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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如救火。”伏魔尊者最后说,“如不能在他们发生冲突,出人命之前赶到,替他们排解,这场血腥浩劫,就无可挽回了。林施主务请赶快前往听涛小院,曾施主正翘首相望,有如大旱之望云霓。凶魔们如果发起全面袭击,听涛小院内曾施主不足三十名男女老少全军覆没的噩运便已注定了。” “对方人数太多,贸然赶去反而促使他们提早发动。”三眼功曹不安地说,“我的人一时无法完全召回,有些人已经到山上去了,大师可否再等半个时辰?” “凭施主的声望,至少可以吓阻天垣宫的人妄动。”伏魔尊者怎能等?九华双神僧急急赶来促驾,已表明邪魔们已有蠢动的迹象了,“那群神秘男女即使敢发动,施主的人加上曾施主的弟兄,人数已经相等,足以阻止他们撒野,再等下去,恐怕就来不及了。” “大师一再催促,为何不替咱们设想?”尚义八将的老大赵天,心中有强烈的不满,说话就相当不客气,“这可是剑尖追命、刀头喋血的生死大事,应该给咱们谋而后动的时间,冒冒失失带几个人赶去,敌势不明,是会白白送命的?” “不是老衲有意催促,而是情势的确危急。”伏魔尊者不胜忧虑,长叹一声,“老衲认为动刀动剑,必定无法避免死伤。只要诸位一出面,凭尚义小筑的声威,必可让邪魔们有所顾忌,不敢贸然妄动。老衲希望能借诸位的名头声威,化解这场浩劫,而不想请诸位挥剑除魔,把九华变成血海屠场,为这次法会沾染血腥,老衲担当不起。” “大师的话不公平……” “是吗?”伏魔尊者本来就是不好相处的人,不悦地说,“老衲不是一个很好的佛门弟子,一向主张除恶务尽,铲除一切魔障。但此时此地,却不希望发生杀戮事故,所以请诸位出面调解,借诸位的名头声威吓阻对方妄动。诸位既然没有信心,认为尚义小筑虚有其表,浪得虚名,诸位就算有一百个人前往,也阻止不了这场浩劫发生。好吧!诸位可以权衡利害,谋而后动吧!老衲先走一步了。” 老大赵天脸色难看已极,猛然站起要爆发了。 “兄弟,不可暴躁。”三眼功曹及时喝阻赵天冒火,“咱们沿途召集山上的人,先上去再说,沿途计议还来得及。法慈大师的话不无道理,有咱们出面,至少可以争取一点时间,他们不可能一照面就立即挥刀动剑的。” 首领有所决定,其他的弟兄不会再有异议,众人立即准备兵刃暗器,在宅门外集合准备动身。 伏魔尊者大喜过望,偕九华双神僧领先启程。 街面首大踏步来了手点竹杖的张文季,仰天长笑,声震屋瓦。 “哈哈哈哈……真壮观。”他一面接近一面叫,“像一群走向屠场的老牛。” “张三!”周宇惊叫。 众人大哗,气氛一紧。 三眼功曹第一次看到他,激怒得跳起来。 伏魔尊者对他不陌生,走不成啦! “咦!是你。”大和尚由于领先启程,也就最先与他接触,“施主是……” “我叫张三。大和尚,咱们真是有缘。”他拦住去路,邪里邪气怪笑,“我上次说你也是围墙内的人,没说错吧?瞧你,山上山下奔波所为何事?佛门弟子四大皆空,你空什么?忙什么?” “孽障可恶……” “且慢鬼叫连天,和尚动嗔念,会下地狱的,你真不该做和尚。” 九华双神僧吃过苦头,知道他厉害,急急伸手拉住愤怒冲出的伏魔尊者,却拉坏了,反而激起伏魔尊者更旺的怒火。 “超度你这孽障!” 伏魔尊者狂怒地冲出,一记现龙掌劈面吐出,劲风似狂涛怒涌。 人太多,张文季不想死缠,打定主意速战速决,给大和尚几分颜色涂脸。 “法兄不可……”云水僧急叫。 云水僧的风雷掌,无虚僧的旋风掌,皆曾经全力向张文季进攻,结果灰头土脸,一看伏魔尊者冒失地挥掌抢攻,便知大事不妙。 张文季身形左扭,左掌一拂,怒涛似的掌风被引偏,右手同时向前一伸,四尺长的竹杖像闪电,点在伏魔尊者的右膝伏兔穴上。 “呃……”伏魔尊者禅功惊世,自诩是金刚法体,却禁不起竹杖的一点,猛地跳起来一蹦,接着挫腿摔倒在街心,狼狈已极。 云水僧已换了一串念珠,急急拉开珠扣环。 “你再敢用念佛的念珠撒野,在下一定把你整得半死不活。”他凶狠地说。 三眼功曹超过两僧,虎目怒张。 “你就是张三?”三眼功曹真像一个发威的天神,慑人的气势凌厉无匹。 “不错,那就是我。”他拍拍胸膛,“如假包换,货真价实。” “该死的小辈,你是冲老夫来的?” “是吗?” “你一而再侮辱我的女儿……” “哦!我预定的压寨夫人,居然是你的闺女?哈哈!妙极了。” “老夫要……” “你要好好替闺女办嫁妆。”他有意激怒这位仁义大爷,“你是黑道大豪,金银多多……” 三眼功曹被激怒得失去理智,忘了自己的大豪身份,忘了盛怒的人神意不够清明,忘了情急动手的人胜算有限,踏进一步伸手便抓,金豹露爪五指如钩,手伸出五指乍张合,每根指尖都有劲气发出,而且捷逾电闪,是抓功中极为难练,威力奇大的大天龙爪。 大天龙爪手指的张幅大,攻击的涵盖面广,不但攻击十分灵活,更可在瞬间应付来自任何方面的猝然袭击,双手挥动处,应付多人围攻轻而易举。 三眼功曹的大天龙爪火候精纯,内劲极为浑雄,任何一个指头皆有致命的威力,硬抓刀剑如摧枯拉朽,这一记含忿出手的金豹露爪志在必得,非同小可。 “给你!”张文季同时叱喝,手一指便将竹杖递入巨爪中。 一声怪响,抓住了竹杖,发出奇异的怪响,竹杖竟然不曾碎折。 “噗”一声响,张文季的手反而搭住了三眼功曹的手臂,也发出怪响,马步一沉一放。 三眼功曹上了大当,马步一虚,被抓住的手臂被牵动,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一蹦而起,冲飞出丈五六,双脚急急沾地,再向前冲出四五步,才稳住了身形,但虚影是抓不住的,眼一花虚影便消失了。 “哈哈哈哈……”张文季出现在街右的屋顶仰天狂笑,“咱们在这附近玩玩,你们什么地方也去不成了,来来来,我要把你们一一摆平在这里凉快凉快。” 五爷朱信从一侧跃登,猫似的向后包抄,“叭”一声怪响,被不知从何处飞旋而来的一块青瓦,击中了右膝外侧,瓦片碎裂分散,人也尖叫一声,右脚失去活动能力,摔倒在瓦面骨碌碌滚至檐口,才摊开手脚稳住了,掉下去可能灾情惨重。 接二连三上来了几个人,张文季却飞掠而走。 三眼功曹是个霹雳火,怒吼如雷登屋狂追。 片刻间,人已四散兜截,台前只留下三个和尚,面面相觑心中叫苦。 救人如救火,但人都走散了。 一群娘子军从上山飞奔而下,她们是接到急报拼命往下赶的。 登山大道只有十余里,全力飞赶要不了一刻两刻时辰。 林翠珊最先带了四位侍女奔入街口,劈面碰上几个惊慌走避的居民。 “大叔,发生什么事故了?”她拦住一位急急关门闭户的居民急问。 “有……有人来抢……抢什么压寨夫人……”居民惊慌失措,词倒还达意:“屋上屋下打……打得落花流水,吓……吓死人了,像……像一群妖……妖怪,到……到处乱……乱飞……” 高上高下真像飞,张文季的飞跃更像鬼魅幻形,此隐彼现真像变化,逐一将人打倒一沾即走,满街飞上跳下,八方追逐拦截的人哪能挡得住他? “他……他可恶!”她恨声叫,立即跃登屋顶察看。 十二名男女随从到了,也纷纷登上瓦面,在街道看不见街外的景物,不上屋瓦毫无所见。 她向南面狂叫声传来处飞跃,看到不远处屋脊有人影忽隐忽现。 飞越第四座屋顶,瞥见瓦沟俯卧着一个人,走近将人翻转,是被人打昏的五爷朱信。 五位执事大爷,都是功臻化境的高手中的高手,居然被人打昏搁在瓦沟上,身上并无伤痕,对手武功之强,令人不寒而栗。 “把五爷带下去。”她向跟来的侍女说,“我去找他,这恶贼……” “小姐,不可激动。”另一侍女委婉地劝解,“还是先找到老爷再说。恶贼志在掳小姐,碰上了岂不十分危险?紧急召集不知为了何事,小姐务必冷静,以免误了大事。” “你们去住处等候,我一个人去找他。”她断然拒绝,向人声传来处如飞而去。 屋上屋下满街追逐,街内街外来来去去,视野不良,人都追散了。 不久之后,被打伤的人陆续被抬回,伤都不严重,但都不便再运劲逞强了,先后救回十二个人,人数即将减半啦! 真能紧迫追逐的人有三个,三眼功曹、大爷朱仁、第一将赵天。 但三人的轻功虽佳,却无法同时追及同时出手攻击,一比一根本禁不起张文季一击,仅能望影追逐无可奈何,反而让张文季逐一收拾从斜刺里窜出拦截的人,一击即走,来去自如。 不久,追出街外的田野树林。 张文季窜抵一株大树下,突然转身哈哈大笑,不逃了,神态轻松地等候三位超等高手到达。 三眼功曹这次聪明了,三人左右一分,堵住了三方,并不急于动手。 “你应该早些抢到一把剑,是不是怕与老夫在剑上见真章?”三眼功曹独自逼进,怒火已消,冷静下来了,张文季两手空空没有兵刃,当然不便拔剑攻击。 “哈哈!你大可不必死要面子,这里只有你的人,拔剑上不怕惹人闲话。”张文季大笑着说,“你的女儿就三番两次,不问情由不顾一切挥剑上。要是怕你的剑,我会向你们三二十个超等高手挑战?” 这是实情,无可置疑。如果换了旁人,一看高高矮矮一大群高手男女,恐怕早就溜之大吉了,双拳难敌四手,人多人强。 以目下的情势来说,三个人如果联手,足以把天下第一高手送下地狱,而张文季却赤手空拳等候他们接近打交道,神情轻松毫无所惧,可知必有所恃,不在乎他们三个联手。 “不用剑,老夫同样可以毙了你这混蛋。”三眼功曹向前凶狠狠逼进,“没有人敢如此侮辱老夫,你一定得为此付出代价……” “大爷,问问他。”大爷朱仁说,“他很可能是计算大乾坤手的人,派来牵制我们的,阻止我们前往替大乾坤手助拳,不要被他的泼赖举动愚弄了。” “小辈,你到底是何来路?”三眼功曹醒悟,“亮你的真名号。” “在下张三,如假包换。”张文季不再胡缠,脸色一沉,“不错,在下有意牵制你们,也希望从你们身上,证实心中的疑团。” “什么意思?” “你们基于江湖道义,冒死亡的凶险替大乾坤手助拳,而你们与大乾坤手并无交情,这份重道义的作为,委实值得尊敬赞扬。” “废话少说。” “而大乾坤手并不需要你们相助。” “他求助是事实……” “那三个老和尚是白痴,他们急于保持名山佛门清静地,急急忙忙奔走,找寻有声望的人出面排解,有意无意倾向于大乾坤手,排解不成也可以助大乾坤手度过难关。我告诉你,大乾坤手足以把那两批人打发,你相信吗?” “老夫当然不信,老夫的确知道他只有三十个人,其中有一半是妇孺。” “嘿嘿嘿嘿……”张文季阴笑。 “你笑什么?” “听涛小院里,布下了死亡的奇门生克大阵,有道术通玄的人主阵,进去的人容易,想平安出来难似登天。小院内暗藏的高手,人数决不少于三十名,加上大乾坤手公然露面的三十个,足以对付江西严大奸的大群走狗。” “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三眼功曹大声说。 “不信在下的话,铁定会遭殃的。”张文季冷笑,“你与大乾坤手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你们最好多方面互相残杀,死光了就天下太平。我牵制你向你提出警告,只希望证实一些疑团,我这人很好奇,你们怎么杀我一点也不介意。” “你到底想证实什么?” “想证实大乾坤手,到底在弄什么玄虚。听涛小院的布置,最少需两个月时间准备,而他是出了事而临时由伏魔尊者仲介,暂时借来安顿的地方,里面早就悄悄藏匿了大批高手,目的何在?” “你怎知道里面……” “在下昨晚进去过。” “昨晚?你进去过?”三人大吃一惊。 “不错,救走了青城三女妖的二妖,和另外三个被擒的人,同行的人有三女妖的师叔。” “你……你说得像真的……” 人影一闪即至,荀明萱像是凭空幻化出来的女鬼。 “我就是青城三仙姑的师叔,是我请求张爷,冒万险去救我的师侄,我们整整花了一夜工夫,破晓时分才将人救出的。”荀姑娘大声说,“听涛小院内五行生克极为神奥,一花一树却含玄机,全院散放着嗅入之后神智便会逐渐昏乱的毒气,那是一处布了天罗地网的绝地,潜藏的每一个人,都是隐秘安全,而出击容易的藏身处。” “咦!你是……”三眼功曹愈听愈心惊。 “我姓荀,青城三仙姑是我师姐的门人。我有眼无珠,曾经与师侄坑害张爷,张爷不记仇,帮助我救出二师侄,所以我要感恩图报,你们如果向张爷出手,本姑娘必定杀掉你们。” “你别来捣乱好不好?用不着你感恩图报插手,你没欠我什么。”张文季拒绝姑娘的好意,转向三眼功曹三个人,“我要求你们慎重考虑,我不介意你们仗义助拳的义举,但千万不可被诓入听涛小院,只在外面结阵策应声援,在外面决战岂不比躲在屋中等候挑战安全?老实说,大乾坤手根本不需外援,不信且拭目以待,在外面静观其变可也,而且得小心提防意外。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后会有期。” 声落人动,一闪两闪,蓦尔形影俱消。 “等我……”荀姑娘急叫,身形也一闪两闪,淡淡的身影似流光,射入树林深处。 三眼功曹是武功超拔的高手,只能看到荀姑娘淡淡飞射的形影,根本看不见张文季是如何走的,一闪两闪突然幻没,如此而已。 “我的天……”三人大骇,张口结舌。 “大哥,我相信他。”执事大爷朱仁悚然叫,没有外人在场,称呼变了,不叫大爷叫大哥。 “我们栽得不冤。”赵天也感到毛骨悚然,“这……这小子已修至白昼幻形,来无影去无踪上乘境界。他如果真要我们的命,反掌之易。” “我也觉得他的话可信。”三眼功曹警觉地说,“三个和尚也可疑,是吗?” “对,他们热心得令人不寒而栗。”朱仁一咬牙,“最好把他们弄来好好盘问。” “不急,兄弟。”三眼功曹冷笑,“咱们上山,睁大眼睛看魑魅魍魉如何横行,走!” “大哥,我……我担心侄女的事。”朱仁一面走,一面忧心忡忡地说。 “兄弟,你的意思……” “压寨夫人的事。” “翠珊丫头必须早些离开,她对付不了这个妖人。”三眼功曹余悸犹在,为女儿担心,“丫头又不肯将结怨的经过说出,更无法知道这妖人的来龙去脉,实在难以策定对他的打算,他将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三人惊疑难安往回走,忧心忡忡不知日后该如何面对危难。 荀明萱的遁形术,是轻功与道术结合,臻于上乘境界的绝技,但与张文季相较,却又差了一段距离,上次两人已经较量过了。 张文季无意摆脱她,反而放慢脚步。 “不要回头看。”张文季用普通的轻功窜掠,似乎知道她已经跟来了。 “为何?”她跟在十步内,把张文季细小的语音听得一清二楚。 “等那个人。” “等谁?” “不知道,是从街侧跟来的,轻功十分高明,我先一步发现了他,故意让他目击我和三眼功曹打交道的经过,现在要查证他的来历。” “我没发现有人呀!” “就快跟来了,左后方。” 两人的速度平常,那人却相反地速度加快,相互消长,所以很快就跟上来了。 “小辈,你走不了的。”匆匆赶到的人叫,“老夫号称万事通,居然不知道你们两个如此高明的小辈,算是栽到家了。天下间敢如此戏弄三眼功曹的人,得未曾有,赶快把你们的来历告诉老夫,免得老夫费事去奔波调查。” “你又是谁呀?”张文季止步转身邪笑,“如果你认为老骨头真跟得上,咱们山上山下跑十次上下,如何?” “算了算了,老夫哪能和你们年轻人比筋骨?你不认识老夫?” “我该认识吗?” “咳,不知就不怕,所以你敢在老夫面前说些无礼的话,知道了,你就会害怕。” “我不认为知道你就应该害怕。” “站稳了,别吓倒啦!哈哈!老夫十方瘟神,从化城寺入云龙那儿来,想挖掘张三的根底,那位残废了的老剑客口风紧得很,害怕了吧?” “哈哈!你是瘟神,我是……刚好旗鼓相当。”张文季一时兴起,几乎泄漏天机,瘟神与太岁,都是民间极为恐惧的可怕神祗,冲太岁撞瘟神,铁定会倒霉,“我就是张三,最凶悍的强盗。” “哈哈!所以你要抢三眼功曹的闺女做压寨夫人。”十方瘟神倚在树干上兴高采烈,“三眼功曹是正神,我是凶神,我和他先天不容,但他这个人还像个人样。他的大闺女剑术和暗器都很不错,只是聪明骄傲了些,不久前在山上,与一个阴森冷峻的小女人,棋逢敌手,斗得不亦乐乎,相当凶险。” “哦!她胜不了那阴毒的小女人,结果如何?”张文季笑笑,其实当时他也在场目击。 “关心未来压寨夫人的胜负?” “也许。” “老夫是万事通,知道三眼功曹的闺女,不希望她出纰漏,所以出面干预,拆散了她们。喂!你为何救这个黑道大豪?” “救他?没胃口,少胡说。” “是吗?如果你真的曾经进入听涛小院,必定知道被诓入的人活的机会有多少。”十方瘟神显然也知道听涛小院的秘密,向躲在一旁的荀明萱招手,“你,过来啦!不要畏畏缩缩,这小子满脸正气,流露的表面邪气是装出来玩世的,他不会咬你。你真是青城三女妖的师叔?” “是……是的,前辈。”荀明萱瞥了张文季一眼,粉脸一红,“晚辈姓荀,请问前辈尊姓?” “咦!你真的不知道我十方瘟神?” “晚辈很……很少……” “她出道没几天,一直跟在三女妖身边无事可为。”张文季替她解困,“你十方瘟神钟灵的名号,虽则令江湖朋友做恶梦,连我也闻名胆落,恐怕她连听都没听说过呢。” “奇怪,青城三女妖怎会有这么一位仙露明珠似的小师叔?”十方瘟神抓抓头皮,“我得到正确的消息大乾坤手派人搜杀三女妖一群人,并没宣布擒住三女妖与四个俘虏逃脱了,似乎你们真的曾经进入听涛小院……” “且慢,钟前辈。”张文季心中一动,虎目中神光一闪即没,急急打断十方瘟神的话。 “小子,怎么啦?” “前辈的正确消息,一定很可靠。” “那是当然,我万事通可不是白叫的,决不会胡说八道乱造谣。” “是大乾坤手派人搜杀三女妖,而不是旁人?” “当然是他派的,三女妖没有真正痛恨她们的仇家,谁会落井下石,派人搜杀她们?” “那么,搜杀她们的人,不是出于利害冲突,而派人消灭竞争者的措施了。” “小子,你是说……” “派人截击断路的人,是那些神秘的黑衣人,主脑就是那个冷峻的小女人,张爷和我碰上了五个。”荀明萱说,“那些人好可怕,一失手就用这种玩意自杀。” 她将一枚五寸双锋针递给十方瘟神,瘟神脸色一变。 “可惜老夫不曾目击那小女人发射的手法,看了就知道这枚针的来龙去脉了。”十方瘟神将针递还,“希望不是这个人调教出来的门徒。” “老前辈,谁?”张文季追问。 “在证实之前,老夫不胡乱猜测造谣生事。” “我看有点不妙。”张文季郑重地说,“如果那冷峻的小女人截杀三女妖并非为了除去竞争者……” “小子,她无此必要。”十方温神说,“她如果有意除去竞争者,首先就该赶走天垣宫的人,而事实上,她们两股人马扎营在一起相安无事。” “那……” “怎么啦?小子。” “截杀三女妖的人,只有大乾坤手。” “应该是的。” “糟,三眼功曹很不妙。”张文季几乎要跳起来,“院内院外都有危险,我已预料出阴谋的目标指向谁,有毛骨悚然的感觉,我得再去提醒这个老糊涂。” 他扭头便跑,直奔小街。 “等我……”荀姑娘急叫。 “哈哈!他关心未来压寨夫人的安危,跑得飞快,你不用赶,跟我老人家看热闹,保证赏心悦目。”十方瘟神大笑着说,“你不必紧跟着他,在风暴的中心等,错不了,跟我走。” “好的,前辈是万事通,晚辈愿追随骥尾。跟随他真的很累。”荀明萱泄气地说。 张文季一直不许可她追随,对她一直怀有戒心,她心中的确不好过,自卑感让她提不起勇气接近。三女妖的口碑太差,谁肯认为三女妖的师叔是洁身自好不同流合污的好女孩呢? “小丫头,我看得出,你对他有一份依恋……” “不谈他,前辈。”她几乎要流泪了。 “我们一面走,一面把你和他的事说给我老人家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助你,走吧!” 张文季直奔小街,一进街口,劈面碰上带了四个侍女的林翠珊正匆匆从街外返回。姑娘参与追搜,失望地赶回街上的住处。 “好啊!压押夫人回来了。”张文季流里流气欣然怪叫,“正好。” “该死的痞棍。”姑娘愤然跳脚大骂,却不敢冲上撒野,吃了太多的苦头,不再冲动了,“什么正好?” “正好替我传话给你老爹。” “什么?你……”她冒火地要拔剑。 “你敢撒野?”张文季沉下脸大喝。 “我……”她吓了一跳,剑拔不出来了。 “赶快去告诉你爹。” “你……你你……” “要每个人准备用木桌改制的盾牌。” “制盾牌?干什么?” “而且要先演练一番,四个人可以练四象阵防备暗器和弩箭。和你交手的紫衣女人,与她那四五十名黑衣爪牙,每个人都会使用五寸双锋针。天垣宫的男女很可能暗藏了十余具三弩。记住了吗?” “这……” “准备不完善,千万不可贸然上山。再一次警告:千万不要进听涛小院送死,那是恶毒的陷阱,记住了。” 他向小巷一钻,去意匆匆。 客厅中只有朱仁一个人款待三个大和尚,显得冷冷清清,似乎全宅的人都不在了。 执事大爷朱仁,是个精明干练的老江湖,他对张文季的话深信不疑,对三个热心过度的大和尚反感愈来愈深。 因此,神色上就不怎么令人感到宾至如归了,冷冷淡淡,每句话都敷衍搪塞,态度愈来愈差。 三个大和尚愈等愈心焦,简直有点坐立不安了。 “贵小筑高手如云,竟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辈缠住了。”伏魔尊者不安地走来走去,完全不像一个有道高僧,“再拖下去,可就误了大事。朱施主,可否派人把林施主请回,不必理会姓张的小辈,先带人前往听涛小院?救人如救火……” “法慈大师,你这些话就不对了。”朱仁忍无可忍,不悦地说,“咱们目下正受到居心叵测的人袭击,已经打伤了将近一半的人。三位大师也禁不起姓张的一击,可知咱们所碰上的劲敌是如何可怕了。目下他在这里不断袭击,避众击寡,来去自如,咱们自己的事如果不先行解决,哪有余暇管旁人的闲事?” “这……朱施主……” “大和尚,你给我放明白些,懂些道理好不好?”朱仁的话愈来愈不客气,“就算敝上能丢下这里的事动身,姓张的会答应吗?他沿途袭击,咱们能走得了吗?” “老衲负责和双神僧断后,拼全力抵挡他……” “大和尚,你愈说愈不通情理了,你们能抵挡得了他?少往你们脸上贴金。”朱仁愈说愈冒火,“我问你,救人如救火,救的是什么人?值得咱们的人冒被张小辈一一摆平的风险,不顾一切拼命去救不相关的人?要救人必须拼命,刀剑无情,为了救不相干的人,你知道咱们可能葬送多少弟兄吗?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哼!” “朱施主,话是不能这样说的。”伏魔尊者也沉不住气了,老眉轩动,脸有怒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英雄豪杰,道义为先。道义是不论代价的,更扯不上好处。老衲只希望借重贵小筑的名望声威出面调解以避免惨烈的死伤,不需贵小筑的弟兄挥刀剑拼命,贵小筑的名望声威,足以镇压两方面的人不敢妄动。” “如果他们双方不愿调解呢?” “大乾坤手曾施主当然一切听林施主做主。对方知道贵小筑站在大乾坤手一边,必定知难而退。” “这是一厢情愿的妙想法。”朱仁强忍一口恶气,“咱们说破了嘴皮,也说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来,也解决不了咱们长上目下的困境,更无法请张小辈高抬贵手,让咱们上山吓唬即将拼死活的人。三位大师如果等不及,何不先上山?把九华的僧人带往听涛小院,至少可以替大乾坤手壮声势。” “不,老衲要等林施主。”伏魔尊者不愿空手上山。 “大师,那就等吧!” “老衲出去找林施主。” “请便。”朱仁干脆促驾。 伏魔尊者气冲冲地大踏步出厅,被朱仁不友好的态度气坏了。 九华双神僧与三眼功曹有交情,也有点对伏魔尊者不通情理的勉强要求不以为然,同时表示不想外出同行,万一碰上张三,很可能要灰头土脸,不想外出冒险,宁可定下心等三眼功曹返回。 追逐早就停止了,三眼功曹一群人躲在另一间大宅内,忙碌地准备工具,临时抱佛脚,训练配合走位的格斗方法。 使用暗器的人,平均分配至各组,作为攻击的主力;暗器对暗器,谁怕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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