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姐、小姐!天大的好消息啊!”丫环柔儿人未到声先至,沿着回廊一路跑着来到重云的闺房。
  “柔儿,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别这样大呼小叫的,给外人看了会笑话的。”童云柔声细气的训诫正猛喘气的贴身丫环。
  “小姐,都什么时候了、柔儿哪有那种定力踩着小碎步呢!更何况,这儿哪有什么外人,还不就是小姐而已。”
  “我说一句,你就顶嘴好几句,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小姐。”童云假意的斥责。
  “哎呀!当然您是小姐。一看就知道了呀!小姐的外貌、学识可不是普通人比得上的,更别说那大家闺秀的气质了,我看连京城的官家小姐都比不上怎呢!”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会拍马屁。到底出了什么事?”童云笑叹着摇头问。
  “小姐,人家可不是拍马屁,这可是柔儿的肺腑之言哪!”柔儿不服地说。
  “得了,你到底说不说让你这么惊天动地喊叫的好消息是什么?”童云再次问。要不摧催,这丫头可以再言不及义地说上一个时辰。
  “哎呀!小姐,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昨儿个王媒婆又上门了呢!”
  “哦。”童云不甚热络的漫应一声。
  “哦?小姐您就只有‘哦’一声?您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啊?”柔儿不敢相信地问。
  “知道。”童云点点头。代表什么又如何?不就是女人最终该走上的不归路吗?若是她可以做主,她宁愿终身不嫁。但是,一切都由不得她呀!
  “知道?那您为什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您要嫁的可是京城首富的公子耶!听说这位公子长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若不是眼光太高,普通姑娘他看不上眼,早就妻妾成群了。”
  “那又如何?”童云淡淡的说。是啊!又如何呢?这世上毕竟对女人太过严苛,婚姻不过是给女人的另一间牢房,了不得是一间豪华的牢房罢了。
  “又如何?!小姐啊!您已经十九岁了,镇上没有一户人家上门来提亲,也找不到可以匹配得上您的人家,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匹配得上您的人出现,您可要好好把握啊!听说小姐您可是在好几位姑娘中雀屏中选的,可见那未来的姑爷真是好眼光……”
  “柔儿。”童云忍不住打断她。“是,小姐,有什么吩咐?”
  童云轻声道:“闭上你的嘴巴。”“小姐……”柔儿不甘的低吟。
  “嗯?”童云扬高声调,立刻让柔儿闭嘴。
  “柔儿,我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服侍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你因为我的事在外头被别家姑娘的丫环奚落,我全部知道。如果说我的婚事对大家来说是一件喜事的话,你放心,我不会有意见的。
  “不过,对于自已被一个男人这么秤斤论两的,我不认为是种荣幸,这对我和其他的姑娘来说,是一种侮辱。我会嫁,但是别再对我说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小姐……”柔儿不知所措。她对小姐的想法一向不了解,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吗?别人家姑娘能有这种机会都高兴得不得了,小姐却说是种侮辱……不懂,她真的不懂。
  “别再说了,柔儿。”“可是小姐,老爷要您到前厅去一趟呢!”
  童云愣了一下。“知道是什么事吗?”“柔儿不是很清楚。”
  “是吗?”童云低喃。“柔儿,你先到前厅去,就说我换一下衣服马上就过去。”
  “是,小姐。”柔儿本想转身,但突然又想到,“小姐,不需要柔儿帮忙吗?”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来。”“喔。”柔儿只好点点头,开门离去。
  “爹找我有什么事呢?”童云自语。也许是成亲的事吧!
  她忍不住轻叹一声。她不想嫁人,一直都不想的,为什么没人能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呢?
  童云很清楚,女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即使是嫁了个好男人也是很可悲的。本以为塑造出贪杯的形象,她就可以摆脱嫁人的命运,没想到终究还是逃不过。不嫁人,是骇人听闻的想法吗?
  她可不这么认为。这世上已经对女人太不公平了,她何苦再让自己增加一个更可悲、更低贱的立场呢?
  自己一个人,就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终究有自己的小天地,她很懂得安排生活,纵使不自由,但她可自在了,所以她快乐得很。
  嫁了人可就不比在家,能够那么自在的处在自己的天地中,要侍奉公婆、守婆家的规矩、相夫教子,还要忍受夫婿的风流,想要有自己的时间,可说是难如登天。
  男人都只会看表象,外貌、学识、琴、棋、书、画……所有的才学都是表象。有谁能接受她的思想,而不认为她惊世骇俗?很难,尤其对男人而言。
  那她为什么非嫁不可?就只因为世俗不容吗?而可悲的是,她竟无力反抗。她遗憾吗?是的,被剥夺了这种清闲的日子将是她今生最大的遗憾。
  踏出闺房,刚步上花园,她便察觉到暗处有人!
  “谁?”童云往气息处飞掠而去,却不见人影。
  是她听错了?还是家里真有人闯入?而且是个轻功强过她许多的人!
  若真是这样,那会是谁?又有什么目的?会对童家不利吗?
  也许是她听错了,毕竟她的轻功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老前辈清云师太亲自传授的,当她学成时,师太就曾说过,习得了“云想飞”后,当今武林中,轻功想要胜过她的人屈指可数。没时间多想,爹爹在前厅一定等得不耐烦了。童云转身往前厅走去。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童云懂武功?”金洛风又回到童云闺房外花园的树上,问着一起出现的另外两人其中之一。
  “那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啊!”关书彤无辜的耸肩,刚刚童云突然往他们先前的藏身处“飞”过去的时候,他也吓了一大跳,也很意外啊!
  “看她的架式,所使的轻功应该是在江湖绝迹了三十多年的‘云想飞’。以前得知这绝学时还遗憾无缘一见,没想到会在她身上看见。”司徒庭望着童云离去的方向,感叹的道。
  “‘云想飞’?该不会是那个已经退隐江湖三十多年的清云师太所自创的轻功吧?”关书彤意外地问。
  “没错,就是清云师太。就不知为什么年仅十九的童姑娘能得清云师太的传授了。”司徒庭深思着。
  “真是看不出那童姑娘娇娇弱弱的模样竟也会武功,而且还不弱呢!这次要不是咱们金大公子武艺超群拉了咱们一把,恐怕咱们两个会当场被她逮个正着。”关书彤不讳言地说。
  “你有何打算呢?”司徒庭看向一语不发的金洛风。
  “再说吧!”金洛风没有给他明确的回答,身子一跃,飞出墙外。
  “喂,怎么说走就走,也不通知一声!”关书彤和司徒庭有趣的对看一眼,然后跟着跃出童府。
  两人的眼里都同时说着一件事——似乎有好戏可看了。
   
         ☆        ☆        ☆
   
  是一种侮辱吗?
  金洛风望着天上的明月,想着昨晚见着的人儿。
  她的确是一个丽如天仙的姑娘,像一本引人入胜的书,愈翻,愈想接着看下去,想知道它会有什么结局,又不想一下子就翻到结束,生怕会遗漏了中间的精彩部分,因为读书的人永远无法预测下一页会看到什么。
  对于自已被一个男人这么秤斤论两的,我不认为是种荣幸,这对我和其他的姑娘来说,是一种侮辱。我会嫁,但是别再对我说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其然的,她的话又回荡在脑海里。她是个特别的姑娘,对于世俗所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却认为是种侮辱,这是很特别的见解。她说她会嫁。
  金洛风缓缓的一笑,这样的一个女子,他或许可以考虑让她进入金家,和他一同改造金家吧?只是……还不行,以金家目前的情势,她还不适合。“想什么?又是傻笑又是叹气的?”司徒庭在他身后道。
  “想些琐事。”金洛风微微的摇头,试图让自己回到现实里。他真是想得太入神了,连司徒何时来到身后都没察觉。
  “想必你脑海里的那件‘琐事’对你来说非常的重大,否则也不会失神到连我的脚步声都没听见。”司徒庭糗他。“我猜,该不会是和你的终身大事有关吧!你在想那个童姑娘。”
  “司徒,依你之见,童云如果进入金家,能够生存得下去吗?”金洛风并不试图掩饰。
  “怎么?你真打算让童云进你金家大门?”司徒庭颇为意外,他们走这趟主要的目的就是,让女方打消嫁入金家的念头,主动提出退婚,怎么人都还没正式碰面,只不过偷瞄人家一眼,他就改变主意了?
  “是有这个念头。”金洛风也不讳言。“为什么?一见钟情?”司徒庭笑问。
  “无关钟情与否,只是觉得她的个性应该不是个软弱的姑娘,又有武功防身,在金家应该不会吃亏,而且我想过了,不是她嫁进来也会是别的姑娘,我们没办法每一次都成功,也没有那种时间和机会一次次想办法搅和,是不?”
  “既然你都想清楚了,还问我做什么?”司徒庭好笑的问。这家伙,站在这里一整晚了,思前想后的就是为了这件事,还说无关钟情与否?如果童云入不了他的眼,进不了他的心,他会考虑是不是该让她进入金家吗?
  “只是想听听一个旁观者的看法。司徒,老实说,依你之见,童云在金家能独力生存下来吗?”
  “就算不行,也还有你这个丈夫在啊!”
  “你忘了在金家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吗?这就是我犹豫的地方,到底该不该把这么一个好姑娘拉入金家这粪坑里。”
  “也对,在金家你是个病入膏肓的人,实在起不了保护妻子的作用。不过依我看,童云也不是个简单的姑娘,她有能力足以自保。”
  “这么说来,她的确是个好人选了?”金洛风仍有些不太确定。要是不行呢?他忍心害她吗?
  “我是认为没问题啦!不过如果你还是不放心的话,我倒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你既可以保护她,又不会让你家的老佛爷知道事情真相。”
  “哦?说来听听。”“你原本就不打算在这次的会面以真面目示人,是吧?”司徒庭的鬼脑筋又在动鬼念头了。说好听一点是在帮金洛风想办法解决问题,实际上则是为自己喜欢看好戏的个性制造看戏的机会。
  “是没错。”金洛风点头。“那就行啦!等童云嫁进金家之后,你这个丈夫无法出面保护她,就用现在这个面貌出现就行了。”
  “话是没错,可是用什么身份?”金洛风蹙眉说。
  “身份还不简单,只要想个不让童云开口去问别人的藉口就行了。”
  “依你之见呢?”“就说是金洛风的异母弟弟,在金家是不被承认,也不允许提起的,是一个隐形的人物,只有金洛风知道。如何?”
  金洛风沉思着,这是个好办法,既可以暗中保护她,又可以不让祖母知道真相。
  “可以,就这么办。”他下了决定。司徒庭在他背后缓缓的一笑,也仰首望向天空那轮明月。
  童云啊童云,原本你可以不用进入你不愿的婚姻中,但是谁叫你要那么好呢?该怪你自己吧,不过话说回来,我这兄弟也不是配不上你,只不过你们之间还要多走上一段路就是了,呵呵……
   
         ☆        ☆        ☆
   
  正午,金洛风和司徒庭、关书彤才刚下楼坐定,准备用午膳的时候,童云的出现引起他们高度的兴趣。
  “这个时候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金洛风没说话,倒是关书彤开口了。
  “女孩儿家独自一人来客栈,没有丫环、家丁相陪,的确有点怪异。”司徒庭沉吟着。
  金洛风蹙眉望着她像是识途老马般的和掌柜打一声招呼,随即走上二楼雅座,而店小二和所有的客人开始交头接耳。
  “你们说,童大姑娘这回会不会稍有进步?”
  “我看很难喔!童大姑娘三年来哪一次进步过?”
  “就是啊!我想也很难。”“我就不信邪,练了三年会没一点进步,我说她今天会有所进展。”
  “那就来赌喽!”“赌就赌。”
  金洛风眉头愈蹙愈紧,心里极度的不快,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童云到底在搞什么花样?她还有不为人知的事吗?不,不该说“不为人知”,而是不为金家所知。很显然的,童云这事,街坊邻居全都知情。
  “客倌们想参加一份吗?”店小二看到他们有兴趣的模样,于是前来招呼。
  “我说小二啊!我们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怎么参一脚呢?”司徒庭微笑着说。他看出金洛风极力想隐藏的不快情绪。好玩,真好玩!
  “哎呀!瞧我这记性,忘了大爷们是从外地来的,当然不知道童姑娘的事。这童姑娘啊,什么都好,好到无可挑剔,想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到一点屑儿,也因此才被京城的首富给看上,准备嫁入豪门咧!只不过啊,那京城人家不知道一点,也是咱们镇上共同隐瞒下来的事,那就是童姑娘好杯中物。”
  “她喜欢喝酒?!”关书彤惊讶的问。“是啊,童姑娘非常喜欢喝酒,她几乎天天都到我们这儿光顾呢!”
  “那你们刚刚是?”司徒庭导入正题,不然再任由店小二扯下去,还是扯不到他们极想知道的事。
  “呵呵……”店小二未语先笑。“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虽说童姑娘爱喝酒,且这三年来几乎天天光顾,但是呢,她的酒量却是差劲得很,三杯即醉,三年来如一日,没有一点进步。刚刚那些客倌们就是在赌,看看今日童姑娘会不会有点进步。”
  三人面面相觑,原来童云还有这点他们不知道的“趣事”!
  金洛风一扫先前的不快,开始觉得有点趣味了。如果祖母知道了她所千挑万选的未来金家主母,原来还是个贪好杯中物的姑娘,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他几乎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祖母知道时的表情。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眼前他可还有“正事”要办呢!
  “我赌童姑娘今天会进步。”金洛风突然说,顺手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是我的赌金。”
  “这……这太多了吧!我们都是好玩随意赌赌罢了,您……”
  “无妨。”金洛风不在意的说。“哎呀!小二,那位大爷赌的是不可能的事,童大姑娘三年如一日,怎么可能在今天突然进步了,咱们正好可以大赚一笔呢!”
  “就是啊,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你快上去看看吧!”
  “好,我这就去探探。”店小二往二楼雅座走去,所有的人全都引颈企盼。
  不到一会儿,店小二黯着脸色匆匆下楼来,拿了另一壶酒又匆匆上楼去。
  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彼此。
  “不会吧?今天童大姑娘要了第二壶酒?!”
  店小二再次下楼后,所有人立刻上前询问。
  “这……那第二壶酒确实是童姑娘叫的,而她的第一壶酒,也确实是喝完了。”店小二无奈的说。唉!连他也把今天的工钱给输了。
  “怎么会这样?!”所有人都不信的喊,但是事实却是不容他们怀疑的。
  金洛风收了赌金,大方的对在座所有人道:“诸位,今天诸位所用的,全部由在下请客。”
  大家听闻均十分高兴,因为就算赢了,各自分得的赌金也抵不过所吃的这一顿啊!
  金洛风望着二楼雅座的方向,开始觉得娶童云也许不再只是权宜之计。
   
         ☆        ☆        ☆
   
童云郁闷的斟上一杯酒,小啜了一口,她的心情极端的差,坏透了!
  没想到爹为了怕她嫁不出去,竟然伙同全镇欺骗那个代表金家的人,隐瞒她刻意塑造出来贪杯的形象,莫怪乎她会雀屏中选,原来她“唯一”的缺点竟被刻意的隐藏。
  爹就真的那么希望自己快点嫁出去吗?她陪着他们两位老人家不好吗?世俗的眼光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没结婚、不结婚,就真的是那么大逆不道、惊世骇俗的事吗?
  她想醉,这次是真的想醉了,而不是像过去的每一次,都只有三分醉却装出烂醉如泥的模样。毕竟一个女孩子总不能真的醉到不省人事吧!谁能担保这些街坊邻居不会哪天突然现出狼性?不过还算不错,三年来他们都很循规蹈矩的叫人来把她抬回去。
  可是她今天真的想大醉一场,忘了所有的事,忘了世俗,忘了爹娘的叮嘱,忘了这场婚事,忘了那该死的罪魁祸首——金家!
  喝掉一壶酒,才只五分醉,怎么办?她人还很清醒呢!
  不要!清醒的人是最痛苦的,她为什么不像其他女孩,就那么懵懵懂懂的任其父兄安排,过了一生?以前总是想她们是无知的,但是现在,她多么希望自己也真的无知,如此一来,眼前的痛苦就不复存在了,她就会像其他人一样一起期待婚礼的到来,就像柔儿所说的,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不是吗?
  店小二刚好走上楼,童云无视他一进来看见她仍然清醒时的震惊,要他再送上一壶酒,免去了她得扬声叫唤的尴尬。
  酒一杯一杯的下肚,她的神智愈来愈模糊,楼下的骚动进了她的耳里,却进不了她的心底,醉吧!醉吧!让她忘了一切!
  金洛风,金洛风!为什么她还记得这个名字?这个即将葬送她未来的纨纨绔子弟!
  她从不认为这个金洛风会像是媒婆口中所形容的那么优秀,她认定他一定是个败家子,否则为何要千里迢迢的在各个乡下找媳妇?光是京城的闺女就够媒婆踏平他们金家的门槛了。
  所以说这就是清醒的人为什么会痛苦的原因,什么都太明白,如果她不这么凡事明白的话,如今……如今她就不会……
  “金洛风……金洛风……为什么你不干脆去撞墙死掉算了……”
  童云终于醉倒在桌上,她不知道,她最后的一句话并不是放在心里,而是喊出来的,而那虽不至于传到楼下人尽皆知,但是对于正好上楼来一探究竟的三人,却是清清楚楚的入了耳。
  “呵呵……”司徒庭笑得比较含蓄。“哈哈哈……”关书彤就没这么好教养了,他毫不忌讳的大笑出声,还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在笑谁似的,一边指着金洛风,一边拍着胸口表示他快笑得喘不过气来。
  金洛风其实并不在意,他心里反而对这样的童云升起一股疼惜,让他几乎忍不住要顺从她的愿望不娶她过门了,几乎……
  “我说金大公子,人家恨不得你去死算了,你怎么说?”关书彤戏谑的问。
  “或许我会如她的意,就是不知她如果知道她的丈夫真的快死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金洛风缓缓的说。一个计划在他脑海中成形,他要看看这童云的思想是如何的惊世骇俗,或者只是虚有其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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