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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方会馆工作了三个多月,也在龙门居住了三个多月,桐桐已经习惯她在台湾的生活。 龙门的人都对她很好,龙耀炙经常对一干手下及仆佣发脾气,但不会发到她身上。他嘴上没有对她这位客人表示什么关心之意,但是他如果有出国视察南方会馆的支点,礼物里一定也有她一份。 泯柔更不用说了,一有空暇就找她逛街买衣服,与她大谈生育经,这位龙门的小妈妈与她同年,所以两人很合得来。 龙耀人最喜欢调侃她了,动不动就爱询问她与耀月的婚期,而他的老婆齐茵则是直爽又大方、又聪明又美丽。他们夫妻俩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齐茵许多睿智犀利的见解更是时常令她甘拜下风。 在龙门里话不多,常默默做好自己份内工作的耀淇也对她非常友善。耀淇研究报告的功课很重,有空的话,多半会参加她与泯柔的女人活动,陪她们两个逛街,但她多半是理智的只看不买。 连远嫁至香港的澄澄都会三不五时打电话回来关心她一下,并热情地邀她到香港去玩。 而龙门里对她最冷淡、最生疏的,就属龙耀月了。 是她敏感吗?她总觉得龙耀月在刻意回避她,与她保持距离的程度有点离谱,经常一伙人在看电视时,看到她加入,他马上起身就走。 她有这么讨人厌吗?为什么耀月要用这种态度来对待她?难道就因为她无缘无故加入了他的生活,他恼火至今? 但他实在不像那么小器的人呀,不至于记恨到现在才对,上回她犯胃疼的时候,他不也主动带她去吃饭吗? 关于这点,她是想不通的。 这天,耀月从台中的支点回来后,便要她订后天到曼谷的机票。 “你要去曼谷?”大概是南方会馆的支点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非要他亲自去解决吧。 耀月点点头,他在看一本关于武器方面的原文书。 “我是你的秘书,你可以带我去。”她提醒他,她支领南方会馆的薪水,他有这个权利。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他可没忘记当初是因为什么理由把她带回台湾的,再带她回曼谷不啻是自找麻烦,说不定那些追捕她的人就守在机场等着逮她。 她迎视他的目光,坚决地说:“我希望你能带我去。” 她想回去看看母亲,她曾试着打电话回去,可是家里的电话被剪掉了,虽然家里还有个小她两岁的弟弟,可是她实在担心母亲呀! 都已经三个月了,事情也该风平浪静了吧?饶爷恐怕早已忘了她这个人,她又何须一直躲在台湾呢? 是该回去的时候了,她虽是华人,但泰国毕竟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她对那里有感情,更何况龙门的人对她再好,终究有散席的一天,她总不能永远待在龙门吧,这里不是她最终的栖所。 “你要回去?”他冷冷地挑起眉。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没有忘记在曼谷被人逼得走投无路的事,可是,”她勇敢地迎视他不以为然的目光。“那里是我的家,我想念我的亲人,我必须回去一趟。” 他与她眼光交流,亲人?这是他第一次听她提起这两个字,他还以为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地扔下一句:“随便你。”说完,他的眼光又回到原文书上去了。 她这么坚决要跟着去泰国就跟吧,要有什么事,他也只能尽力去保护她的安全了,这是他可以做到的。 ☆ ☆ ☆ 曼谷廊曼机场 一踏上泰国的土地,耳边听着熟悉的语言,桐桐的心霎时飞扬起来,原来她是这么的想念这块土地呀! “四少爷!”卢兴兴高采烈地来接机。 “不是叫你不必来了吗?”龙耀月撇撇唇。 卢兴看着桐桐微微一笑。“四少爷,这位是——” 这倒新鲜,他从没有看过他的四少爷身边出现过什么女人,而这个女人居然与四少爷同来曼谷,可见两人关系非浅。 “李桐桐小姐,我的秘书。”他避重就轻地带过,不愿多谈关于李桐桐的事。 “李小姐,你好,我是卢兴。”卢兴自我介绍,并觉得刚才自己的想法太过好笑,原来是秘书呀,他还以为四少爷开窍了哩! 桐桐伸手与卢兴一握,一行三人上了耀月的宾士敞蓬,卢兴的座车则由他的手下开回南方会馆。 “李小姐是第一次来曼谷?”卢兴闲话家常地问。 奇怪了,他与这位秘书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他怎么会觉得她很眼熟呢?这张脸孔……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我——” “她是第一次来曼谷。”耀月打断她的话,代她回答,此行纯为帮务,他不愿她多惹是非。 卢兴笑了笑道:“说也奇怪,我第一眼就觉得李小姐很眼熟,可是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是吗?”桐桐也笑了笑,不过她立即在心中暗暗喊糟,这个卢兴该不会真的知道她是谁吧? 她并没有打算告诉耀月关于她的一切,反正那也不是什么名誉的事,千万别让卢兴泄漏了才好。 “是呀,好眼熟,可惜我记性太差,否则一定想得起来……”卢兴径自兴致勃勃地继续说。 耀月心中警惕了一下。 卢兴觉得她眼熟吗?而看她的样子,分明是在回避问题,事情似乎有点古怪,他得好好注意一下了。 ☆ ☆ ☆ 夜很深,桐桐悄然从被窝里起身,她换上一身黑衣黑裤,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形下,离开了南方会馆。 她的行动要快些,她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来,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夜半的游踪,否则她就难以跟耀月解释了。 她迅速地由侧门离开,往皇家船库的方向而去。她不能叫车,曼谷到处都是饶爷的眼线,万一饶爷还在追究她的事,她势必又会面临另一场麻烦。 她的脚程越来越快,当接近她的家门时,屋里一片漆黑,连盏灯光也没有。 顿时,她心中泛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她母亲一直是最怕黑的,连睡觉都坚持要开盏灯,不可能连一点点灯光都没有呀。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门扉,犹豫着要不要拍门板。 好不容易从台湾回来曼谷,没见着母亲一面她绝不甘心,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将母亲一并带走。 一咬牙,她拍了门板,此时她也只能祈祷那个丧尽天良的家伙不在家里了,否则的话,难免又是一场风暴。 “李桐桐,你终于回来自投罗网了!”如鬼魅般的声音传来,得意的声调刺耳极了。 桐桐寒毛一竖,在心中暗自喊糟。 原来饶爷还没打算放过她,看来她是低估了饶爷对她的兴趣,想不到她对饶爷那么有吸引力呀,她自嘲地想。 “你是谁?”她佯装镇定问。 “当然是来捉你的人。”几名大汉由暗处现身,其中一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邪恶地道。“饶爷真是神机妙算呀,知道在这儿守着必能逮到你回去跟他圆洞房,哈哈,哈哈哈!” “你住嘴!”这些下流又无耻的男人,她希望他们全下地狱去。 “害臊呀?”大汉纷纷大笑。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她死也不掉入那个牢笼。 “这次恐怕由不得你了!” 桐桐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她根本无法以一敌十,莫非天要绝她,她连母亲都还没见着就被捉走了。 ☆ ☆ ☆ 曼谷郊区一栋华丽如宫殿的建筑物,桐桐被那群大汉带回来这里已经一个小时了,他们虽没有绑着她,但上锁的房门与封死的窗户依然让她无处可逃。 一名女佣开锁走了进来。“五姨太,您要吃点东西吗?” “不要叫我五姨太!”桐桐愤怒地对那名女佣吼。 这三个字太刺耳了,若不是那只禽兽,她又怎么会被冠上这三个字?又怎么会身处在这个肮脏的地方。 小女佣被吓到了,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五……五姨太……”小女佣怯怯地站在后头。 “你出去!”她不想看到这栋房子里的任何人。 “是……”无辜的小女佣退出去了。 她犹如困兽般地被困在这间华丽的房间里,想不出丝毫可以脱困的办法来,耀月是不可能会知道她在这里的,难道她就真的要一直被关在这里? 不行!她得想办法脱困才行,还有她的母亲,她也必须要知道她的母亲与弟弟是否安全…… 不知道过了多久,蓦地,“喀喳”一声,门把被转动了,她警觉地往墙边靠去,睁大了眼睛看向门扉处。 饶洪夫推门而入,他笑吟吟地看着他急欲捧在手心的大美人。 “我的小桐桐,你终于想通了,肯回到我的身边啦!”饶洪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恨不得将她的衣服剥光,一亲芳泽。 桐桐嗤之以鼻的冷笑一声。“你在作什么白日梦,我从来没有待在你身边过,何来‘回到’之说!” 饶洪夫不悦地挑起眉心。“你爸爸收了我一百万,你就是我的人了,从他收我钱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已经算是待在我身边。” “他不是我爸爸!”她恨那只禽兽! “但他收了我的钱却是不争的事实,不想跟着我可以,你把一百万还出来给我呀。” 明知道她根本还不出那一百万来,饶洪夫故意这么说。 她高傲地道:“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 即使做牛做马才能还清这笔巨款,她也会还,她不想成为饶洪夫的玩物,那将会是一个女人最深的悲哀。 饶洪夫嘿嘿一笑。“可惜我无法等那么久,我已经欲火焚身,我想要你,现在就要你!” 说完,他缓缓朝她走近,肥胖的脸流露出垂涎的色样来。 “不要过来!”桐桐拿出身上带着的一把瑞士刀,用刀锋指着自己的心脏处。 “你想自杀?”饶洪夫笑了笑,一副根本有恃无恐的样子。 “你再过来,我就死在你面前!”她宁死也不愿被他侮辱了身体,他不配占有她纯洁的胴体,不配!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母亲和你弟弟的下落吗?”他亮出王牌。 “卑鄙!你把我妈和我弟弟怎么了?”她就知道饶洪夫不是省油的灯,恐怕她母亲与弟弟正在因为她的私逃而受苦呢。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对他们很好。”饶洪夫嘴唇不善的一撇,威胁道:“可是,如果你不乖乖听话,他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他真是太聪明了,这招果然是制伏这叛逆小妞最好的方法,她绝对会屈服的。 “饶洪夫!你好卑鄙!”拿瑞士刀的手微微颤抖,她一想到她最亲的人正在受苦,心中就一阵痛楚。 饶洪夫哈哈一笑。“如果不卑鄙,我如今又怎么会凝聚那么多财富呢?你斗不过我的。” 饶洪夫继续朝她靠近,她美丽的脸庞和纤美动人的身材都令他为之血脉贲张,他的下腹已经膨胀了,他非要得到她不可。 “站住!”她重新举起刀指向自己心脏,美丽的脸庞流露出一股坚毅之色,她冷冷地看着饶洪夫,“你威胁不到我的,不管你怎么说,我母亲在你手里也好、我弟弟在你手里也好,总之,你别想靠近我!” “我的小桐桐,你千万别做傻事呀!”饶洪夫急急阻止,他虽想得到她,但也不想闹出人命。 “不想看着我死,你就别再过来!”她发誓绝不让这个胖子碰她一下,她的第一次不能沦落在这种人手里,第一次的经验应该是很美的,应该是要与心爱的人结合才对,例如龙耀月…… 该死!她怎么会在这时候想到龙耀月? “小桐桐,有话好话……”饶洪夫还是缓慢地接近她。 “别过来!”她朝他大吼。 饶洪夫不耐烦了,他扭曲着一张脸道:“好,我现在不过去,但是你别以为我会放过你,总有一天我要得到你!” 饶洪夫恨恨地说完,愤怒地锁上门离开了。 饶洪夫一走,桐桐立即瘫软在地上。 她知道可以逃得过今天,未必代表可以逃得过明天,饶洪夫不会轻易停止对她的侵犯,这将是一场无止尽的噩梦! ☆ ☆ ☆ 龙耀月难得西装笔挺,今天他要出席泰国一个大帮派帮主的婚礼,因此才特地从台湾飞过来。 “李小姐呢?”他问会馆里的女佣。 “李小姐还没起床。”女佣小心翼翼地打点着早餐,唯恐作得不好会被这位酷主人责怪。 “还没起床?”龙耀月皱起眉。 桐桐不像那么不懂分寸的人,况且他昨天也对她交代过了,他们今天要去彼彼岛,必须早点出发,她没放在心上吗? “是的。”女佣必恭必敬的回答。 “去请李小姐起床,说我在餐厅等她。”他吩咐。 女佣退下了,他径自喝着浓浓的黑咖啡,不一会儿,女佣面有豫色的回来了。 “怎么回事?”他看出事情有点不对劲。 女佣垂着头,怯怯地道:“四少爷,李小姐没有在房里。” 他看了女佣一眼。“那么,她去了哪里?”既然她不在房里,那表示她已经起床,也记得今天他们要去彼彼岛。 “我……我不知道。”女佣紧张得连连搓着双手。 “去请卢兴来。”他冷冷地说。 女佣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冷漠的主人,她就是会很紧张,听完吩咐,她忙不迭地找卢兴去了。 卢兴来后,也是一脸的讶异。“听女佣说,李小姐失踪了?” 耀月点点头。“她不在她的房中。” “四少爷,李小姐在这里有认识的人吗?”卢兴问得很直接,因为他总觉得李桐桐很面熟,而且很像一个最近在曼谷闹得满城风雨的人,那个人也是华侨,也姓李。 “她是这里的华侨。”耀月直言不讳,但关于他是怎么认识李桐桐的,他仍是有所保留。 卢兴猜测道:“四少爷,既然李小姐是此地的华侨,她该不会是一时兴起,去拜访她的友人了吧?” 他对卢兴投以严厉的一瞥。“她最好不要有这种一时兴起。”耀月回答得很森冷。 两个小时后,仍不见桐桐回来的踪影,耀月准备单独至彼彼岛赴宴。 “一有李小姐的消息,马上通知我。”他交代卢兴,如果找到她,他会开除她,这种不负责任的人不适合在南方会馆工作。 当入夜时分,他回到南方会馆时,桐桐依旧还没回来。 “四少爷,到时再没有李小姐的消息,我们要不要报警?”卢兴请示道。 耀月蹙起眉心,想到几个月前初识桐桐时,她被那一伙人追捕,莫非她不小心又落入那伙人手中去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那伙人的身份,又该从何找起呢? “传令下去,南方会馆全力搜找李桐桐。”他不信任警方的能力,他要动用自己私人的力量找人。 “四少爷,有件事我想告诉您。”卢兴边观察他的脸色边说。 “说。”他对拐弯抹角的事没兴趣。 “我觉得李小姐很像一位富商在找的人。”卢兴的言词很谨慎。 “说清楚些。”耀月俊挺的脸不苟言笑。 李桐桐的神秘面纱将要揭开谜底了吗?他有这种预感。 “曼谷的华裔商饶洪夫几个月前娶了一名姨太太,但是那名姨太却抵死不从,没过门到饶家就逃了,饶洪夫派了大队人马找她,仍是被她逃得无影无踪,甚至还弄到登报悬赏,最后听说她逃到台湾去了。” 姨太—— 耀月脑中瞬间闪过那一夜与耀人在酒店门口受狙击之事,那些人要他们交出五姨太,而他直觉地以为那是耀人的风流烂帐,看来事情并非如此,原来那伙人是针对他而来,而耀人,是倒楣的被他栽赃了。 “饶洪夫娶的姨太是第五个吗?”他问卢兴,如果确定了这点,那么李桐桐的谜底就揭晓了。 “正是第五个。”卢兴回答。 耀月心一沉,暗叫不妙。 他已经确定李桐桐是人家的姨太了,擅自私逃的情妇,无怪乎会被追捕,依她的力量是斗不过一个有权有势的富商的。 “告诉我饶洪夫的住址。”他必须亲自去救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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