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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位走散了的保镖,听到啸声便停止追搜,不再寻找另两位同伴,匆匆向啸声传来处急赶。 人都喜欢走容易走的地形,两人沿林缘的矮草区急走,啸声约在三里外,片刻可到,主子发啸声相召,必须赶快前往会合听候差遣。 真巧,绕过林的前端,便看到姜步虚的背影出现在甘步外,正脚下踉跄,濒临虚脱的神态一看便知。 走在前面的保镖,向同伴打出放轻脚步的手式,伸手向姜步虚的背影一指,随又打出,悄悄扑上擒人的手式信号,脚下放轻速度加快。 姜步虚一步一颠,歪歪倒倒向前走。 两打手则像向蝉接近的螳螂,随时准备挥出可握住猎物的大镰钩,急急接近身后无声无息。 三丈、两丈、一丈……姜步虚毫无所觉,大概真力已竭,脚下踏草声浪甚大,耳目皆已迟纯,不知身后有人接近,不知即将大祸临头。 到得最近的保镖,急走两步右手伸出了,五指如钩作势抓人,大力鹰爪功是擒人的最灵光绝技,沾体到手,有如老鹰抓小鸡,手到擒来。 这瞬间,姜步虚突然止步转身。 面面相对,几乎撞上了,大铁钩似的五指,距姜步虚的左肩不足半尺。 “你们才赶过来呀?”姜步虚咧嘴一笑,怪腔怪调:“这比满野找人方便多了,而且有效,是吗?” 手急向下扣,五指齐下,保镖反应奇快,先下手为强。 姜步虚左掌一指,四个指尖指过保镖的右爪脉门,右掌同时挥出,着肉,反击之快,捷逾闪电。 噗一声响,铁拳击中眉心。 这部位不易击中,击中就胜了一大半,保镖连拳头也没看、到,当然不会躲闪。 “哎……”保镖厉叫,双手掩目踉跄急退,鼻血进流,眼角也有鲜血冒出,这一拳真可以打掉半条命。 再伸脚一勾,保镖仰面便倒。 “轮到你了。”姜步虚向后到的最后一位保镖一指:“我要口供。” 这位保镖居然沉得住气,毫不惊惶,很可能颇为自负,更可能武功比九杀瘟神、勾魂无常高明些。 大喝—声,右掌虚攻一记现龙掌,左手来一招笑指天南,食中两指虚空点出。 相距丈五左右,可知掌功指力皆可外发伤人于丈五六,算是超凡的火候了,足以跻身于超等高手之林而无愧色,苦练半甲子也很难达到这种境界。 姜步虚向下一挫,快要蹲在地上了,强烈的掌风指劲从他头顶掠过,气爆的震波仍震得头皮发麻,好可怕的掌功指劲,被击中那有命在? 向前一仆,袖底的蚊筋索电掠而出。 “翻!”姜步虚的沉叱震耳欲聋。 他自己也翻,后空翻冲天而起,手中的蛟筋索随他的翻势:抽紧、上缩、收回。 保镖狂叫一声,也身形飞起,也是后空翻,只是姿势拙劣得很,是被蚊筋索勒住右脚摔翻的。 砰然大震,地面似乎也在震动,保镖跌了个手脚朝天,两匝后空翻再重重着地,摔得天昏地时。 姜步虚是在原地上空翻腾,也是凌空翻腾两回转,飘落时却不退反进,竟然到了保镖摔落处,真像一头可任意翻腾的鸥子,完全违反了正常的物理定律。 一脚将保镖踢得向上蹦,信手抓住发结,将人按倒将头往后扳,压得死紧。 “扭断脖子痛苦少,扳断脖子保证痛得你死去活来。”姜步虚凶狠地说:“你要扭还是要扳?说!” 保镖又不是白痴,敢选扭或扳?扳也是死,谁也不想选死。 “不……要……”保镖双手伸在头上,按住他抓发结的手,阻止他用劲扳:“有……有话好……好说,在……在下认……认栽……” “你们那两位客卿,招他们的名号。”他沉声说:“不招,扳断你的脖子,绝不容情。” “老……天爷!谁……谁也不知那……那些客卿的底……底细,恐……恐怕除了会主与……与三位护……护法之外,再也没……没有人知道那些人的来……来历了,他们足有十人以上,平……平时很少露面。” “你说谎!” “在下如果说荒,天……天打雷……雷劈,你……你打死我……我也说不出所……所以然来。” 这位保留的口供,真的成份有九成以上。 又是一个不知道的,姜步虚颇感失望。 “那位与四海游龙交手的老狗,用的是不是天雷掌?”他不死心,继续迫问。 “在下不……不知道什么叫天雷掌……” “你又是不知道,哼!”他手上加了半分劲。 “哎……不……不要……”保镖惊恐地狂叫“我说的是实情,只……只听说多年前有一个绿……绿林大王,叫……叫什么雷霆大王尊,会这种叫天雷掌的怪功。” “不错。” “江湖朋友谁也不愿招……招惹绿林大王,所以真领教过天雷掌的人,我敢打赌,风云会的老前辈中,绝对找不出一个,你说你会天雷掌,我一定相信,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天雷掌。” “去你娘的!”他放手,一脚把惊软了的保镖踢翻,一跃三丈,冉冉而去。 “救……我……”那位眉心挨了一拳的保镖狂叫:“我的眼………眼睛看……看不见……了” ※ ※ ※ 小魔女不知道姜步虚的用意,还真以为他心怯脱逃。 本来,江湖人士谁不怕宇内双凶?禁受得起阎王令一击的高手名宿,真数不出几个。 她芳心大急,也就急起直追。 凭她的超凡轻功,应该追得最快。 可是,人群一乱,风云会的人更是漫山遍野涌出,她又不敢冲过人群,怕被缠住脱不了身,只好往外绕。 糟了,不但姜步虚失了踪,连活阎罗那庞大的身影也不见了,该往何处追? 瞎猫是碰不上死老鼠的,她傻了眼。 白杨坡的群雄,没有热闹好看,也失望地各走各路,到处都有人走动。 奔下一处草坡,右侧有人急掠而来。 “小丫头,等一等。”是天涯怪乞师徒:“不可乱跑,风云会布下了不少伏桩,你如此乱跑危险!” “南宫大叔,怎么啦?”她只好止步相候:“伏桩是对付正义锄奸团的,怕什么?” “伏魔剑客那些侠义英雄,故意放出风声,引来不少看风色的人,有意捣散风云会胁迫正义锄奸团奸谋,风云会的狗杂种一定会恼羞成怒,很可能见人就下毒手,你怎能乱闻?尤其是你……” “我又怎么啦?” “你和姜步虚一同现身。” “是呀!那又……” “这几天,你都和他在一起?” “是……的……”她红云上颊,也十分得意。 “你老爹为了找你,快急疯了,眼下还在城里像热锅上的蚂蚁,挤命打听你的消息,这一来可好,你和姜步虚神气地并肩现身的消息传出……” “那又怎样?” “你老爹要从急疯,变成气疯了。” “这……”她的脸色暗下来了。 “你……你真是的。”老花子摇头苦笑:“你老爹不许你与那小伙子交往,你却和小秋子在一起逍遥了几天,那还了得?你老爹不运起九转神魔功,把小伙子打烂才是怪事,走吧!赶快回城找你娘。” “可是……” “不要可是,你不希望你老爹,气疯了把小伙子打成肉泥吧?” “我……我……” “我看得出,你老娘并不反对你和姜步虚交朋友,你最好设法让你娘站在你的这一边,你老爹心中的火就烧得不怎么旺了。” “好嘛好嘛!”她一脸无奈:“但我得先找到他,活阎罗追他……” “那小伙子一身奇学,武功深不可测,要你替他担心呀?活阎罗也许真的了不起,但想追上他要他的命,不啻痴人说梦,无此可能,走吧!可别落在风云会的暗椿手中,走得愈快愈好。” 欲速则不达,怕鬼的人,碰上鬼的机会反而多。 天涯怪乞是江湖怪杰,真才实学并不差,但比起风云十杰与七大超凡高手,那就难免相形见拙了。 与宇内双凶和四大残毒相较,老花子也相差了一大截,所以他心中有点忧虑,怕在途中碰上凶神恶煞,嘴皮子上逞能是一回事,挤老命又是另一回事。 好不容易找到了至府城的大道,距城还有三五里,路右的树林中,踱出五个狞笑的人,踱至路中雁翅列阵,劈面拦住了。 四大残毒,加上一个扮男装戴了面具,看不到脸上表情的太真玄女。 太真玄女露在面具外的双目,焕射出怨毒阴厉的火花,显然恨透了小魔女。 欲魔更是羞愤交加,也怨毒交加。 “可等到你了。”太真玄女狠盯着小魔女,咬着银牙杀气腾腾:“早些天在十里亭,是谁救走你的?你得从实招来,不然,你将生死两难。” “臭花子,你也算一份。”欲魔找上了天涯怪乞:“你这个亦正亦邪的老怪,人人讨厌的老废物,早些替你除名,日后就会少生是非。” “天杀的!似乎你们吃定我天涯怪乞了。”老花子心中叫苦,嘴上却不示弱:“老花子的名头和武功,虽然比你们差了那么一点点份量,但你们如果想在公平决斗下,替老花子除名,未免太高抬自己了,你挑我,好吧!老花子就陪你玩玩。” 打狗棍一领,豪勇地劈面便点,棍风虎虎,竟然破天荒主动向比自己高明的对手枪攻。 老花子对强攻兴趣缺缺,善打滥仗,所以称怪。 老花子反常的举动,反而令欲魔迷惑,向左一闪,拔出铁手却不急于反击。 “你找死?”欲魔厉声问。 “就算是吧!”天涯怪乞怪叫,棍一沉,跟踪再次攻击,铁牛耕地走中宫攻下盘。 “混蛋!”欲魔破口大骂,不闪不避,铁手向下一拂,硬抓到了脚前的打狗棍。 一声怪叫,老花子收招变招,立即展开狂风暴雨似的册六路巧技打狗棍法,每发一招一沾即变,八方游走运棍如风,点打挑拨如雨打残荷。 小魔女却不急于动手,面对威震江湖的太真玄女,她一点也不心怯,任由对方移至上风有利施放迷香位置,暗中取出一颗丹九放在鼻端磨擦。 “妖妇,你还是不必知道比较好。”她本来就是嘴上不饶人的刁钻小姑娘,口吻充满嘲弄味:“你一个与天下七大超凡高手齐名的人,被人打昏却不知道对方是谁,说出来多丢脸?你敢问,我可不忍心说呢!” 太真玄女不受激,反而冷静下来了。 “受到暗算偷击,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阴沟里翻船,并不足奇。”太真玄女已泄出迷得,等候人倒:“世间十之八九的高手名宿,都有过这种不愉快的经验,我太真玄女也曾上过多次当,多上一次当不要紧,无损于我的名头声誉。” “是吗?那你又何必追根究底?” “不甘心呀!小丫头,你的嘴很利很缺德,我会让你知道后果是如何可悲,倒也!倒……” “哎呀!我倒也……”小魔女学对方的腔调,维妙维肖,而且做作夸张地扭扭小腰肢,摇晃了几下:“路上牛马粪太多,脏死了,我拒绝倒下。” 她重新站稳了,噗嗤一笑。 “太真道友,你的解药被这小魔女夺走了。”血妖在旁点醒发怔的太真玄女:“不要寄望在迷香上了,拔剑上擒下她。” 与欲魔游斗的天涯怪乞,向斗人小花子桑小乙打出撤走的手式。 “小丫头,你老爹找你,你还在这里逗凶魔们玩呀?”老花子一面游走一面向小魔女示意:“小伙子如果先一步回城,被你老爹碰上,你知道会有些什么后果,谁被摆平都对你没好处。” 小魔女心中一震,总算知道事态严重。 太真玄女飞跃而上,半途拔剑出艄。 “小泼妇,还我的解药来!”太真玄女一面扑上一面怒叫。 残怪陈冲与魔鬼苗光,同时向小乞桑小乙掠去。 “全留下!”血妖同时急叫,不拔血焰刀,双手箕张,从欲魔的侧方绕出,更助欲魔堵住天涯怪乞,不许老花子采用游斗术拖延。 游斗术如果够机警灵活,足以和武功高明一倍的高手名宿,缠斗一两个时辰,甚至拖上一天半天。 欲魔的武功,不可能比老花子高一倍,论机警与经验,甚至比老花子差一分两分,血妖旁观者清,因此发令同时动手。 小花子桑小乙武功最差,有自知之明,在这些宇内大名鼎鼎的凶魔面前,除了逃跑别无他途,向侧一窜,兔子般飞快地溜走。 老花子可走不了啦!一声狂笑,血妖截住了退路,三面堵拦不许他后退。 “此路不通。”血妖狂笑着叫。 身侧人影入目,眼角余光看到闪动的人影,人已近身了,快得不可思议。 是小魔女,在太真玄女扑到的前一刹那,全力施展绝顶轻功移影换形术,到了老花子身后,毫无所惧地欺近血妖断然出其不意攻击。 叶一声响,小蛮靴重重地踢中血妖的左腰胯。 血妖浑身坚如铁石,刀剑难伤,胯骨不是要害,踢中伤不了一根汗毛。 但小魔女的靴类里了钢尖,劲道也极为凶猛,血妖失惊之下,撼动了马步,急退三步。 “走啊……” 小魔女兴高彩烈到叫,一掠三四丈,闪电似的脱离现场。 老花子无后顾之忧,虚晃一棍便摆脱欲魔的铁手,纵跃如飞溜之大吉。 血妖怒吼如雷,暴怒地狂追。 “追不上的,鲁老哥。”欲魔高叫:“小魔女会飞,她老爹九天飞魔没偷懒,把压箱子的绝活教给女儿了,追只是白费劲。” 血妖追出百十步,不得不承认老了。 前面五六十步小魔女娇小的身影,真像电火流光般贴地激射,短短的百十步距离,竟然慢了一半,怎么追? “我一定要把她毙了!”现场的太真玄女咬着牙说:“暗算我夺解药毁迷香的人,一定是她老爹九天飞魔,这笔帐不算清绝,不甘休。” “不是她老爹所为。”欲魔肯定地说:“如果是,咱们计算他的爱女,他肯轻易放过我们?而且,谅他也没有一举打昏你我的能耐。” “那又是谁?” “这……” “紫灵丹士?” “我是有点怀疑是两个妖道所为,却又不像他们的作风,咱们这些恶名昭彰的人,落在他们手中,谁也休想寄望他们手下慈悲。” “我会查出来的,哼!” 血妖铁青着脸返回,羞怒交加,平白挨了一个小辈一脚,脸上真是挂不住,快要气疯啦! ※ ※ ※ 三人在里外的官道旁会合,前面城头在望。 “四大残毒不怎.么样嘛!”小魔女开心地说:“可惜我的内功火候尚浅,内劲不足,不然这一脚,一定可以让老妖痛上十天半月。” “你千万不可大意。”天涯怪乞好意提出警告:“一比一,他们任何一个都不是你的敌手,四个妖魔鬼怪在一起,什么卑劣的事都可以做出来,你如果认为他们不怎么样,日后会吃亏的,他们会用尽可耻的手段对付你,武功再高也会上他们的当。” “上次我就吃亏上当。”小魔女恨恨地说:“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前辈高手名宿、会用迷香下流手段对付一个初出道的年轻晚辈,所以上了当吃了亏,以后,哼!” 其实,她的九转神魔功火候相当精纯,只是以为自己年轻欠火候,所以信心不足。 她踢了血妖一脚,竟能把血妖踢退三步,可知血妖表面上死要面子硬撑,表示不在乎这一脚,其实已受到震伤。 假使她对自己有信心,能聚力一击,血妖的伤势必定加重三倍,甚至可能踢裂胯骨,痛十天半月算是最轻的创伤了。 以她目下的修为,全力一击,击破血妖的护体神功并非难事。 斜阳西沉,官道上行旅渐稀。 小魔女心中焦急,担心姜步虚先返城碰上她老爹,走得匆忙,没留意身后跟来的旅客是些什么人。 将接近城门,天涯怪乞也忽略了身后。 他们前面十余步有一位旅客,看背影毫不起眼,像一个上了年纪的村夫,脚下也不怎么俐落。 他们急于赶路,眨眼间便接近村夫身后。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在官道上行走,谁会料想到前后的旅客心怀鬼胎? 村夫突然止步转身,阴阴一笑。 “你们才回来呀?”老村夫的刺耳嗓音直震耳膜; 三人一惊,天涯怪乞更是脸色一变。 “咦?你……”天涯怪乞讶然叫。 不等三人有所反应,身后突变已生。 三人中,小魔女的武功修为遥遥领先,但江湖经验却是最差最少的一个,刚生警惕,刚要有所行动,刚伸手搭向剑柄…… “嗯……”她轻叫,感到脊心一震,有怪异的办道及体,整条督脉立即僵麻。 她知道,有某种可怕的遥发劲道,凝聚为一点,击中了她的脊中穴。 即使她来得及运功护体,也抗拒不了这种可怕的劲道,在背后暗算她的人,早有准备在行走问运气行动,出其不意猝然偷袭。 在昏跃之前,她感觉出在她有方的天涯怪乞,与她同时向前一仆。 后面丈余,四个旅客有三个抢出,制了她的脑户穴,用的是昏字诀手法,将她搁上肩扛了便走。 官道宽阔,足有四丈以上,路对面也有三个旅客行走,目击五个人前后夹击偷袭。 “咦?你们怎么扮强盗劫路?”一名旅客惊呼。 “朋友,别胡说,请听老夫解释……”在前面拦路的村夫急急表白,向路对面发话的旅客走去。 “没有必要,阁下。”那位旅客大声说,撒腿便跑:“你们真该去做劫路赋的,真无耻……” 咒骂声中,飞掠而走。 “朋友留步……”老村夫拔腿急迫。 旅客怎敢留步?跑得更快。 ※ ※ ※ 穷寇莫追;活阎罗犯了迫的大忌,追势穷的贼已经冒险,追深藏不露的劲敌,危险何止增加十倍? 人迫丢了,老凶魔仍不死心,发誓要将姜步虚搜出,抓住剥皮抽筋,不然绝不罢手。 搜得七窍生烟,仍然不肯放弃。 听到同伴的警啸声,仍不肯离开,反而发出召来同伴的长啸,然后又继续在林子里穷搜寻。 依啸声的距离估计,同伴应该赶来会合了,可是,一直没听到动静。 等得不耐烦,心中暗骂手下的人饭桶,再次发出催促手下赶来的啸声。 啸声末落,右方传出踏碎枯枝的脚步声。 循声扭头一看,怒火再次爆发。 是姜步虚,不住邪笑大踏步向他接近。 “没有用,阁下。”姜步虚一面接近一面说:“你那些可敬的保镖爪牙,不会应召前来助你了,他们自身难保,虽则对你忠心耿耿,力所不逮想赶来还不是白送死?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他们选择了最正确的最佳行动,逃回城逍遥去也。” 老凶魔终于悚然醒悟,爆发的怒火刹那间烟消火灭。 看姜步虚谈笑自若的神情,那像一个示怯逃走的人?他居然想将对方抓来剥皮抽筋任杀任剐,办得到吗? “是你把他们弄走的?”老凶魔强作镇定:“在下估错了你的能耐。” “任何人都会犯错,你估错是平常的事,用不着后悔,你盛怒如狂来追我,的确犯了后悔也于事无补的大错,现在,你愿意平心静气谈谈吗?” 姜步虚站在他前面一丈左右,让他有最佳的攻击距离,又道:“或者先拼老命决胜负,强弱分明就可以谈出结果来;两个都以为自己是强者,绝对谈不出结果的。” “你要谈什么?”老凶魔总算能强抑怒火不再爆发。 这番话饱含威胁性,稍有自尊心的强者,委实听不入耳,不气炸才是怪事,他居然忍受得了? “谈贵会的……” “老夫不与你谈会务,免开尊口。”老凶魔厉声抢着说:“本会与正义锄奸团之间,早晚会有严重的利害冲突,所以暗中积极准备,各方施加压力,促使该团出面会谈,以免日后血流成河,这件事不容许任何外人干预,你如果妄想干预本会……” “去你的!我又不是吃多了撑着了,闲得无聊管你们的狗屁事。”姜步虚也抢着大声说:“我不知道风云会是啥玩意,也不明白正义锄奸团是什么东西,你们会谈也好、打打杀杀也罢,关我屁事,我为何要干预?” “那你……” “向你请教。” “请教?” 请教是客气话,难怪老凶魔诧异。 “对,请教。贵会有十位身分地位特殊的客卿,你知道他们的底细,凭你活阎罗的声威地位,绝不会对一个阿猫阿狗表示尊敬,今天,来了两位客卿,对不对?” “没错。”活阎罗的声威地位,不便说谎:“他们两位曾经目击你折辱刀过无情,把你看成劲敌,因此要试试你的武功家数,给了你一记重击;” “他们贵姓大名呀?” “这必须由你去打听,本会的客卿地位超然,他们不愿亮号,在下即使知道,也不会泄他们的底。” “这么说,你是知道的了?” “那又怎样?” “你不愿将他们的名号告诉我?” “那是一定的。” “如果我逼你说呢?” “混蛋!你配?”老凶魔又冒火了,举目江湖,谁敢说逼他? “配不配即将分晓,我准备有效地逼你说出他们的名号,你不信?” “狗东西你好大的狗胆,老夫……”老凶魔暴跳如雷。 “先别激动,激动老得更快。”姜步虚嘲弄地说:“你自称老夫,其实并没真的老,五十出头正是人生的巅峰,可是,你的口气矛盾,用老来唬人,其实却自以为宝刀未老。 至少,你心中并不服老,认为必定可以把我这种傲世的年轻人,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翻不了身,现在,你可以拔出阎王令了。” “你没带兵刃?”老凶魔又冷静下来了,多少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卖狂,现在却有了,岂会是容易打发的弱者? 就凭姜步虚折辱刀过无情的能耐,以及在客卿猝然下毒手行致命一击,依然平安无事的超凡表现,老凶魔怎敢不冷静应付? “我这种人,手中有没有兵刃无关宏旨,你尽可放心用阎王令把我剁碎,何必介意我是否有兵刃?就算我没有,你也不会认为胜之不武而后转,是吗?” “对,我非宰了你不可。”老凶魔愤怒地拔令。 人影一闪即至,根本无法看清,太快了,像是平空隐没幻现。 “叭!” 耳光声暴起,人影急分。 阎王令仅拔出一半,老凶魔连退两步,左颊变了颜色,像是见了鬼。 “混蛋!你……你的手怎……怎么可能击……击中我的脸?”老凶魔语无伦次,惊怒交加。 “我一伸手,就给了你一耳光,这可不是假的吧?”姜步虑仍在原地,似乎刚才并没有发生任何事,一直不曾离开原地,不曾揍老风魔耳光。 当然假不了,老凶魔的左颊,指印逐渐显现,这一耳光揍得不轻。 老凶魔总算知道碰上了可怕的高手,定下心神魔功默运,大喝一声,左掌虚空吐出,无俦的掌力发如山洪,右手迅速拔入。 再以左掌行雷霆—击,掩护右手拔阎王令,炯炯鹰目死盯着姜步虚,要看姜步虚的身形到底是如何移动的,迄今仍然无法相信自己挨了耳光。 这一掌劲道极为可怕,丈五六内真可以击石成粉,就算不击实,也必定可以将姜步虚阻挡在丈外近不了身,能抗拒这一学的人屈指可数。 糟了,阎王令同样仅小鞘一半,对面人影隐没,掌劲在两丈外自行泄散。 右眼角几乎同时看到人影幻现在右侧,卟一声右肘挨了一记重击,沉重的打击直憾右肩,可反震外力的护体魔功丝毫不发生作用。 只感到右手一麻,五指一震,阎王令重新滑入鞘中。 几乎在同一刹那,右耳门、右肋、腰胁、胁背,共挨了七记重击。 老凶魔斜冲出三步,七记重击伤害不了他,连右耳门要害的一击,也只能使他晕了一刹那而已,护体魔功总算没被击散。 一声历吼,老凶魔放弃拔阎王令的念头,冲扑来的姜步虚连拍二掌,风雷乍起中,最后来一记可摧山的老僧撞钟,聚双掌的劲道为一,进马步向姜步虚撞去。 人影在他连续攻出的如山掌劲力场中心,不可思议地闪动、扭曲、滑入。 卟卟两声闷响,心坎共挨了两记重击,一记顶心肘和一记霸王肘,前者直撞上挑,后者斜撞横推,都是力道万钧的狠着。 换了气功根基不够,练气内功火候不够精纯的人,这两记重击即使伤不了心房,也会断三两根胸骨,死不了也将在床上躺十天半月。 老凶魔禁受得起,暴退五六步,吃力地稳住身形,再次急拔阎王令。 徒手相搏吃足了苦头,必须兵刃保命了。 “去你的!”姜步虚如影附近跟到,劈面就是一拳,正中鼻尖。 老凶魔根本没看到姜步虚出手,也没看到大拳头光临眼前。 鼻尖是软骨,也是护体魔功的保护力薄弱的部份,鼻尖内陷再弹出.居然不流血不破裂。 但被波及的双目却受不了,双目是任何气功也保护不了的要害。 “啊……”老凶魔厉叫,以手掩目踉跄急退。 “我下重手了!”姜步虚沉喝。 老凶魔大骇,几记重击已经受不了啦!还有重手,那还了得? 感到丹田一震,先天真气一窒,似乎身上某处地方裂了缝,真气一泄而散。 是挨了姜步虚的三个指尖,像鹤嘴般啄在丹田上,一股神秘的潜力,击破护体魔功直抵丹田,像一只烧红的烙铁,无情地贯人体内。 “啊……”老凶魔狂叫,仰面砰然摔倒。 整个人似乎崩散了,庞大的身躯蜷缩,痛得抱住小腹,颤抖着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愿意说了吗?”姜步虚站在一旁问,脸上汗影闪亮,可知下重手耗了不少真力。 “你……你用什么邪……邪门万毒的兵……刃打……我?”老凶魔蜷缩着吃力地问。 “手。” “任何人的手,也……也破不了我……我的护体先天真……” “注入内丹的大轮回手是例外。” “你说会……么手?” “没听清就算了,我不会再失言告诉你,活阎罗,我要知道两位客卿的名号底细。” “我……” “你不说?我会要你说,那怕把你一身两百多根骨头,逐根拆散也在所不惜。”姜步虚冷冷道。 “除了杀……掉我……” “我不杀你,我对杀人兴缺缺缺,杀人有伤天和,有损道基,哼!你不说?” “我……哎……” 姜步虚连踢五脚,把老凶魔踢得满地滚。 “再给你几下,你就是损了气机,就会骨松肉裂,你这把老骨头就需人整理了。” “小狗,你……” “你还嘴硬?” “哎唷……” 又挨了几脚,老凶魔痛得大声狂叫,一个横行天下满手血腥,自以为是生死主宰的高手名宿,被揍得七荤八素,叫起痛来,比平常人好听不了多少。 “你招不招……来得好!” 身后人影来势如电,姜步虚像是背后长了眼,来人欺身的身法有如鬼魅,他居然感觉出来了。 喝声中,他半扭虎腰,左手不可思议地平翻至身后,似乎他的手是软的,关节的转动完全违反了生理机能,可以任意转折扭曲。 ------------------ 小勤鼠书巢 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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