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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一结束,乔美羽就带领一干好友来家里东家长西家短,顺便帮忙整理搬家的种种细软。 “大家不用太认真,就当作是边游戏、边顺便帮忙好了。”美羽时而搬出冰箱里的桶装冰淇淋,时而开个大西瓜,完全不像忙碌的人,倒像在开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庭聚会。 “美羽,这是什么?”她的好友指着挂在墙上的标靶对她问,那标靶的红心依稀是两个英文字,和四个阿拉伯数字,很像车牌号码,而那些字已经被射烂到连什么字都看不清。 “哦,那个啊,就是把我撞得瘀青那个臭男人的车牌。”美羽咬下一口大西瓜。“我告诉过你们的。” “你真是说到做到?”大家纷纷摇头,并且对这无辜的车牌寄予深刻的同情。 “谁教他来惹我。”她腿上的瘀紫至今还没消,她每天都期望再碰到那个人,把他的车砸个稀烂。这世上她最恨破坏她苦心经营二十年美丽的人。“别再说那些了,来猜猜下学期新开的‘立体剪裁设计’好不好混比较有趣;听说是个帅哥哦,叫什么名字?” “好像姓华哦。” “听说在某个世界闻名的法国厂牌担任过首席设计师,也曾在日本某个知名公司当过顾问,反正是挺有名的。”话题一被挑开,大伙儿便开始热切地讨论著。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来我们学校教书呢?很吃力不讨好耶。” “该不会是像李远哲一样,想贡献祖国,造福我们这些下一代吧?” “我看是想找个铁饭碗,能在外国混出这些名堂的,恐怕早已有些年岁,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安老事宜,回来混公家机构,领个退休金,挺不错的,老了也光荣。”美羽觉得只有想混日子的老人家才会窝到学校来,因为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会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闯荡,不会安于一座小小的学府。 “讲得我们学校好像是老人收容所,我倒觉得不一定是这样,说不定学校当局良心发现,聘来一个年轻帅哥,飨宴我们这些尼姑。” “教务部不会这么有良心,如果有那种机会,也早就被那些老尼姑抢走喽。” “不如我们来赌赌看,看这科的老师是年轻的,还是老的。” “好提议。” “如果是年轻的,我倒比较想整一整他。”美羽的恶劣因子又想伺机而动。 “干么,又是你那套稀奇古怪的谬论?”大家对美羽的主意很不以为然。 “不是稀奇古怪,你们想想看嘛,一个年轻男人如果连些小玩笑都开不得,表示他不够宽宏大量,既然如此,崇拜他、信仰他有什么用?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在她的心目中自有一套评定男人的标准。 “可是,你开的不是小玩笑啊。”她们见过她整人,乱没分寸的。 “哎哎哎……古人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以他们这种肩负教育重责大任的人,那些小玩笑算什么?”美羽的理由非常铿锵有力,甚至还搬出古人的话来助阵。其实天知道她向来不齿去学那些前人留下来要人背得抓狂的东西,所谓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她想不通人类为什么老爱钻研那些过去的东西? 还不算什么?众人闻言,一片惊诧莫名。上学期气哭级任导师,而服装素描老师拍案弃教,害得教务主任大驾光临……这些如果算没什么,什么才算有什么? “如果是男老师,应该不会去向教务主任哭诉吧?”她们虽然也是美羽整人的帮手之一,但,若被逮到,责罚可也免不了呀!一想起,不免心存余悸。 “我觉得不要向上学期那样啦,毕竟人家刚上任,根本还没有得罪我们,如果你真的想开玩笑,小小地开就好,不要让人家太难看。”有人建议道。 “哟,都还不知来的是哪种人物哩,你们就大发母爱啦?”美羽嘲讽一笑。“啧啧啧……看在你们这么仁慈的分上,如果是老人家,我就放他一马,如果是年轻的,嘿嘿嘿……” “怎么行?!”大伙异口同声!如果是老人家,她们维护他做啥? 宾果!这下子美羽可把她们那“见色忘责罚”的心态全挑勾了起来。同时,也被她们的反应给逗得大乐。“我就知道你们是这种反应,被我猜中喽。” “好哇,原来你是故意的!”一群人围剿她。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那些古人说,食色性也、食色性也。” 这再次印证一句古人的话:物以类聚! ☆ ☆ ☆ 美羽搬家当天浩浩荡荡,形形色色的男生出出入入,有的搬冰箱、有的搬运动器材、有的搬大大小小的箱子,虽然刚开始大家都很不像样,但,搬到后来,也就愈来愈顺手了。 美羽的母亲和准继父都没有来帮忙,在母亲对美羽的教育中,一切都要靠自己;母亲靠自己的力量把她的东西搬完了,美羽当然也要靠自己的力量摆平自己的问题,这是她们母女的性格——绝对独立的性格! “谢谢你们的帮忙,感激你们。”美羽在门口鞠躬哈腰,有这些人自愿供差遣,她实在非常高兴。 “你觉得我这个开大卡车的人,该不该得到特殊的感谢?”来邀功的是身为黑道之子的尚天威。他向他老爸借来一辆卡车,自愿充当司机和搬家公司,役使他的喽啰帮忙。 “当然,我会特别感激你。”她对他甜甜一笑,允诺着似是而非的感谢。 “美羽。”俞咏文从屋里跑出来,额上满是汗滴,挽起的袖子被什么勾破一个洞,看起来有点狼狈。“屋内已经都差不多了。” “是吗?谢谢你来帮我。”比起只会在一旁使唤人的尚天威,美羽觉得他诚意得多,但,她还是不改态度地对他说:“既然已经搬好,我们就出发吧。”临行前,她又将房子检查一遍,兀自把墙上忘了拔下来的标靶——“YM1788”拿上车。 “走吧。”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往这个城市的郊区出发。 尚天威的技术不顶好,又是闯红灯抢车道的,完全是他那副霸道德行,不过,幸好家具绑得够紧实,否则,这样一路折腾下来,他们哪里也别去,直接开到垃圾场算啦。 车子行驶二十多分钟才抵达美羽的目的地,这其中包括差点撞上小公园被警察拦截,等红灯和别的卡车擦撞,对方下来理论,最后被尚天威流氓世家的声势吓跑……一段十分钟内就能完成的行程,被他弄得惊险万状不说,还把时间拖长一倍。 不过,活着抵达目的地,是他们共享的庆幸。 “这些东西要搬上二楼。”美羽在前头以母亲给她的钥匙开门带路,这里她来过几次,虽不像自家那么熟,但也不至于太生疏。“应该是这个房间没错。”她要他们把东西放在母亲由电话中交代的那个房间的门口,房间没有锁,她旋开门把—— “啊——”一声尖叫顿从她口中溢出,久久不歇。 “发生什么事?”尚天威与俞咏文听见她的惊叫连忙上前来,他们朝房内望去,看见那个让她尖叫的原因。 “他……那个……裸……” 美羽打开门先跃入眼帘的是一个人形模特儿,及散乱一地的各色布料、剪刀、珠针、量尺……丢得到处都是,再把视线拉远,那张白色的床上……明显地有一个裸体男人正趴睡着,薄薄的被单有一半拖在地上,整个情景看起来就是裸男盖着棉被,而不是棉被盖着裸男。 美羽就是被这一幕吓到,但是她努力把惊恐压抑下来,她可是个无畏无惧的女孩,一个全裸的男人算什么?那些与女人不同的各种构造在人体素描课上,她不知画过几百次,可是面对真正的男人…… 不,这有失她所向无敌的原则,她一定要镇定、镇静。 好梦正酣的华子榆被拔尖几十分贝的女子尖叫声惊醒,伸手把闹钟甩掉,闹钟当场撞壁夭折,尖叫声却还是没有消失。 “是什么人发明这种闹钟?吵死人。”他咕哝着翻身,打算拉棉被来盖住头,以免被这声音吵死,就在他翻身时,惺忪的睡眼发现站在门口的不速之客。 当下,他吓得从床上跳起来。“你们怎么进来的?”棉被禁不起这震撼,重心不稳的滑落地板上。 “哇——”美羽面红耳赤的倏地别开脸,这男人一丝不挂却没有半点自觉,到底有没有神经? 咦!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忍不住心里那股好奇,她抬眼看他一眼。“你就是那个YM1788?!”这个冤家路窄的大仇人! 美羽恨不得下楼去拿她的飞镖,把他当标靶来射个过瘾——她可没忘记她腿上拜他所赐的瘀紫还没消! “你是……”华子榆也认出她。“那个可恶的女煞星!”他跳下床,巴不得当场把她活剥生吞! “请你注意你的打扮!”天哪,羞死人了,这人怎么这副德行?莫非他是个暴露狂? 华子榆低头看看自己,惊吼。“抱歉。”连忙抓件内裤穿上。 咦,奇怪,他干么要道歉?这是他的房间,他高兴不穿衣服不行吗?他边穿裤子、边想到一件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注意一下你的口气。”尚天威看不过他的坏口气,便乘机表现。 美羽瞪尚天威一眼,暗示他太过多事,又转而问道:“我才要问你怎么在这里?”他觉得恼怒,她才生气哩,这人凭什么睡在她未来的房间,还睡在她的床上? “你知不知道私闯民宅是有罪的?”他双手叉腰,怒道。 “你胡说八道!这是我的房间!”美羽气翻了,这恶霸怎么反咬她一口。 现场的两个男生大吃一惊,美羽也许脾气不太好,也许冷酷,可从没这么凶过,令他们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有没有搞错,你站的地方是我家,你所在的位置是我的房间。”华子榆也觉得这女煞星不可理喻,更不可理喻的是老天爷,碰见她一次已经够倒霉,怎么又让他们见面?害他莫名其妙的丢人现眼。 “我妈说这是我的新房间!”若不是母亲到北部开会去了,她一定能把这不请自来的变态以最快的速度踢走。 “这是我住了二十多年的房间,我爸要我搬,我都不搬……”华子榆脑中灵光乍现。“你妈……难道你是那女人的女儿?”他记得父亲提起过,那诱惑他的女人有个女儿,很快就会搬过来,要他把这个大房间让出来,他们还因此大吵一番。 什么叫做那个女人?美羽听得直抠耳朵,颇感不舒服,莫非……“莫非你就是那棵常绿乔木的儿子?!”噢,这最好不是真的!谁来告诉她这是老天爷开的一个小玩笑。她开始觉得头痛了。 “常绿乔木?”华子榆气炸了,他父亲有名有姓的,谁准她随便冠以这乱七八糟的诨号?“我不准你这样称呼我父亲!”他父亲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崇高伟大的,他不能允许任何的诋毁。 “常绿乔木还怕人知道,他自己本人都没意见,你这小乔木鬼叫什么?”她轻啐了一口,名字不过是个庸俗的符号,何必太介意。 闻言,华子榆更是按捺不住满心的气怒非常。“滚出去,我家不欢迎你们,把那个女人一起带回去,我从头到尾都反对这桩婚事,现在你们给我统统滚出去!”他不能忍受那个女人,正如他不能忍受他父亲背叛他母亲。 “可是我从头到尾都赞成耶,截至目前为止,当事者有四位,反对的只有你,说不定你该发挥少数服从多数的精神。”美羽当然摆明在暗示,该滚的人是他。 “这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关系所有成员,不是举手表决能定案的。”华子榆瞪大眼,兀自维持凶恶的模样,准备与她一决高下。 “噢,看不出你这么在意这件事,既然你反对,那你搬出去好了。”美羽边把话挑明了讲,边对尚天威与俞咏文使了个眼色。 于是,他们开始动手移动房间内的东西。 “我为什么要搬出去?好歹我是这房子的半个主人,该搬出去的是你……喂,你们在干什么?”他看见他们把他的工作用具往外移,连忙大声斥喝。 “随便喽!你想它们在哪里,它们就会在哪里。”美羽去开其他两扇门,都没锁。好极了!“你觉得这里如何?”这个房间比刚才那间小一倍,她自己看了也不顺眼,再打开另一间,还好,大一点点。“就这一间好了。”她自顾自地说着,让那些苦力把他的东西搬进去。暗忖:母亲真够意思的,替她要到一间上等大房。 “喂,小心那些布和珠针,把那人形模特儿放好。”她小心地指挥着,只因她是学服装设计的,对这些东西有特殊的感情。不过也真奇怪,他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莫非他也是学服装的? “你……”眼看着物品全数被搬离,华子榆被怒气淹没理智,拎起她的衣领,火速扬起手掌就要挥下…… 美羽扬扬眉,保持一贯的无畏无惧,她活了这十九年,可不是被吓大的,有本事他挥下来,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俞咏文捉住他的手腕。“你想做什么?这是个讲道理的世界,不要随便诉诸暴力。”讲道理他是个中高手。 华子榆烦闷地挥开俞咏文,更用力揪起美羽的衣领,喷火的双眼恶狠狠地瞪进她的眼底,似要因此穿入她的灵魂深处,看清她的灵魂本质。 “今天算你走运!”说完,他粗鲁地甩下她,转身离去。 而美羽跌坐在地上,却久久不能自己,方才他的气势太强悍了,直直震撼着她,让她打从心底感到害怕,并且不知为何,向来她那座不畏不惧、筑来保护自己的城垣悄悄被他震坍了一角,看来此后若要面对他,得再用别的盾甲重新武装起自己才行。 可恶,他怎么可以这么不可理喻! 唉!美羽顿感头痛。这可恶的“YM1788”为什么会刚好是她老妈的爱人的儿子?那是不是表示她以后得天天面对他?而他会不会天天光裸着身子…… 去去去!胡想些什么!美羽奋力地摇了摇头,径自站起身,她不想因吵架而坏了她原有的好心情。 “谢谢你们,忙完这件事,我请你们吃午餐,五星级饭店哦。”一下子,她又展现出往日迷人的笑脸,令在场苦力如沐春风,一扫先前的不愉快。 ☆ ☆ ☆ “美羽,你终于回来了?我可爱的女儿。”甫一进门,乔雪雁的拥抱就迎面而来。 乔雪雁从来不是这么热情的人,当她反常的时候,表示有什么阴谋要美羽去完成或有悄悄话要讲。 果不期然,美羽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的腰减回来23了。臀围也快35。你今天搬来时,子榆有没有反对?他下午吵得很。” 谁?YM1788?美羽在心里猜测母亲的意思,是不是要她整整他?其实她早就看他不顺眼,生得那一副花花公子的长相,简直就是女性的公敌嘛! “他算来是你哥哥,别和他过不去,去向他道个歉、说说话什么的,联络联络感情。”乔雪雁对这女儿挺担心的,料想她是独生女必定不懂什么叫兄友妹恭。 “什么?!”美羽暴跳起来。要她去和他联络感情?她又不是头壳坏掉! “别吼那么大声。”乔雪雁也吓了一跳,反应和美羽如出一辙。 在厨房忙着的华伟槐听见声音,探出头来,关心地问:“怎么了?”他向来是“一家之主”兼“一家之煮”,儿子还小的时候,他煮;儿子长大出外求学,他当然也是自己煮;现在要展开自己的第二春,据说老婆与继女都视下厨为毒蛇猛兽,所以,他还是自己动手煮;反正他是饭店的厨师,做这些事比办公、接电话还得心应手。话再说回来,若要一辈子没下过厨的乔雪雁弄出一桌子的菜,恐怕他们要等到饿死! 坐在电视机前的华子榆也同样被她们母女俩吓一跳,不耐烦地看她们一眼,又把注意力转向萤幕上的法国时装秀。 “没什么,只不过美羽说她把我们的婚纱照放在同学家忘了拿回来,我不放心而已。”雪雁强颜欢笑地应付着,随即又对着美羽道:“反正,这是重要的事,你非去办不可。”她拿出乃母的威严,吩咐着。 “好啦,我想到时会做的。”美羽卖乖地合作着,表情却是“你怎么不自己去做”的抗议。 “别装出那种脸,结婚典礼完我和你爸就要去度蜜月,这两个月期间,你吃喝都得靠他,还不快巴结巴结。”乔雪雁把女儿拉到一旁,小声地提醒她这个残酷的事实。 美羽装出个痛苦的表情,心中却乐着,她大可两个月把“人间第一美食”——泡面,吃个过瘾!哇,想着想着,她不禁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不准再吃泡面。”难道这就叫母女连心吗? 美羽苦着脸,同情自己藏不住心事的悲惨。“那可以吃泡冬粉吗?”她不改嘻皮笑脸。 “不行!”乔雪雁板着脸吼道。 “又发生什么事了?”华伟槐又从厨房探出头来。 “没什么。”乔雪雁一径地陪着笑脸,暗骂自己怎老是忘记现在已经不只她们母女两人。 “常绿乔木,你要为我评评理,你老婆有老公不要女儿,打算要把我卖入火……”美羽假假地掬着热泪,佯装着苦命的窘状,向未来的老爹告状。 “别乱说,我没有说过这种话……”乔雪雁实在拿这刁蛮的女儿没辙。 见状,华伟槐不以为意,他知道她们俩正在嬉闹。 “还说没有,你说常绿乔木是个好老公,你非他不嫁,如果我反对,就把我丢到太平洋去喂沙鱼……”见未来的老爹不上当,她索性加把劲,胡言乱语一通,就不怕他们还能镇定自若。 怎知她玩得正高兴,却有人非常有意见。 华子榆蓦然起身,一手拎起她,完全忽视其他二人的抗议声浪,径自将她拎到院子的大槐树下。 在大槐树下,伫立一男一女,女的玩乐的兴头被打断,开始准备发火;男的像吐着狂炽火焰的猛兽,想把人吞噬——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准称我爸爸为常绿乔木?”华子榆的双眼恍如要喷火似的,在初临的夜色中显得诡谲。“放开我,你快在我美丽的手腕留下痕迹了。”美羽嚷道。可恶,难道他又想再毁她一次容? “说你从此不再对我爸爸不礼貌,否则我就不放手。”子榆自认这次已准确地捉住她的弱点,打算以此要挟。 “谁对你爸爸不礼貌?叫句常绿乔木又不会死。”这人怎么回事?这么维护他父亲,该不会是有……“如果你有恋父情结的话,只要明白告诉我,我想我能理解。”她小心地挣扎着,怕留下伤痕。 他力道一紧。“谁有恋父情结?”表情更难看几分,眉心的揪结也更深了。 “你放开我啦!”她觉得自己的手快断了。 “我在等你的答案。”子榆挑挑眉,不信自己对付不了这丫头。 “难道你不敢承认自己有恋父情结?哎!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和我妈都不会介意的。你快放开我啦。”可恶,他的力量好大,她为什么就是挣不开? “别滥用你的同情心!”他把她拉近自己,好让她睁大眼,可以看清自己,接着他由口中一字一句地迸出话来。“我、没、有、恋、父、情、结!” “你……” 太靠近了!太靠近了!两人的感觉不断发出警讯,他太靠近,逾越了她与他的警戒线,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悸动袭上他的末梢神经,他的眼依恋地胶着在她脸上,而她身上的馨香阵阵传入他的鼻端,更令他深深震撼…… 他欺压过来的身子,挟着一股迫人的气势,令她不敢逼视,宛若黑武士般矗立阗暗的恐惧深深笼罩着她,令她的心脏如擂大鼓,冷汗涔涔,全身因而些微颤抖…… 感到她的颤抖,子榆蓦然放开她。她像只受惊、需要人保护的小动物,而那神情狠狠揪住他的心,让他心疼不巳,也想去保护她。 “我没有恋父情结。”他努力使口气冷硬,不使自己的情感泄漏出来。“别再叫我父亲常绿乔木,我讨厌那样。”说完,他像逃离什么似地疾行而去。 美羽靠在老槐树上,久久不能平息方才他所带给自己的强烈震撼。 天哪!她究竟惹了什么样的人物了呀! 莫非,在任性中闯荡了二十年后,今日她可是踢到了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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