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听说,双胞胎常是一正一邪、一善一恶的,换言之,就是绝对的相似,却又极端的对立,对方诗艳、方诗韵姊妹俩来说,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说法。
  除了神韵气质上显著的差异外,在外表上,她们看起来就像是百分之百由同一家工厂、同一时刻出品的。天使般的脸孔、乌黑亮丽的过腰长发、双腿修长、丰胸纤腰,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般娇艳欲滴。
  不同的是,妹妹诗韵甜美善良,清新脱俗的气质就像灵秀的百合一般飘逸动人,一举手一投足间皆是优雅而迷人的,且总是以她风趣开朗的天性为旁人带来欢笑。
  然而,妖娆妩媚的姊姊诗艳却是脾气火爆又尖酸刻薄,不但偏爱惊险刺激的生活,而且淫荡无耻,十二岁便已沉迷于男欢女爱中无法自拔,而且性格阴沉自私、任性刁蛮、狡猾傲慢,就像婴粟花般艳丽却恶毒。
  照说,自幼在孤儿院长大的姊妹俩应该是相依为命、甘苦与共的。然而,人说“正邪不两立”,又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连诗韵也看不价姊姊的野蛮跋扈,尤其是她性喜欺侮弱小、玩弄感情的行径更为诗韵所不齿。
  经过几次严重的争执,最后在孤儿院里的玩伴,才十七岁的洪守鹏因为诗艳的无情玩弄而自杀后,诗韵便死心的与诗艳昼清界线,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就算是逢年过节,也不会互相打什么招呼,要搬家、要结婚、要生子,也不会特别通知,仿佛从此以后就一在天涯、一在海角,老死不相往来。
  事实也真是如此,十五岁时,诗韵便得到政府的清寒,补助进入致理商专住校就读,自此与诗艳分道扬镳。
  五年后,诗韵从致理商专五专部毕业回孤儿院探望院长时,方才知道诗艳在十六岁时便离开了孤儿院,听说她成了某位富商所包养的情妇,被带到国外去了。
  也好,残害那些高鼻子、大眼睛的洋人,总比残害自己的同胞好得多了。
  她并不认为诗艳在国外享受过奢华颓靡的生活之后,还会舍得回来,所以,当艳光照人、妩媚更胜往昔的诗艳站在诗韵面前时,她还真是震惊。
  “你回来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废话!话刚问完,诗韵就忍不住暗骂自己,上院长那儿一问不就知道了!
  “哟!七年不见,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姊姊啊?”诗艳媚人地往后一撩长发。“至少该请我进去坐坐吧?”
  诗韵无奈地退后两步让诗艳进入,嘴里兀自嘟囔着。
  “进来干什么?弄脏了你的高级服饰可别想要我赔!”
  诗艳四下打量如鸽子笼般的套房,诗韵等待着她恶毒的批评,果然……
  “天哪!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我家的储藏室都比这还大呢!”诗艳做作地掩口叫着,“你的薪水就只够你住这种地方吗?”
  诗韵连替她倒杯水都嫌没必要,径自盘膝坐在单人床上。
  “大部分的薪水我都交给院长了,能自己住一间房就很不错了,还想住哪里?大直官邸吗?”
  诗艳拍拍书桌前的椅子,看看手上并役有沾上灰尘,这才满意地坐下,再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根烟点上,深深的吸一口后,缓缓吐出。
  “听说……”她瞟了一眼正以戒备眼神直盯着她的诗韵。“院里的情况不太好?”
  “你问这个做什么?”诗韵轻嗤一声。“你从来不关心孤儿院里的事,你只在乎你自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诗艳淡淡的说道,随即斜睨着诗韵。“我直截了当地说了吧!如果说,我有能力帮院长,你怎么说?”
  诗韵仍是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她。
  “我会问你有什么目的?或是……什么条件?”
  诗艳闻言,不禁仰首娇笑。“毕竟是我的亲妹妹,真了解我!”
  诗韵冷笑一声,说:“说吧!”
  诗艳再吸口烟。“我要你陪我去罗马一趟。”
  “罗马?”诗韵惊讶地眨了眨眼。“为什么?”
  “有个男人愿意娶我,但是他不要我的女儿……”
  “女儿?”诗韵忍不住惊叫。“你有女儿了?”
  诗艳没好气的瞟她一眼。“那个男人不要我的女儿,所以我希望你能把她带回来抚养,我会每个月给你一笔费用。当然,院长那边也会得到一张……嗯……一千万的支票,这样够了吧?”
  一……一千万!
  诗韵很困难地吞咽下一口口水。一千万足以把整个院舍重新整修一番,再添购更换一些必需物品,院童们也可以吃好一点的伙食……
  不、不对!必须先还清银行的贷款才行,不过,到时还是有余款可以稍微整修一下院舍,至少不必每到台风天就得胆战心惊的过日子。
  但是……
  诗韵蹙着眉把心中的迟疑说出来。“可是,孩子应该在父母的疼爱下……”
  “如果你不愿意,”诗艳打断她的话。“我只好把她送到孤儿院里了!”
  “孤儿院?”诗韵不敢置信地瞪着诗艳。“你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诗艳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挡住我的幸福,包括我的女儿在内。”
  “你……”诗韵愤怒的想说什么,随即又泄气地垮下肩。
  她有什么好气的?诗艳原就是如此绝情寡义的女人,她能够特地为女儿找个较好的去处,就该千恩万谢了,再多说什么都只是浪费口水而已。
  诗艳微笑着,极有把握的问:“如何?”
  诗韵翻一翻白眼,没辙的道:“你明知道我一定会答应的。”她撇撇嘴。“什么时候?”
  “明天。”
  “明天?”诗韵再一次惊叫起来。“你疯了!我还有工作,哪能说离开就离开!更何况,我没有护照,怎……”
  “我立刻帮你办,七天……最慢十天,在这段时间里,你必须把工作处理掉。”
  诗韵皱皱眉。“处理掉?什么叫处理掉?我回来后还要继续上班耶!”
  诡异的光芒在诗艳眼中一闪而逝,她垂下眼睑,“随便你。”
  诗韵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孤儿院的困境和对外甥女的疼惜,教她忽略了那份来自心底深处的警告。
  于是,九天后,诗韵便带着简单的行李和诗艳踏上了往罗马的旅程。
  一段始料未及的迷悯旅程……
   
         ★        ★        ★
   
  “生生世世,你是我唯一的爱!”
  男人悲吼出声,然后亲手结束她的性命和痛苦……
  罗伊.麦华克猝然惊醒,他几乎是滚下床的,踉踉跄跄地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将整颗脑袋埋在冷水下,任由冷水流至裸露的胸膛,滴到光洁的磁砖地面上。
  他难过地喘息着,那种失去至爱、刻骨铭心的痛苦,不断地啃噬着他的灵魂、侵蚀着他的生命。
  该死!他根本从未爱过任何人啊!
  但是,从他有记亿以来,这个噩梦便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就像魔咒似的纠缠他。
  每夜,他都会自这个天杀的噩梦中醒来,虽然偶尔有一些那对男女亲密相处的景象,但百分之九十都是这个折磨人的噩梦。
  他肯定梦中的男人必是他的租先,不只是因为他特别深入研究过伊马.麦华克的事迹,最重要的是,他和梦中男人的长相居然一模一样。
  黑发黑眸、俊美阳刚的外貌、高大健挺的身躯,仿佛拥有撼山动地的力量,他就像他那罗马人组先一样勇猛威武。
  伊马.麦华克是西罗马帝国幅拉比欧时期的将军,他爱上了女奴韵妮,可没料到他那懦弱自私的哥哥吉韩也爱上了她,但韵妮却唾弃、耻笑吉韩。
  心胸狭窄的吉韩,气怒在心,既然他得不到她,他便决定要毁了她,所以,他向福拉比欧检举韵妮是基督徒,再由福拉比欧暗中下令逮捕韵妮至斗兽场。
  最后,为了不忍见她受苦,伊马不得不亲手结束了心爱之人的性命。
  心灰意冷的伊马,带着父亲遗留下来的庞大财富背离了福拉比欧,在黎明时分登上罗马战舰进入大西洋,在现在的亚述群岛更往西方处的一座岛屿上岸,那就是麦华克家族长据至今的“韵妮岛”。
  因为位在大西洋中间,又有亚述群岛的掩护,伊马又以他多年征战的经验,为韵妮岛设下完美的防卫系统,更凭借着父亲的庞大财富和航海经验,还有遗传自父亲的经商天分,为麦华克家族打下“全世界最富有家族”的基础。
  伊马活至五十五岁才去世,从他亲手结束爱人生命的三十岁起,至他死亡的那一日,足足有二十五年的时光,他从未露出过任何一丝笑容或喜悦之色,即使是他的侍妾(他从未娶妻)为他生下继承人之时。
  遵从伊马的遗言,他的墓志铭上并没有名字,只有两句话——
  生生世世,你是我唯一的爱!
  伊马真的是很爱韵妮,罗伊每次作梦时,都感受得到那份深入灵魂的爱恋,还有失去韵妮时的那种痛不欲生。
  但是,该死的,他折磨了自己二十五年还不够,现在还要来拖他的子孙下水陪他一起痛苦!这是什么道理?就因为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吗?
  那又怎么样?罗伊也见过和梦中的韵妮一模一样——除了发色和眸色不同——的女人,可他不但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甚至厌恶得很!
  方诗艳,那个放浪形骸的无耻女人,就像吸血蛭一样老缠着他,而且老早就和他表兄裘依勾搭上了,她以为他不知道,因此口口声声的说她是个“处女”!
  哈!她要是处女,这世上就没有妇人了!
  “麦华克家族的子孙不得玩弄女人”是伊马.麦华克的遗言,尤其是大家长和继承人,若是碰了处女,无论对方是什么身分都得娶她,否则麦华克家族的一切财富将会自动转移到对方身上。若是已有妻子,则却又玩弄处女,会被剔除去大家长或继承人的身分以示惩罚。
  这也是伊马.麦华克对韵妮的心意,因为韵妮只是个身分卑下的女奴。
  当然,现代的医术那么发达,只要动动处女膜再生、阴道狭窄术就能将一个女人“重新再造”,但手术的痕迹和无法改变的生理变化,依然逃不过高明医师的法眼。
  其实,罗伊压根儿对结婚一点兴趣也没有,反正还有吉林——他的异母兄长,可以传承麦华克家族的香火。
  所以,想和他上床的女人,往往得先上他的特别医师纳金大夫那儿取得一张非处女证明,他才会将她列入考虑之内;而这位国际知名的妇产科权威纳金医师,也是在十几年前,当他还没立下这个特别规矩时,帮他避过许多假处女逼婚陷阱的好友。
  事实上,纳金医师也是当年追随伊马的部下后代之一,直到现在,所有的后代仍然把麦华克家族的大家长视为他们的领导者,无论他们在个别的知识领域有多么出色的成就,甚至是站在世界颠峰的人物,他们依然对罗伊.麦华克矢志效忠、绝无二心。
  而罗伊也很放心的将麦氏财团交给属下分担重责,他则在韵妮岛上的总部轻松遥控。他不必操心麦氏财团的营运状况,而且拥有十辈子享用不尽的财富,使他更不想用婚姻束缚住自己。
  三十二岁的罗伊.麦华克唯一的烦恼是——
  到底要如何才能停止这该死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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