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匹马载着改为村姑打扮的江芳华姑娘,由扮成随从,高大年轻,脸色如古铜的赵大牵着坐骑,踏入陈家的大院子。
  陈大爷满脸堆笑,在大厅接见远道的来客,少不了客套一番,一团和气。他年巳半百,身材魁梧,五官颇具威严,说话宏亮恳切,在晚辈面前,过真有几分长者的风度。
  第一次远离家乡的江姑娘,首先便对这位陈大侠产生十分好感。
  赵大侠挟了两只包裹和马包放在堂下,在堂下的交椅上落坐,显得相当拘谨。两位陈家的健仆,则在一旁照料,听候主人吩咐。
  “这是罗叔致送陈大侠的书信,请陈大侠先过目,便知晚辈的来意了。”江姑娘恭敬地将书信呈上:“罗叔目下生死不明,据晚辈猜测,他老人家可能已遭到不幸了,这封书信,几乎可以说是他老人家的遗书。”
  姑娘一面说,一面热泪盈眶。
  八方风雨急急拆信,仔细看完,脸上神色百变。
  “可恶?”他放下书信抽案怒叫“这个什么玉清观主好大狗胆,他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计算我八方风雨的朋友,我给他没完没了。江姑娘。不要怕,把你所知道的经过—一说来,我会替你作主。妙笔生花罗兄是我的好朋友。他遗书找我,算是找对人了。”
  江姑娘将所知道的事—一含悲垂泪说了,直说至昨晚被五骑上追上的经过。
  当然,她已经得赵大的授意,说是碰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突然在紧要关头出面打抱不平,将五凶徒赶走,这人也一去不见返回。
  八方风雨一直冷静地倾听,直至听到凶徒昨晚追及,睑色就有了异样。
  “江姑娘,你断定昨晚那五个囚徒,真的是从沣州追来的?”八方风雨急急追问。
  “是,因为他们提及罗叔至白马观侦查的事,所以晚辈知道罗权必定凶多吉少。”江姑娘拭泪说。
  “你说昨晚那位不知来历的人,把他们……”
  “打伤了四个凶徒,有两个伤不轻,右臂废了。”
  “哦!这么说来,他们一定魂飞胆落逃回沣州禀报了,等妖道再派人前来追查,最少也在一月后啦!”
  “陈爷,他们不可能再派人来了。”堂下的赵大接口。
  “江管事,怎见得?”八方风雨问。
  “陈爷不是可以请四海报应神出面吗?那时,四海报应神该已到达沣州施行报应了。”
  “唔!有道理。”
  “陈爷,小姐带来了田契和五千两银子官票。”赵大说:“田地共值八千两银子左右,不知道够不够?”
  “这……八五一万三。”八方风雨点点头:“江姑娘,就算不够,我也会替你张罗,冲我八方风雨与报应神的深厚交情。”他们不至于狮子大开口的。你放心好了。”
  “那就谢谢陈大侠了。晚辈带来四色礼物,作为晚辈些少心意,江管事,将礼物奉上。”
  “是,小姐。”赵大应喏着,从包裹中取出一只雕银首f饰盒交给健仆转呈。
  看了价值千金的金饰玉雕四色礼物,八方风雨的脸上,登时就有点不悦的神色流露。
  一万三与一千,相差也确实是悬殊了些。
  “江姑娘,你两人暂且在舍下去顿。”八方风雨脸上的不悦很快地消失了:“我这就替你安排,立即派人去请四海报应神前来商量,你可以放心,一切有我。”
  “一切有劳了。晚辈感激不良”江姑娘起立行礼衷诚道谢。
  “好说好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必客气。陈忠。”
  “小的在。”堂下一名健仆起身应喏。
  “去叫三娘房中的胡娘来,带江姑娘安顿。你照料江管事,在客厢照顾。”
  “小的遵命。”
  “江姑娘.有关田契与官票的事,先交给我好了。”八方风雨转向姑娘笑笑说:“四海报应神有好几个人,他们有时候很不好说话,不见兔子不撒鹰,要先付一部分价款的。”
  “好的。”姑娘立即从腰囊中取出田契和官票呈上,她完全信任这位大侠:“一切还请陈大侠周全。”
  “理该如此!”八方风雨欣然说。、
  一住三天,陈家的招待还不错。每天,江姑娘仅能出来客厢与赵大见一次面,内外相隔,见面不易。
  这天傍晚时分,江姑娘晚膳毕,仆妇撤走了餐具,沏上一壶好茶退去,留下江姑娘一个人,在客房独对孤灯胡思乱想。这三天,她象是度日如年。八方风雨一直避不见面,据仆妇说,主人出外办事不曾返家,因此,她感到心中不安,不知道请四海报应神的事怎样了?事情没有着落.难怪她心中忧虑不安。
  八方风雨的内院到底有多少妻妾与婢女,江姑娘实在弄不清楚,当然也不好问,反正她知道负责接待她的女主人被称为二娘。是个年仅二十余岁,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女人,并不怎么美,但身材曲线玲珑十分出色。她猜想可能是八方风雨的第二侍妾。
  她的客室就在二娘的香闺对面,中间隔了一座放了一些盆栽的小天井。四周有迥廊。婢女和仆妇一天到晚来来往往,三天中见不到一个男仆。一看便知里除了男主人之外,是男人的禁地。
  二娘和婢女们不时前来陪伴她。嘘寒问暖颇为热诚,因此,她的房门从来不需加闩。
  而一直冷眼旁观、暗中关切她的赵大,却一再叮咛她不论何时,房门都必须加闩。
  她不是不将赵大的叮咛放在心上,而是无此必要。那太麻烦了,而且,连主人都不在,这里没有一个男人,二娘和婢仆经常前来陪伴她,开门关门次数太多,反而会令她感到过意不去。
  她发觉自己在这些女人当中,她是最美的一个,虽则身材没有二娘那么美好丰盈。
  天气炎热,房虽大,但窗小,而且上面没设有防热的承尘。在房内穿了单衣,仍然感到汗出如洗。
  喝了一杯茶。她正打算盥洗人浴。房门响起三声轻叩,立即被推开了。
  她先是一怔,接着心中欣然。
  是八方风雨,穿一袭华丽的绿绣龙底蕊黄云雷图案长袍,显得人材一表,半百年纪,正是男人的颠峰状态,风度与气概皆有吸引人的潜在力量。
  “姑娘这几天过得还习惯吧?”八方风雨笑吟吟地人室:“如有怠慢,必定是婢仆们失职……”
  “陈大侠请坐。”江姑娘行礼急急接口:“府上下人等,对晚辈皆有十分礼遇。晚辈感激不尽。”
  她替主人奉茶,直至八方风而坐下,这才在下首落坐。房中宽阔,有桌有屏,可以待客。
  “那我就放心了。”八方风雨喝了一口茶。先是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然后脸色沉下来了,眉心紧锁,发出一声并不怎么明显的低喟。
  她的感觉相当锐敏。感觉出些什么了。
  “陈大侠这几天为了晚辈的事,诸多辛苦。”她眼中有期待:“晚辈十分感激,但不知……”
  “我已经专程拜望了四海报应神。结果并不如意。”八方风雨一口说出他并不希望听到的坏消息。
  “陈大侠是说。他们不答应?”她果然急了。
  “姑娘。你要知道,四海报应神只是一个神秘组织的称号,他们有许多人,开销十分庞大。这种玩命的行业,说好听些,是替天行道,说难听,是一群亡命,一群杀手,因此,他们的价码高得惊人。”
  “这……一万三千两银子,已经是十分庞大……”
  “在旁人来说,够庞大了。请一位长工,一年的工资也只有百十两银子。但在玩命的人来说,人死了。就算有了一座金山,又有什么用呢?姑娘。”
  “这……他们要多少……”
  “他们的消息极为灵通,姑娘。请人将一个恶棍打一顿,十两银子就够了,捅一刀。二十两银子足矣!他们已经知道,玉清观主是南天一教的教主。”
  “南天一教?什么南天一教?”江姑娘一头露水,她怎么知道江湖上的事?
  “就是神巫教。”八方风雨说:“玉清观主就是教主天地神巫,一个已修至妖仙境界的可怕人物。”
  “哎呀……四海报应神不敢……”
  “四海报应神没有什么不敢的,只是所冒的风险大,价码也大而已。”
  “他们要……”
  “五万两银子。”
  “天啊!五……五万两……”江姑娘绝望地叫。
  “姑娘先不要焦急。还在商谈,并未绝望。我已经将价码加到两万五千两,只等对方答复”。
  “两万五千?可是,晚辈的全部家当……”
  “不必姑娘耽心,欠缺部分,冲着罗老哥和姑娘份上,我全部负责,现在问题是他们是否答应。要知道,交情是交情,他们人多口杂。冲交情份上只能减少一部份,这毕竟是卖命的钱。”
  “那……他们能减多少呢?”
  “我耽心的就是这一点。”八方风雨叹一口气:“三万以下,我或许可以传出侠义柬,向侠义同道求援张罗。超过三万,我就无能为力了。同道中真正可以借一千五百的人不多哪!”
  “陈大侠,报仇乃是晚辈的事。岂能让陈大侠传侠义柬向同道张罗?”江姑娘语气相当坚决。“既然请不动四海报应神,晚辈只好另请高明。”
  八方风雨一怔,冷静地打量江姑娘片刻。
  “姑娘,除了四海报应神,没有人敢招惹南天一教。”八方风雨正色说:“另请高明,谈何容易?十万银子,也请不到敢取天地神巫性命的人。”
  “江管事曾经到过南京,他认识一些人。”江姑娘把赵大所瞩的话用上了:“至少,晚辈让他试试。”
  “不错,江管事好象见过世面的人。”
  “是的,他是家父最得力的臂膀。”
  “但他既无名气,更少声望。”
  “总该让他试试哪?陈大侠。晚辈打算往南京碰碰运气,愈早动身愈好,明天……”
  “什么?姑娘打算明天就走?”八方风雨脸色一变。
  “是的,晚辈的田契与官票,尚请赐还……”
  “什么?”八方风雨拍桌而起,脸色一沉:“你不是说着玩的吧?官票我已经给了四海报应神。买卖仍在谈判,你怎么说这种外行话。”
  江姑娘吃了一惊,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陈……陈大侠。”江姑娘吃惊的说:“买卖仍在谈判,怎么可能就先交定金?是晚辈外行呢?抑或是晚辈听错了?这……除非他们已经答应了,不然……”
  “当然他们有答应的可能,为表示我的诚意,所以先让他们先收一些彩金,这也是他们那一行的行规。”
  “这……晚辈得先问问江管事的意思。”江姑娘惶然离座向房门走。
  “姑娘,你听我说。”八方风雨拦住了她,脸上又涌起笑意:“这件事你根本不用操心,不管四海报应神索价若干,我都应付得了,他们一定会答应的。明天,我带你去见见他们的联络人好不好?”
  “这……好的。”江姑娘不得不答应:“晚辈且先知会江管事一声,让他安心。”
  她仍然要往外走,但刚想绕过,八方风雨的大手一伸,又把她拦住了。
  “明天再告诉他好了。”八方风雨阴笑。“你坐,有些事我要和你商量商量。”
  “陈大侠,可否将江管事请来谈?不管商量什么,他知道的事比我多,重要的事要由他作主呢!晚辈觉得,四海报应神靠不住,江管事的意见晚辈必须尊重,可否派人将他请来?”
  “这是你家的事,杀父之仇与江管事何干……?”
  “不,陈大侠.江管事是家父最亲信的人,见多识广,晚辈必须倚赖他,任何决定,他必须知道,他必须来。要不,晚辈去找他来。”.、。
  “你不信任我?”
  “晚辈宁可信赖江管事。”姑娘坚决地说,沉静地再次举步。
  八方风雨冷笑一声,再次伸手拦阻。
  “陈大侠。”姑娘沉声叫。“你想干什么?”
  “你听我说……”
  “我要江管事在场。”姑娘厉声说。
  “哼!你听到了些什么风声了?”八方风雨语气一变。
  “听我说,姑娘。没有人敢招惹天地神巫,四海报应也不敢。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吧!现在与以后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八方风雨露出狐狸尾巴了。
  “你……你是说……”姑娘大吃一惊。心中发冷。
  “你可以留在我这里。”八方风雨狞笑:“我会善待你。如果你回常德,一定会死在天地神巫手中。你年青美丽,还有美好的日子好活,何苦回去送死?”
  “你……你……”
  “哈哈!姑娘,谁道你还不明白?我把你留在内室,就是要……”
  姑娘心向下沉,猛地闪身夺路。——-‘
  “哈哈哈……多笨的女人。”八方风雨狂笑,不再阻拦。等姑娘奔到房门,伸手拉门的刹那间,在后面八尺左右。右手虚空一把抓出。
  门拉开了,门外站着两名横刀把门的大汉。
  嗤一声裂帛响,姑娘的外衣自背撕破、剥落,象被一只无形的魔手,抓着背领硬撕下来的。
  他里面仅有薄薄的胸围子,吓得双手一抱,抱住了幸未滑落的破衣,骇然后退。
  两把刀尖堵住了房门,她怎敢往刀尖上闯出生路。
  “救命啊……”她狂叫。
  噗噗两声轻响,左右肩关节各挨了一劈掌,双手立即失去活动能力,手一松,春光外露。
  接踵而至的打击,令她羞愤如狂。八方风雨抢出抓住了她,三下五下打得她昏头转向,三把两把撕破了她的衣裤,她成个一丝不挂的白羊。
  砰一声大震,她被丢在床上。
  “哎……”她尖叫,畏缩成团颤抖。
  “小女人,你给我听清了。”八方风雨站在床前卸除绸袍,声色俱厉:“把所有的往事忘掉,乖乖地在这里随太爷过快乐的日子,我不会亏待你。我会把你娶作第七房侍妾。如果你不识相。哼!太爷玩腻了之后,把你卖给那些混混送入教坊。”
  “你这天杀的……”
  “你还没学乖。”八方风雨沉声叫,一把揪住她的发髻在床外拖,一手按住了她裸露的乳房,这一拖一按之下,痛得她厉声狂叫。
  “我要整治得你服服贴贴。”八方风雨狞笑。“以后看你还敢反抗吗?哼!”
  “苍天哪!我……我我……”她发狂般厉叫。
  “苍天只会帮助强者。”八方风雨将她摔落在床前,脱掉露出虬结着黑毛的上身:“我八方风雨就是强者中的强者。”
  房中灯火明亮,房门已经被两大汉拉上了,房中应该不会在第三个人。
  “真的吗?”第三个人的语音确在房中传出。
  八方风雨正在解腰带,不由大吃一惊,火速转身。
  东院客厢只住了赵大一个客人,当然他叫江管事。
  一住三天,三位健仆轮流陪伴他,与他天南地北胡扯,从酒色财气谈到江湖情势,颇不寂寞。
  天一黑,这次三位健仆全来了。在厢客的小客厅摆了一桌酒席,四个人分据四方,点起了大烛,四个人开怀畅饮,气氛融洽。
  已经各喝了一壶酒,第三壶酒是由一位小厮送来的。
  “我说江兄。”那位负责招待他的陈忠。接过酒壶大着舌头说:“看你老兄为人颇为四海,也很有见识,怎么不知道南天一教神巫教的事?神巫教在湖广。尤其是湘西汀南,势力大得很呢。”_
  “呵呵!陈忠兄,你在说廿年前的老故事。”赵大怪笑。似乎酒气上涌:“神巫教主天地神巫,已经逃入四川多年,不知死在何处,可能骨头可以用来作鼓捶啦!他那些徒子徒孙,早就散了局,流落在各地做巫婆端公混口食,神巫教早就不存在啦!老兄。呵呵!我自己来倒酒,不敢当。”
  “客气什么?”陈忠笑吟吟地替他倒酒,双手握壶挡开他接壶的手。“你老兄酒量不错。咱们今晚是不醉不休,我替你找个漂亮的女人,怎样?”
  “哈哈!女人?妙极了。”赵大掂起了酒杯就唇:“陈忠兄,你这里找得到女人陪睡?”
  “当然有啦!喝,干坏。”
  “妙哉!大概尊府内院的女人很多很多。”赵大并不急于喝掉杯中酒:“陈大侠待客之道,真够周到的。陈忠兄,你怎不早说?”
  “这时说还不晚呀!干杯。”陈忠先干为敬,而且向客人照杯。
  “对,不晚不晚。我干。”赵大豪爽地一口喝干了杯中酒:“这一路上残风露宿。侍候着敢看不敢吃的大小姐,见了女人只能光瞪眼,他娘的苦哉!今天晚上如果有女人,我一定要彻夜荒唐……呃……奇怪!好……好象有……有点头……头晕……呢……见鬼!怎会醉……醉了……”
  “再来一杯吧。”陈忠再替他敬酒。
  “呃……”
  终于,赵大向桌上一仆,手扫落了杯和碗筷,一仆之下,人事不省。
  “把他拖到后园里去了。”陈忠向两同伴下令:“这家伙说话流里流气,见识不差,不是什么好东西。怪的是携有大批财物,带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美丽小姑娘,半途居然无动于衷,忠心耿耿保护着小姑娘前来送死,算起来还真是条汉子。
  “哈哈!”另一名大汉去拉赵大,要将人拖走:“你怎么知道他无动于衷忠心耿耿?说不定人家半途就睡在一张床上了。我敢保证,大爷一定会失望。”
  “失望什么?”陈忠信口问。
  “大爷以为那小女人是黄花闺女呀!现在,他一定发觉一只是一个破罐子,那小女人定早就被这小子尝了鲜,怎不失望?咦!这家伙好重,拖不动呢!老七,快过来帮我拖一把。”
  第三名健仆哼了一声,放下酒杯绕过来。
  “真没用,连拖一个吃了迷药的人也拖不动。”这位仁兄掳袖伸手说:“交给我,但你得自己去埋活死人。坑早就挖好了的,掩埋是你的事。咦……”
  赵大双手一分,分别扣住了左右两个人的左、右手肘,扣死了曲池。
  “呵呵!”赵大抬起头大笑。“这点点下九流的差劲蒙汗药,如果能迷翻我这老江湖,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你们死吧!”
  两健仆飞掷而起,重重地摔掼在左右的厚实大砖墙壁上,脑袋开了花。
  陈忠大骇,俯身抓凳作兵刃。
  可是,晚了一刹那,沉重的八仙桌连同杯盘碗筷,象座山一样向陈忠砸去,连人带凳被压得变了形,胸骨全折几乎成了扁人。
  “不杀尽你们这些人性已失的无义蟊贼,天道仍存?”赵大凶狠狠地说,弄熄了灯火,大踏步出厅走了。
  室中宽敞,大户人家的客房足够一家人活动。
  这情景相当不雅观,极易引起非议。一个有了几分酒意的年轻男人,一个裸着上身铁塔或人熊似的壮汉、一个裸蜷缩在床脚的少女。出现在灯光下。
  八方风雨先是一惊,但并不害怕。当看清出现室内的人是赵大时,惊讶中涌起了疑惑和愤怒。
  “是你!”这位主人讶然叫。
  “你以为还有谁来打扰你?”赵大双手叉腰站在室中心,显得英伟挺拔有如巨人:“你是一家之主,在这间房子里;你是天王老子,强者中的强者。”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杀掉所有的人,杀进来的。你花了三天工夫,追查追杀江姑娘那些人的来历底细,确知不会有后患,这才向江姑娘进行恶毒的迫害。今晚你派陈忠三个亲信爪牙,用蒙汗药计算我。后园挖妥了坑,要活埋我永除后患,所以我宰光了你全宅的男女,最后才来找你。”
  “什么?你……”
  “你八方风雨本来就不是个东西,凭你个贱种混混,偷鸡摸狗卑鄙无耻的混蛋,混到今天的地位,与及拥有百万家财,可说你所有的每一文钱,每一寸田地,都是从好人身上弄来的,沾满了血腥。
  八方风雨陈彪,你怎能忍心向朋友的女儿,向一个可敬的、要毁家报杀父之仇的好姑娘,用这种丧尽天良人神共愤手段迫害她?你已经不是人了,你这该投生畜类的贱种。”
  “去你娘的什么朋友的女儿。”八方风雨怒叫:“在下与妙笔生花罗昆,只是有一面之缘的萍水相逢普通朋友。对他朋友的女儿,在下更没有怜悯的必要。这世间本来就不公平,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我八方风雨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就是我是强者。”
  “就算你不是江姑娘的长辈,也不该落井下石,用不着骗她你与四海报应神有交情……”
  “在下本来就与四海报应神有交情。”
  “真的?”
  “没有骗人的必要。”
  “他可并不认识你。”
  “废话!”
  “我必须指出你的错误,免得日后还有人利用四海报应神的名号骗人,免得再有人破坏四海报应神的威信。
  其一,报应神从不问苦主索取报酬,只向加害人取偿代价。
  其二,他们没有中间人,更不会两面拿钱,这是他们保持职业尊严的信条和超然的立场,绝无更改。
  其三,四海报应神决不可能和你这种人有交情,如果他们发现你利用他们的名号杀人、骗财、骗色,他们一定会用最严厉的制裁手段,将你送入十九层地狱?”
  “好小子!你还真不简单。”八方风雨狞笑:“没想到我那几个饭桶手下,不但没能套出你的根底,反而被你套走了不少有关四海报应神的消息。你知道得太多了,你死吧!”
  声落手出,进步挫身虚空一爪进攻,劲气排空发出可怕的锐啸,爪功的火候极为精纯。赵大身形略闪,斜掌虚拨,传出一声气流激呼啸,远在丈外的圆桌突然外移近尺,似乎被某种不可见的神秘力量所推动,移动时传出刺耳的怪声。
  八方风雨咦了一声,脸色一变。
  赵大也神色一正。虎目中冷电乍现。
  一记杀着,双方皆感到意外。
  八方风雨深深吸入一口气,双手一提,蓦地一声沉叱,象头怒豹般闪电似的扑上,双爪连环下抓,声势十分惊人,往贴身的致命攻击。
  赵大身形向左斜沉,在千钧一发中自连环变爪下脱出,身形立即扭转,一脚疾飞。
  噗一声闷响,一脚扫在八方风雨的小腹上。
  八方风雨的护体气功到家,禁受得起打击,但打击的力道太凶猛,稳不下马步,身形倒飞而起,恰好退回原位,着地时用上了千斤堕,勉强地站稳了。
  这瞬间,房门的猛地被推开,一男一女狂野地冲入,女的是八方风雨的第二侍妾二娘。两人手中有刀有剑,急冲而入,猛扑赵大的背影,及时阻止赵大向身形刚震落的八方风雨反击。
  “决不留情!”赵大沉喝,扭身连拍两掌。
  一男一女的刀剑距赵大还有半尺,奇异的掌劲及体,猛冲的身形突然顿止,浑身一震,剑失手堕地,口中鲜血涌出,然后双眼一翻,仰面便倒。
  八方风雨倒了,双爪下抓。
  赵大身形急射,双手正好拨开抓下的双爪,起右脚向前一挑,魁星踢斗击中八方风雨的下阴。
  “呃……”八方风雨踉跄后退,上身下俯,身躯打旋,蜷缩着一头栽倒。
  “你……天哪!”八方风雨虚脱地叫:“你……你是谁?没……没有人能……能在三招之内要……要我的命的,你……你是……”
  “我就是四海报应神之一。”赵大在旁站得笔直。
  “你……你……”
  “我并不认识你。”
  “放我一命……”八方风雨崩溃了:“我……我无意利用你们的名号为……为非作歹……”
  “你已经利用了。”
  “不……不能怪我……我……我只是信口胡……胡吹,没……没想到妙……妙笔生花把……把我的胡吹当……当真……”
  “不管你有意无意,你的所作所为天地不容。”
  “我……”
  “我不能饶恕你……”
  一声厉叫,八方风雨全力一蹦而起,象只八爪蜘蛛,手脚并用向赵大兜去。
  赵大哼了一声,向右一闪,让对方冲过,左手反掌便劈,噗一声劈在八方风雨的背心要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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