烟。嗯,的确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危险帅劲的感觉,她偷偷摸摸的看看四周,然后将掉落一旁的一包烟捡了起来。
  黑暗里陆续出现两个人影,比较起她轻缓的脚步,这两人显然沉着而稳健,看来比她可靠多了。
  “你跑得那么快,想要抢头功吗?”南宫扬微笑着说。从一进豫园起,绫萝就像是没了缰绳的野马,靠着对地理的熟悉,率先跑在前头,所引起的所有骚动,都由他与东方灭明断后。
  她轻松的哼了一声,替昏倒在地的佣兵缴了械。“这是当然的,难得长老们遇到危机,能让我这个冥王出马,我怎么会错过大显身手的机会?”她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南宫扬身边。
  两人又花了两天的时间才走出森林,找到有人烟的地方求救。青帮的势力恐怕都被控制,也亏得南宫家的影响力足以与青帮媲美,才能在最隐密的情况下,领着他们回到东方灭明的住所。
  只是简单的休息之后,连衣裳都来不及换,绫萝坚持要连夜出来,好拯救已经沦陷的豫园。虽然时常与爷爷或是长老们赌气,但是心里很清楚,不论有血缘与否,那些老人是她的亲人。她虽然气他们的专断独行,却也担心着他们的安危。
  “豫园有关囚犯的地方吗?”东方灭明简单的问,严肃的神情在夜里看来格外吓人。
  绞萝侧头想了想。“点春堂西侧有一个隐密的地牢,用来关犯了重大戒律的帮众。”她曾经去过一次,地牢襄空无一物,加上节气入秋后天气转冷,她实在难以想象老人们这些天在那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心里焦急的情绪冉冉升起,她转过身去,往点春堂前进。黑暗里经过几个岗哨,虽然惊扰了镇守的佣兵,但是佣兵们还来不及通知警告,就被尾随在她之后的两个男人收拾掉,连半点声息都没有,他们的背后横躺着一个又一个昏迷不醒的佣兵。
  小心翼翼的进了点春堂,她摄手摄脚的,连呼吸都是徐缓的。冷不防身后靠来一个身躯,她被吓得险些尖叫。一只黝黑的手掌火速的覆盖上她的唇,温暖而熟悉的气息靠了上来,她浑身一软。
  “亲爱的老婆,你是不是把出发前答应我的事情忘了?”南宫扬危险的低语,紧抱着胆大妄为的妻子。看着她一路闯进敌营里,他的寿命已经被她吓短了好几年。
  她拿下他的掌,讨好的挤出微笑。“没忘没忘,安全第一嘛!我会照顾自己的。”
  她陪着笑,拍拍他严肃的脸庞。
  在东方灭明的家里,简单的听了相关的情报,她就急着要出来救人。偏偏两个男人决定情况险恶,不肯让她跟来,是她费了好大的劲恳求,还发下誓言说一定注意安全,不离开南宫扬半步,他们才勉强点头的。
  只是一进了豫园,感染了危险的气息,她就把先前的誓言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是青帮的负责人,就该有负责人的样子,老是躲在男人背后,怎么有办法营造出救人女英雄的形象?
  看着新婚夫妻亲密的模样,东方灭明摇头叹息。他好想念宫娇柳,只希望快些解决青帮的麻烦事,说不定还赶得及回家去帮老婆摆豆浆店。
  绫萝简单的安抚南宫扬,之后闪身到香堂的牌位后,在隐密的地方找到了个暗格。
  她喜上眉梢的在牌位前拜了拜,喃喃低语几声算是向历代冥王们请示过了。爬进暗格里,拨开浓密的蜘蛛丝,她抱出一把系红穗钢柄薄刀。
  “不要告诉我你打算拿着这把生锈的破铜烂铁去跟外面的步枪硬拚。”南宫扬冷着脸,瞪视着意气风发、正在耍弄刀子的绫萝。
  她扮了个鬼脸,又涮了个剑花,点春堂内银光闪动。很奇异的,身陷最危险的处境却没有恐惧的感觉,只要在他身边,似乎就能够安心,她知道他会守护在她身边。
  “有点见识好不好?这是青帮历代的传帮之宝,是数百年前创帮长老所留下来的。”她提起刀子,往西侧走去,觉得自己像是古代的女侠。
  他脸上的严肃没褪,只是挑起浓眉。“那更糟,几百年前的破铜烂铁能够干什么?”
  看着绫萝已经打开另一个暗室,往地下的牢房走去,他站在原地,瞇起黝黑的双眸,有种很深切的无奈感袭上心头。
  他是南部各大族的族长,手握着最惊人的权势,从来游戏人间,将操控他人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怎么晓得当上天派来这个美丽却冲动的小女子时,他的生活就全乱了,他必须提心吊胆的,因为她而忧,因为她而喜。
  东方灭明很了解的拍拍好友的肩膀。“发现被一个小女人牵着走,很不好受吧?慢慢来,你总会习惯的。”他婚前是游走生死边缘的特务,结婚后为了娇妻就再也没有冒险犯难的兴致,只想守着妻子。“不过话说回来,我的运气比你好些,至少我老婆不会有半夜提大刀乱闯的习惯。”他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南宫扬瞪了拜把大哥一眼,跟着绫萝走人地下室。
         ※        ※         ※
  地牢内一灯如豆,二十来个老人家困顿在狭小的地牢内。夜凉如水,老人们互相紧靠着,虽然疲累,却咬紧了牙不肯求饶。老人家有着坚固的尊严,是怎么也打不垮的。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活了这么大岁数,一伙人加起来都超过一千岁了,竟然会栽在一个毛头小伙子手上。青帮的领导权被夺去,连少主绫萝都不知去向,看那人阴狠的手段,老人们担心绫萝恐怕凶多吉少。
  这个时候才想起其实少主是很不错的,虽然是个女人,至少在年轻的一辈里是最出色、最争气的。老人们怀抱着后悔的情绪,在斗室内沉默不语。
  入口处传来轻微的声响,老人们警觉起来,推醒沉睡中的伙伴,屏息等待着,不知道在半夜前来的,会是援兵还是死神的召唤。
  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烟雾之中,老人们皱皱眉,怀疑是睡胡涂了,有的伸出手揉揉眼睛。
  怎么也没有想到,走进地牢的,竟会是将传帮宝刀扛在肩上、手上夹着烟的绫萝。
  她抬高了头,想营造豪气万千的气势,缓慢的走近地牢,对着所有老人微笑。
  “嗨,爷爷、各位长老,晚安啊!”她撇嘴笑了笑,看看地牢上的铁链。
  青帮的某些规矩还是古老得很,地牢里的设备倒没有换新,只是简单的用铁链锁上,钥匙则由冥王保存。不过她离开豫园前没有带走钥匙,想也知道那钥匙现在在谁手上。
  “少主,你没事?”“德”字辈长老惊喜的说道,趴在铁栏之上,双眼发亮的看着绫萝。不只他,所有人都像看着救世主般,用崇拜的眼光看着绫萝。
  “我好得很,只是那天逃出去有些晕机。”她简单的说,将烟咬在嘴里,之后举高薄刀瞄准铁链,用力的砍了下去。
  “少主!”所有的老人全发出呻吟。
  “放……放……咳……放心,我会救你们出来的。”她勉强维持脸上酷酷的表情,却被嘴上的烟熏得眼泪直流,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还咳个不停,毁掉了女英雄的形象。
  奋力砍了几刀,金属撞击时发出火花,在暗室内流窜着。她气喘吁吁,猛吸了一口气想振作精神,却忘记嘴上叨的烟,这么一吸气,烟全跑进肺腔里,她猛烈的咳着,几乎停不下来。
  南宫扬在她后方摇头,终于看不过去的走上前来,轻敌仍旧咳个不停的绫萝。“耍帅吗?”取过她口中的烟,以及手上的刀。
  他将烟放进嘴里,微瞇起深幽的眸子,俐落的一挥刀,地牢上的铁链应声而断。幽暗的光影在他脸上闪动,看上去恍如古代的战神,让所有人心生畏惧。
  绫萝咬着牙,好不容易顺过了气,站在一旁嫉妒的看着南宫扬。真不公平啊!她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却被他给发挥了,将掌声全抢走了不说,更显出她狼狈的模样。是不是该私底下跟他打个商量,以后最好将出风头的机会都让给她?
  老人们颤抖的走了出来,心疼的看着那把已经敲击得刀刃卷翘的古刀。这是青帮的古物啊,连着上次那件嫁裳,绫萝已经毁掉了不少东西了。不过这一次没有人敢出面责怪,毕竟是为了众长老,绫萝才会私取宝刀的。
  “爷爷,您没事吧?”绫萝走上前来,关心的看看祖父。
  “我没事,周衍冉没有伤害我们,只是将我们囚禁起来,而他拿着冥王帖号令在豫园之外那些不知情的青帮部众。”前代冥王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孙女儿,视线往后挪,落在南宫扬的身上,老人瞇起眼睛,端详了半晌,之后白眉才缓缓松开。“是你救了绫萝?”
  南宫扬沉稳的目光回视老人。“我不敢居功,绫萝本身也很努力,我们是互相配合。”
  实在难以将眼前这个散发着威胁感的男人,与先前那个佣懒的男人联想在一块儿,眼前的南宫扬,明显的是个出色的男子,从那双黑眸襄迸射的坚决,能扫荡任何胆敢挡在他面前的人,更会亲手将伤害他亲人的人送下地狱去。
  这么出色的男人,就是绞萝所选择的丈夫。当青帮所有长老们被蒙蔽时,她就执意只要嫁给他。
  老人感叹又欣慰的叹息。孙女儿的眼光是正确的,这样的男人才足以匹配冥王。
  绫萝的视线在长老们身上转了转,弯弯的眉轻蹙着。“怎么没看到“道”字辈长老?
  他没跟你们关在一块儿?”谋害冥王可是大罪一条,她实在想不出帮老人开脱的方法。
  老人们一径沉默着,前代冥王缓慢的摇头。“道”长老帮助周衍冉裹应外合,骗住了帮内的长老们。但是在周衍冉夺权时,他却是第一个遭殃的,就在众人面前被杀,用来杀鸡儆猴。”终究是数十年的老战友,对方的背叛让人心痛,而对方的惨死则让老人们感到悲哀。
  地牢里有片刻的沉默,绫萝咬着唇。或许“道”长老的死亡是比较好的结局,不然他也无颜面对青帮的所有人了。帮规第一条就是不准欺师灭祖,犯了这条戒律是难逃一死的。
  “那个男人不是周衍冉。”绫萝缓慢的宣布。
  老人们吃惊的抬起头来,绫萝转头看向东方灭明,无言的要求他解释。
  东方灭明微微点头。“周家两天前在宅邸内发现惨死的周衍冉本人,照尸体的情况看来,大概已经死亡好几周了。而在这段时间内,青帮长老们所接触的周衍冉,明显是个冒牌货。周家已经展开行动,准备逮捕凶嫌,想来歹徒大概就是那位假扮成周衍冉的男人。”他重复一次先前透过情报网所得来的资料。
  绫萝扶着爷爷,率先离开地牢走入点春堂。“爷爷,那男人真的有问题的。”她强调,有些害怕长老们到现在仍不肯相信。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生死的风险,前代冥王难得软化了,没有驳斥孙女儿的说法。
  “你的眼光没有错。”他点头赞许道,视线再度落在南宫扬身上。“不论是对事,或是对人,你有一双能看得见真实的好眼睛。”他如谜的说道。
  绫萝迟疑的看着租父,衡量着所听见的是不是赞美。从小她就被祖父骂惯了,从来没听过老人家赏她一句称赞的话,今晚这一句算是最接近赞美的一句话了。不过她仍旧不满足,毕竟这离她所想要的承认还有一大段。
  她希望老人们能够承认她有资格担任冥王一职,不过看起来,这将是一场很漫长的战争。
  正待开口,点春堂的门却被打开了,门口站着的赫然是面带微笑的周衍冉。更令人惊骇的是,他手中挟持着一个人质。宫嫱柳被用抢抵住太阳穴,狼狈不堪的拖进点春堂。
  “小柳。”东方灭明骇然的往前一步,却被南宫扬拦了下来。他站在原地,心中惊慌万分,却知道情况紧急,必须保持冷静。“你该死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发怒的问。
  宫嫱柳喘了一口气,无辜的看着丈夫,手上甚至还拿着大汤勺。“这人趁我在煮豆浆时闯进家里来,硬是把我带来这里。”抢抵住柔软的肌肤,让她觉得疼痛。
  “放开柳姊姊,一切与她无关。”绫萝站了出来,咬着唇面对眼前的危机。“你的一切诡计都被识破了,连周家都开始追缉,你以为还有可能逃出去吗?”
  温和的微笑慢慢消失了,阴冷的诡谲态度从眼眸之中流泄。他仍旧微笑着,却笑得让人不寒而栗,背后的阴影像是聚拢了许多的冤魂。
  “真是让我惊讶,原本以为青帮的现任冥王只是个黄毛小丫头,没有半点的能耐,却没想到你会牵扯上南宫扬,更没想到你是块没有人注意到的璞玉,经过雕琢后,将会是极大的威胁。”他淡淡的笑着,将官嫱柳推到身前。“当有情报说你们安然回来时,我就知道自己难逃此劫,所以特地去将东方先生的妻子掳来,好保我能全身而退。”
  南宫扬冷然的挑眉,与身旁散发怒气的东方灭明此较起来,他全身反而有着一股致命的冷静。在遇见最危险的事情时,那深埋在面具之下的真实才会出现,而他只想要保护这些人,尤其是绫萝。
  “人总有自己的“逢魔时刻”,而阁下的也该到了,还不以真面目示人吗?雷先生。”他缓慢的说道,看见对方微微一愣。
  更冷的笑容漾在唇边,手掌落在颈项处,拉撕掀开一层极薄极薄的人造面具,霎时间一张有着深刻五官的脸庞展露在众人面前。“是什么事情泄漏了我的身分?我还以为不可能有人看得穿我的身分。”混血男子年约二十五岁,深刻的五官十分实心悦目,一道浅白色的伤疤到过右额,让他失去了一只眼睛。他略微一挥手,一头黑豹咬着火炬从窗外窜入,轻巧的落在主人身边。
  黑豹警戒的看着南宫扬,受过伤的左脚并未痊愈,在跳跃时有些跛。
  南宫扬先是看看那头黑豹,露出了然的笑容。在森林中遭到黑豹攻击时,他就有所怀疑了。这种品种的黑豹根本不产于台湾。“你的眼睛,雷先生,你有着跟那头豹一模一样的眼眸,人可以改变外表,可以改变态度,但是改变不了眼神。”他走上前去,静默的看着这个男人。
  听过太多关于这个男人的事迹,才加入国际恐怖组织“暗夜”没多久,就渐渐崭露头角,外界的流言纷扰,传说着那只绿眼可以在转瞬间决定人的生死。传说中他极为年轻,手段却无所不用其极,身旁还养着一头同样危险神秘的黑豹。一个名唤雷厉风的传奇男子。
  雷厉风露齿而笑。“真是该死了,竟遇见眼力这么好的人。南宫先生,您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我头一次来到台湾执行任务就遇见你,该说我幸或不幸?”他的声调是愉快的,就连听见豫园外喧闹成一片,那愉快的神情都没有改变。
  多么可怕的男人,那邪气就如那头黑豹般,压迫着在场每个人。
  “你假冒周衍冉是为了什么?”前代冥王问道,无法接受青帮被渗透的羞辱。
  雷厉风追到门口,仍旧挟持着宫嫱柳不放。“久闻青帮的影响力无远弗届,我们想借用青帮的资源,成为冥王的丈夫似乎是最简单而彻底的方法,毕竟长老们很可笑的不相信青帮内的女人,却肯相信一个外来的男人。”他讽刺的笑着。
  所有的老人羞愧的垂下头去,没有多言。这是他们的盲点,数年来始终看不破的一个盲点,对绫萝的不信任,使得青帮险些遭到灭帮的命运。男人对女人总是不信任,老人对年轻人的轻视则是通病,总握着甜美的权力不愿意松手,造成旁人有机可乘。
  “你逃不掉的。”绫萝低喊着,提起薄刃宝刀,冲动得想上前救人。
  “是吗?”雷厉风讽刺的一笑,接过黑豹口中的火炬,顺手将官嫱柳推了开来,还将火炬往绫萝的身上丢去。
  所有事情在瞬间结束。
  点春堂内充斥着男人的吼叫声,南宫扬冲向绫萝,将她抱离火炬的范围;东方灭明扑向妻子,将脸色苍白的妻子拥入怀中。火炬则错过原先的目标,掉落在一大片的红绸中,绸布在火焰的舔吻下开始燃烧,很快的火势逐渐旺盛,霎时间点春堂内已经烟雾弥漫。
  “该死的,你就不能给我安分点?”南宫扬吼叫着。
  绫萝愤怒的吼回去,“你早该知道你娶的老婆一点都不安分。”转过身去,她还想要追杀雷厉风,身子却被他抱得紧紧的,怎么也挣脱不开。
  “放开我,我必须擒住那个男人。”
  “绫萝,潜龙难困于浅滩,雷厉风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擒住的,你追上去只会受伤。”眼看火焰四处肆虐,他抱着她往外撤去。
  “我要报仇。”身为一帮之主,怎能忍受有人到帮内撒野?甚至还杀了她帮内的长老。
  但是当她转过头去,却已不见雷厉风的身影。
  “等待机会,总有一天他会再回到台湾来的。”他在浓烟中吼着,挥动手臂示意老人们跟上。
  雷厉风则在一片混乱中,翻身出窗,动作如同黑豹般矫健,跃过无数个倒卧在地上的佣兵,打倒了数个前来支持的青帮弟子,消失在夜色之中。一日一任务失败,他就绝不留恋。这是他首次尝到败绩,这块海岛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绿眼的男人带着诡异的笑容,在月光下,偕同那头黑豹渐行渐远。
  豫围在雷厉风离去后,四处陡然燃起许多的火焰,看来是事先就被放置好的,雷厉风的心思缜密可见一斑。老人们先是吼叫着,像是无头苍蝇般,在点春堂内乱窜,最后终于黝不过南宫扬的命令,全都从半毁的点香堂中退了出去。
  精神中圣地毁于一旦,老人们茫然的站在火焰之前。
  绫萝陡然想起香堂还在点春堂内,她惊呼一声,直觉的想往火焰中冲去。肩上一沉,手掌落在她身上。她转过头去,以为是南宫扬,正待开口解释香堂对青帮的重要性,却惊讶的发现,阻止她的竟是爷爷。“爷爷,香堂在里面,我必须……”
  前代冥王摇摇头,制止了孙女儿的行动。“旧的,就让它去吧!”他别有深意的说道。
  古老的帮会,在这一夜有了些许的改变。虽然离真正的变动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但这起码是一个开端。
  最起码,这些男人看见了她的能力。
  被遗落在地上的匕首,被“法”字辈长老捡着。他沉思了半晌,目光与所有的伙伴都接触过一遍,终于落在南宫扬的身上。老人缓慢的上前,态度庄严,将匕首放入南宫扬的手中。
  “少主就拜托您了。”老人们微微鞠躬,转身往外走去。
  绫萝瞪大了眼睛,愤怒冉冉从内心升起。她举步要上前跟那些老骨头说说道理,身子却被往后一拉,拉进南宫扬的怀抱里。
  “怎么了?”他悄悄的问,手中握着那把匕首。
  她咬咬唇,不情愿的开口,“那些老骨头……”火气一上来,称呼也都回到先前,也忘了要用敬语,什么敬老尊贤也拋到九霄云外。“他们承认了你是冥王的丈夫,承认你是青帮的人。”她抱着他,挫败的感觉一切像是没改变。
  “那不是你所希望的?”他温柔的微笑,暗暗发誓要守护这个小女人一生一世。
  “不,不是,我是希望他们承认你,但是我也希望他们承认我啊!”她喊遭,接过匕首,思索了几秒后,原先的挫败倒是慢慢褪去。看着眼前的南宫扬,她的心是满溢的。
  他被承认,是她欣喜的。或许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男人掌控一切,而女人掌控男人,她还是可以在他的身上捞到一些些的上风。不过这可不容易,他聪明而矫健,拥有最完美的特质,怎会有什么弱点?
  弱点?
  绫萝的唇边绽开微笑,在燃烧豫园的火焰前,将南宫扬的颈项拉了下来,靠近他的唇边。“阿扬,答应我一件事。”
  “嗯?”看着怀里的妻子,他的眼光是柔和的。当她如此微笑时,他几乎会答应她的一切要求。几乎。
  她的笑容更甜、更美。“我想要养狗。”她愉快的宣布着,吻上丈夫的唇。
  歃血为盟,地老天荒。她有一生的时间可以跟随着他,让他宠着她、护着她,直到得到那些老骨头的承认。当然,同时也给他毫无保留的爱情,以及此后的生命,他是她的挚爱--
  他是冥王所挑选的最爱,冥王的丈夫。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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