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节


  晚间七点整,海书走进急诊室,还来不及把背包放下,就见到一脸哀怨、愤怒的柳云伊站在柜台边幽怨地看着她。
  “柳医生,今晚你值班啊?”海书问道。
  一旁的丽萍偷偷拉了她一下,在她耳边飞快小声地道:“当心一点,柳医生心情非常、非常的不好。”
  海书愣了一下,瞬间想起了昨晚她干的好事,急忙忍住了狂笑的冲动。
  “呃,柳医生,”海书故作天真甜蜜地道:“干嘛脸臭臭的?是不是不喜欢和我们值班啊?”
  柳云伊望着她的眼神满是受伤的情绪,却又不敢当场质问她为何让他花了七万七千元在总统套房苦等了一夜。他在结帐退房时,差点吐血。
  海书假装若无其事,缓缓地走到柜台内,再慢条斯理地放下背包。
  柳云伊再也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低低地道:“海书,借一步说话。”
  海书眯起眼睛,笑道。“有事吗?”
  “很急的事。”他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
  “噢。”她耸耸肩,给忧心忡忡的丽萍一个“安啦”的眼神。
  柳云伊将海书拉到一旁,见没人注意才低声埋怨道:“你昨天为什么放我鸽子?你不是说买个东西就要到霖园饭店的吗?还要我租总统套房……”
  一晚七万块再加一成服务费七千元,总共是七万七千元,他还特意买了一盒饭店里最昂贵的保险套,有萤光的、糖衣的、颗粒的、螺旋的……虽然他知道自己用不到那么多个,可是……可是那是他的一片真心哪!
  越想眼泪越想掉下来!柳云伊吸了吸鼻子。
  海书强忍着笑,满脸同情,“啊?真的有这回事吗?柳医生,对不起喔,你知道我以前出过一次车祸的,自从那次车祸以后,我的记忆力就时常当机,有时候明明记得的事,一转身就忘了……我真的答应你去饭店吗?不太可能吧?人家才十九岁……哎呀,羞死了,我怎么可能会跟你去……我们又还不是夫妻!”
  柳云伊登时呆住,“啊?”
  是暂时性失忆症?还是他昨晚做了梦、见鬼啦?
  可是瞧海书一脸正经八百的样子,又不像蓄意骗他的……
  柳云伊虽然是个超级自以为是的花痴,但是面对娇美、俏皮的海书满脸天真无辜的样子,他纵有天大的怒气、委屈,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海书,你当真有暂时性失忆症?”柳云伊犹豫的问道。
  海书幽怨地眨了眨眼,煞有其事地叹道:“唉!这是我心中的痛。”
  “那……”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样吧,为了跟你赔罪,今天晚上你再订霖园的总统套房好了,我带一些卤味过去陪你吃喝一晚,好不好?”她眼儿倏亮。
  还总统套房啊?
  柳云伊忙不迭地摆手,“呃,不用了、不用了……改天再说吧!没事了,你先回去上班好了。”
  海书故作天真地道:“真的不用了吗?”
  “嗯。”柳云伊边拭汗边应道。虽然这个提议极诱人,可是万一她再临时失忆呢?他虽然颇有积蓄,可也禁不起一晚七万七这样的折腾啊!
  “那我回去了。”海书转过身往柜台走去,笑得肠子都快要打结了。
  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自以为是、死皮赖脸。海书在心底想着。
  “海书,柳医生叫你去干嘛?”丽萍连忙揪过她,关心地问。
  “他有一些小事问我。”海书轻咳一声,强忍住笑意,“对了,今天晚上就只有我们两个值班吗?”
  “还有柳医生啊,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再来纠缠你?”
  “我想他今天应该不会了。”海书窃笑道。至少得给他几天时间收收惊吧!
  “其实他那个人虽然花痴,自以为是了点,但是本性还不错,也挺善良的,你可以考虑一下。”丽萍笑道。
  “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她斜睨丽萍。
  “我?我是有名的PUB皇后,才不想这么快就被绑死呢!”
  “那你还要把我推入火坑?真是好样的,难不成好同事都是当假的?”海书假装生气。
  丽萍连忙安抚她,“唉,不是啦,我只是说你可以考虑一下,又没有要你真答应他的追求。”
  “我才没头壳坏掉,千挑万选去选到他那个娘娘腔咧!”
  丽萍偷偷撞了她一下,眉眼间净是暧昧,“喂,难道是真的?”
  “什么?”海书把护士帽戴了起来,顺手爬梳着发丝。
  “大家传得沸沸扬扬的,说那个海军英雄楚少校在追求你,是不是真的啊?”丽萍兴奋地问。
  海书耳朵染上淡淡红晕,啐道:“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
  “那是真有其事喽?”丽萍大喜,又羡慕又嫉妒地道:“好棒喔!”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否认了,听说楚少校第一次见到你就向你求婚,讨厌!你居然都没有告诉我,还是今天我问护士长才知道的。”
  “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干笑。
  “这还不光彩啊?那还有什么事是光彩的?国家精英跟你求婚耶!”丽萍一副快要昏倒的样子。
  海书忍不住摸摸丽萍的额头,“稍微控制一点,要不然你晕倒了,我只能叫柳医生来帮你做人工呼吸喔!”
  “讨厌!”丽萍笑了,“喂,老实说,你对楚少校是什么样的感觉?真的愿意嫁给他吗?”
  “我并没有答应他的求婚,婚姻总不能如此儿戏吧!”海书坐了下来,整理著有些紊乱的桌面,“换作是你,你也会这么想的。”
  “你错了,有那种海军英雄跟我求婚,我会二话不说答应他的。”丽萍觉得海书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这可不是平常人能遇到的好机会。”
  “反正我有我的考量,再说我又不爱他。”说这句话的同时,她思绪有些混乱。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那也得找对人来培养啊!”海书摇头,心中百味杂陈,“别劝我了,反正事情该怎样就怎样。”
  丽萍惋惜地看着她,“真是小笨蛋,这么不懂得把握机会。”
  “也许吧!”海书现在心乱得很,连自己都理不出头绪了。
  到底什么是爱呢?还有,究竟在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爱上了某人?
  爱情到底有无正确模式可循?

  这是楚军和海书第一次正式的约会。
  忘了究竟是谁先开始深夜热线的,只知道他们每天晚上几乎都要通完电话才睡得着,而这一次两人协议好放假的时间到澄清湖野餐,这是他们在电话里突然提到的。
  冬天的澄清湖面笼罩着袅袅白雾,垂挂在湖畔的杨柳把水色山光衬托得格外深幽空灵。
  虽然有出太阳,但是当他们将车子开到外头停好,楚军拎着一大篮食物,搀着海书走入湖畔的草地上时,还是感受得到寒意。
  “我们真好笑,在这么冷的天气到湖边野餐。”海书在等待楚军铺好野餐布时,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这表示我们有非比寻常的品味。”楚军微笑。他把野餐盒放在野餐布中间,将野餐盒打开,正对着一湖烟水碧色。
  海书一屁股坐了下去,迫不及待地自野餐盒中取出两份喀啦脆鸡,并递给楚军一份,道:“趁热吃,我最喜欢吃这种口味的炸鸡了。”
  他近乎着迷地看着她献宝似的表情,伸手接过金黄香脆的炸鸡,“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咦?你没吃过?”她咬了一大口,满嘴油腻腻的。
  他摇头,“我很少吃速食。”
  “你在家里是乖宝宝吧!”她再吃了一口,忍不住做出“好吃到受不了”的表情,再次成功地逗笑了他,“真是太好吃了,我以后一定要想尽办法住在肯德基旁边,这样我每天都可以吃到刚炸好的炸鸡了。”
  “你不是喜欢吃海鲜吗?”
  她点头,“可是人要有多重喜好,这样才有趣嘛!就像骑车久了,也会想要走走路,偶尔坐坐船、搭搭飞机的……你不会这样吗?”
  “嗯……”楚军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不知道,有时我做事没什么喜好,只有该做和不该做两种。”
  “是不是军人都这样?”海书比了一下,“脑袋瓜都会比较僵化?”
  “僵化倒还不至于,不过有时候的确会比较有原则,该怎样就怎样,非常制式化的,因为军令如山。”他解释。
  “那如果长官交代下来的事情不太合理呢?你还是会去做吗?”
  他点点头,“是的,军人的天性就是要服从。”
  “那你们不就都没有自己的想法?这样很奇怪耶,明知道长官做的指示是错的,还硬要遵行……”她对这种想法不敢苟同。
  “话不能这样说,军人最重视的是忠诚、操守和纪律,若不服从长官的话,那岂不是人人自有想法,到最后成了一盘散沙?再说战争的时候,若不听从长官的命令,那么就无法发挥一支军队最大的力量,甚至会因此而一败涂地。”
  她边舔着手指边点头,“你这样说也没错。”
  海书不自觉的可爱动作惹得楚军小腹一阵骚动,他连忙偷偷别开眼,“嗯,就是这样的。”
  楚军想着,他为什么瞬间方寸大乱?
  海书没有注意到那么多,她只是把啃完的鸡骨头丢到空盒子里,拿出一瓶装满玫瑰花茶的热水瓶,“要不要来一杯?这是你家上好的紫玫瑰喔!”
  楚军微笑,“谢谢你。还喝得惯吗?”
  “好喝得不得了,我几乎每天都喝。”她自野餐盒中取出两只雪白的马克杯,排排站放好,然后打开瓶盖让玫瑰花茶随着香气倒出来。
  茶面飘浮着三、四朵缓缓绽放开来的紫玫瑰,煞是好看。
  在这种薄冷的天气里,喝着热腾腾的茶最舒服了。
  他们两个人手一杯,握着温暖的杯身慢慢地啜饮起来,望着美丽的湖面,有几只野鸟翩然拍翅,划破了一塘涟漪。
  “好一个寒潭渡鹤影。”海书忍不住叹息。
  楚军斜睨着她,低沉轻朗地道:“说得好,你喜欢看红楼梦?”
  这句诗出自红楼一书中林黛玉与史湘云月下联句,两人都是才情双绝的奇女子,所联之句皆为脱俗上品。
  只是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很少人喜欢读红楼梦了。
  他对她不禁更增加一份另眼相看与赞赏。
  海书也是难掩心中的震动。这年头居然还有男人说得出“寒潭渡鹤影”的出处,看来他对中国古典文学也颇有涉猎。
  真难以想象,他还是个军人呢!
  “我从小就喜欢看红楼梦,长大以后还是会一看再看都不厌倦。”她微笑,“小时候是因为老师说林黛玉多愁善感,是个病潇湘妃子,那时候就好崇拜那种身体弱不禁风、满腹诗书才华的女孩子,总觉得有种凄凉的美感。”
  “长大以后呢?”楚军很有兴趣地听着。
  “后来会一看再看,是因为红楼梦里面包含了悲欢离台、喜怒哀乐,有繁华盛景,有儿女情长的爱恨纠缠,还有很多、很多的好诗绝句和人世誓言,看到后来觉得不像在看一部小说,倒像在看活生生的历史演变。”海书回忆。
  他忍不住连连点头,“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有体认。”
  “我只是喜欢看好书。”她低垂下眼睫毛,“现在的人都不太看古典小说了,更别提诗词素养……很怀念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们班上自组一个古诗社团叫‘拈花社’,虽然做的诗不怎么上得了台面,可是至少在那段时期也欣赏了不少的诗词之美。”
  “腹有诗书气自华,难怪你看起来这么有气质。”楚军微微一笑。
  “还好啦,现在倒是没什么‘气自华’了,反而是顽皮得让一堆人‘气得半死’。”海书笑嘻嘻地道:“你知道吗?那天我们医院的医生被我整了一顿呢!”
  他微讶,“怎么了?”
  “就是我们医院的实习医生,他很娘娘腔又见一个黏一个,有不少护士都被他黏得大叫救命,他现在最新的对象是我,那天我上完小夜班以后,他就出现在停车场说要带我去……”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他脸色一沉,“怎么了?”
  他摇摇头,硬生生地压住陡然勃发的醋意,“没事。然后呢?”
  “结果我就骗他说,那干脆去饭店开房间好了,他高兴得半死咧!后来我哄得他去霖园大饭店订了总统套房,一晚七万七……”她笑得东倒西歪,差点讲不下去。
  楚军又惊骇又好笑,眸底不自禁流露出浓浓的醋意和关心,“你……你不会当真跟他……”
  “唉,就说是哄他的嘛!你听我说,后来他真的去开房间,在总统套房里等我等到天亮。”她哈哈大笑。
  楚军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你那时候人在哪里?”
  “在家里跟你讲电话。”海书笑道:“绝吧?他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差点泪汪汪的对着我质问,不过我跟他说我有暂时性失忆症,有时候说过的话会在下一秒钟完全忘记。”
  “他信了?”
  “当然。”她乐不可支。
  楚军又好气又好笑,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她水嫩的脸颊,“你呀,真顽皮也真大胆,如果他恼羞成怒怎么办?”
  “不会的,如果他当真恼羞成怒的话,有你保护我啊!”她说得理所当然,“再说他平常本来就很糟糕,我这样做是为大家出一口气。”
  楚军实在不知道该为她如此信任自己感到高兴,还是要为她的不知死活把她捉起来打一顿屁股。
  她的出发点没错,可是却没有想过男人是冲动型的动物,万一在她答应进饭店的那一刹那,就硬将她掳上车怎么办?
  楚军对海书的举措感到有些头痛。这个小妮子满脑子都是鬼点子,他该拿她怎么办?
  难道她都没有考虑到万一玩火不成,反而伤害到自己,届时怎么办?
  “你在干嘛?怎么一脸凝重?”海书自顾自地笑完之后,才发现他眉头有些打结。
  楚军认真专注地盯着她,“下次拜托不要用这么‘厉害’的招术,万一对方招架不住,狗急跳墙怎么办?”
  她被他话里严肃认真的语气吓了一跳,不过她随即了解地道:“哈!你在担心我,对不对?”
  他几乎快要叹出气来,到现在她才知道他在担心她?楚军心想。
  “安啦,我自己知道分寸的。”海书笑嘻嘻地道,心底却流过一阵暖流。
  他关心她呢!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晕陶陶,既想笑又心跳怦然,好复杂的感觉。
  楚军还是眉头紧蹙,很难像她这般想得开。
  海书对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发觉他还是双眉打结,于是偷偷伸出了纤纤小手,试图轻轻地抚平他打结的眉头。
  海书的指尖温柔地触着楚军的皱眉,指腹下隐隐跳动着一股莫名的悸动。呵……他的眉心又温暖又粗粗的,有着女人没有的粗犷……
  空气里的氛围陡然变了,一种奇妙的柔软感觉,像长笛声的婉转低诉,轻吟着梦里的爱恋、想望……
  海书愣愣地盯着楚军,一如他痴痴地凝望着她。
  谁也没有意识到是谁先靠近了,只是在下一瞬间,唇瓣与唇瓣已轻触着,熨贴在一起了。
  楚军轻轻地啃啮着她柔软如玫瑰的唇,爱怜地舔咬着那温暖宁馨的触感,她的唇齿间还有着淡淡紫玫瑰微醺的香气,彻底地挑逗、勾引着他的灵魂。
  海书好奇地探索着他坚毅有力的嘴唇,像个渴望嬉戏的孩子突然发现了一件前所未有的新奇玩意儿一样,她轻吸着,汲取他的温热迷人,并与自己悸动、狂跳的心共舞着……
  怦怦、怦、怦怦、怦……她的心跳得像一支古老而炽热狂野的火舞,燃烧着她的唇,她的脑子混沌、晕眩了。
  这就是吻?海书想着。
  楚军的大手溜入了她卷卷的黑发中,紧扶着她的后脑勺,滚烫的唇已经越索求越深,像要探入她的温暖深处。
  海书快要喘不过气了,她的双手紧紧地揪着他胸膛前的衣襟,既兴奋又害怕,渴望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却又舍不得放开这份缠绵。
  察觉了她的吁吁娇喘,他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却依然靠得好近、好近……近得两人的呼吸都撩乱了彼此。
  “好热。”海书大口、大口呼吸之后,首先迸出口的却是这两个字。
  楚军一愣,又爱又怜地轻轻拨开她额前的一绺乱发,“这倒是不错的取暖方法。”
  “你是为了取暖才吻我?”她眼眶倏然一红。
  他的心猛地一跳,瞬间慌了手脚,“不!你别哭,求求你别哭,我怎么可能为了取暖才吻你?我是因为……”
  “因为什么?”海书低下头去,小手已经捂上脸蛋,从指缝间飘出几声哽咽。
  楚军的心都拧在一起了,倏然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因为我喜欢你,我渴望得到你的笑容、你的青睐……最重要的是,你已经令我神魂颠倒了。”
  海书低低喘息了一声,抑不住的笑容却已经爬上她的唇畔。
  他见怀里的她毫无回应,以为她还在生气难受;一颗心悬上了半天高,只能一直唤着她,“海书,海书……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对不起,如果是我说错话……”
  “大笨牛。”一个糗糗糊糊的笑声飘了上来。
  楚军没听清楚,心跳依旧紊乱不堪,“海书,我……”
  海书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回荡在空气中,“大笨牛,上当了!”
  他呆了呆,看着她得意的小脸自他胸前仰起,笑得灿烂无比。
  他这才恍然大悟地道:“原来你刚刚都是在耍我。”
  “不这样怎么逼问得出你的真心?”她可爱地偏着头看他。
  他深深地望入她的眼底,低低地道:“我早就将它送给你了,怎么你还没收到?”
  海书微微一震,忍不住害羞地低下头去。
  没想到他也会讲肉麻的甜言蜜语啊!
  楚军心满意足地拥着她,低低吁了一口气,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比她重要了。
  如果能够这样抱着她,一起共看春花秋月,共度四季寒暑……那么他的人生也就没有什么缺憾了。
  “海书,嫁给我吧!”他深情地开口。
  他脑子飞快地闪过海书脸红心跳、点头的样子,那份娇羞就像待嫁新娘一样……
  “啥?”她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强烈,简直是盯着他发呆,还一脸苦瓜样。
  他眨了眨眼睫毛,“我在……跟你求婚啊!”
  “唉!”她郁卒地道:“我说过了,我不会这么早跟人结婚的。”
  他大失所望,却依旧不死心地问,“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我当然喜欢你,”她脸红了红,表情还是闷闷的,“可是喜欢和结婚是两回事,我们才认识一个多月,年龄相差十岁,而且我怕痛。”
  楚军啼笑皆非,“怕痛?”
  海书气呼呼地道:“你根本没有把我的话听入耳里,我跟你说过的,我怕痛,所以不可能怀孕生小宝宝。”
  虽是老调重弹,可是她很认真的,这是她的原则,除非无痛分娩,否则生孩子免谈。
  她不认为他能够接受有老婆没孩子的婚姻,他的父母更不可能,就连她自己也不希望嫁了人还无法给对方一个小宝宝……反正她觉得问题复杂得很,所以她干脆不要害人。
  楚军望着她,伤脑筋地道:“到时候你自然会有勇气生下小宝宝的,很多女性都在生产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有多么伟大。”
  “我不伟大,我是个怕痛的小瘪三。”海书畏缩地道。
  楚军失笑地道:“怎么有人说自己是小瘪三的?”
  “我的日本名字就叫‘怕痛小瘪三’,你不用说服我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她的头摇得如拨浪鼓,“谈恋爱可以考虑、考虑,生孩子则免谈。”
  “可是我十分希望我们俩有爱的结晶,”他低叹,“我们的孩子一定很可爱,如果是女孩,就要像你这么古灵精怪,男的就像我……”
  “停!”她拒绝被引诱。他说得她都心痒了,可是一旦太冲动怀孕了,那接下来就算不想生也不行了。
  她的模样儿又好笑又可爱,楚军真不知该笑还是该板起脸孔训勉她一顿正确的结婚生子课题。
  最后他只能苦笑了。
  唉……
  看来离娶得美娇娘回家,他还差了好长的一段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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