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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菱风驰电掣的驾着她的跑车,她在美国是著名开快车能手,可是在香港往往英雄无用武之地,驾车在她来说,已经不再是一种享受。她正在懊恼,突然前面车子停下来,她惊觉之余慌忙煞掣,可是蓬的一声,车头还是碰向前面车尾。“噢,天!”她跳下车,向前面开篷跑车内的男孩咆吼:“你为什么突然停车。”
  那男孩子开车门走下来,指住交通灯说:“前面亮了红灯,我不应该停车?”
  “停车可以,但是先要打个手势。”
  “我已经扬了停车手势。”
  “我没有看见!”
  “打停车手号是我的份内事,有没有看见是你的事!”
  海菱说:“哼!瞧你那副神气的样子,好像所有的错都应该由我一人承担。”
  “根本就是你的错,你驾驶不专心。”
  海菱想想,刚才的确没有集中精神驾驶:“看看车子有没有损毁,我立刻赔偿!”
  “这么轻轻一碰,不会有什么大不了!”
  “对不起!我为刚才的失仪道歉!”
  “算了,小意思。”他打量她,看见她穿了一套美式牛仔装:“你一定是刚由外国回来,否则你开车不会那样放。在香港开车要特别小心,精神不集中很容易会交通失事。”
  “谢谢指导,我会紧记!”
  绿灯亮了,他上了跑车,把汽车开走!
  海菱也继续她的行程,她一边开车一边想:香港好看的男孩子真多,她由美国回来不过一个月,已经碰见了两个英俊的男孩子。
  从那男孩子的潇酒俊朗,令她想到杨伟长。
  她已经下令由田伯明安排他在江氏广告公司工作,除了他,还另外请了三个广告设计师和两个摄影师。
  不知道他近况如何,海菱很想和他见面谈谈。
  突然,吱的一声,一部汽车在她前面停下来,那司机指住她吼叫:“你会不会开车!横冲直撞,想死!”
  海菱吐下舌头,忙集中精神开车回浅水湾。
  珍妮,田伯明……他们全来了,海菱放下文件箱,接过女管家送上的咖啡:“明天我召开一个大会,所有机构的主管都要出席。”
  “董事长,你终于愿意接见他们了?”
  “不错,我认为这个时候露面最适合。”海菱喝了一口咖啡:“经过整整一个月的明查暗访,我发觉除了陆国财,所有的高级职员都很忠心,工作能力也很不错,他们是可信任的。况且,爸爸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上班,江氏机构变成群龙无首,如果我再不露面,恐怕他们的工作热情会逐渐冷却。”
  “董事长说得不错。”韦高附和地说:“最近有不少人在打听江绅士的去向,尤其是江氏大厦的职员。”
  “明天九点正在江氏大厦会议室开会,田先生,你去安排一下。”海菱走到陈彼得的面前:“除了讨论业务之外,明天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陈律师,我想单独和你讨论,我们去书房好吗?”
  “董事长有命,岂敢不从?”年轻的陈彼得,对活泼聪明、美丽的海菱,早就暗暗倾慕。
  可惜在海菱心中,他连杨伟良也比不上。
           ※        ※         ※
  江氏大厦的会议室,才八点钟就坐满了人。
  每个人心里都想知道新老板到底是怎样的?凶狠?刻薄?架子十足?平易近人?明理友善?
  虽然谁都知道江绅士有一个独生女,可是,极少人见过海菱,一方面几年前海菱已经去了外国读书;另一方面,过去海菱从未参与过父亲的事业,她一向吾行吾素。
  那些年纪大的主管有点担心,因为一般而言,年轻的新老板上场,必会排挤“老臣子”,年青人似乎永远不能容忍老人家,一句“代沟”就把两代分隔了。
  九点正,海菱带着男女秘书进入会议室,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她的身上。海菱穿一条白色的棉麻布裙,长发用橡皮圈束着,脸上干干净净,全无脂粉。
  海菱的清秀朴素令每个人诧异,因为在他们的想像中,新波士应该是黏着假睫毛,挂满项链,时髦洋化,香气飘飘的娇娇女。甚至有人认为今天的会议全部英语对白。
           ※        ※         ※
  不过,最惊慌的还是准备大拍马屁的广告部经理陆国财。
  陆国财千想万想,怎样也想不到,一个月前到广告公司找麻烦的黄毛丫头,竟然就是压在他头上的大老板。
  “各位,早。”海菱带着微笑向各人招呼。
  “欢迎董事长!”全体一致起立。
  “请坐下。”海菱一一点头:“我希望各位不要以为我高高在上,其实,我只不过是你们的朋友,我年纪轻,经验不够,以后还要请各位多多协助,我特别需要善意的批评和有建设性的提议,在这个大家庭里,我们应该万众一心,不分彼此.努力前进。”
  老臣子们松口气,年青一派也庆幸有个如此年轻而又民主的大老板,单是她那张春风甜甜的脸,就已经叫人心里舒服,愿意为她鞠躬尽瘁。
  “今天我除跟大家见面,听取大家意见,还要解决一件重要的事。”海菱眼睛瞧向陆国财。陆国财全身冰冷,额角渗汗,脸色苍白如死灰。
  “陆国财先生!”海菱刚开口,话还未说,陆国财已霍然起立颤着声音说:“小的在此!”
  “坐吧!别站痛了腿。”海菱温和说:“这儿每一位我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陆先生我已经领教过了!”
  “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陆国财忙不停的说。
  “那是不重要的,陆先生,我只要我的职员忠心,我从未为你那天的狂妄而生气。不过……”海菱接过韦高递上来的一叠文件:“我绝不能容许我的职员狐假虎威,假公济私。这叠文件,全部记载你的事。你还记得我那天跟你说的话?”
  “董事长开恩,董事长宽恕我,宽恕我吧!”陆国财像受了刑的囚犯,万分惊骇。
  每个人都向他投以奇异目光,怎么一回事?
  海菱说:“你大量收取回佣,对公司不忠,你属下的职员无心工作,工作时谈笑嬉戏,你不善主管,疏于职责,广告公司内一半以上的职员是你的亲戚朋友,假公济私。最可恶的是你扣取低级职员薪金百份之十,欺上压下,我下令请设计师,你竟然违抗命令,阳奉阴违。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请设计师,因为你两个儿子在外国是学广告设计的,可是,他们还有一年才毕业,这一年内,广告公司是否不做生意?现在竞争大,人人抢生意,你怎可以为了你自己的儿子置公司的利益于不顾?何况你的两个儿子吸大麻,搞同性恋,在公园胡闹,百份之百嬉皮士,他们又怎能够做一个出色的设计师?总括上述的原因,陆先生,现在我开除你!”
  “韦秘书,你带他回公司办理移交手续。”
  “不,我不走,我死也不走,我求你……”
  “此时此地,你跪下来求我也没有用。珍妮,叫江荣,汪辉护送陆先生离去……”
  陆国财被开除后,海菱暂时管理广告公司的业务,她必须在广告公司逗留一个下午。
  在新的管理人,新的职员倾力合作下,广告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
           ※        ※         ※
  这天,她把杨伟良召到办公室。
  “董事长。”他很快就进来了。
  “在忙些什么?”海菱看看他,他和两个月前大有分别,他不再颓丧,失望,忧愁。他精神饱满,心情愉快,信心十足,他似乎更好看了。
  “替一只K牌香烟拍电视广告片。”
  “用外景,书面要富诗情画意,因为K牌是一种属于女性的香烟,女人都喜欢“美”。”
  “一定照办,董事长。”杨伟良恭敬地说。
  “不谈公事,你母亲身体好吗?”海菱问。
  杨伟良说:“最近她身体好多了,每天由家父陪她去晨运。家母常提起你,说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他曾向父母亲说过海菱提拔他的经过。
  “伯母言重,其实你需要工作,我渴求人才,我们都得到自己需要的,谈不上什么恩惠。”
  “但如果没有你,我就不能到这儿工作,这是事实,不管怎样,我这辈子算欠了你的恩。”
  “真正有才干的人,是不会永久被埋没的,就等于一颗宝石,在枯草里仍然能发光。”
  “董事长,有一件事,我等待了很久,但是,我一直不敢说。”他忽然垂下头,有点怯羞。”
  “什么事?我能帮你吗?”
  “我不敢说,因为,我怕……冒犯了你!”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是你的老板,同时,我也是你朋友,说吧!我答应决不会怪你。”海菱鼓励他。
  杨伟良说:“我,假如我有这份光荣,我想””请董事长吃一顿晚饭。”
  “好!我答应你的邀请。”海菱毫不考虑:“那一天?”
  “董事长,你……答应?”杨伟良怎样也想不到海菱竟然会这样爽快,他有点儿受宠若惊。
  “决不食言!”海菱坦承地说:“我回来整整两个月,天天为了公事忙碌,我没有吃过一顿安乐的晚餐,每天总是匆匆忙忙。我没有看过一场电影,甚至连逛马路的时间也没有,天天跑来跑去,像一副机器。”
  “你实在太劳碌了,该多注意身体,血肉之躯,不是铁造的,我们明天去吃晚饭好不好?”
  “为什么不在今天?下班我们去吃下午茶,看电影,吃晚饭,逛马路,节目丰富,怎样?”
  “好极!不过,我想先回家换一套西装。”
  “太麻烦了。你看我,一条蓝裙子,简简单单,如果你换了晚礼服,我和你一起走在街上,人家还以我是你的确人。”海菱摇一摇长发:“就算我再多五十亿美钞,我仍然不会像女大亨。我始终是爸爸心里的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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