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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玉在床上翻来覆去,换了成打的姿势,就是没法子闷上眼,好好的睡上一免。 他满脑子都是安敏以及她那怪异莫名的梦!是的,安敏说那真真实实的存在着,但是天底之下,哪有这等荒谬的怪事,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会平空出现在她的眼前,和她讨论起过往的陈年旧事。 这不是梦,是什么?然而,即使这一切的一切在现实中是不可触及的,不可用科学的方法验证的,他仍旧有一股莫名的不安,隐隐潜伏在他心灵的最深处。 他很害怕。可是,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来。 是在担心安敏会遭遇到什么不测吗?去他的,这个念头更是可笑了,没听过有什么人作梦作出什么恐布的事情出来的。 他的操心讲出来,真的会笑掉人家的大牙:作梦危险?! 理智告诉他,根本是无稽之谈,但,他又不能消除心中的惶惶惴惴。 他放心不下安敏。 偏偏那该死的丫头,一点也不领情,一点也不能体会他的忧心,居然还跟他大吼小叫的,真是气煞他也。 他怎么会去喜欢上这一号令人头疼不已的人物呀!光是想起这件事,就够他这个绝顶自负的酷哥,整整呕上个三百年! 打从第一次在大学的社团活动中巧遇安敏,他就被她爽朗不作伪的个性所吸引,在一大片女孩都还在化妆品、花裙子、各式约会中打转时,她已经穿梭在课堂中,忙着去撷取各种不同领域知识的声音。他欣赏她的机智、锐利、与众不同,还有那一点令人绝倒的胡涂。 书玉也有不少的倾慕者,但他是“弱水二十,只取一瓢饮”的忠实支持者,除了安敏之外,是绝不和任何女孩子打交道的,天晓得他坚壁清野的政策,不但没有让少根筋的安敏体认到他的用心良苦,反而被把他识成哥儿们的安敏嘲笑,“脑筋结构有问题。” 有一回,安敏还用着一种怀疑的眼光,在他身上梭巡着。“哪!你不是‘同志’吧?” 书玉简直快被她的问话给气炸了,却又不能把真正的心意披露出来,只能咬着牙,瞪着眼道:“我是不同流合污,洁身自爱。” 哪知安敏居然嗤之以鼻的睨着他,不屑的道:“哈!追女孩子叫同流合污?叫不洁身自爱?你真的是脑筋结构和别人不一样!” 他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暗骂安敏。“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孩子啊!” 偏偏还是他心仪的女孩子。 书玉不耐烦的又转了个身。 “该死的赵言晏,该死的张岚曲!”书玉情急的咒骂起来! 这话要是给他老爹听到了,不被罚跪算盘才怪哩! “不行。”书玉霍地一声,倏然的从床上弹跳起来,抓起了搁在椅背上的衣服裤子,稀哩呼噜的穿上,冲出了家门。“我得再回去老宅一趟,把所有的事给弄清楚。” 匆匆离开家中,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子如箭般疾驰了出去。 微晨时,书玉再度来到了赵家老宅。 他毫不考虑的开了门,直冲到三楼的书房,扭开书房大门的那一瞬,书玉迟疑了一秒,然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还是踏进了书房。 晨曦淡金色的阳光,微微的透过玻璃,遍渡在书房中的角落,阳光的温暖,赶走了那股阴黯潮霉的味道。 书玉迅速的浏览着四周的书架,不禁屏气一叹。唉!仔细一瞧,书还真多,想要从中找出个头绪,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哩! “好吧!别再抱怨了,开始工作了吧!”书玉一面说着,一面已经从最靠近书桌旁的书架开始动手。 一本一本厚重的书,布满了灰尘,书玉一面翻着,一面皱着眉头,道:“要是真的能把这屋子中的书全都看过一遍,想不变成才子也难。” 从晨间时分,到下午夕阳西下,书玉连午餐都没有时间吃,一整天翻阅着那些书,翻得他双臂疼痛,酸乏的举不起来。 “什么也没有!”书玉瘫在小沙发上,开始怀疑自己镇日不进一滴水、一粒米,如此做“苦工”的代价。他双眼盲直盯着眼前开启了一半的门扉。 突然,他的眸子亮了起来,他看见在门后,有个镶在墙壁上的暗柜—— 他飞快的冲了过去,取出手边的钥匙,打开那极不明显的柜门。 “匡!”地,一大片木板掉了下来,蛛网陈封中,他看见了一只花色古朴的坛子,坛瓮的旁边,搁了一本厚厚的日记。 “奇怪!这是什么?酒吗?为什么藏在这里?难不成赵言晏除了才子外,也是个酒鬼?”现在书玉也跟着安敏叫“赵言晏”,“曾祖父”三个字,实在起不了什么尊敬长上的作用。他连曾祖文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哩! “好紧卜”书玉十分用力,可是仍旧拔不开那坛子的盖子。书玉皱紧了眉宇,使出了全身的气力。“到底藏了什么宝贝,收藏得那么小心。” “剥——”地一声,久封的盖子终于被书玉弄开了,他展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向坛口一探—— “啊!”书玉发出一声尖厉的大叫,眼珠子瞪得老大,嘴唇微张,不住的喘气。 “这……这……是……谁……?”书玉惊魂未甫,说话还有些结巴! 坛子里装的竟是一具白骨! 森森然,如假包换的一具白骨。 书玉跌倒在地,心脏剧烈的弹跳着,不受控制的,几乎就要跃出了胸膛。 足足有半个钟头,书玉只是两腿发软的呆坐在地板上,脑中千百条思绪急闪着,他却整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什么老宅中竟藏着一具白骨? 这又是谁? 赵言晏吗?或者是张岚曲? 这瓮白骨是谁藏放在这儿的?祖父吗? 白骨怎能放在人住的宅第中? 这是老家始终空悬,没有住人的原因吗? 他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千百个问题,从他的脑海中窜出来,弄得他有几分心惊胆跳。 任谁再大胆,独自在一栋空屋中发现一具白骨,三魂七魄也要丢了一半吧! 书玉偷偷拿眼角瞥了那罐子一眼,正愁不知该如何处理时,那本陈旧的日记,跃入了他的视线。 这本日记和这坛子放在一块,或许,在其中可以找到其中的答案吧! 书玉伸手取了那本日记,想了想便摊开了看,在扉页的地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清扬的签名——赵言晏! 这是赵言晏的日记! 书玉再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赵言晏的日记,那么里面一定有关于张岚曲的一些事情了!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内页,泛黄纸张上,鲜活的字迹一个个的跳入他的意识之中十月二十日晴光才好。 十月的上海已经有了晚秋的肃杀之气。 中国太多的文学作品中,讨论到秋天的题材,都是充满了悲凉之意,有些无奈,有些寂寥。回思自己稍早的年岁中,彷佛也有这么一点秋凉的味道,但是,从明天朗始,属于我的秋天,将不再是寒伧的、落寞的。明天,是个重要的大日子——我将迎娶岚曲进赵家大门。 从今以后,局于我赵言晏的日子将是美好而无忧的! 十月二十一日岚曲终于名正言顺的进了我们家大门。 忙碌不堪的一天。 为快乐而忙碌的一天,为岚曲忙碌的一天,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呢?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十一月九日和玉真发生争执。 自从岚曲进门以来,她始终冷嘲热讽,从没有给岚曲好脸色看。 岚曲的贴身丫鬟珠儿偷偷来告诉我,日前我出门洽谈一笔生意,她趁我不在时,百般刁难岚曲,我气极,找了玉真大吵。 她骂我是鬼迷了心窍,被狐狸精迷昏了头,我恨极了她的怨毒。 不论如何,我是深爱岚曲的。绝不容许任何人侮谩了她。 十一月二十六日爹找我训了一顿。 他说为了一个女子,把家里弄得鸡犬不宁,太不应该了。 心中极为苦闷,家和万事兴,难道我不希望吗? 岚曲近日精神也不佳,强颜欢笑的她,有多大的苦楚,难道我不明白? 十二月八日玉真的无理取闹,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我再也不愿忍受她对岚曲的迫害了。 我提出离婚的要求,她怒目相视,话出威胁,“我娘家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十二月十日玉真的大哥来找我,他怪我不能分辨轻重,在外面逢场作戏,是男儿本色,但为了一个没身分的女人要闹离婚,也太不象话了。 我郑重的告诉他:“岚曲不是没身没分的人,在我的心中,她就是我的全部。” 十二月十九日爹对我提出离婚一事,怒不可遏。他拍着桌子道:“你胆敢和玉真离婚,我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赵家的财产,你一毛钱也要不到。” 我昂然不为所动,只扭轻轻丢下一句。“那就不要吧!” 我只要岚曲。 对我而言,岚曲就是所有的宝藏。 十二月二十日岚曲不见了! 一早,珠儿就急慌慌的来告诉我,岚曲不见了。我翻遍了她的房间,她只带了一些轻便的换洗衣棠,其余什么也没带。 我出动了所有的长工家丁去找寻。 岚曲,这会儿,你又在哪儿呢? 十二月二十四日整整三天了,岚曲竟然恍如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她不见了。 我急得快发狂了,而玉真只是拿一双冷漠的眼望着我,我彷佛可以找见她打从心里发出的冷笑我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字的道:“如果找不到岚曲,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一、辈、子。 十二月二十七日没有岚曲的消息。 岚曲,你到底在哪里?有没有听见我在急切的呼唤着你? 十二月二十八日岚曲,你究竟在哪儿? 十二月三十日家丁派人来告诉我,在江口发现了岚曲的衣物、鞋子,我双目欲裂,眼中要喷出火来。 “不可能的。”我不相信,绝不相信,死也不要相信! 一月一日岚曲被送回了咱们赵家。 可是,我再也听不见她如银铃般的笑声,看不到她闪动着光彩的眼睛。 我镇日坐在她的身旁,不许任何人动她。 岚曲,你睁眼看看我哪! 一月三日无数的人从我的身边来来去去。 “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对我说着。 “节哀顺变。”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对我说着。 岚曲,我一滴眼泪也没掉。 如果,你再也不能回到我身畔,我会毁掉自己,毁掉全世界来陪葬你书玉一页一页的翻阅着这本扉页已发黄的日记,心中陡然冒起一股凉意。 从日记中,他逐渐可以拼凑出赵言晏和张岚曲当年的艰难处境。 赵言晏爱极了张岚曲,然而,张岚曲却被他的元配夫人给逼死了。这是一桩人为的悲剧。 书玉掩上日记,赵言晏的日记,只记载到这儿,后面是一片空白,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得而知,但书玉却有着一股奇怪的直觉:赵言晏的英年早逝,或者是他对这整个事件的报复? 他记起父亲曾说的话。“中国传统女性的贞洁是很强韧的一种力量,你的曾祖母,就为曾祖父整整守了三十年的寡!” 这个曾祖母,当然不会是张岚曲! 书王直着眼,望着那一罐子的白骨—— “赵言晏自然是心有不甘!他的爱欲情念,全系在张岚曲身上,那么……安敏!”书玉一声惊叫,冲了出去。 ※ ※ ※ 安敏用力的甩甩头,揉砰脸上的一个大哈欠。 “不行!我还是想睡觉。”她起身离开写稿的大书桌,走进浴室,用冷水不停的往脸上泼,想剌激一下委靡不振的精神,然而出现在镜面中的,仍是一个睡眼惺忪的自己。 “哎呀!不行,余安敏,你要振作。”安敏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她走出浴室,墙上的钟清楚的告诉她,现在的时间才十点过一点点,而她八点才离开床铺哩! “啊,好想睡呀!”安敏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望着拉在书桌上的空白稿纸,她可是积欠了一屁股的稿债哪!“不能睡哇!再不写稿,出版社可是要派人拿刀砍我了。” 况且,这些日子以来,她只要一睡觉,就会莫名其妙的跌进赵言晏的时空中,频率是愈来愈密集,几乎到了每天都要“穿梭时空”和赵言晏来个“幽会”。 安敏对自己投以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说是“幽会”还不为过,没人发现嘛!当然,除了书玉之外。 想到赵书玉那小子,安敏的心中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挥之不去的。 仔细算算,打从那天她和书玉争执后,愤而离开至今,总也有好几日了,在这段其间,书玉不但没有露面,连通电话也没有拨来。 “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安敏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会碰上这种没有道理的怪事,他也难辞其咎,毕竟事情是因为到了他的老家才发生的。说什么,他也不能置我于不顾。可是这家伙,不但没有帮我的意思,居然还认为我是胡言乱语,真是令人生气。” 老实说,前后认识书玉也有好一段时间了,她始终没有真切的去想过:她和书玉的关系。 是好哥儿们吧? 瞧他们平时相处的模式,根本就无性别可言。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回他们一起去登山,背了一大包的行囊,才爬到一半,安敏就走不动了,她赖皮的要书玉替她扛负那些行李。怎知那该死的家伙,居然大剌剌的把眼一瞪,道:“敢跟我一起来,就要有那样的认知,背不动自己自己的行李,还登什么山呀!” 给书玉这么一抢白,不服输的她,只好咬着牙,自己背了十几公斤的包袱,爬上山去。 回家后,安敏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橙拜。 书玉后来到家里来探望她,站在她的床边,咧着嘴对她笑道:“不错啊!到底还是撑了过来,我愈来愈佩服你了,安敏。完全没有一般女孩子的那种骄纵脾气!” 当时,她只是嘿嘿的干笑两声。 如果是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子,他一定不会说出这种吊诡的话吧? 那骄纵也成了一种可以忍受的“性格”,甚至成了一种“很可爱”的表征吧?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就泛起一种不足为人道的走味心情。 她是喜欢书玉的吧? 这种似是而非,模模糊糊的遐想,令她的心陡然一震。 可是—— 印象中,她甚至不曾见过书玉和哪个女孩子稍微走得近一些,唯一和他在一起,还能有说有笑的,就是她自己了,难怪邓洁要猜测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开系。 要是真有那种“特殊”关系,她可能会好过一些,但是,书玉似乎没有那个意思,更糟糕的是,书玉对其他的女孩子,似乎也没有那种“企图”。 有一回,她实在忍不住了,跑去问书玉,他胀红了脸,大喝一声:“你有问题啦!问这个什么鸟问题。”还很用力的给她一拳,痛得她的右边肩膀连着三天都举不起来。 “那你干嘛不交女朋友?”安敏一面揉着疼痛的肩膀,一面闷声的问着。 书王直愣愣的望着她,好半天,才闷闷的回答。“谁说我不交女朋友的?我只是宁缺勿滥!” 宁缺勿滥! 安敏笑笑,只是说:“别挑到最后,挑了个让大家都跌破眼镜的。”心里却不免想:“什么样的女孩,才能让他打从心中折服呢?” 安敏胡乱想着,随即回过神来,道:“管他的哩!反正不会是我就是啦!” 话才一出口,她自己便一愣,可真是够酸的了! 望着桌上散落的稿纸,她的思绪,又不兔回到时间的那一端去。 唉!想起赵言晏,安敏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才好。 这些日子以来,她花了许多时间去和赵言晏相谈。 刚开始时,她只是觉得奇异,对于自己拥有这样奇特的遭遇而意外,好奇心使她想进一步了解,更何况,赵言晏和张岚曲的故事,也深深的吸引着她,那到底是个很感人的题材,不是吗? 但是,在一次次与赵言晏的晤会中,她发现他实在是对自己痴情,不!或者该说是对张岚曲痴情才是。 如果在现实生活中,有个也对自己那么眷恋的人,她也一定会感动的吧? 不管怎么说,张岚曲总是个令人欣羡的女子。 毕竟,那样惊天动地的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部分的人,终其一生,也是庸庸碌碌、平平淡淡,找不到自己真爱,懵懵懂懂的过了一辈子。 不管如何,她总是觉得张岚曲是值得了的。 “岚曲!” 她冥想之际,有个细细的声音,潜入她的耳膜之中。 “又来了!我真是有点走火入魔了。”安敏用力敲敲自己的脑袋。“心里想着张岚曲,居然听见了赵言晏的声音,现在是大白天耶!而且我又没有睡觉。” 不可能在此时此刻,听见赵言晏呼唤的声音的。 “岚曲!” 安敏一愣,那呼喊声虽然细微,却清楚得很。 “岚曲,你听见我在叫你吗?” 安敏霍地站起身来,没错,这是赵言晏的声音。 他在呼唤她。 但是,现在是白天呀,是她清醒的时刻呀!他怎么能跨越其中的时空,前来她的世界! “岚曲。”赵言晏的声音在她的耳际回旋着、飘荡着。 安敏不住的在自己的小阁楼中张望,一面喊着:“是你吗?你在哪里?” “岚曲,你来呀!”赵言晏催促着。 “我……”醒着的时候,安敏不知道如何跨越到那个世界中。 “岚曲,你来呀!我有话要告诉你。” 安敏心中一紧。“我……不知道怎么过去!” “闭上眼晴。”赵言晏的指示,犹如在耳际。 安敏丝毫不犹豫,立即闭上眼,不到一秒钟,她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开始又往上腾空,然后,猛地往下一降! 她昏陶陶之中,再度听见赵言晏的声音。 “你来了,岚曲。” 安敏睁开眼,没错,她竟然又来到了赵言晏的大书房之中,这个在睡眠中,来过了好多次的地方。 可是,可是这次不一样。 这一次,她竟是在清醒的时候,跌进这个时空中的。 “这到底是梦,还是其实的?”她已经被弄胡涂了,混淆了。 “这有什么分别吗?”赵言晏执起她的手,道。“人生如梦,不是许多人这么说。” 安敏摇头苦笑,“那么,我又是谁呢?是余安敏,还是张岚曲?” 赵言晏望着她,温柔的说:“对我来说,不论你是谁,都是唯一的。” 安敏叹口气,问:“即使我只是个冒牌的张岚曲?” “你是岚曲,切切实实、如假包换的。”赵言晏郑重的说,随后又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这段时间和安敏相处下来,他倒是学会了不少安敏惯常使用的字汇,言语之间,不禁也活泼了起来。 安敏只能一径无奈的笑着。 老实说,她也曾以为自己或许是岚曲的再世。不是有很多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中,都是这么描写的吗?但是,她却丝毫感受不到自己身上有任何和岚曲相雷同的特质。 基本上,她根本和岚曲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岚曲温驯、柔弱,她却锐利、坚强、也霸气。如果不是因为她这张脸的缘故,她根本和张岚曲这个人是扯不上边的。 “唉!”安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我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那却又如此真切的存在着。听着,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在我说的同时,希望你能耐心的听我把话说完,再来决定,好吗?” 赵言晏望着她一派严肃的小脸,道:“好,我也有重要的事要对你说呢!”他的声音显得有几分轻飘飘的,构不到地似地。 安敏顿了一下,好半天,才慢慢的开了口。“我叫余安敏。这个名字我已经对你说过很多过了,可是你就是觉得我是张岚曲!先别与我争辩这个问题,死生缘分的事,很难令人完全弄明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闯进了你的世界,或许上一辈子,所谓的前生,我真的是岚曲,可是我很清楚,我非常的清楚,今生,这一辈子,我是余安敏,不折不扣的余安敏。” 说着,安敏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家庭状况,明明白白的告诉赵言晏,包括她的职业,她是怎么认识书玉的,又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和书玉来到这一幢老屋子,如何在惊喜之中,发现了这一个大书房,如何在《玉梨魂》那一本小说之中,看见了张岚曲的照片的。而之后所发生的事,赵言晏都有亲自“参与”。 在说明这一切的同时,赵言晏只是很仔细的听着,安敏突然发现,他连听自己说话都是那么的专心,专心得彷佛世上再无其它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事,专心得令人不禁动容。 “好啦!我终于把我想说的话全都说完了,唉!这辈子,我没那么详细的介绍过自己,把这些内容搜集起来,可以出一本书了,书名就叫《余安敏的前半生》,只是不知道这种书有没有销路,卖不卖得出去!”安敏半开玩笑的说。 “哦!”安敏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回身问着:“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一直弄不清楚,很想直接来问你;你到底是真的?还是我的幻觉?你是──鬼?” “唉!”赵言晏居然也大大的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真的那么容易分得清吗?” 安敏一愣,这个极具哲思的问题,一下子倒真教她不知如何回答。 “唔,你说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安敏想起他之前说的话,打起精神问道。 赵言晏望着她。“不管你在哪个时空,我仍旧相信你就是岚曲” “唔。”安敏随口应了一声,他的执着该是说他傻透了,还是说他坚决? “在不同的时空中晃荡、蹀踱,的确不是件好事,人总是要活在固定的时间空间之中,才会有归属的感觉。”赵言晏愈说愈深奥。 “什么意思?”安敏睁着困惑的眸子,问道。 “岚曲,或者是──安敏。”赵言晏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我想问你……” “唔?” “愿意跟我同留在这一个时空中吗?” ------------------ 夜未眠 独家提供,转载请联系 网友RobinOCR、校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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