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两个小时后殷少磊和亚琪抵达时,宴会已经开始了。宴会主人林老板一看见他们两人立刻上前迎接,接下来的时间,殷少磊和她的身边总围绕着一群人。
  亚琪突然有种被人窥伺的异样感觉,她转头四处看着,却没有发现可疑的目光。因为她太专注于这种奇特的感觉,所以没有发现另一个在宴会中同样引起骚动的人。
  “那个人终于出现了。”殷少磊兴奋的对她说。
  “谁是你的新目标?”亚琪以为他又开始犯桃花了。
  “我不是指这个。”他笑了出来。
  “没办法,这是依你平日的所作所为而有的直觉反应。”亚琪看了他一眼,“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他是雷大海的指定继承人。”
  “雷大海又是谁?”亚琪不解地问。
  不待殷少磊回答,一个急着献殷勤的人抢先说道:“雷大海是一个跨国公司的前任总裁。传言他是南部天地盟的老大,他的财产都是靠走私而累积的。前几年他宣布退休,之后便住在美国,听说那个人就是雷大海一手调教出来的。”
  另一个人插嘴道:“我还听说他以前只是雷大海的跟班,但去年我跟他谈过一笔生意;没想到他的头脑比电脑还精明。”
  接着,这群人开始热烈地讨论那个神秘人物。
  “我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好半晌没有开口的殷少磊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亚琪兴趣缺缺地问:“那个人究竟姓啥名谁?”
  没有人回答亚琪,因为这群人突然散开成两排,看着朝他们走来的那个人。
  “雷萨?!”亚琪屏息地看着那个掀起骚动的人。
  “好久不见,亚琪。”他冷冷地打着招呼,眼里没有丝毫旧日的情意。
  “雷萨,真的是你!”亚琪无法克制激动的声音,“这么多年没有你的音讯,我很担心你。”亚琪就是亚琪,那个永远先付出关怀的善良女孩。
  “那些都不重要了。”雷萨冷然的回道。
  这六年来,她有了他的孩子,为他留了长发,等到的却只是一句“那些都不重要了”的话。
  亚琪伤心地拨着长发,这是每当她想他时就会有的动作。她努力掩饰受伤的心情开口道:“雷萨,你冷淡的口气好像我们从来不是朋友。”
  “我不是回来和你叙旧的。对不起,借过。”雷萨高傲地从亚琪的身旁走过,举止优雅地邀请站在她身后的尚雅如跳舞。
  “我知道他是谁了!”殷少磊恍然大悟的低语,“他是小靖的父亲,对不对?”
  “太过分了!”亚琪咬着下唇,心犹如刀割般痛楚。
  他对她的态度竟然连个普通朋友都不如!她心痛地看着步入舞池的俊男美女,难道他不知道这么做伤她有多深吗?那比毁了他在海边立下的誓言还深,比她生小靖时的痛还痛。
  殷少磊注意到亚琪痛苦的眼神,“亚琪,我去帮你教训他。”说完,他便要朝舞池走去。
  “不用。”亚琪拉回冲动的殷少磊,“我宁愿自己来。”
  “少爷,您该出发到机场了。”司机林伯走进来提醒殷少磊。
  “我差点忘了。”殷少磊拍额头懊恼地叫道。
  “你快来不及了。”亚琪低头假装看手表,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泪水。“林伯,你先载少爷去机场,再回来这里接我。”
  “只好这样了。亚琪,小心点!听说雷萨不是什么善类。”殷少磊警告她。
  “你快去吧,别担心我。”亚琪瞪着舞池里那对受人瞩目的俊男美女,初见到雷萨的激动心情渐渐转为愤怒。
  “我一点也不担心你,只是很懊恼错过一场好戏。”殷少磊了解亚琪并不是一个弱质女流。“我代少奇祝你幸福。”
  亚琪送少磊到停车的地方,望着消失的车影,她落寞地想着,雷萨都不认得她了,她哪来的幸福可言?
  亚琪重新回到宴会中,找到一处较偏远的位置坐下,不料这个位置刚好面对雷萨。
  她仔细的观察他。他变了!变得更有魅力,最吸引女人的是他那与生俱来的危险气质,尤其现在,他没有把长发束起来而让它被散在肩后,更增添神秘、引人遐思的气质。
  他俊逸的脸孔已完全脱离青涩稚气,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迷人的笑容令人炫目,但他的笑已不像从前那般单纯、率真,而是为了某种目的而笑。伟岸的身材是唯一没有变的地方,依旧吸引在场所有女人爱慕的眼光。
  不过他最大的改变是他优雅的气度。从前他总是给人粗线条的感觉,但现在的他举止有如天生的贵族般自信。是她的错觉吗?她可以感觉出他的自信之下,有一种愤世嫉俗的暴戾感。
  从这个位置,亚琪清楚地看见他对每个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露出迷人的微笑,这使她的心一阵阵地绞痛起来。雷萨突然转头看着她,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嘲弄的笑着朝她举杯致意。
  可恶的雷萨!他的可恶一点也没变!亚琪决定不再让他主控她的情绪。她正准备站起来找他算帐,但社交圈最著名的老色鬼走过来,不经她的同意就在她身旁坐下来。
  “亚琪,怎么,少磊舍得离开你了吗?”老色鬼的两只小眼睛紧盯着她丰满的胸部。
  “少磊不是我一个人的,再说我也不是少磊专属的女人。”亚琪没有拒绝他坐下,反而颇有兴致地陪他抬杠。虽然都是些不堪入耳的低级笑话,但只要能把雷萨引来,她可以忍受这老不修色迷迷的眼光。
  果然,雷萨看着她的双眼由漠然变成气愤,再由气愤变成狂怒。
  他自从第一眼见到亚琪后,每一根神经都在狂喊着将她拥入怀中。她变得迷人极了,从前的她聪明慧黠,现在的她添增了柔美、动人的神韵。
  她的身材还是如记忆中的诱人,她的初次、她的热情付出。她满含激情的羞怯像潮水般伴随六年来的爱意,使他几乎无法克制自己对她的欲望。她的笑容点燃每个深夜,让他在思念她的夜里辗转难眠。
  但她却背叛了他!六年前,他如约在三个月后冒着生命危险回到台湾找她,却亲眼看见她投入殷少磊的怀中。或许她真的爱少奇吧,也或许她是贪图荣华富贵,一心想攀附豪门。
  但无论她的原因为何,他无法原谅她!尤其在被黑玉抓到之后,黑玉对他百般的折磨、凌辱,直到他被雷大海救回美国。回到美国后,他饱受折磨的身体经过半年的疗养才痊愈,但心中因她的背叛而烙下的伤痕至今仍无法愈合。
  他原不希望此生再与亚琪有任何瓜葛,但在上个月,雷大海突然宣称亚琪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他被迫回到台湾将她带回美国。
  雷萨皱眉看着社交圈著名的老色鬼坐到亚琪身边,那个老不修的眼睛几乎贴住亚琪的胸部,而她那只能属于他的笑容竟对着一个著名的老色鬼绽放!他顿时怒火中烧,一口饮尽杯中的酒,举步朝亚琪走去。
  亚琪怔怔的看着站在眼前的雷萨。他的到来证明他是在乎她的,亚琪的心燃起雀跃的火花。
  雷萨目光灼灼地盯着亚琪,“你们似乎聊得很愉快。介意我坐下吗?”这个位置只能坐两个人,雷萨瞪着老色鬼,意思是要他让位。
  老色鬼看见雷萨森冷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慌张的站起来,“当然,当然,我马上走。”
  “你把他吓坏了。”亚琪故作冷淡的说,但目光紧盯着雷萨那张令她朝思暮想的脸庞。
  “没有把他揍扁已经算对他客气了。”他撇撇嘴角嘲弄道:“你的胃口差距可真大,上限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殷少磊,下限是那个下流的老色鬼吗?”
  “他们都好过你这个不入流的混蛋。”亚琪愤怒的回了他一句,说完立刻起身想离开。
  “慢着。”他坐在椅子上,伸手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坐下。“你的话或许已经说完,但我的可还没。”
  亚琪挥掉她肩上的手,“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不想听。”她现在只想找一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痛哭一场。
  “好,这可是你逼我的。”雷萨倏地攫住她的手臂,拉着她站起来,强迫她跟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亚琪紧张地问。
  “不用担心。”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臂,“我们先向主人辞行,然后找一个地方好好聊聊。”
  “鬼才相信你。”亚琪低声咕哝,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时,他们正好走到林老板面前,她只好住口。
  “林老板,谢谢你的招待。”雷萨一脸世故地笑着,“但我的老朋友亚琪头有点痛,我必须先送她回家。”
  “史小姐不舒服吗?那真是太糟了。”林老板客套的说,“那就麻烦雷先生送殷少爷的——小姐回去好了。”
  雷萨和亚琪听了林老板的话脸都变白了。前者是因他暗指亚琪是殷少磊的情妇而生气,后者则是为了林老板侮辱殷家的口气而愤怒。
  雷萨更加用力握着她的手臂往外走,不顾是否会弄伤亚琪。
  来到停车的地方,亚琪抱怨道:“雷萨,你快把我的手臂扭断了!”
  “闭嘴!”他打开车门把她塞进车里,“我想扭断的是你的脖子。”
  “不要用你的流氓态度对我!”亚琪骂道,“过去我能容忍你是流氓,是因为你不曾对我耍流氓。”
  “真抱歉,女士,”他愤恨地开口,“你还没真正见识过我耍流氓的样子呢。如果我真是流氓,一定在第一眼见到你时强暴你。”
  “你强暴过其他女人吗?”她惊讶地问。
  雷萨瞪了她一眼,“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我的好友雷萨。”她实在不解,他为何如此仇视她。六年前他们是多么相爱!“雷萨,你究竟怎么了?就算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那么久没见面,再见面的时候只能冷眼相待吗?”
  雷萨沉默不语,只是用力踩下油门。
  她说了什么刺激到他吗?亚琪识相地闭嘴,她可不想再多说什么可能刺激他的话而送掉自己的小命。在他可以闷死人的臭脸之下,她选择睡觉,不久,她真的睡着了。
  “起来。”雷萨用力摇晃亚琪的肩。
  “这是哪里?”她揉着眼睛问。
  “我们即将远行。”雷萨打开车门把她拉下车往前走。
  海浪声。沙滩,亚琪突然想起六年前的那一夜。她恍然大悟地叫道:“你又要偷渡出境啦!”
  “这可以证明你的脑袋清醒了。”他今晚第一次对她露出笑容,“不过,这次我要带你偷渡。”
  “我的天!”亚琪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巴,“这是犯法的呀!”
  “被抓到才犯法。”雷萨带她进入洞穴,“记得这里吗?”
  “怎么可能忘记。”她嘲讽道,不情愿地被他拉着走。
  “不过这次我们可没时间了。”雷萨意有所指的说。
  亚琪庆幸这里的黑暗,他看不见她脸红。她佯装不解的耸耸肩,“你说什么我不懂。”
  “真的不懂?不可能吧,你一向聪明。”
  雷萨突然停下脚步,亚琪差点撞上他,“你……”手电筒的强光照亮她红通通的脸蛋。
  “我就知道,你一定记得那天晚上的事。”雷萨满意地笑着,时光仿佛回到六年前那段快乐的学生生活。
  “你好可恶!”亚琪气得大叫。
  雷萨笑着走到洞穴的另一头,洞穴底下已经有一艘小船在那里等候。“敢跳吗?”他回头问。
  “雷萨,我不能跟你去。我现在在一所私立高中教书,我明天还要上课。”亚琪试着跟他讲道理。
  “跳下去!”他不耐烦地下命令,“我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你完成。”
  “什么?”她不懂。
  雷萨知道如果不把原因告诉她,她是绝不会上船的。“你的父亲在美国等着和你相认。”他和她一样不相信这个理由,他才不相信雷大海有什么失散多年的女儿。
  “找个像样点的理由吧。”亚琪摇摇头,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
  “这是真的,我的老板雷大海说他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就是你。”
  “他姓雷,说不定你是他的儿子。”亚琪开着玩笑。
  “你是孤儿,我不是。”
  “但我确定姓史,孤儿院院长那里还有我的出生证明。”他这理由也太荒谬了,亚琪好笑地想。
  该死,他就知道亚琪比谁都难缠,他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被派来接亚琪。雷萨只好威胁道:“亚琪,你是要自己跳下之,还是要我推你一把?”
  “我跟你说过,我有自己的工作。”
  “你以为我成天无所事事就为了来接你吗?”
  “那你回美国工作,我留在这里工作,我就当你从没回来过,你在六年前已经消失了。”
  “好让你在台湾与殷少磊双宿双飞吗?”他生气地摇晃她的肩膀。
  她挣开他的手,“不管我与谁在一起,都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我觉得我应该付全责。”他冷笑一声,“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不是吗?是我教会你做爱的技巧,是我让你变得如此淫荡,相信殷少磊或你其他的男人获益匪浅吧。”举正想挥下,却被他一把抓住。
  雷萨额上青筋浮动,声音里充满愤怒,“亚琪,跳下去。”
  “好,我跟你去。”她恨恨地抽回手,“可是你要让我打电话通知家里一声,请他们帮我向学校请假。”
  “你放心,等我们出海后,我的手下自会去通知殷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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