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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碠冀站在仓还寒的房门前,忍不住紧张地拉拉衣服。 半晌,他才伸手敲了敲房门,等了半天不见有人响应,他心中一急,不假思索的推门而入。 一走进房里,他便被坐在地上发愣的仓还寒吓了一跳。 骆碠冀快步走上前轻推了下她的肩,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仓还寒愣愣地转头看向他,依旧沉陷在过往沉痛的记忆里。 “你怎么哭了?”见到她脸上的泪水,骆碠冀连忙蹲下身,伸手为她拭去不断落下的泪珠。 在他冰凉的手指碰到她脸的同时,仓还寒浑身一震,终于回过神来。 “你干嘛?”她惊诧地反问,来不及站起来,便急急忙忙地向后退了几步。 “你哭了。”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手,再看看她抗拒的态度,骆碠冀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感,沉甸甸地让他怎么也挥不开。 “哭?”仓还寒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颊上的湿濡让她怔了一下,随即用衣袖快速地抹了抹脸。 骆碠冀见到她防备的举动,心不由得更酸,涩声问:“为什么哭?” “不干你的事。”仓还寒防备地回道。 她迅速站起身,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走上前想关上衣柜的门。 骆碠冀顺着她的动作望去,衣柜内熟悉的白纱礼服让他顿时一僵,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怎……怎么会在这儿?”他一脸迷惘地看向仓还寒,是谁把那件礼服放到这里的? 仓还寒冷哼一声,转身走向浴室,不理会在后头叫唤的骆碠冀。 他连忙追到浴室门口,“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她在洗脸槽里注清水,弯下腰不停往脸上泼水。 骆碠冀紧抿薄唇,走进浴室里不高兴地瞪着她的背影。 这可恶的女人,十年不回家,一回家就给他脸色看。 仓还寒抹去脸上的水滴,闭上眼防止水珠流入眼中。转过身,不期然地撞到一具温热的躯体。 她撇撇嘴,暗哼一声,不客气地拉起他的衬衫就往脸上擦。 “你——”骆碠冀又惊又怒,不敢相信地低头瞪着把他的衬衫当毛巾擦的仓还寒。 仓还寒不理会他的怒气,依然故我地擦干脸,顺便也把手臂上的水珠在他身上抹干,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绕过他离开浴室。 “仓还寒!”拉着已经半湿的衬衫,骆碠冀气得追了出去。 “你是什么意思?”他怒冲冲地质问。 “我找不到毛巾。”她耸耸肩,双脚交叠坐在床沿,吊儿郎当地回道。 骆碠冀松开衬衫,气呼呼地冲向床边,低头俯视她,怒道:“你这是什么话!”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仓还寒状似无聊地看着修剪整齐的指甲,淡声道:“中国话。” “你……你学坏了!”骆铤冀气急败坏地说。以前她哪敢这样回话! “学坏?”仓还寒轻笑一声,从容不迫地站起身,双手环着他的颈项,朝他拋了个媚眼,娇嗔道:“我哪儿学坏了?” 他拉下她的手,不悦地咆哮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一个好女人会有那种眼神吗?” “好女人应该有什么眼神?”仓还寒冷哼一声,嗤笑道:“看样子你阅人无数,这才会知道好女人应该有什么眼神啰。” “我没有!”臭女人!十年不回家就算了,一回来就找借口将罪名往他身上套。他是结过婚的男人,难道会在外头乱来? 她斜睨了他一眼,佯装附和地说:“是喔,这十年来,你每天一下班就乖乖回家,星期假日也在家里养鱼种花,怡情养性。” 闻言,骆碠冀骄傲地冷哼一声,大声道:“我虽然没有养鱼种花,但我每天下了班都留在公司里加班。” “是吗?”仓还寒嘲讽地轻哼一声。留在公司加班?真是睁眼说瞎话,难不成那些八卦杂志上头的照片是他的分身不成? “本来就是。”骆碠冀倨傲地点头说道。 见她还是一脸不信,他忍不住有些气结。这女人干嘛一直诬赖他,她就那么巴不得他在外头金屋藏娇吗? 仓还寒哼了一声,突然一脸慌张地看着他,惊叫道:“骆碠冀,快!你的鼻子!” 骆碠冀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摸摸自已的鼻子,“我的鼻子怎么了?” “变得好长喔。”她一脸天真地笑道。 “变长了?”骆碠冀疑惑地皱了下俊眉,才想问她是什么意思,突然想通她是在暗讽他。“你——” “我什么?”仓还寒挑衅地朝他扬高下巴,讥嘲道:“我就不相信这十年来你守身如玉,连个女人都没有。”凭他的外表和家世,就算他不主动追求,自已送上门的女人用卡车都载不完。到现在还想骗她,他真以为她是笨蛋吗? “本来就没有。”骆碠冀忿忿不平地辩道。这女人怎么那么“番”啊,都说他没有别的女人,她怎么都听不懂。 仓还寒冷笑一声,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 “你笑什么笑?”他伸手抓住转身欲走的仓还寒,满心不高兴地追问:“你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她用力挥开他的手,“说我相信这几年你安分守己,身边没出现过半个女人。” “为什么不信?”骆碠冀转过她的身子,双眸直视着她,不平道:“我是结过婚的人,当然不会在外头乱来。” “随你说啦。”她不耐烦地回道。用力挣开他后,转身就走。 “仓还寒!”骆碠冀愣了下后,火冒三丈的吼了一声。 已经走到门口的仓还寒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他怒道:“叫叫叫!你是没叫过啊!” 他突然冲到她面前,愤怒的叫嚷道:“你凭什么认定我背着你在外头乱来?” 仓还寒扬高下巴,丝毫不将他的怒气放在眼里,“就凭你有前科可循。” “前科?我?”他诧异地指着自己,“我什么时候有了?” 她冷哼一声,“想赖吗?” “我哪有!”骆碠冀气愤地大吼一声,“今天你不说清楚,哪里都不准去!” 可恶!她竟然这样污蔑他!他骆碠冀是那种会背着老婆胡来的人吗? “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仓还寒让他吼得脾气也上来了,提高音量的吼了回去。 “自己做错事,还好意思叫那么大声!” “你、你、你……”骆碠冀手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没话说了吗?” “我没有!”骆碠冀气红了脸,又破口吼道。 “我亲眼见到的,你还敢说没有!”他以为装蒜就可以混过去吗? 骆碠冀冲上前,捉住她的双肩,“你什么时候亲眼看到?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该死!他什么时候有外遇,还让她看见了? 仓还寒愤恨地推着他的手,努力忍住眼中的灼热,怨声道:“你还强辩!我明明看到你跟一个女人在你办公室的小套房里,你还说没有!走开,不要碰我!” “胡说八道!”他大声驳斥。他有没有外遇,自已会不知道吗? “我胡说八道?”仓还寒指着自已的鼻子,死瞪着他。 突然,她怒极反笑,用力挥开他的手,狂笑道:“对,我不但胡说八道,还是个瞎了眼的胡涂虫,所以才会嫁给你!” “仓还寒!”骆碠冀气愤地吼着,一手不自觉地抚着肚子,胃里传来隐隐约约的闷痛让他不禁皱起眉头。 “你叫什么叫!”她用力抹去脸上不知不觉滑下的泪水。 “你……你凭什么那么说?”胃部越来越严重的疼痛感让骆碠冀昏眩了下,身子也跟着摇了一下。 仓还寒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有些紧张地走到他身前,“你没事吧?” 骆碠冀强忍着胃中传来的刺痛,嘴硬道:“当然没事。” “狡辩!”仓还寒随即扶着脸色发白的他坐到沙发上。“脸色都自得跟死人没两样,还想逞强!哼!就算你死在这儿,我都不会可怜你。” 骆碠冀冷笑一声,气愤地撇开脸,“没人要你可怜。”她要是真的在乎,十年前就不会闷不吭声地离开。 “我也不屑。”她语气嘲弄的回了一句。 骆碠冀陡地转回脸,一手指着她,怒道:“你——” 她拍开他的手指,没好气地问:“你的药呢?” 他冷哼一声,撇开脸不理会她的询问。她不是才说不会理他,现在又问他的药在哪里做什么? 仓还寒瞇起眼,瞪着他的后脑勺。蓦地,她粗鲁地将他的脸扳正对着她,“你的药呢?” 骆碠冀不自在地扭着颈,白了她一眼后,拍开她捧住他双颊的小手,气愤道:“我病死也不关你的事。”哼,现在才想到关心他,已经太迟了。 “你的药呢?”她不死心地问。 “我说过不关你的事。” “骆碠冀,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再不告诉我药放在哪里,我就先打昏你,再去问忠叔。”她冷着声警告道。白痴男人!痛得脸都发白了还想逞强。 骆碠冀本想拒绝她,但见她一脸坚持,一手还拿起一旁的灯座,他只好白了她一眼,气闷道:“药在忠叔那儿。”妈怕他不会按时吃药,所以特地要忠叔把药收好,定时嘱咐他吃药。 “好,你坐在这儿别动,我去找忠叔拿药。”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房外走去。 骆碠冀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其实,他内心深处是高兴她回来的。 只是这十年来,她到底在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人?为什么她会性情大变?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一口咬定他有外遇? 此刻骆碠冀脑中是一连串的为什么,不过他最想知道的是,她这次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仓还寒下楼去找管家季忠,走到厨房门口时,被里头的讲话声吸引过去,原来是个年轻女孩在讲电话。 她本想询问那女孩有没有见到管家,但转念一想,不想打断女孩讲电话的兴致,转身打算离开。突然,她听到女孩提到她的名字,还不停听到“骆太太”这个名称。 怎么会有人在谈论她?仓还寒好奇又不解地凝神倾听。 “是啊!秦小姐,我家太太真的回来了,我没有骗你。”女孩巨细靡遗地述说仓还寒早上回来的经过。“还有,秦小姐,我跟你讲,我家太太长得很——” 电话另一端的人无礼地打断她的话,“她的长相我没兴趣听。”早听过骆妈妈描述过仓还寒的长相了,还不就是丑小鸭一只。 “可是——”太太长得很漂亮耶!比这个秦小姐还漂亮几十倍都不止。 “啰唆!记得,好好帮我留意她待在那儿都做了什么。不管她做了什么事,即使是再小的事,你都得向我报告,知不知道?” “知道了。” 女孩一等对方挂上电话,连忙又拿起一旁的电话簿,翻开下一页,然后拿起话筒又拨给下一个人。 “喂,是吴小姐吗?” 仓还寒冷眼看着厨房里的那一幕,嘲弄地撇撇嘴角,转头就走。 耀眼的阳光从百叶窗细缝射了进来,原先昏暗的房间因此而明亮了起来。 骆碠冀缓缓张开双眼,过了一会儿,他适应了刺眼的光亮后,微带困意的看向房间发出些微声响的角落。 角落里,管家季忠正背对着骆碠冀,小心翼翼地将早餐放在桌上。 “忠叔,几点了?”骆碠冀坐起身,爬了下凌乱的头发。 “早啊,先生,已经九点了。”季忠将刚榨好的柳橙汁摆到桌上。 “咦,这么晚了?”骆碠冀诧异地问。他向来在六、七点的时候就已经起床了。 “先生,你可能是因为昨晚人不舒服吃了药,所以今天旱上才会睡迟了。”季忠想了一下说道。 “是吗?”骆碠冀整了下浓眉,起身走进浴室,梳洗过后这才到桌前坐下。 “先生,你现在觉得如何?胃还会痛吗?”季忠艰掩忧心地问。 “我已经好多了。”骆碠冀不在意地说,拿起刀叉,他左右看了下,“太太呢?” “太太一大早就出门了。” 骆碠冀心头顿时一紧,放下刀叉急问:“她去哪了?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也不知道。早上来了好几通电话都是要找太太的,太太接完电话不久就出去了,也没有交代什么。” 见他一脸慌张,季忠摇摇头又说:“先生,你别担心。太太可能只是去买东西,一会儿就会回来。” 骆碠冀脸色倏地一敛,淡然道:“我没有担心,只是奇怪她一大早跑去哪。”虽然嘴这么说,但他心里却因为这消息而忐忑不安。 “先生,你不吃吗?”季忠见骆碠冀直盯着早餐却迟迟不动。 “什么?”回过神后,骆碠冀才知道管家指的是早餐。 “我没什么胃口,你收下去吧。”不晓得还寒去哪了? 季忠急道:“先生,你不可以不吃的,你的主治医生特别交代,你要照三餐进食。 老夫人也叮嘱要注意你的饮食状况。” 骆碠冀冷哼一声,不悦地怒道:“别理那个狗屁医生,净会出些白痴主意,我没胃口吃,你把这些东西拿走。” “可是先生……” “拿走。”骆碠冀的声音沉了下来。 季忠见他脸色越加难看,也不敢多说什么。“好吧,我先把东西收走,等会先生想吃的时候,我再让我那口子重新弄一份。” 骆碠冀点点头,依旧冷着脸。 “先生,你想吃的时候,叫我一声。”季忠无可奈何地将早餐又放回餐盘里,转身拉开百叶窗,拿起餐盘要离开。 骆碠冀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忠叔,太太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他面无表情地说。 “好的,先生。” 等季忠离去后,骆碠冀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陷入沉思中。 坐落在台北东区繁华街角的一家小咖啡屋里,一名蓄着俏丽短发的女郎,独自坐在角落处,她一身剪裁大方的冬装吸引了咖啡屋里每一个人的目光。 仓还寒无聊地搅动面前的咖啡,等着和她相约却迟迟未出现的人。 今天一早,她就接到不少据说是骆碠冀“亲密”女友打来的挑衅电话,并表示要跟她见面。为免麻烦,于是她干脆和她们全约了今天,而且就在这家咖啡屋。 不过,这一号小姐也未免太慢了吧。仓还寒看了下表,皱了皱眉头。 就在仓还寒冥想时,咖啡屋门被打开,一阵轻脆的风铃声响起。 应该就是她了吧。仓还寒瞟了眼刚走进咖啡屋的长发女人,见到那女人依照服务生的指引,朝她走来。 赵安妮看见仓还寒后果愣了一下,回神后便高傲地质问:“你是谁?仓还寒那个土蛋呢?”哼!该不会是不敢来吧? 仓还寒扬扬眉,嘲弄地笑说:“赵小姐,是你约我,该不会连我长什么样都搞不清楚吧?” 没想到她都失踪十年,她的土蛋外号竟然还在。也真亏了大家,对她这个失踪已久的人,还这么“念念不忘”。 “你是仓还寒?!”赵安妮双眼大睁的问。怎么可能!她哪像土蛋了? 仓还寒嘲弄地朝她一笑,“我想我还不至于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 “你真的是仓还寒?那个土蛋?”虽不愿意承认,但赵安妮仍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仓还寒比她美丽太多了。 轻啜了一口香醇的咖啡,仓还寒微笑地说:“没错。如果你还怀疑的话,我还可以再跟你确认,如果你要找的是骆碠冀的老婆,那就是我。” 赵安妮为她气定神闲的态度大吃一惊,但一想到不能在情敌面前示弱,连忙挺起胸,仰高脸冷哼一声。有骆妈妈的支持和豉励,她才不会输给这个女人。 “哼!就算你是骆大哥的老婆又怎样,我今天来,就是要命令你跟骆大哥离婚。” 赵安妮气焰高张地命令道。 “喔,你命令我离婚?”仓还寒扬扬柳眉,轻声问:“请问你凭什么命令我?” “就凭骆妈妈把我当成骆家未来的大媳妇,而你,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赵安妮语气不屑的说。 她妈咪跟骆妈妈可是手帕交,每回骆妈妈见到她,总是说多想要她嫁给骆大哥。 等见到骆大哥后,她对他一见倾心,虽然他不爱跟人说话,个性冷漠寡言,可是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改变他。 偏偏仓还寒这女人爱搅和,要不是她死不跟骆大哥离婚,还失踪了十年,否则骆大哥老早就娶她了。 “我什么都不是?”对她的高傲,仓还寒只感到好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身分证的配偶栏上好象写的就是骆碠冀。” “你——”赵安妮气红了脸,怒指着她的手在空中抖动着。 骆妈妈明明跟她说过仓还寒这女人不止长得丑,个性更是软弱得教人想揍她。 只是为什么她见到的仓还寒却跟骆妈妈说的一点都不像?还让她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全派不上用场。 “我不管,反正我要你跟骆大哥离婚!”见说不过仓还寒,赵安妮干脆撒泼。 仓还寒摊开双手,嘲弄道:“好啊,我是无所谓,只要你可以说动‘你的’骆大哥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名的话,我马上签字离婚。” “哼!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到时候骆大哥准备签字离婚,你又死赖着不肯离。” “我还不至于那么厚脸皮,死巴着不走。”仓还寒嘲弄地说。 “那好,我去告诉骆妈妈。”赵安妮见目的达成,轻哼一声,带着一身刺鼻的香水味离去。 仓还寒看见赵安妮在大门和另一名长相艳丽的女子擦身而过,那名女子向服务生问了几句,然后往她的方向走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下表,哈!二号小姐也到了。 她嘲弄地扬起唇角,哼,她今天可真忙啊!照这情形看来,不到半夜她大概回不了家。而这一切,全都是拜她那个说“没有”外遇的丈夫所赐。 说他没有外遇了骗谁啊! 天空降下夜幕,在外游荡的人们无不准备打道回府,好好休息睡觉。 骆碠冀瞟了墙角的直立式大钟一眼,又面色冷然地转向落地窗,始终不发一语。 骆碠书坐在皮制沙发上,轻松自在地跷着二郎腿。看见他大哥莫名其妙的举动后,忍不住狐疑地问:“大哥,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见?” 从他八点进门坐到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大哥连正眼都没瞧他一次,害他像个白痴一样,坐在客厅里自言自语了快四个小时。 骆碠冀随口应了一声,依旧没打算理会他。 “大哥。”骆碠书又叫了他一声,却迟迟没有得到他的响应。最后他干脆站起身,直接走到骆碠冀身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大哥,你看了外头一晚,到底在看什么?你家院子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一看再看,连续看了四个小时都不累?”说着,他探头朝外望了下。 骆碠冀拍开他肩上的手,冷沉道:“不关你的事。” 他以为自己早忘了当初在婚礼前碠书设计他的事,可是昨晚一看到还寒和放在衣柜里的白纱礼服后,他却清楚地回想起碠书当初做的事,更在他早先进门时,心里涌上一股一拳将他打飞出去的冲动。 “大哥,你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骆碠书有些惧怕地退了一步,“整晚脸臭得像有人欠债不还似的,火气也大得吓人。”平时沉默寡言的人一旦发起火来,似乎特别骇人。 “不关你的事。”骆碠冀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来干什么?” “我?”骆碠书又惊又怒地指着自己。敢情他刚才讲了快四个小时,大哥却连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不想说就算了。”见弟弟迟迟不回答他的话,骆碠冀也懒得理他转头,又要往外看去。 “喂,骆碠冀,你尊重我一下,行不行?”骆碠书不悦的说。跟人讲不到两句话就转开头,大哥也太不懂礼貌了吧。 “想说什么就快说,说完快滚。”等不到人已经够心烦了,偏偏老天爷还派了只苍蝇来考验他的耐心。 “大哥!”骆碠书气急败坏地大叫。 “说完了?”骆碠冀将视线调向窗外,淡声道:“那你可以滚了。” 骆碠书深吸口气,稳定浮躁的心绪后,他再次开口,“大哥,我有话问你。” 骆碠冀蹙紧双眉,转过身看向他,冷声道:“还有什么事?” “是妈啦,”骆碠书连忙将罪魁祸首推出来。“妈要我问你仓还寒的事。” 骆碠冀微微蹙眉,“还寒的事?”她有什么事好问的?十年前他们不好奇,十年后再来好奇不觉得奇怪吗? “听说她回台湾了,你知道这件事吗?”骆碠书好奇地问。想不到妈竟然神通广大到仓还寒昨天才回到台湾的事,她都可以查到。 “当然知道。”骆碠冀没好气地自了他一眼,来这儿啰唆了半天,竟然就只为了这件无聊事。“我老婆回来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知道?!”骆碠书惊讶地瞪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白痴。”骆碠冀压根不屑回答他的话。 他老婆回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大哥,是不是她打电话告诉你?”八成是土蛋打电话告诉大哥的。骆碠书暗忖。 骆碠冀又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她干嘛打电话给我?她昨天回家了,干嘛还打电话。” “她回家了?”骆碠书的声音不禁大了起来。 土蛋到底在想什么啊?先是闷声不响地离开了十年,现在又闷声不响地跑回来,她究竟把他们骆家看成什么! “对,她……”骆碠冀突然住口,眼尖地看到他们谈话的主角正走近大门。他立刻拋下正等着他回话的骆碠书,急急忙忙地跑去拉开门。 仓还寒还来不及拿出皮包里的钥匙,大门便自动打开了,她惊讶地看着挡在门口,一脸怒气的骆碠冀。 “你今天一天都跑哪去了?”骆碠冀双手扠腰,怨声质问。 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道:“关你什么事。”说完,她闪过他走进门。哼!要不是因为他,她会到现在才回来吗? “仓还寒!”骆碠冀连忙转身追了进来。 骆碠书在看到迎面走进来的短发美女时,还来不及惊艳就听到他大哥叫出的人名,登时瞠大双眼瞪着她。 “她是……仓还寒?!”骆碠书不敢相信地问。她是去整形吗?女大十八变也不会变那么多。 骆碠冀没空理会弟弟,一见到仓还寒头也不回地往楼梯的方向走,便气急败坏地追了过去。“仓还寒,你给我站住!” 仓还寒气怒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他在楼梯口前拦住她,捉着她的手腕质问:“你还没交代今天跑哪去了?” 她甩开他的手,怒道:“关你屁事!” “你……”骆碠冀瞪大眼看着她,不敢相信刚才的粗话竟然是出自她的嘴。他害羞娇弱的老婆到哪去了?她以前根本不会这样。 “怎么,嫌我讲话难听?”仓还寒冷笑一声,轻易地从他脸上的表情看穿他的心思。 骆砖冀依旧瞠大眼,无法响应。 “我还有更难听的,你想听我可以免费奉送,就算要国际版的也成。”她挑衅地说。 “你学坏了!”骆碠冀气得只说得出这一句话。 又是这一句。“无聊。”仓还寒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转身又往楼上走。 “仓还寒,你给我站住!”他伸手将她拉到身前,怒冲冲地说:“你今天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没了。” “凭什么?”她忍了一天的怒气也爆发了。 今天她到底是走什么霉运,为什么大家都在质问她,还命令她做东做西。 “凭什么?就凭我骆碠冀是你合法的丈夫。”骆碠冀更大声的吼了回去。 “丈夫?”她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你敢说我不是你的丈夫。” 她不屑地睨了他一眼,嗤笑道:“就快不是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 “实话!” “仓还寒,你别太过分!”十年不回家,一回家就吵着离婚!她怎么做人家太太? “我过分?”她生气地推了他一下,“过分的人是你,不是我。”说完,她气冲冲地从口袋拿出一张白纸,揉成一团后,用力地朝他俊脸丢了过去。 骆碠冀气愤地闪过纸团,大吼道:“别在家里乱丢垃圾!” “你才是垃圾!”仓还寒气怒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你竟敢骂我垃圾!”他怒不可遏地抓住她的手臂,硬将她转回来面对他,“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要骂我?” “骂你又怎样?”不爽的话,她还可以出手揍他。 “你今天到底去哪了?”骆碠冀重拾最早的话题问。怎么她才出门一天,便像是吃了十斤火药回来。 仓还寒重哼一声,冷笑道:“我去哪?还不就是去会你的情人们。” “我的情人们?”他一脸莫名其妙地重复。他连一个情妇都没有,哪来的情人“们”? “对,就是你这只花心猪的情人。”说完,她用力地甩开他的手。 骆碠冀气得涨红脸,“我不是猪,更不花心,你别诬赖我!” “你不花心?”仓还寒嘲讽地大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纪笑话一样。 她蹲下身捡起早先去向他的纸团,一把塞到他手里,冷嘲道:“先看清楚这个再吹牛,免得待会风大闪了舌头。” “你……”狠狠瞪了她一眼,他气呼呼地摊开纸团,力道之大,险些将手中的白纸撕碎。 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人名,骆碠冀俊眉一皱,不解地看向她,“这是什么?”她哪来这些陌生女人的名字? “你不知道吗?”仓还寒嘲弄地笑问道。 他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废话!知道了还会问你吗?”他又不是神算。 “怎么,女朋友多到连名字都记不住?”她嘲讽地回道。 “你别胡说,我哪来的女朋友,这上头的人名我一个也不认识。”骆碠冀不高兴地回答。 “你骗谁啊!”仓还寒生气地抢回纸张,指着上头的名字,“你不认识她们,那她们怎会来找我谈判,要我早点签下离婚协议书,别再死缠着你。” “她们要你签字离婚?”他诧异地问。那些女人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要还寒跟他离婚?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赖!” “我说了,我不认识她们。”骆碠冀怒冲冲地说。 她冷哼一声,转过身背对他。 “还寒?”他不解地看着她伸手擦拭脸的动作。 仓还寒又气又悲地抹去脸上的泪水,隐忍了一天的泪水,此刻终于滑落眼眶。 昨天在听到他否认有外遇时,虽然口里说不相信他,但她心中却忍不住为他的否认而窃喜着。 只是,今天和一卡车自称是未来骆太太的女人会过面后,她痛恨他的口是心非,更气自己的意志不坚,竟然相信他的话。 十年前的教训,她还学不乖吗? 见她微抖的薄肩,骆碠冀只觉一阵心痛。他温柔地转过她的身子,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柔声说:“别哭了。” “走开,别碰我!”听见他温柔的语气,仓还寒的泪水掉得更加厉害,气愤地伸手要推开他。 骆碠冀见状,双臂环住她的纤腰,将她拥得更紧。 唉,说来好笑,两人都结婚十年了,这却是他第二次拥抱她。 “你一直都在骗我……骗我这个傻子。”说完,仓还寒再也忍不住的在他怀里抽泣了起来。她当了十年的笨蛋还不够吗?难道还要赔上另一个十年? “我从没骗过你。”见她猛掉泪,骆碠冀整个心都揪了起来,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只能手足无措地紧搂着她。 “我真的没有别的女人,你要相信我。”见他依旧否认,仓还寒心里更难过,泪水也掉得更厉害了。 她气愤地捶打他的胸口,抽噎地指控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骗我!你……你真是大混蛋!” “我真的没有。”骆碠冀一脸委屈地轻喊。“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别的女人。” 一旁的骆碠书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向来冷漠寡言的大哥,竟然会心急如焚地搂着仓还寒,不断软声细语地安慰她,还任由她打骂都不生氧。为什么?依大哥的性子,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见他们两人似乎又要开始争执,他正想开口劝解,就见到他大哥突然瞪向他。 “还寒,你可以问碠书。他可以告诉你,我这十年来一个女人都没有,我真的没有说谎。”骆碠冀努力想着要如何说服仓还寒相信他的清白,正好看到弟弟就站在不远处,赶紧将他拱出来。 “什么?”骆碠书听见自已的名字被提起,好奇地问了一声,举步走近他们。“大哥,你要我说什么?” “碠书,你快告诉还寒,我这十年来没有其它女人,纸上那些女人我一个都不认识。”骆碠冀一见弟弟走过来,急忙说道。 骆碠书随手拾起引起争议的纸团一看,“这些女人全是妈妈那些好友或同学的女儿。 大哥,你忘了吗?你以前跟她们相过亲啊,你全不记得了?” “你跟别人相亲?”闻言,仓还寒眼泪掉得更厉害了,“放开我,你不要碰我!” “我没有跟她们相亲,还寒,你要相信我。是妈骗我回家吃饭,我回去后才知道是这种饭局,我转身就走了。”骆碠冀见误会更深,着急地解释,还不忘恶瞪罪魁祸首的骆碠书一眼。 仓还寒压根不信他的话,脸露哀伤地轻问:“既然你打算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为什么不肯签字离婚?你觉得这样拖着我很有趣、很好玩是吗?” 看见她脸上哀痛的表情,骆碠冀心一紧,焦急地解释,“我没有要跟你离婚,从来没有!是妈见你一直没回来,才硬要介绍女人给我认识。我没有理会过她们,真的,你相信我呀,还寒。”为什么她不肯相信他? 仓还寒擦掉眼泪,又气又伤心地说:“相信你?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我们结婚才两个月你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我没有。”骆碠冀好委屈地喊着。“你为什么一直说我有别的女人?” “你还狡辩,是我亲眼见到的。” “好,你说我有女人,那你说清楚你见到什么?” “我亲眼见到你裸着身体睡在办公室的小套房里,身边还躺了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 不止我一个人看见,就连你妈、你弟,还有你妹都在场。” “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骆碠冀否认道。 “你都睡死在床上了,当然没有印象!”仓还寒气怒地吼道。 “我没有做。”他还不至于连有没有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这种事都不记得。 “还说没有,你可以问你弟!”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要骗她。 骆碠冀本来还一头雾水,但是当他看向骆碠书时,见他一脸的迟疑和心虚,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和还寒被设计了! “骆碠书,你给我解释清楚!”可恶!他的家人为什么要破坏他的婚姻? “大哥。”骆碠书正想溜之大吉,就听见骆碠冀愤怒的声音从后头传了过来。 “说!”骆碠冀紧搂着挣扎不停的仓还寒,冷怒地对骆碠书道。 “我……” “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等我查出来,后果自理。”骆碠冀阴狠的口气让骆碠书脸色登时一片惨白。 “我……这个……”骆碠书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怕回答与否都是死路一条。 “你不用强迫你弟帮你圆谎,事实就是事实。”仓还寒用力拍着骆碠冀环在她腰上的大手。 “还寒,你别那么顽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骆碠冀依旧紧搂着她不放,语气无奈地说。 “我就是顽固,你管得着吗?”她气怒地回嘴,“放开我,我要上楼了。” “不行!我们今天非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说完,骆碠冀一双厉眼立时杀向骆碠书,冷声道:“骆碠书,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 “那是……呃……妈她……”骆碠书支吾着,不知该怎么说。 “妈怎样?”骆碠冀的眼神变寒,声音更是冷得吓人。 骆碠书看了仓还寒一眼,吞了吞口水后才道:“妈想要分开你们,所以找我设计那一幕。” “说清楚!” “呃,你记不记得十年前有一天,妈和碠芷带了午餐到办公室给你。”骆碠书越往下说,脸色也越加惨白。 虽说当初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大哥好,可是看大哥现在的表情,他怀疑他还有命走出去吗? 骆碠冀寒着脸,点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然后呢?” 骆碠书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续道:“我们在你的饭菜里放了安眠药,后来你就睡着了。”每说一字.他也跟着退后一步。 “我睡着以后呢?”他冷刀似的眼神让不断退后的骆碠书定住脚步。 “然后……碠芷就打电话给仓还寒,用话激她到公司来找你。”接下来的事,他真的不敢说了。“后来呢?”骆碠冀不怒反笑地轻声问。 看见他的表情,骆碠书的头皮整个麻了起来。“后来……后来就这样了。” “怎样?”骆碠冀一字一字地问。 “就是……仓还寒看到的那样。”此时骆碠书已经退到门边,支支吾吾地说。 “你把我的衣服脱了,再找一个女人衣衫不整地和我在房间里?”骆碠冀语气平静地说。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有那双寒冰似的目光,直勾勾地瞪着骆碠书。 骆碠书不敢回答,只是点了下头。 “你们真是我的好家人啊!”骆碠冀轻声地嘲讽道。 “大哥,我们……我们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好。”骆碠书不平地说。 “为了我好?”不择手段破坏他的婚姻,这算哪门子对他好了? “对,我们不能坐视你让这个女人毁了一辈子!”说到这件事,骆碠书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忿忿不平地指着骆碠冀怀里的仓还寒,“她根本就配不上你,更配不上我们家!” “你闭嘴!”骆停冀怒不可遏地大吼,清楚地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颤抖了起来。 “大哥,都十年了,就算你当初要报复仓还璇的拋弃也该够了吧。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坚持,迟迟不肯跟仓还寒离婚?爸和妈为了这件事操了多少心,你知道吗?”骆碠书顾不得仓还寒在这里,直接将他隐忍多年的话一次吐出。 “住口!”骆碠冀脸色阴鸷地吼道:“你再多说一句,就给我滚出去!” 仓还寒听见骆碠书说的话后,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她强忍着心头的剧痛,低下头哽咽道:“放开我。” “还寒?”骆碠冀焦急地低头看她。 她拭去眼泪,平静地说:“放开我,我累了。” “还寒,你听我说。”骆碠冀焦虑地又道。 “我很累了,什么都不想听。”够了!她今天听见的伤人话难道还不够吗? 骆碠冀不放弃地想解释,但在看到她的眼神后,心中一紧,轻叹一声放开她,没再多说什么。 他一放开她,仓还寒随即头也没回地走上楼梯。 骆碠冀一直看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范围外,才将目光转向骆碠书。 “为什么?”骆碠冀忍不住心寒地低声问:“拆散我和还寒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十年了,你们活生生拆散我们夫妻十年。” “大哥。”他们都是为他了好啊,可是看他脸上痛苦的表情,骆碠书不禁扪心自问,难道他们真的做错了?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骆碠冀脸露倦意地在沙发上坐下来,语气无力的说。 “大哥,我……” 骆碠冀痛苦地以双手掩住脸,低声道:“走,就当我这个做哥哥的求你。” 闻言,骆碠书傻愣地望着兄长垂下的肩膀。十年前,他费尽心力解决大哥这场儿戏般的婚姻,这十年来,他未曾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只是,他现在看着大哥的样子,不禁犹豫了。难道他们真的错了? 骆碠书轻叹口气,不发一语地睁开。不止大哥想好好想想,就连他也想坐下来思考一下,这十年来他们到底错得多离谱。 这一夜,骆碠冀沉思了一夜,而仓还寒却是垂泪到天明。 ------------------ 转自Pinepro's Gate OCR:magian 校改:mask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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