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节


  调养近一个月的齐佾谦,体力恢复了九成,这都多亏有新月在身边不分日夜的照料。
  端端与钱浅在得知师父已无大碍后,就相偕离去。而璀璨与小超也开始忙她们的新发明,只有新月守着他。
  但新月这次回来似乎隐瞒了什么?她本来就不甚开朗的个性,更是忧愁郁闷。
  “新月,师父这次中的是什么毒?”接过新月手里熬好的药,顺便随口问。
  “这不是单一的毒物,只知道是混合毒性。”范新月据实以答。并非她医术不良,而是施毒者太狡猾,同时使用多种不同毒物。
  “什么时候回去?”饮完药的齐佾谦将话题转向大家心中的疑问。
  “等师父康复。”她拿起碗走去厨房,避开话题也逃开师父剌探的眼光。
  她什么也不想说,更不想重提伤心事。
  他随新月进厨房,不让她逃避。“为什么回来?”
  “因为师父受伤。”
  “你可以将药交给璀璨,不必亲自回来。出了什么事吗?”齐佾谦关心的问。
  “没事。”范新月手中的碗差点滑落,幸好被手脚俐落的师父给接住了。难道她隐藏的不够好、伪装的不够坚强吗?
  “新月。师父不希望你什么事都埋在心里。”齐佾谦扳过新月的身子正色道。
  他看得出来她有心事。
  “谢谢师父关心,我没事。”一丝温暖滑过心房,但被撕裂的心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道尽。
  “你们六姊妹都是师父的宝贝,不管你离师父再远,师父对你的关心永远都不会变也不会少。这里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你的家,你如果当师父是至亲,就让师父替你分担,好吗?”
  “师父,我明白大家的关心,可是……我不知如何启口。”此刻的她再也无法伪装出坚强,迷蒙的泪眼满载悲伤。她想在师父的怀里好好哭一场。
  “告诉师父发生什么事?让师父替你分担。”齐佾谦轻抚她瘦弱的背,哭一哭会舒服点。
  范新月只是摇头,连绵不绝的啜泣声说明她心里的苦无人能分担。
  能让坚强的新月掉泪的,恐怕只有她重视的人吧!这人在她心里该是占有极大的地位,所以她才会选择逃避而回来。
  情字啊……非但能伤人于无形,更能伤得人痛不欲生、心灰意冷。
  “是哪个家伙惹我们美丽的新月难过了?”齐佾谦像是又回到从前,哄着这群小女娃的时候。
  “没有。”好希望能不要长大,就能永远躲在师父的怀里,就永远不会有烦恼。
  人为什么要长大?大人的世界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烦恼?
  “告诉师父,让师父去替你教训他。”
  “不要。”
  “嗯——还不从实招来?”齐佾谦逗着她,不希望看到她愁眉深锁的样子。
  “师父……”范新月终于破涕而笑,不管是那里或是这里,像师父这样善良的好人,实在不多见。他对她们只求付出,不求回报。
  这样的人要上哪里去找?将来有幸与师父结发一生的女子必是幸福的。
  “真的不想说,师父也不勉强你,不过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知道吗?”他由衷地希望她也能找到她的幸福,不管是在这里或是那里。
  “知道。我只是想静一静,没有要逃避。”是吗?她明明是逃回来的呀!口是心非的女子。她在心里咒骂自己。
  “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师父知道?”她的哀伤真有那么明显吗?
  “师父关心你自然就看得出来,你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凡事摆在心里不说,让人疼惜万分。”齐佾谦捏捏她嫣红的脸蛋。
  任谁也无法忽视这巧夺天工、清丽有佳的美颜,想来那男子也被这煞是美丽的容貌给迷住吧!
  “谢谢师父。”哭完果然好多了。
  “傻孩子,别让到手的幸福跑掉了。”齐佾谦温和的笑道:“能让你看上的男子肯定不错。”
  傅宜超与璀璨混没几天后,璀璨就与新月一同回去了。同时,她也因缺课多天被师父逮回来上课,反正这学期就快结束了嘛!让她提早放暑假有何不可?
  不过,新月的口风真紧!有心上人也不告诉她们,还是师父透露给她们知道的。
  坐在教室的傅宜超无视讲台上口沫横飞的教授,思绪神游到窗外,随着微风飘到不知名的地方。
  不知道新月喜欢的男子生得啥样?改天叫璀璨带张玉照回来给咱们姊妹们瞧瞧。
  下课后,抱着足以打死人的原文书走出教室,眼见已等待她多时的唐恒优。
  “什么风把你吹来?”与他并肩齐走。除了身高外,她与他的外貌还算登对!他也该有一八五公分吧!她瞄了眼他挺拔的身材。就像常霄……
  唉……怎么又想起他了!近来他时常跑进她的梦里,次数频繁地叫她恐慌不安。她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在分手之后才爱上对方不是很可笑吗?
  “要找自己的女朋友还要预约吗?”唐恒优打趣地反问。他这个“假”男友也做了近一个多月了,还算称职吧。
  “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吗?”一致以疑问句替代答案。真正的问句还在雏形阶段,心中思忖着如何启口。
  “油嘴。到底干嘛啦?”怪怪的他。
  “想你就来见你喽!”唐恒优故意以旁人听的见的爱语在她耳边呢喃,羡煞了些许人。
  “滑舌。再不说我就走人。”她推开他过近的脸。他今天吃错药了吗?
  “啧、啧、啧!女人翻脸总是比翻书还快。”说变就变!还好他只是暂时性的男友。
  “你到底有何贵干?”尽说些废话,枉费他“名嘴”的称谓。
  “你又有新欢,想踢掉我这个备胎是不是?才几天没见,一见面你火气就这么人。”他极其无奈地以不小的音量嘀咕道。
  “你……”她懒得与他废话转身就走。
  “好、好、好,别气别气!气坏身体我可会心疼的。”他快速拦下挥袖而去的佳人。“其实今天找你是……”
  “是什么快说。”他什么时候像个婆娘似的,吞吞吐吐的!“是想请你尽你的义务。”
  “什么义务?”有听没有懂。
  “就是你为人女友的义务。”他中规中矩、有板有眼地答道。
  “说清楚!什么叫‘为人女友的义务’?”他在唱哪门子的戏!
  “就是请你陪你心爱的男友——我,出席舞会。”
  天啊!他拐弯抹角地兜圈子,只是要她陪他参加舞会。真败给他了!
  “哪一天?”
  她那是什么眼神?不能怪他扭捏嘛。他唐恒优二十一年来也没主动邀过谁参加舞会。
  “下周六,毕业舞会。有空吗?”就是期末考后的那天,接下来又是众所期待的暑假,他的大学生涯也将就此结束。从此就能长伴“她”身侧!
  “你不是说这是‘义务’,能没空吗?”算是回答。这样优秀、稳重的男子怎么看都不像没有舞伴的样子。
  “六点半我去接你。”
  “下次想约我,别再拖泥带水地讲些废话。”
  “你这张嘴就是得理不饶人喔!”只有熟识她的人才不至被她柔弱的外表所蒙骗,其实她精明犀利的很,与常霄挺像的。
  毕业舞会这天,热闹缤纷的夜晚就从傅宜超与唐恒优到会场开始,一直到结束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没办法!从古至今,俊男美女的出现总是吸引人不由自主的欣赏。而且今天之后想再见到T大美男子之冠的唐恒优可就不容易了。
  而焦点人物则是相拥地慢舞在华丽的舞池里,享受私密的两人世界,周围的男女又嫉又羡,恨不得那人是自己。
  “喂!你有没有和她跳过舞?”傅宜超问着头顶上方的男子。他穿西装满帅的嘛!难怪被奉为T大“十大美男子”的第一名。
  “没有。”他知道她话里的“她”是谁。他当然也曾幻想过与她在五光十射的舞池里翩翩起舞,与她脸贴脸、手握手,相拥厮磨在每一支华尔滋里……
  “唉……暗恋很苦吧!”她轻靠在他的胸前,裙摆随着他的舞步轻盈飞翔。
  “不打紧,可以加倍喜欢。”早在几年前他就有所觉悟,只是付出的心岂是说收就收的回来的!
  爱若是那么容易就放手,世间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痴情男女。而他也是深陷红尘的其中一人啊!
  “如果是我,极可能半途而废。”佩服他的一心一意、贯彻始终。“对了!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可能先休息一阵子后就到美国去。”为她远离祖国,抛头颅、洒热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直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毫无怨言。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哦……美国啊。”那个她不想踏上半步的国家。
  “你呢?暑假有何打算?”
  “去南部玩。”师父要去南部讲习,她当然跟着去,也许去玩玩就不会老是想起他了。而“他”再也不会威胁到她们了,十年恶梦就此结束是该庆祝一下。
  “舍不得我,嗯?”以为她的沉思是不舍离情。
  “有点。”T大里能称得上知心朋友的没几人,恰好他又是其中一个。
  “我还会待上几个月,如果真舍不下我,那我是不介意多带个行李去美国啦!”
  瞧他委屈地像是带个拖油瓶似的!
  “我才不跟你。”她头一偏,在他腰上的手报仇地掐住结实的肉。
  咦,他怎么没有痛楚的表情?也许是她力道太小了,回去该练练手劲。
  “不知足的小东西,多少女人不计代价想跟着我,只有你不领情。”唐恒优对自己十分有自信。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拿不出自信放手去追。
  “哼,我才不希罕哩!”他是很优秀、也是个很棒的情人,只是他们之间不来电。
  唐恒优惩罚地绊了她一下,让被小礼服束缚住的傅宜超跌入他怀里。“投怀送抱呀!口是心非的女人。”
  “你是故意的。”她嘟起嘴,雨滴似的粉拳纷落在唐恒优身上。
  冷眼旁观他们的常霄,脸色逐渐黯沉。本该是他的女人,却偎在别人的怀里,早该死心,却还是念念不忘。
  他天天对自己耳提面命说自己不需要傅宜超,但她夜夜侵入他梦里,让他辗转难眠。
  见她与别的男子亲热,心痛不断加大再加大。也许放暑假到公司帮大哥处理繁琐的业务,可以让他暂时忘记她,最好能永远遗忘她。
  时光匆匆飞逝,短短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所有的景物大都没什么巨大的变化,只有大树长壮了点,小草长高了点,原本含苞的花,此刻已是娇艳绽放。
  傅宜超在南部整整两个月,带回来最大的战利品就是一身健康的麦芽肤色与新学的各式游技,还有又征服了一岁。
  天才就是天才!短短两个月,无论是蛙式、蝶式、仰式、自由式、狗爬式……
  全都手到擒来。在炎炎酷暑里,泡了六十多天的水真是通体舒畅呀!凉快到底……
  再次见到常霄是在电机系的课堂上,他削瘦了好多,是……因为她吗?她不敢多想。
  好不容易带着平静的心回来,在见到他后如止水般的心湖又掀起了波澜。原本打定主意,不做情人也能是朋友,现在……
  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在图书室里找到了常霄,却又不敢进去,只好站在门口等。
  幸好!她的运气不错,没让她等太久,就见他走了出来。
  可是……他却无视她的存在,从容地行经她身边,与欲言又止的她擦身而过。
  傅宜超鼓起勇气跑了过去挡住他的去路,逼自己正视那双冷眼。“这……这是之前向你借的书,现在拿来还你。”别怕,他不会吃了你。
  常霄不语地接过书,绕过障碍物。该死!她干嘛又出现在他面前。
  “等一下。”傅宜超又叫住了他。到了嘴边的话却硬是出不了口。
  常霄懒懒回头,举眉扬目瞪视不知因何事叫住他的人。她又想做什么?
  依他的意思是要她走过去?傅宜超见他没有前进步伐,只好自己走过去。
  没办法,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谁叫她背叛他。
  “我……们还是朋友吗?”忍了多时的话终于吐出了口。
  “我不需要朋友。”他不留余地拒绝她后昂首离去,不再眷恋她的容颜。
  她踌躇瑟缩在他锋利像刀的眼神下不敢再向前。好吓人哪!是她先拒绝他的不是吗?看吧!不可活。
  心碎的滋味,她总算是尝到了。一股灼热刺痛了美眸,温热的液体慢慢流出。
  升二上的四个月又飞快地从指尖溜走了,快的让人惜手不及,这对度日如年的傅宜超无疑是一种解脱。
  这些日子中,她还是鼓足勇气断断续续地找机会接近常霄,不求他能原谅她,只希望能成为朋友。就只是普通朋友,别无它意。可是每次都屈服在他犀利的言词与不屑的眼光之下,让她不由地想放弃。
  还好,唐恒优时常回来学校陪伴她,打发无聊的时间,让她不至于被内心的空虚孤寂所淹没。
  爱情故事总是轰轰烈烈、曲折离奇,充满苦与泪,就像八点档连续剧一样高潮迭起,绝无冷场。
  爱情故事之所以凄美动人、引人遐想,就是在于它的不圆满。
  而她——傅宜超,生平第一个爱情故事,第一个喜欢的人,似乎也要在不圆满之下画上句点……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