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蝴蝶下课回家，看见母亲，十分意外。
　　“妈咪！你怎会突然回来？”她跑过去：“爹地呢？都回来了？”
　　“爹地没空陪我，工厂下星期便请开张酒会，我也只能回来几天。”
　　“妈咪突然回来，什么事？电话里没提过。”
　　“都因为你二姐，她很不开心，前天她在电话里哭了，我回来看看她。”陆太太摇头叹气。
　　又是二姐，老远由法国回来又是为二姐。蝴蝶问：“二姐为什么不开心？妈咪去了法国，她就做了陆家女主人，个个尊敬她，听她的话。”
　　“不是因为家里的人。”
　　“啊！我明白了。”最近蝴蝶天天和康伟男见面，康伟男当然没空闲理会她，别说约会，恐怕连个电话也没有。蝴蝶心里好笑，带点胜利口吻：“怕是康伟男不睬她。”
　　“你怎会知道康伟男？”陆太太紧张地，抓住女儿的手臂。
　　“你们说的话我听到。”
　　“你认识不认识康伟男？”
　　“二姐会介绍我认识吗？她打我，警告我不准抢她的康伟男。”
　　“你真的不要抢走康伟男，她受不住一而再的打击。”
　　“你说江森？妈咪，你不是说过不相信我抢走江森？”蝴蝶追问：“怎么到今天还提江森？那次受打击的不是我吗？”
　　“江森的事我相信你，但康伟男的确是大姑母介绍给玫瑰的”
　　“二姐应该好好保住他，她有这个本领。”
　　“蝴蝶，听妈咪的话，如果有一天你遇见康伟男……”陆太太欲言又止：“你不要理他。”
　　“你就怕我抢二姐的男朋友，你听了二姐什么废话？老远飞回来就是怕我抢二姐的男朋友，”蝴蝶咬咬下唇没哭出来：“你们都偏心，都委屈我、侮辱我。”
　　“傻女！怎会呢？妈咪最疼你了。”陆太太伸手揽蝴蝶，蝴蝶把身体缩开，陆太太说：“你误会我了，其实妈咪是为了你好，康伟男并不适合你。”
　　“只适合玫瑰，因为康伟男是王子，她是公主，我是个灰姑娘。”
　　“不，不，刚巧相反，康伟男根本配不上你，你应该配个更好的。”陆太太伤脑筋，这小女儿变了。
　　“不好的大姑母会介绍给二姐？如是垃圾早就塞给我。”
　　“我不是说康伟男不好，只是，玫瑰可以接受他，你不会。”
　　“我会，我会，妈咪如果真疼我，就把康伟男给我。”
　　“你为什么这样蛮不讲理？姓康的本来是二姐的男朋友，与你无关。”
　　“你们偏心，你们都偏心，好的全给二姐。”蝴蝶吵闹着。
　　“玫瑰说的话是真的？”陆太太惊骇：“你真的要抢康伟男？”
　　“抢？妈咪，你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一直认为我抢人家男朋友，你一直认为我抢走江森，”蝴蝶哇的一声哭：“为什么冤枉我？为什么迫我做坏事？为什么你们都疼二姐不爱我……”
　　“我怎会不爱你？我因为爱你，希望你将来可以找一个彼此相爱的丈夫，康伟男……”
　　“你认定我抢康伟男？你急巴巴回来是要为二姐争取她的幸福，妈咪，你好偏心……”蝴蝶顿足。
　　“好，好，不要提这个人，其实妈真是老糊涂了，你根本不认识康伟男，是不是？”
　　蝴蝶妒忌又痛心，她哇哇大哭跑上楼梯去……
　　“蝴蝶，蝴蝶……”
　　“你妈咪真的变了，竟会为陆玫瑰飞回来跟你摊牌！”雯雯诧异：“她怎会知道你和康伟男的事？”
　　“若是他们知道，大姑母、爹地全回来把我打个半死。大概康伟男好久没有找玫瑰，玫瑰急疯，就向妈咪搬弄是非，说我抢康伟男，其实，她是想妈咪回来为她争回康伟男。”
　　“你真是聪明了，没那么天真。”
　　“上次康伟男回美国没找她，她也是向妈咪诉苦，要妈咪为她打听问康伟男为什么不找她。”
　　“没用、搞事的小女人！”
　　“我们的最后一步计划要提早实行。”
　　“明天就进行。”
　　“不，太快，等妈咪上飞机的那天，现在多留在妈咪身边讨好她，免玫瑰有机可乘攻击我。”蝴蝶胸有成竹：“脸一定要反，但不是时候。我为此好几天没见康伟男了。”
　　“他一定想你想得发疯，天天去你们约定的地方，天天找波比。”
　　“那是他的事。”
　　“他连玫瑰也不找，常有一班人聚在他家里，有一天他喝多了连人带衣掉进泳池……”
　　“你怎会知道？波比仍请私家侦探？”
　　“是的！波比说，要监视他，怕他忍受不住去找你、跟踪你，你的身份就会暴露，你说了个大谎话，康伟男可能不可以接受。”
　　“等会波比回来，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正谈着，波比回来了，于是雯雯告辞回家了。
　　“……你实在对我太好了，我相信我这一生都不能报答你！”蝴蝶说。
　　“你在说什么？”波比轻拍她的肩膊：“好像不大开心？”
　　“你还一直聘请私家侦探，为我花那么多钱。”
　　“钱是赚来花的，一定要保障你的利益，将来你自己告诉他，结果会好些，由他发现，你们之间会完结。”
　　“你担心我任务不能够完成？”
　　“我担心你不开心，也有点担心你失去康伟男，是真的，你听我一次，康伟男的确很喜欢你。”
　　“你本来也很喜欢我的。”蝴蝶转过脸望住他。
　　波比点头：“其实我现在、或者永远都会喜欢你，但我知道配不上你，我希望有个配得上你的人，永远照顾你，对你好，康伟男我认为不错。”
　　“你看着我和康伟男拖手，你一点也不难过吗？”
　　他轻叹一口气：“我只是个凡人，我是会难过、不开心，但是这种念头越来越少，只要你有幸福，我就快乐，我是相信爱应该牺牲。”
　　“波比！”蝴蝶按住他的手：“你好伟大！”
　　“不！我不是伟人，我只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或者方式有别于他人。”
　　“我真不知道应该怎样感激你！”
　　“我把你当亲妹妹，哥哥对妹妹好只不过是尽了责任，用不着感激。”
　　蝴蝶仰起头，在他脸上一吻：“我永远感激你，你是我的好哥哥。”
　　波比开心，兴奋又感动。
　　雯雯约康伟男一个人到波比家聊天。
　　倒不如说谈判。
　　康伟男看不见奇奇浑身不自然。
　　雯雯表明态度，如果他和她不说清楚，奇奇将永远不再见他。
　　“不要，只要能再见奇奇，你说什么都照办！”
　　“你是真心喜欢奇奇的？”
　　“我可以发誓！”
　　“你们男孩子真喜欢发誓。”雯雯记起江森也常向奇奇发誓：“说说不用负责的吧！”
　　“别人不知道，我发誓一定要出自真诚，我是负责的！”
　　“晤！或者，这就是奇奇喜欢你的原因。”
　　“奇奇喜欢我吗？”康伟男的大眼睛发亮。
　　“如果她不喜欢你，我现在也懒得和你说话。”
　　“是的！是的！”康伟男开心，他不敢开罪这位曾大小姐。
　　“就因为你们彼此喜欢，所以我愿意帮助你们。”雯雯用食指一指他：“我支持你们拍拖。”
　　“拍拖？”康伟男想都未想过，他常为如何追求小奇奇而对占士吴发脾气：“但是你们父亲……”
　　“当然不能让他知道，否则我有天大的胆也担当不起。”雯雯说：“下月奇奇便考完大学入学试，而那么巧爸爸又要去视察，顺便和妈妈六度蜜月，这么一来有好一大段时间，你们可以发展。”
　　“啊！真是太好了！谢谢你，雯雯。”康伟男急不及待：“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奇奇？”
　　“没那么简单，况且奇奇考试，她也不方便见你。”雯雯皱皱眉：“你要先明白一件事，和奇奇拍拖，是偷偷来往，还不能公开。而你和奇奇拍拖的地点大恶劣，老在波比家，又没有什么好玩，奇奇会很闷。”
　　“到我家，我家地方大！”
　　“奇奇是不会到你家的，她不想和你的那些女朋友碰头，更不喜欢和你一起时，突然跑出来一位珍妮、海伦……”
　　“我向你保证，我只要明白奇奇喜欢我，我不会和任何一个女孩子来往，我也不会让任何一位再到我家！”康伟男举起手，此时此刻，他愿意为奇奇做一切，不单只可以放弃整个森林，还可以放弃整个世界。
　　“对了！我们的正题终于展开了，你和奇奇拍拖，有不少条件你需要先做出保证。”
　　“一万个条件都答应。”
　　“先听听吧！”雯雯不以为然：“你有一个很要好的女朋友，她叫陆玫瑰，你过去和她每周见面三次，她常到你家吃饭。”
　　“这……”康伟男又是意外。
　　“我妹妹是珍宝，让你和她拍拖，当然事先经过详细调查。”
　　“婚前交交朋友罢了！最近已经少见她。如果奇奇不喜欢，我再也不找她，她若再缠我，我可以当着奇奇面前和她分手。”
　　真是郎心如铁，雯雯又冷笑：“你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要你和奇奇拍拖的同时，继续和陆玫瑰来往。”
　　“怎会这样，是什么原因？”
　　“给你一个甚至多个选择的机会。不单只陆玫瑰，或其他男女朋友一样可以来往约会。不过，陆玫瑰的约会时间，要由一周三天改为一周一天，由早到晚，星期六，或者星期日……喂！你答应过任何条件都答应，反悔了？”
　　“不是，我只要知道原因。”
　　“我的话你听不听？”
　　“听。我只是想……”
　　“想知道原因？没有原因。你不接受，算了！”
　　“我接受！不过，我和其他女孩子来往，奇奇会怪我花心。”
　　“你本来花心，奇奇介意就不会和你来往，总之，奇奇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雯雯不耐烦：“听着：每周奇奇见你三、四天，你约会陆玫瑰一天，其他日子去和你的老同学、旧相识聚会，已经给你充分自由，满意不满意？”“满意。不过有了奇奇，我可以不用再和其他人来往，我宁愿天天见奇奇。”“奇奇也有自己的自由，你满意就别再发问。”“是的！”“还有：一，你不能跟踪奇奇，二，你不能调查我们，因为我们正在调查你，你有任何行动我们马上知道。”雯雯补充：“好好待陆玫瑰，别冷落她！”
　　康伟男唯唯诺诺，不敢惹怒雯雯，但他真是满腹疑团。
　　“没什么话要说了，总之，你要对奇奇好，听她的话。尊重她就别问原因，这就是全部条件。”“不再和其他女朋友来往真的不行？”“不行！我不会再答你同样问题。”“对不起，雯雯，你的话我都听。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奇奇？”“等她考完试，我说过波比这儿活动范围大小；她又不喜欢到你家，你还是计划一下以后你们约会及相聚的地方，让她玩得开心些，完了！”
　　奇奇老早在车里已经看见康伟男。
　　她没留意他瘦了，只看见他穿一套天蓝色的套裤，外面一件夏天穿上不会炎热的白色皮革西装，他靠在一辆白色保时捷之旁。她留意的是他那辆保时捷。
　　他家跑车真多，见过的最少也有半打。
　　如假包换的玩家，波比的侦探报告，他每隔一年便去欧洲赛车。
　　在赛车场上，不知道惹上了多少美女美妇。康伟男看见奇奇缓缓下车，一见，心就兴奋得加速跳动，边看边迎了过去。
　　今天奇奇穿一袭白色皱绸裙子，上身由领子到胸下，一层一层地设计，下面是圆台裙，腰间用一套天蓝色的缎质腰套，把小蛮腰束得圆圆小小。一双八九年最流行的天蓝色缎质小跟鞋，鞋面绣满了精细的小白兰，头上一顶天蓝小圆帽。帽上围着“艾力”做成的小白兰花。
　　真是白雪公主。
　　“奇奇！”康伟男情不自禁地跑上前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不停地说：“我好想你……”
　　奇奇含羞推开他，望了望司机，司机正替奇奇把一只白色皮袋，放进奇奇的车上。
　　“你不是说过不用防他？”
　　“他很好的，我是怕他会笑，这毕竟是大路嘛！”康伟男就拖了奇奇上车。他让奇奇坐好，奇奇把天蓝色钱袋放在车后。
　　康伟男看着她，神神秘秘，说：“这辆车上我也装上了小冰箱。”“我早看见，啤酒我从来不喝。”“或者没有啤酒呢？”
　　奇奇拉开门，嘎！里面有小盒装雪糕、朱古力、鲜橙汁、猪肉干、开心果……都是奇奇喜欢的名牌子食物。
　　“哪一位女孩子买了这么多零食？”“我自己买，亲自挑选的。”“你从不为女孩子服务。”她转头，若不是她戴了帽子，她的脸会碰上他的鼻尖。“每一样事情都有第一次，我愿意为你做第一次。”“那岂不辛苦？”“你喜欢吗？你喜欢我就不觉得辛苦，而且很有价值。”“我喜欢，我一向喜欢吃东西，不管一日四餐或零食。”“先吃杯雪糕。”
　　“好的！”她脱下天蓝色手套，她一身打扮都是陆太太由法国带回来的，每人一大箱，听说陆玫瑰还多了一个小箱子，陆太太解释过，那是大姑母送她的鞋子和手袋，全部意大利高级产品。
　　康伟男为奇奇在身上铺了一条雪白的餐巾，并把一盒雪糕放进她手里。
　　他为她按后靠背，让她靠着，半躺着舒服些，他把头钻到她帽下轻吻她的粉脸：“慢慢吃，我开车了！”
　　康伟男又创了另一个第一次，他是从来未侍候过女孩子。
　　以前他给妈妈拿个水果，康夫人已经很满足，频说儿子孝顺。“还没有到吗？”奇奇已在吃朱古力。“路途比较遥远，但地方漂亮、风景好！”
　　“不要去人太多的地方。”
　　“我不会。我和雯雯约法三章，如果我违反，你会离开我。奇奇，会不会真的这样？”“我能考进大学情况会好转，可以自由一些，如今若被爸爸知道，我上了大学恐怕都不会有自由。”
　　“不怕！我会好小心，我们所到之处一定不会碰上你可能认识的人，一处新的地方！”“哪儿？”“暂时保留神秘感，等会让你惊喜一下。”“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所以我相思欲死！”“还好，你有那么多男男女女朋友，也不愁寂寞。”
　　“我根本也没空周旋，这些日子，我除了想你，还有许多事要办。”“你不是答应了雯雯，继续和你的朋友来往，连那玫瑰也不找？你犯了约定！”“有！我有约她，一星期一次。”“你们以前一星期见三、四次，由三改一，她没有抱怨吗？”“有！我当没听到。”
　　“你不用解释少见她的原因？”
　　“随便找个理由，说谎总有借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奇奇指住他：“你一定要讲真话，你说谎我会知道的。”
　　“我不敢向你撒谎！”“过去，你一班女朋友当中，你最喜欢陆玫瑰？”
　　“不是，我十五岁爱过一个女同学，但她是美国人，性格不合，来往两年隔天吵架终于分手。”
　　“我是说中国女孩子。”
　　“除了你，陆玫瑰应该是我比较喜欢的女孩子。”“你们感情很好，关系已经很密切。”
　　“她也很热情，但我们之间还没有到达可以……可以上床的程度。”“你不是那么纯情。过去、现在，你和其他女孩子都有……床上关系？”
　　“我身体好，血气方刚……”他腰一眼奇奇，吃吃笑不敢说下去。“说呀！你不是那么扭怩吧？我就当作上生理学。‘性’这问题可以用两种眼光去看的：有些是色情，有些是正常的生理问题。我是个好奇好问的学生。”
　　“我现在明白了，你虽然纯情，但求知欲高，当上课。”
　　“是的，所以你随便说。至于我是否纯情，由于我对男女关系毫无认识，我是洁白无瑕，但未必天性纯情。”奇奇拿湿毛巾抹抹手指，说：“言归正传，既然你和其他女孩子可以有男女关系，为什么和陆玫瑰仍停留于友谊关系？”“陆玫瑰碰不得。”“为什么？她是圣女贞德？但你刚才说她也很热情。”“她对我很好，很迁就我，温柔细心，她是贤妻良母的典型。但是，她不是我自己认识的女孩子，她由我妈咪和她的大姑母做媒，加上上一代的关系和压力，若我一碰上她，便非要娶她不可！但我不想娶她，特别是现在！”
　　奇奇拨拨长发望出车窗外，这儿不是新界吗？“你不想娶她是因为她还不是你理想对象，还是你不想结婚？”
　　“两样都是，她很不错，但我相信会有更好的，果然给我找到了，而且，我也无意结婚。”
　　“晤！你只想谈恋爱，结婚就不愿意了！”“不，那要看对象，我由美国回来，是想找个真正的女朋友，成家立室，如果你肯嫁给我，我愿意马上结婚！”
　　“我不想，我还没有这个心理准备。”奇奇再拿瓶鲜橙汁：“我觉得陆玫瑰比较适合你，不要放弃她，看人不可以只看表面。一个小时了，这儿应该是粉岭，你到底带我去哪儿？”
　　“带你出来把你卖了！”“我不怕，香港地方小，我懂得逃回家。呀！这儿的房子好漂亮。”“再过去更漂亮！”“你怎会知道？”
　　康伟男又神秘地笑笑：“车程远，你还是靠一会吧！”“主意不错，夏日炎炎正好眠……”“奇奇，醒来！”有人轻拍她的小粉脸，嚷：“我们已经到了人口贩卖市场了！”“吓，真的要把我卖掉？”奇奇揉揉眼睛：“什么地方，很恐怖吗？”“是呀，像古代的市场，还有大力武士呢！你快张开眼睛看。”奇奇微张眼睛，前面是一间红墙绿瓦、垂柳处处的中式别墅。汽车停在大门口，到处花香鸟语。“大力士呢？”
　　“在后面的喷泉里。”
　　奇奇回头看见一个金鲤鱼形状的喷泉，说：“这喷泉放得下一个大力士？呀！你骗人的。”“你是无价宝，十亿都不卖，你又倦又饿，先吃中饭，休息，下午才游水。”康伟男拖着奇奇的手下车，奇奇这才看到，屋子前的台阶上，站着一排人。不会是请客吧？真烦，留神一看，除了一个中年男人外，其他人都穿上深蓝制服裙子、白布帽、白围裙、白皮鞋。
　　“曾小姐。”康伟男手一伸：“介绍：朱管家、亚美、亚萍、亚桂、亚菁……”
　　大堂中央是个龙吐珠的喷泉，水流声音十分悦耳，两面墙壁都是绣金或玉石砌成的山水画，再进去是个开放式的茶室，露台内外鸟语花香，没装冷气也十分清凉。
　　地方好大，康伟男拖着她，不停介绍一个屋内的陈设，比如客厅内无数的古董、发亮的酸枝台椅、红底描金的椅垫，一看便知道气派非凡。
　　大客厅和小客厅之间的屏风也十分漂亮，康伟男说是日本一名外交官送给他祖父的。而道两旁由金箔、宝石砌成的：福、禄、寿、禧、康、宁……更是皇上赐赠他的曾祖父的——全部古董都由金陵分批逐一运来。
　　“你们住在外国，我以为你父母很新潮，想不到一屋子都是中国文化艺术。”奇奇像参观博物馆。
　　“不，这房子是爷爷的，爸爸虽然在这儿出生，但结婚后便住在山顶祖屋，我和各兄姐都在山顶出世，祖父却一直住在这儿，直至一百岁才去世。妈咪每次回来匆匆忙忙，应酬多，这儿离市区又远，她已经好几年没有来了。”“那么说，你父母、家人、朋友甚至陆玫瑰都没有来过？”“没有，只有占士这些日子跟我来装修，你不介意他来过吧？”
　　“他可以来，佣人呢？都由祖屋调过来的？”“不，全都是占士新请回来的，怕旧佣人不小心漏了口风，雯雯吩咐暂时不能让我家人、母亲，尤其是陆玫瑰知道我跟你交朋友。”康伟男用手指扣住她的手指：“我绝对尊重你和雯雯。”
　　奇奇满意地笑：“屋子真大，还没到饭厅。”“到了，就在前面那扇龙凤门内。”吃饭时，康伟男对奇奇照顾周到。“怎样？厨子的京菜还可以吧？”
　　“晤，填鸭最香最酥。”“要不要吃新鲜由树上摘下来的水果？”康伟男怂恿着：“我们后院有许多果树，去看看好吗？”
　　“好呀，吃饱了多走动。”
　　康伟男过去为她拉开椅子，拖着她的手，他们离开饭厅走出两道，再由两道出露台，便可走到后国。后院子果然有许多果树。
　　花王拿着个水果篮，一把梯子，康伟男和奇奇指指点点，很快花王便摘满一篮荔枝、龙眼、蕉、杏、梨子和葡萄。康伟男带奇奇到果树林旁边的红柱绿顶凉亭吃这些水果。后院还有假石山、红木桥、人工瀑布，环境幽雅。风凉水冷。“喜欢这儿吗？”
　　“还不错，古式古香，最好在这儿拍古装录影带。”“好主意，我替你拍。”“服装呢？头饰呢？”“这些事由占士负责。”奇奇吃一个红皮梨子，酸得她缩着脖子眯起眼，康伟男把梨子拿走，给她一块香的湿毛巾抹手，说：“我们游泳吧！还得走一段路。”“泳池在前面花园。”
　　“不，那泳池太老土，另有一个新式漂亮的，但不在这屋子里，来吧！”康伟男扶她由石凳下来。
　　穿过一道绿瓦红墙的拱门，外面一些竹树，然后是一扇漆黑中式大铁门，出去是一大块空地，有工人在工作，再过一条长长的小石路，前面有一间米白色新式别墅。
　　用遥控器开了一扇电动门，进去，真是别有洞天。“我们由这边走，这是屋后。”这儿后园，种了各式名花，玫瑰也有许多种，全部争妍斗丽，七彩缤纷。
　　康伟男折了一株蓝玫瑰给她：“我今天还没送你玫瑰。”
　　由花径直向前上石级进屋子，里面一个好大的半圆形起坐间，康伟男拉开白色盲慢，再拉开一点白窗纱，原来整个半圆形由落地玻璃门围成，艳阳把起坐间照耀得高贵明亮。
　　“女更衣室连浴室套房在那边，你的东西都在里面。我在另一面房间，等会我在这儿等你。”
　　奇奇山里面出来，已换上粉蓝压绉丝的一件头泳衣，康伟男送她的蓝玫瑰随意插在耳旁。“好漂亮！”康伟男迎上去，他穿一条黑皮泳裤，上穿一件彩花夏威夷恤。“连玫瑰花也配上了，怎能不漂亮？”
　　“泳衣是漂亮，但人更美。”康伟男轻挽她的腰，奇奇的泳衣背部开得很低，底口结着个娇悄蝴蝶结，“我们走出前门那扇玻璃门，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
　　奇奇转着眼珠子，动心了。
　　那扇落地玻璃门是电子感应开关的，一踏脚出去，先是炫目的阳光。
　　她忙架上太阳眼镜，一看，真是意外。门外有露台，露台下有台阶，台阶下面便是一个巨型泳池，把后屋整个地包围住。“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泳池。”奇奇低叫，那泳池是圆形，一部分连着台阶，好大，水清澈如宝石蓝。“大泳池内还有两个小池，一个养着鱼，好玩；另一个是水压按摩池，可以消除疲劳。”“我急不及待要跳下泳池。”“不，你那么漂亮，下水前先替你拍些影带。”“要快啊！”奇奇游到鱼池旁边，靠着玩鱼。她伸手进去便有点失望，因为全部是大大条的锦鲤。
　　康伟男一直留心她的反应，对她说：“这些都是有名堂的锦鲤，是名鱼。”“我不喜欢锦鲤。”“噢！那你喜欢什么？”“寿带、狮头，那些鱼好乖好漂亮又听话，像娃娃鱼。”奇奇仍未忘却江森家中的那对高头狮头，“它们好好玩的，可以玩半天。”“对不起，我不知道。”“算啦，不好玩也好看，我们到水压按摩池去吧！”
　　“怎样，这水压按摩池怎样？”他们坐在里面，并不拘束尴尬，因可容纳七、八个人，他俩一面接受按摩，一面喝果汁、吃草莓、葡萄……“好舒服，疲劳尽消。”“吃下午茶前，你还可以在浮床上躺一会，休息一下。”“没有这个必要，但可以躺上去摆甫土拍影带。早知道有这个如此美妙出色的泳池，多带几件泳衣。”“下一次还不迟，你可以天天来游泳、看鱼、按摩，现在先去拍录影带，就快吃下午茶了。”
　　他们在露台吃下午茶。
　　奇奇伸一下赖腰，姿态美妙，笑说：“过了一个最合心意的下午，你朋友的泳池应该是全港最大、最具特色、最漂亮！”“这泳池是我的。”“你祖父的别墅在那边，这是另一间别墅，你买了人家的泳池？”奇奇又是另一个意外。“不，我买了这儿整间别墅。”
　　“这么说，两间别墅都是康家的，一中一西。”奇奇坐直腰身，暗赞真豪华阔气，康家富有成这样子。“不，这别墅原本是一位中东油王的，他回国后空置着，想卖，人家嫌价钱高，实用面积又不多……”“这儿面积还不够大吗？”“说面积很大，但房间不足十个，大户人家不够用的，”康伟男解释：“他把地方都用在玩乐上。泳池上面刚才我们在里面更衣的房连起坐间，只不过是一间泳屋。里面除了起坐间，可以喝茶、听音乐、欣赏泳池景色。更衣室两个和客房两个之外，连个套房也没有，根本不能住人。我决定搬进来时，发觉祖父的别墅太旧式怕你不高兴，占士打听到这儿空置四年也卖不出去，我便请大哥跟这屋主联络，买了回来，好等你有更多选择和有更多可走动可玩乐的地方。”“你为了我买这间别墅？”
　　“暂时我们不能出去玩，老要你在一间别墅里会很闷。”“但要你花那么多钱……”“要你开心，钱算得了什么？别墅还是物业，可保值。”康伟男拉着她的小手：“你开心吗？”“我真是好开心。”奇奇把下巴搁在他的手背上。康伟男用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脸，说：“那我所做的都有价值。”奇奇转转桃花眼，突然问：“我们由古式古香的别墅来这儿，经过一片大空地，有些工人在工作，哪是什么？”“新旧别墅之间的距离面积，以前各占一半，现在都是康家的了，那儿面积不小，正在费神不知道拿它做什么用途。”“露天网球场。”“这儿两间别墅，一共有：网球场、小型高尔夫球场、篮球场、壁球室、迷你影院、小型酒廊、游戏室、休息室、茶屋、泳屋……”
　　“哗！几乎好玩的都有。”“那空地你喜欢怎样处理？”奇奇咬咬下唇，调皮地：“我喜欢骑马。”“你会骑马？”
　　“你会不会骑马？”“我会，在达拉斯，我们有一个好大好大的牧场，我十几岁已经参加骑术大赛。”
　　“你会骑马就可以，你可以教我。不过，一匹马要花好多钱。”“你喜欢就行了，马匹可以由牧场运来，我为你挑选一匹漂亮的小马。”“好呀！”奇奇拍手掌。“你开心时的样子真可爱。”康伟男拍拍她的头。他和奇奇的感情大有进展，只是他还不敢吻她，怕惊骇她：“今晚吃饭你穿什么衣服？”
　　“保留神秘感，为什么要问？”
　　“想和你配成一对。”
　　“现在还流行情侣装吗？”
　　“颜色调和些，好看些。”
　　“下一次吧！我好喜欢这泳池，下水游一会。”奇奇边说边走开去，并且已上了跳板。
　　三兄妹一起吃晚饭。
　　蝴蝶想起昨晚在别墅的小型酒廊，开了卡拉OK，蝴蝶随着音乐唱了一曲“由零开始”，康伟男也唱了首“侧面”，荒腔走板、牵牛上树、怪声怪气，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最近怎么老不在家？”玫瑰问她。
　　“你问我吗？”蝴蝶指指界尖：“雯雯快移民，她要走了，所以多陪陪她。”“雯雯喊走，已经两、三年，她只不过是你的同学，你用不着隔天便去她家。”玫瑰埋怨她。“试考完了，又不用上课，我整天窝在家里孵小鸡吗？”
　　“父母不在，你不应该多留在家里陪兄姐？”
　　“谁要我陪？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你应该陪大哥，大哥好几次买了票子回来，你早就出去了。”
　　“哥哥有公司的职员和广告公司的同事靓女追求，还有表姐，根本不用担心没人陪他。”
　　“你不知道我对她们都没有兴趣吗？兄妹多聚聚才好。”松柏说。
　　“请二姐陪你，她有空。”
　　“我哪有空，你也知道我有男朋友。你又没有男朋友，应该由你陪大哥。”玫瑰低声骂：“没人性、没良心。”“陪不陪哥哥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教训。你这样说是在挑拨离间，令我们兄妹不和。你陪兄长不应该吗？”
　　“你呢？他不是你兄长？他不疼你会把你当公主？你才没良心！”“你……”玫瑰指住她：“你好过分，忘恩负义！”“我负了谁？你口口声声说有男朋友，他对你很好，你们天天见面？还是他高兴才召你？”“大哥，你看她……”
　　“蝴蝶，你怎可以这样对二姐说话？太过分，还不向二姐道歉？”“我向她道歉，她也应该向我道歉，她不干涉我的事，我会管她？”“玫瑰请你多陪我，只是关心我，你不再关心我了吗？”“她自从搭上了江森，眼中哪还有哥哥？”玫瑰冷笑说。“我早就和江森分手了，你为什么老翻旧帐？你有个康伟男，好了不起？当心他一脚把你踢开，抛弃你！”“你咒骂我？你心好黑！”“蝴蝶，你说话太多！”“我知道，你们两个联合一起对付我！”蝴蝶冷哼：“你偏心二姐，独对她好，我心中有数。”
　　“蝴蝶，你越说越离题万丈，我对你怎样你还不知道？”
　　“别跟她说，她没良心的，心毒口毒，异形！”“好！我闭嘴，我不说话，我扮哑巴，你们两个吃吧！聊天吧！失陪啦！”“喂！你又去哪儿？”
　　“我哪有地方去，没有男朋友，回房间面壁思过。”蝴蝶出去，还听见玫瑰在说：“她越来越反叛，没亲情！”
　　“她好像变了。”
　　蝴蝶抿抿嘴冷笑，对玫瑰和陆松柏都没有好感。
　　第二天蝴蝶更衣正准备赴康伟男的约会。
　　以前见康伟男是为了一个计划，达到一个目的；如今，感觉上，并非如此简单，两人相处十分开心，康伟男对她千依百顺，听说一匹漂亮的小白马，正在运港，蝴蝶不久就可以骑名驹。
　　虽然，他们只是在两间别墅来往消磨，但由于好玩的东西实在不少，康伟男又为她不断添置，比如：乒乓球桌、桌球台……
　　别的不说，就单说小酒廊那个卡拉OK吧！
　　蝴蝶是很喜欢唱歌的，特别是张国荣的“依本多情”、“风继续吹”、“卡斯布兰卡”、“当年情”“奔向未来日子”、“无需要太多”、“侧面”、“由零开始”和其他歌手的“倩影”、“绝对空虚”、“赤的疑惑”、“春江花月夜”、“将冰山劈开”、“亚郎恋曲”和“爱情陷阱”。
　　他们每吃过晚餐，一定抽时间去小酒廊，喝杯开胃鸡尾酒，然后对着卡拉OK大展歌喉。康伟男还为她录了音，蝴蝶觉得十分好玩。
　　不知道康伟男喜欢不喜欢唱歌。但是，他每晚表现得很兴奋热烈，大唱情歌。
　　他八音不全。常令蝴蝶笑得前仆后仰，他真是很富娱乐性。
　　占士吴更加出奇，他唱“无尽的爱”、“红衣女郎”，何只搞笑，简直可担当恐怖片音响效果。蝴蝶，看见占士开口唱歌，便笑个不停，何只搞笑，简直是要命……“杀死人，杀死人……”蝴蝶边笑边叫。
　　蝴蝶不论如何取笑他们，两位男人不怒反喜，蝴蝶怀疑他们故意如此逗自己开心，但真的好玩，也管不了许多。
　　康伟男朝夕相对，报复的事当然不会忘记，但彼此也产生了感情。
　　这时管家来请蝴蝶到玫瑰的房间。“她自己为什么不来？”蝴蝶喃喃：“摆款！”她还是要过去的，玫瑰一看见她，马上露出不悦之色：“你怎么又出去？”“你没说我今天不可以出去。”“你去雯雯家，需要打扮得这么漂亮吗？”“不单只是雯雯，一班人去玩，有男有女，自己要穿得好看些，这才够魅力呀！”蝴蝶不为以然地弄着裙带。
　　“你还和男孩子来往？”
　　“爹地、妈咪批准我交男女朋友，只是不准我拍拖，我又没有拍拖。”“你敢吗？”玫瑰低哼：“偷偷摸摸在外面幽会就说不定了！”“我有男朋友不会藏起来，一定会带回家介绍给你认识，我又不担心你会把他抢走。”“追求你的还会是什么好男孩？就算是好的，我也不会看在眼内；我更不会卑鄙无耻到抢人家男朋友。只有你这种不要脸的人才会抢人家男朋友。”“我不准你骂我不要脸！”这是蝴蝶最讨厌最反感的：“我根本没抢你的江森！若我抢你的男朋友，是你迫我害我的。”“你哪有面子，你连姐姐的男朋友也抢，根本无耻。”“哼！我那男朋友比你的江森好十倍，你抢不抢？”“不希罕，送都不要，跟你好过的男孩子都不是好东西，你留着用吧！”“你敢发誓不抢我的男朋友？”“随时可以！我自己有最好的男朋友，你不去抢，算我好运，你的我才不要！就算这世界的男孩子全部死光了，就只有你的男朋友，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也不要。你放一万个心。”玫瑰喃喃：“物以类聚，还不都是下流胚！”“这话是你说的，将来你不要后悔！”“我后悔？笑话！”玫瑰得意地，一连串笑。“你敢发誓，你抢我的男朋友不得好死？”蝴蝶气愤下已在动念头。“好！我发誓，如果我抢你的男朋友，我是乌龟王八蛋，不是人！”“哈！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若你抢的，不是我的男朋友，而是我的情人未婚夫，你岂非更下流无耻？”
　　“我发过誓不会就不会，我陆玫瑰没人要？要抢你的情人，以为人人像你。废话少说，今天你不准出去，因为大哥心情不好，大家留在家里陪他吃饭。”“有你陪就行啦！反正你今天又没有约。”玫瑰盯她一眼：“谁说我今天没约？”“你有约早就出去了，留在这儿说梦话？”蝴蝶一摆手：“你陪大哥够了！”
　　“你真没良心，枉费大哥那么疼你！”
　　“他疼你才真，你们两个同一阵线的，总之有你便行，我非要出去不可！”
　　“不能出去！”玫瑰提高声线。
　　“你凭什么管我？”“我是你二姐，要你不出去陪大哥，这已经是理由，何况我是陆家暂代女主人，我的话你怎能不听从？”
　　“我偏不听！”蝴蝶一昂头：“你能把我怎样？”玫瑰冲着她吼：“我马上就打电话给妈咪，说你交男朋友拍拖，不关心大哥。”蝴蝶气极，指住她：“你去死吧！”“你敢骂我，放肆！”玫瑰顺手给她一个巴掌。“打我！大姑妈不在，看你还敢不敢凶？”蝴蝶马上还手。
　　玫瑰冲出门大叫救命。
　　蝴蝶一手抓住她的头发，推她下地，正要捶她，管家和陆松柏闻声上楼，松柏抓住蝴蝶的手，分开两人：“发生了什么事？”
　　玫瑰哭哭啼啼：“我告诉她，大哥心情不好，请她不要出去，留在家里吃饭，她不肯，骂我，一直追骂到我房间，还动手打我……”“蝴蝶，你对二姐为什么总是那么凶？”松柏责备蝴蝶。
　　“总是我不对，你们是一路的。”蝴蝶边叫边回房间去。“你真的要这样做？”“若把真相告诉他，要他帮忙打击玫瑰，只凭我们现在的好朋友关系不行。他常说他要女人，因为他已经很久没跟人胡混，言下之意，大家心中明白。”“这样做牺牲太大了。”“如果蝴蝶和康伟男相爱，结合是迟早的事，”波比插口：“不应该看得太悲。一切应由蝴蝶自己决定。你是否真心爱他？”
　　“我承认喜欢他，但未想过是不是真心爱他，只是大家一起很快乐。”
　　“你好好考虑一下，才决定怎样做。”
　　“来不及考虑了，今天刚接到电话，爹妈下月回来，等表哥举行婚礼时再去！”
　　“这不是小事，还是想清楚好些。”
　　康伟男是很听话的，譬如今天，奇奇叫他不可亲自去接她，康伟男就派司机去。
　　他站在台阶下，等候着。
　　他穿一套白色真丝套装，外罩一件橙和紫的透明雪纺西装，十分前卫。
　　汽车驶进来了，康伟男马上展出笑容，由心坎直笑出来，他随即上前迎接。
　　奇奇今天很漂亮：一件银色的披风，银丝织成的古董钱袋，一双鞋头似天鹅的银白高跟鞋。
　　头发全梳向后，结了好多条小辫子，然后由小辫子绕成了一个复古的小发髻。
　　“你今天特别漂亮。”康伟男拖她下车，在她的脸上香了香。
　　“你也是。”
　　他们一起进屋里去。
　　“饿不饿？要不要吃、喝点什么？”
　　“不饿，吃了东西才出门，我想喝一杯餐前开胃鸡尾酒，你说亲自为我调配。”
　　奇奇自己到康伟男的房间，放下钱袋，脱下披风和手套，到露台坐在睡椅上。
　　好一会康伟男才进来：“我找了好一会，想不到你在这儿。”康伟男递给她一杯鸡尾酒，过去康伟男多次请她到房间，她都婉拒。
　　“你说这儿看日落最好，我就来看日落。”
　　康伟男把椅子拉贴到她身边，两人肩并肩仰躺，看着天空，太阳像个威蛋黄，正缓缓西沉，满天的红霞照得露台都红了。
　　太阳由半圆、一弯，逐渐在水平线上消失，天色也昏暗下来。
　　“天晚了！”奇奇拖起康伟男：“房间有音乐吗？我好想跳舞。”
　　“哗！奇奇，你真的好性感，好迷人。”
　　奇奇穿一袭透明七彩花雪纺晚服：上身是圆领口。贴身、西瓜袖，裙子是一层盖一层的雪纺裙子，腰间一只白缎绣银线花的大蝴蝶结，活泼而不呆板。
　　衣服几乎透视，不过胸前的花是深颜色的，裙又是一层层，因此只是十分性感引诱，并不暴露低贱。
　　“你漂亮极了！”康伟男情不自禁地双手抱住她。
　　“这儿没有音乐吗？我们到楼下偏厅跳舞！”
　　“有，有，你等一等。”康伟男很快走开去，选了只雷射唱碟。开了唱机，又在花瓶中选了朵百合花，回来为奇奇插在髻旁。
　　他们开始跳舞，那是慢华尔滋，康伟男双手环着她的腰，奇奇双臂搭在他的肩上，康伟男抱紧些、抱紧些，两人的距离越来越小，奇奇的乳房贴在他的胸前，雪纺薄，他的衣服也落，康伟男就像抱住个赤裸的胭体，温香软玉，挺逗人的。
　　康伟男已不克自持，脚步混乱，他低下头不断吻奇奇雪白的颈脖，口中喃喃地发出一些声音：“奇奇，我爱你……我需要你……”
　　康伟男为了奇奇，已经很久没有和其他女孩子造爱，当了和尚很久。
　　如今奇奇依偎在他怀里，两个人又粘在一起，他怎能不冲动？
　　他心跳手颤，一手爱抚她的背，一手揽住她的头，口吮着她的小樱嘴，狂吻起来。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拥吻，奇奇不反对亲吻，觉得很好玩，不过她总会控制自己，康伟男别有所图时，她便推开他，绝不容情。
　　但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做，还尝试回吻他，康伟男就忍不住，狂了，用力按她的头吻住她的舌头，而另一只手，把奇奇背后的拉链拉下。
　　奇奇清醒过来，推开康伟男，拉住衣领口，因为她里面什么也没有穿，衣服一落，她便赤条条站在康伟男的面前。
　　“奇奇，给我，我需要，我求你，”康伟男跪在地上揽住她一双腿，不断吻她的小腿：“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其他女人上床，我好想，浑身是火，快要爆炸了”
　　“我不是你的女人，我不会随便和男人要好的。”
　　“我们结婚，我娶你。”
　　“你这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肯结婚？”
　　“肯！为了你，我什么都肯，我已经找到了我理想中的情人，你值一百分，我要娶你。我们明天一早去婚姻注册处注册。”
　　“哈！”奇奇冷笑缩开腿。
　　“你为什么不信任我？我马上打电话通知爸妈，你信我了吧！”他站起来：“我打电话。”
　　“喂！我信你，不过，你要为我办一件事！”
　　“可以，一千一万件都可以。”康伟男伸手抱她，她忙退后，他说：“你说，我照办！”
　　“有个人常侮辱我、冤枉我，我要报复！”
　　“行！我买凶手杀了他！”康伟男欲火焚身，想都不想。
　　“她是个女人！”
　　“男女有什么分别，杀！”
　　“这个女人杀不得，你认识的。”
　　“不是我妈妈吧！”他醒一醒、愣一愣。
　　“与你任何亲人无关！”
　　“那就照杀无误，谁？给我个名字，三天办不妥，你杀我！”
　　“陆玫瑰！”
　　“她开罪你吗？好！照杀！”
　　“我不想要她的命，我只想你教训她，让她知道被侮辱、被冤枉、被欺凌的痛苦。”
　　康伟男抚着她的肩膊：“你要底到我怎样做，告诉我，我照办！我不管她是谁，你讨厌的人我不会喜欢。”
　　“我对你撒过许多谎，我欺骗你，你会不会原谅我？”
　　“我原谅你，你做过最坏的事我也不会怪你，奇奇。”他又毛手毛脚，疯狂索吻。
　　“你色迷心窍，你不是爱我，你要的只是一个女人身体。”奇奇用力推开他：“去找你的女人去发泄你的兽欲！”
　　“不！”康伟男用一瓶冰水从头淋下，他叫着：“我要你，我只要你，我爱你！希望整个拥有你，我不要其他女人，你为什么不信任我，不相信爱情？你走吧！你走了看看我会不会找另一个女人？”
　　奇奇双手一放，那深亮的透视装滑落在地上，康伟男发了狂似地扑上去抱住了她的胭体……
　　月亮爬上窗口，康伟男满足而甜蜜地躺在她身边。
　　奇奇死板板地躺着。她看过书，书上说男女做爱是很温馨快乐的，但是，她只感到撕裂般的痛楚，还有康伟男那庞大的躯体，差点压得她气绝死亡。
　　康伟男说女孩子第一次会痛苦，第二次就快乐了，但她决不会和康伟男有第二次。
　　无论如何，她的计划完成了，成功已在望，但她付出的代价呢？
　　两颗酸泪，由她的眼角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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