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还君明珠


  东方无惧一见此招来势,已知避无可避,把心一横。狂喝一声,施出“波纹疾走”的杀招——沧海起浪!漫天气劲如平地风暴般往江杰杀去。
  尖锐旋转的气劲有如雨打土壤般渗入江杰掌劲气墙内。
  江杰暗道厉害,“波纹诀”的奥义就是能把散发出的气劲发挥得如水般无孔不入,先避开对手的锋芒,再以最强击其最弱,一击中的。
  至此不得不收口掌劲,往后退去。
  换成寻常高手,在全力一击的情形下突然收招,只怕不死也要重伤,但像江杰这般功力深厚,先天真气已修练到随心所欲境界的绝顶高手,却能虽退不乱,且留有后招随时可以蓄力反扑。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功力修为比他只高不低的“袖里乾坤”东方无惧,他用尽浑身解数,才争取到这交手以来的一点上风,那敢迟疑,如影随形追杀过去。
  只此一着,已知东方无惧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成名高手,要知他若往左右横移或向后方退走,都难逃被拦截的命运,只有趁胜追击,冲破江杰这缺口,才是最上之策,如果能将江杰击伤或击毙,那就更理想了。
  东方无惧大步迫进,一双大掌或横扫或硬劈,全是进手抢攻的招式,发出劲厉风声,威猛狠辣之至,全不给江杰有一丝喘息的空隙。
  江杰不住后退,看似处于下风,但却丝毫不露败象,还蹈隙寻暇地抵挡对方如狂风暴雨。水银泻地式的狂猛攻势。
  东方无惧心叫不妙,江杰的耐力之高大出他原先意料之外,他原本以为这一轮的猛攻,最不济也杀得对方元气大伤,那他便可趁隙逸走,从此海阔天空,任己邀翔。
  那知江杰退而不乱,每一招均留有余力,像他这种有去无回的打法,最是耗损真力,如不能把握时机一举毙敌,将在此消彼长的情况下被逆转局势,到时就该轮到他挨打。
  就算此刻能顺利把江杰击毙,他也势将大耗真元,短时间内休想恢复过来,在这种强敌环伺的环境里,那和自杀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迟早而已。
  东方无惧痛得几乎想要仰天悲啸,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终显露出他贪生怕死的本性,厉叱一声,猛往旁移,放弃得之不易的优势,打算全力逃走。
  江杰一口鸟气被压得久矣,得此良机卜掌劲大盛,溃堤洪水般一涌而出,全力反扑!
  谁知东方无惧“天行疾走”的步法错综诡异,竟硬是给他避开了江杰的掌势范围,眼看只差几步就可闪入街旁的一问店铺,那时利用人群掩护,逃生的机会将可大增。
  就在此时,一道红芒以惊雷急电之势向东方无惧迎头劈下,无论在时间、力道、角度上均浑若天成,没有分毫偏差。
  东方无惧魂飞魄散,值此要命时刻,不得不拿出压箱底的绝技,暗藏在袖内的两根钢棍来到手中,及时硬架了萧浪的必杀一刀。
  “当!”东方无惧的“袖里乾坤”虽然使他免于立毙当场,但他的仓促接招怎及得上萧浪蓄势已久的一刀,被劈得身躯剧震,往后跌退,避入店内的美梦也成幻影。
  还未及回气,江杰的降龙掌劲已在背后猛压过来。
  东方无惧收慑心神,身躯猛扭,运劲将两根钢棍甩手脱出,分射向萧江两人,他本人却一个旱地拔葱,逸出战圈。
  这两根钢棍乃是东方无惧毕生功力所注,非同小可。两人不得不放弃追击对手的念头,出手抵挡,只这么阻得一阻,东方无惧已跃上街道旁的屋顶,眼见是迫不上了。
  东方无惧放声大笑:“哈……这笔帐我迟早会跟你俩清算的,等着好了。”
  “我早就等着了。”一道冷怨恶毒的声音传人东方无惧耳中,东方无惧忽觉头顶一黑,猛地抬头,只见一朵黑云也似的身形,正手持三尺青锋,往他刺下。
  东方无惧目皆欲裂,厉啸道:“明珠……”
  东方明珠更不答话,手起剑落,剑锋闪电般由他张大了的嘴中刺入,再透胸而出。
  东方无惧像是被人串起的牲品,带着一篷血雨,颓然由屋顶落回街上,吓得附近铺内的人骇然后退,混乱不堪。“蓬!”东方无惧巨躯倒地,立毙当场。
  一代奸雄,终死在自己亲手所训练出来的弟子身上。
  东方明珠完成手刃大仇的心愿,一个翻落屋顶,消失不见。
  萧浪和江杰两人对望一眼,不由得同时浮起一丝苦笑,到得最后,他俩还是被东方明珠给利用了。
  窝囊归窝囊,此处终非久留之地,两人微一颔首,分往两头掠去,转瞬不见。
  旁观众人这时才纷纷喘上一口气。
  一身黑袍的东方明珠离开了大街,往行人较少的窄巷处奔去,心里无限快意。
  她终于亲手杀死了东方无惧。
  早在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夺去她的处于之躯时,她已发誓总有一日要亲报此仇。
  但当年她人微言轻,在东方世家中根本不受到重视,
  武功又差,说什么也不可能斗得过,倚为亲信。
  东方明珠除非自尽,否则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再说这也是报仇的唯一机会。
  东方明珠不甘心就如此死去,就算要死,她也要先杀了东方无惧再死。
  她只有假意伺敌,笑脸承欢,为的是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
  但是东方无惧戒心极高,就算在床上时,也不给她有丝毫可趁之机。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东方无惧的地位愈发扶摇直上。她跟着他,看着他暗地里作尽坏事,跟着他助纣为虐,她的良心也一点一点的麻木。
  只剩上愈来愈深切的仇恨,和她满手愈沾愈多的血腥。
  她是一个放弃了一切,甚至她自己的女子。
  直到她遇上了萧浪。
  从第一眼见到他,她就知道他是她唯一的救星,是她唯一的希望。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的恋爱,但她却知道这段恋情是不可能开花结果的。
  因为她的内在和她的美丽外表完全不配,因为她杀人如麻,因为她残花败柳。
  她恨。
  她恨东方无惧,她恨东方天下,她恨东方世家,她更恨这个把她变成杀人机器的,‘杀手王’计划。她要毁灭掉她所恨的一切。
  这个局从谈刀大会上见萧浪击败‘关外刀王’秦玉时,便开始在她心中蕴酿。
  她要借萧浪之手,揭破东方天下“杀手王”的阴谋。
  她要让东方无惧走投无路,身败名裂,再亲手将他杀死。
  唯有到那个时候,她的灵魂才能得到安息。
  冈冈回回回回
  全力狂奔了一个时辰之后,东方明珠再也支持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泻下,想起自己的悲惨境遇,不禁悲从中来。
  她正放纵自己沉溺于哀伤及重生的情怀之中,忽然从背后响起一个冷硬沙哑的声音道:“哭够了没?”
  东方明珠娇躯剧震,那声音又道:“哭够了便起来,我不喜欢从背后杀人!”
  铁塔一般的身材……
  鬼火也似的双目……
  东方明珠几乎是呻吟的道:“东方长城……”
  ——正是东方世家的“执法战将”东方长城。
  东方长城深陷的双目像是两点幽火,冷冷凝视东方明珠道:“很好,你敢指名道姓的直呼老夫,想必已有所觉悟。”
  东方明珠冷道:“有什么不同,难道东方天下会因此放过我吗?”
  东方长城怒道:“就凭你这种态度,已万死不惜!”
  东方明珠玉容冷冽,横剑冷冷道:“少说废话了,根本东方世家就没把我和东方无惧当成东方世家的人,否则在我杀死东方无惧的时候,你怎会不现身相救。”
  东方长城环臂冷笑道:“反正都是一样要死,便由得你俩自相残杀,先为老夫省去一桩麻烦有何不可。”
  东方明珠一怔道:“东方世家难道真要放弃‘杀手王’的计划了?”
  东方长城晒道:“家主的深谋远虑,又岂是你这等无知小儿所能领悟,你一再误事,心存叛意,今日老夫就要替东方世家清理门户。”
  东方明珠娇叱一声,黑袍忽然自身上脱离飞出,像是一朵乌云般罩向东方长城,遮住他眼前视线。
  东方长城冷笑道:“还要垂死挣扎卜一双大掌由内往外推出,一股强猛沉雄的激流,立时狂泻而出,迎往黑袍。
  “嗤嗤嗤!”剑风激响,在东方长城的罡气未击中黑袍前,东方明珠已先一步出手将黑袍割得四分五裂,恍如夜尽日出,剑气纵横,破体剑气反攻向东方长城。
  东方长城双目寒芒电闪,叱道:“好!”高瘦的躯体横移离去,轻描淡写的避过了东方明珠剑锋。
  东方明珠本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立杀东方长城,至不济也可夺路而逃,但东方长城的步法竟隐含妙着与对策,像封死了她的退路,使她难越雷池半步。
  东方长城雄踞东方世家第二高手的宝座,,排名更在东方无惧之上,武功果然非同小可。
  更可怕的是他对东方天下绝对忠诚,任何对东方世家不利的人事,都会被他毫不留情面的除去。
  东方长城会出现在此,便表示东方天下已抱有必杀东方明珠之心。
  但东方明珠现在却还不能死。
  在未见到萧浪一面,把杀手王组织的人员名单交给他之前,她绝不能死。
  这是她对萧浪的承诺。
  这更是她对自己的承诺,她一生之中,从没做过一件好事,至少现在要把这一件事给做好。
  纵使面对武功比她高出一倍的东方长城,她也无所畏惧。
  东方明珠气贯剑身,剑锋竟忽然轻轻地颤动起来,发出荡人心魄的嗤嗤响。
  东方长城神色不见丝毫波动,双目盯牢对手,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凝然有若崇山峻岭,永不改移,永不动情!
  两人对峙片刻,东方明珠心知绝无可能在东方长城完美无比的门户上找到丝毫破绽,不得不娇叱一声,脚踩奇步,剑锋挥动间生出一种奇异的节奏,仿似死神的催命符,强大的杀气往东方长城直冲而去。
  这种以剑音拢敌的手法,东方明珠还是首次使用,由此也可看出她的深藏不露。
  可惜她的对手是东方长城。
  她所练的“判死剑法”来自东方世家,东方天下早已把破法之招交代给东方长城,她的夺魂剑音只是班问弄斧而已
  东方长城大喝一声,如在空气中炸起一个霹雳,东方明珠握剑的玉手一震,剑音再也发不下去。
  同一时刻,东方长城雄躯猛旋,一双大手化成千万掌影,罡风卷天而起,四周气流激荡,朝东方明珠狂攻而去。
  东方明珠银牙一咬,叱道:“判死剑法之人皆可杀”身形诡幻般化一肥,剑锋激射出千百道难测虚实的幻影,暴雨般往东方长城的罡气中心卷去。
  东方长城长笑道:“米粒之珠,也敢争光!掌影化整为零,抢入铺天盖地而来的剑网之中。
  东方明珠冷哼一声,三条人影同时刺出一剑,电射在东方长城的一对肉掌之上。
  “当!”竟发出全铁交击之声。
  东方长城吃痛大吼,两掌一分,将东方明珠的身子卷飞。
  东方明珠虽小胜半招,内心却毫无半分欢喜之憎,因为刚才那一剑已是她毕生功力所聚,却仍无法突破东方长城的护体气功“无极先天罡气”,再打下去只会更没有机会。
  此刻不逃,更待何时?
  东方明珠强提一口真气,身子弹地即起,掠往远处。
  东方长城冷哼道:“想走?”身躯如脱弦利箭般倏地加速,竟后发先至赶在东方明珠身后,一拳便轰在她背上。
  “篷!”东方明珠惨呼一声,喷出一大蓬鲜血,感觉体内如被人点燃了一颗火药般地翻腾,身子断线风筝般飞出数丈。
  这一拳就已把她体内全部的经脉骨骼一起轰碎,纵是大罗金仙亲至也难以令她复原。
  鲜血沿路洒下,惊目惊心!
  东方明珠滚倒地上,再无力稍动一根指头。
  东方长城来到她身旁,俯视这垂死的少女,冷冷道:“要老夫动用到‘爆裂拳’才能把你收拾,你也算虽死犹荣了。”
  东方明珠五官溢血,玉容惨淡,显已接近油尽灯枯的地步,但无力而颤抖的娇躯,竟仍在地上吃力的爬行着,似乎代表这副躯体的主人仍未甘心死去。
  东方长城眼见此景,嘴角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道:“还在挣扎,是为了想见那姓萧的小子最后一面吗?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忽然一脚踩在东方明珠的右足上,立爆出骨裂之声,东方明珠那张满是血污的脸竟还露出痛苦之色,可是她所受的痛楚是如何之剧,但她仍然哼也不哼一声。
  东方长城脸上尽是猫戏老鼠的轻蔑笑意:“向老夫求饶吧,这样老夫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死。”
  东方明珠低哼道:“谁……要向……你……这种人……求……饶……”语音低微,但傲气不减。
  东方长城脸色一寒,竟一把扯住东方明珠的长发,将她由地上拉至悬空道:“不向老夫求饶,那便要你受尽千般痛楚后再死!”
  东方明珠所受的痛楚只怕早已超过自身所能忍受的极限,但她竟仍强忍着不让意识坠人最黑暗的深渊,无力但坚定的道:“要杀……便杀……不必……废话……”
  东方长城厉笑道:“别想死得那般容易,老夫先挖出你一双珠子,看你还敢不敢逞强!”
  东方明珠双目紧闭,不愿让惧意流露,在心底深处,一个清晰的影像却逐渐浮现。
  东方长城此时已狞笑道:“就要你到了地府都作一个盲鬼!”就要将两指插入她双目中。
  就在这时——
  “明珠……”
  东方长城闻言一愕,东方明珠却是听后剧震。
  那声音的主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男子。
  ——“浪子刀”萧浪!
  “明珠!你在那里?明珠……”声音愈来愈往两人立身处接近。
  “东方长城心中暗恨,虽然他无惧于一个浪子,甚至还想顺便把后者也一迸干掉,但东方天下却交代他,这次出手杀东方无惧和东方明珠灭口,绝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曝光。
  而东方天下的命令,对他而言就形同皇帝”的圣旨。
  东方长城权冲来人接近的速度,知道绝来不及在对方赶到前再补上东方明珠最后一击,只好怒哼一声,将东方明珠重重摔到地上。
  他本人则瞬间从另一方向逃去。
  反正东方明珠中了他一记“爆裂拳”,已是有死无生。
  就让浪子来替他的小贱人送终也好,东方长城在退走的最后一刻还这样想着。
  就在东方长城前脚刚走,萧浪后脚便赶到了。
  目睹东方明珠刺杀东方无惧后,他不知为何一直心惊胆跳,坐立不安,终于按捺不住出来找寻对方。
  他只希望心底不好的预感不会成真。
  但当他赶至现场,见到东方明珠伏倒在地的身躯之后,他就知道预感成真,事与愿违了。
  当萧浪从血泊中扶起东方明珠残躯之时,只感手脚冰冷,一颗心似要沉入无底的深渊。
  “明珠!振作一点,明珠!”萧浪热泪盈眶,语音哽咽,接着东方明珠的手腕上将真气源源输入,但他却清楚知道这只不过是在一片荒原上洒下几滴水而已,效果有限。
  或许是无可怜见,东方明珠忽地娇躯一颤,一片死灰的脸上竟奇迹的恢复一点血色,美眸吃力的睁开来,朝他望去,不能置信般叫道:“浪子,是你吗?”
  萧浪强忍泪滴,点头道:“是我,明珠,我来了。”
  东方明珠喘息道:“太好了……上天总算……对我有所眷怜……让我在最后……最后……能见上你一面……”
  萧浪摇头嘎咽道:“别说傻话,我一定能把你治好过来的。”
  东方明珠以凄美之至的笑容道:不要……安慰我了……你我……都知道……”我已经没……救了……”
  萧浪虎目掠过浓烈无比的杀机,恨声道:“是谁干的”
  东方明珠玉容沉下去,低声微弱的道:“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可以…亲手……把这东西交给……你……”
  萧浪感到自东方明珠的衣袖中滑落一个卷轴,他一手握住,耳听东方明珠续道:“里面就是……就是杀手王组织中……所有重要成员……的名单。”
  萧浪手握这份重要无比的名单,却想到眼前佳人即将为了此物而失去性命,不由百感交集,热泪再控制不住从左右眼角泻下。
  东方明珠道:“东方世家……并不知道……我身上……竟有这份……能灭掉他们……计划的名单……否则……我现在……肯定……留它不住……”说到这里,已是出气多人气少的剧喘了。
  东方明珠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尖椎般刺在他的胸口上,但他为了替对方报仇,仍强迫自己极慑心神,开口问道:“是东方世家的人伤你的吗?告诉我,我一定为你报仇!”
  东方明珠的俏脸忽然泛起回光返照的神采,像完全康复过来的平静温柔道:“不必为我报仇,说来奇怪,在此死前的一刻,我的心境忽然变得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就像是我从出生以来,就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一样。”
  说着仰视萧浪英俊无匹的脸庞,玉指为他轻轻拂去眼角的泪水,欢喜地道:“不必为我悲伤,我已经完成了在这世上的所有心愿,已可以含笑九泉了。”
  萧浪已泣不成声,只恨不得能仰天悲啸。
  东方明珠嘴角飘出一丝圣洁慈爱的笑意,以无比深情的目光注视萧浪道:“我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从未谈过一场真正的恋爱,浪子,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萧浪惨笑道:“什么事?你说,我一定答应你。”
  东方明珠苍白之至的双颊竟奇迹般的重现了两点霞红,羞涩动人的道:“你……你可以吻我吗?”
  萧浪闻言一愕,却没有半点犹豫,俯身下去欲给东方明珠最初也是最后的一个吻。
  两唇即将接触时,萧浪忽觉怀中佳人娇躯一软,再无半点气息反应。
  萧浪不可置信般抬头,才知东方明珠已含笑而逝。
  萧浪张大了嘴,想嘶吼,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泪水断线珍珠般倾泻而下,再滴到东方明珠的玉容上。
  ——还君明珠双泪垂!
  东方明珠死。
  萧浪以无比轻柔的动作将东方明珠缓缓抱起,除了泪水不止之外.竟出奇地再没有任何的激动表示,脱下外袍,将东方明珠的遗体包裹起来。
  他把意志专注在每一个动作之上,竭尽全力不去想东方明珠的死亡。
  继如雾之后,这是第二个与他有着情感纠葛的女子在他怀中死去。
  若非有了第一次如雾的经验,他此刻说不定会因悲痛与内疚而自尽。
  生离死别,为何人世间总充满着这么多令人痛苦之事?
  亦或许这才是生命的本质?天地苍茫,东方明珠的逝去就像是天际问偶划过的一道流星,是那么宁溢和令人难以察党。
  四周的一切对他再没有半点意义,人世间除了他和东方明珠的遗躯之外,再无他物。
  他本要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啸,以发泄体内所有绝望痛苦的悲怆情绪,可是为怕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不惧动手,却怕损坏了怀中玉人的遗体,最后只有轻叹一声,抱着东方明珠消失于巷道尽头。
  ——万古云霄,百阶长梯。
  爬上“大惨寺”一百零八阶的石梯之后,就可以看到牌坊上‘龙飞凤舞气象万千’的这四个大字。
  “大惨寺”的寺名真是既惨又劣,但这“万古云霄,百阶长梯”八字却给人一种净心去虑,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慷慨情怀。
  牌坊之后,寺前空地,正坐一对男女在对奕。
  任谁看了这一对男女,都会忍不住赞叹道:“好一对金童玉女!”
  男的俊貌童颜,粉雕玉砌。
  女的清秀明艳,肤白胜雪。
  俊美少年手中举起一粒黑子,迟迟不能放下,忽地苦笑道:“连下七盘了,仍是无法胜过冰儿半局。”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像是在雪地里绽放的冰梅:“是你存心相让,否则以‘天之骄子’乔乔的实力,怎可能胜不过我这个小女子。”
  ——什么!这对奕中的一对男女,难道就是“天之骄子”乔乔和冰儿吗?
  萧浪遍寻不着冰儿,她却跑来这里和乔乔双宿双飞了吗?
  应帝王和萧浪要是知道了,只怕会气得同时吐皿。
  乔乔沉吟道:“下道一子,或许可以杀开局面。”把手一扬,黑子飞射而出。
  “呀——”一声惨呼,一人自草丛中滚出,额头上正嵌着那粒黑子,鲜血满面,眼看是活不成了。
  乔乔脸色无惊无惧,仿佛死的人与他全无关连,而人也不是他杀的一样,淡淡道:“这已是第三批想要惊扰冰儿圣驾的天魔门妖人了。”
  冰儿嫣然一笑:“乔乔千万不可小看了魔门中人,这些人只不过是天质门中身分最低的‘人界’弟子,真正高手还未现身呢!”
  乔乔听得趣味盎然道:“什么是‘人界’弟子?”
  冰儿浅笑道:“天魔门中阶级分明,极重视上下尊卑之分,门内中人分为三级,即天、地、人三界,人界,是地位最低的一般弟子;‘地界’则相当于门内武训或高手级的地位:‘天界’中人则是天魔门内的精英,只有像‘魔灵’向邪真或是长老级之类的高手,才有资格登人。”
  微微一顿,忽然扬声道,“而且,天魔门中“天界”的高手——‘魔心秀才’范逍遥,也已到来了……
  “哈哈——冰姬果然是惠质兰心,范某佩服…”
  一声长笑,旋风卷起,来势极快,在刹那间由大惨寺的第一阶石梯吹过第一百零八阶石梯,再倏忽而止,风息人现,一名中年文士已立在“万古云霄,百阶长梯”的牌坊之下。
  来人高瘦潇洒,神清气定,手持招扇,一派悠闲写意的样子,虽说是魔门中人,却无法从他身上感到一丝邪气。
  但乔乔却绝不会因此降低戒心,外表与内心成反比的,并不是魔站中人的专利。
  他自己也是同一类的人。
  乔乔长身而起,先笑了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点孩子气,配合着他那张白磁也似的俊脸,又仿佛有点女孩子气。
  乔乔抱拳十分有礼的道:“来者可是天魔门的范逍遥范前辈?”
  “咧——”中年文士张开招扇,轻轻扇动,说不尽的风度翩翩,充满中年男性的成熟魅力,微笑道:“正是范某,阁下想必就是诡异秘藏门的新一代天骄——‘藏王’乔乔了吧?”
  乔乔笑:“不敢当,请问范前辈来此有何要事?”
  范逍遥淡淡道:“乔兄怕是明知故问了吧?范某当然是为了冰姬而来,此事乃是神魔两派问的私人恩怨,乔兄若是够聪明的话,便该明哲保身,才是智举。”
  乔乔油然道:“范前辈说错了,只要是与冰儿小姐有关的事,晚辈便不可能不管。”
  范逍遥自中精芒一闪道:“原来乔兄如此多情,只怕有‘武神’应帝王这个大过强劲的对手存在,乔兄的一番心意只会落得付诸东水的下场吧!”
  他说这些话时,刻意注视到冰儿的反应,却只见冰儿以十指拖着下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完全没注意到两人间的对话。
  乔乔淡淡一笑道:“晚辈与冰儿小姐之间的事,不劳外人关心,前辈若无其他要事,晚辈便要送客了。”
  范逍遥仰天长笑道:“作地凭你这后生晚辈三言两语,便想将范某吓跑,那范某怎还有资格列入魔门‘天界’中人!”说到这里,招扇的节奏忽变,忽快忽慢,轻重不一,看似没有规律中却又隐含某种不可言喻规律的节奏,像很容易捉摸又没可能把握,感觉怪异至极点。
  乔乔知他出手在即,微微一笑道:“范前辈请再考虑一下,在此处动手,不啻与拥有大惨寺基业的太史世家为敌,这当非天魔门与范前辈所愿才是。”
  范逍遥冷笑道:“想靠太史世家这块早已腐朽的旧树来遮荫?看来所谓‘天之骄子’的智慧也不过如此,真是可怜复可笑!”
  乔乔嘴角逸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淡然从容地道:“随便前辈怎么想,想要带走冰儿的话,除非把晚辈打倒才有可能了。”
  范逍遥双目杀机一闪,笑道:“乔兄为了一个女人而惹上敝门.难道也不怕贵门门主‘至尊无上’乔天骄怪罪下来吗?”
  乔乔终于脸色一变,旋又恢复正常笑道:“门主对晚辈的所作所为当然是完全支持,前辈的操心怕是多余的了。”
  范逍遥仰天长笑道:“希望如此吧!”同时双眼亮起异芒,扇拂的节奏更趋复杂,却又迅而不乱,令人看得眼花缭乱,心浮气躁。
  范逍遥摇扇的手法正是类似六欲天魔功中“天魔幻”的一种绝技,自他现身场中以来,一言一行,无不暗含玄奥至理,只要乔乔稍一分神,他将以雷霆万钧之势全力出手,而毙敌人,擒走冰儿。
  两人在正式对战之前,早已展开另一层次看不见却更激烈的心战。
  乔乔能让像范逍遥这一级数的魔门前辈对他也心有忌惮,要从精神层面上削弱对手的实力后才肯出手,亦足以自豪。
  范逍遥随着手中招扇不住摇动,气势不断继续扩张,遥遥克制着对手,大有横扫天下的气概。
  乔乔知道自己已落人下风,更不敢让对方气势攀至最高峰,低喝一声,抢先出手。
  范逍遥心中冷笑,知道对手已完全落入自己的算计之中,那会放过这苦心经营的良机,招扇一收,欺身进击。
  这是诡异秘藏门新一代精英与天魔门长老级高手的一场决战。
  “啪!”一声,劲气交击。
  乔乔显然不敌范逍遥狠辣精练的魔功,触电般往后跌退。
  范逍遥长笑道:“诡异秘藏门难道只出了像乔兄这样的年轻高手?好叫范某失望!”
  他嘴里轻蔑,手下却一点不怠慢,如影随形追杀过去,务要将乔乔当场格杀。
  这正是天魔门中的规定,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则绝不留活口。
  见到命如危卵的乔乔,冰儿竟出奇的没有一点担心之色。
  范逍遥扇头朝乔乔太阳穴直刺而去,若被戳中,保证十个乔乔也要立毙当场。
  千钧一发间,乔乔身子一晃,以像被人斩成两截般的大幅后仰,整个脑门都贴一以地上去,仅堪避过了范逍遥的一击。
  范逍遥立时心中大惊,乔乔此刻所表现出来的身手,大异于一直以来范逍遥对他的估计。
  难道乔乔他一直隐藏实力?
  答案很快便揭晓了。
  乔乔忽然自鞋尖处弹出一段刀锋,在完全不可能出脚的角度下,一脚反撑往范逍遥背部。
  范逍遥猛感背后寒风袭体,不及细想,修长的身躯迅速横移。
  “嗤!”范逍遥闪避已不可谓不快,但仍被乔乔的鞋中刀划伤了一道血痕。
  范逍遥只退出五步,便向后挺立姿势,但一张潇洒写意的俊脸已红一阵白一阵,显示出内心的无比忿怒。
  乔乔站定长笑道:“前辈再不摇扇了吗?”
  范逍遥脸上回复常态,双目精光闪闪,忽地邪笑道:“好小子!竟懂得故意示弱来诱出手,确是险些让范某阴沟里翻了船,但如果你只技仅于此,明年今天便是你的忌日了!”
  乔乔露出一个赤子般的纯真笑容道:“怎敢让前辈的失望,事实上刀锋上涂了云南白家的毒药‘白麻’,卖晚辈这种毒药的白家高手说中者不过一个时辰,必全身僵硬而死,不知以前辈的深厚功力,是否能挨过这一个时辰之限呢?”
  此言一出,饶是范逍遥城府再深,也忍不住脸色大变。
  他立即运功审视背部,发现伤处传来的感觉确是已麻木不仁以他那么深厚的魔功,竟也无法立即逼出毒药,不禁又惊又怒。
  他外号:“魔心秀才”,便是以心狠手辣,阴险狠毒自居,如今竟倒栽在这年纪还不足自己一半的后辈计谋上,若被外人知道,当真是名誉扫地。
  不由杀机大盛。
  范逍遥潜运魔功,将“白麻”的毒性逼住,自付一时三刻内应无毒发之虑,收起招扇,嘿嘿冷笑道:“一个时辰已够范某将你拆骨剥皮了!
  功聚双爪,十指皮肤竟慢慢的转变成一种诡异的紫色。
  冰儿低呼道:“小心!是‘紫焰魔功!’”
  范逍遥长笑道:“冰姬果然见多识广,但可知道如何才能让你的小情人不被范某的‘紫焰魔爪’挖出心脏吗?”
  不再答话,一爪朝乔乔抓去。
  乔乔未明来势,不敢硬拼,一个侧身避开来爪。
  “噗!”一声,范逍遥一爪未中,击在乔乔身后的一棵树干上,那树干竟“嗤”的一声,着火燃烧起来,火焰更呈一种斑烂的紫色,奇诡之至!
  乔乔忍不住脸色一变,范逍遥在中毒后所表现出来的功力,仍远超过他估计之上,只是天魔门内的一个长老已有如此身手,那大天魔和武神的实力岂非无法想像!
  范逍遥打定速战速决的主意,暴喝一声,“紫焰魔爪”全力出击,一时爪影如山,紫焰如墙,焰爪如一片火海般卷向乔乔。
  来势如此凶险,使得乔乔再也无法隐藏实力,一声低叱,同时运聚起“诡异秘藏门”乔家的不传之秘——地藏神功。
  地藏神功共分三十二重,乔乔已修到第二十一重,以他的年纪而言,这般修为已可算是百年难见。
  地藏神功的精要,在于八个字。
  ——忍辱负重,普渡众生。
  说来也觉不可思议,以奇功诡术、卑鄙暗算的下流招式为主的“诡异秘藏门”.其镇门神功竟然是那么一个大慈大悲的心法。
  地藏神功的抗压力,更是江湖上其他心法所望尘莫及的。
  乔乔双目闭上,两掌合什,口中喃喃念道:“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思如秘藏……”
  他就那么原地不动如老僧入定,任凭魔爪紫焰击在他身上。
  爪劲拂过,在他身上抓出一条条的血痕。
  魔焰焚体,将他的发眉衣角烧得百孔千疮。
  他仍不动。
  仍定。
  他只在守。
  苦忍。
  苦藏。
  并在苦忍苦藏中等候反攻的良机。
  范逍遥却不管乔是在忍在藏,就算眼前的人真是一座金身地藏,他也有把握将对方熔成一堆废铁。
  范逍遥如暴雨狂风般的攻势,转眼间已在乔乔身上留下千百道伤痕,而后者仍一无反应,这很不智!再这样下去,根本等不到反攻的机会出现,乔乔就要一命鸣呼了。
  范逍遥就在这时,攻出他的致命一爪。
  他忽地大喝道:“乔乔!别再故弄玄虚了,纳命来吧!”一爪往乔乔顶门抓下。
  这一喝,是“天魔音。”
  这一爪,是“紫焰魔功。”
  魔音魔爪,挟着紫焰内劲,如天火焚城般往乔乔脑门罩下。
  即使在占尽上风的情况下,范逍遥仍不肯有半点留情,由此亦可看出他对乔乔的仇恨有多么深切。
  炙热劲风袭顶而来,与此同时,一直以来除了念经便全无其他动作的乔乔,蓦地——
  睁眼!
  手动!
  一出手便是他地藏神功第二十一重天的顶级修为——忍辱负重!
  “碰!”巨响爆震。
  两人的动作同时刹住、停顿。
  乔乔合什的双掌从范逍遥的腹中刺入,再对穿而出。
  范逍遥瞳孔凝结,放射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对方竟能在他攻势最强的那一刹那找到招式中的唯一空隙,并且一出手便攻进了那个破绽,在一瞬间便把局势扭转过来,简直不可思议!
  但,要不是“白麻”的毒力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强,影响到他最后一招出手的速度;相信乔乔纵能看出他的破绽,也绝来不及在乔乔抓爆他脑门前一击得手。
  只是现在说这些话都是多余。
  范逍遥已彻底崩溃。
  他丹田“气海穴”被刺伤、魔功已破,背上“白麻”的毒性再也压制不住,伤重、毒发,摆在他眼前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他不会这么轻易死去。
  范逍遥厉叱一声,竟还能提聚剩余魔功,一个后仰,将身子从乔乔掌中抽出,立时血如泉涌,怵目惊心!
  范逍遥脸色也变得惨白之至,往后退去,所经之处,都滴满了一地的鲜血。
  乔乔虽能险胜范逍遥,但也好不到那里去,身子几乎成了半个血人,摇摇欲坠,沙哑地道:“不能让他逃走!”
  “呼——”风声激响,一直未有动静的冰儿终于也出手了,玉手一扬,三颗白子分上中下三路,激射向范逍遥。
  范逍遥心中大怒,若在平时,这三颗“暗器”还真看不在他眼里,只是如今一意逃走,而这三颗棋子也正好封死了他的退路,逼得他无可选择之下,非得再以伤重之躯硬接这三颗,棋子不可,冰儿选在此一时刻出手,无啻是对他下了一道催命符。
  范逍遥能济身天魔门庙堂之上的“天界”中人,魔功积达四十年之久的深厚修为,岂是易与,即使伤毒交加,仍不肯束手待毙,一声怒叱,爪影翻飞,将三颗棋子击落。
  无论如何,他也要活着逃出这里,通知其他同门来为他报仇。
  范逍遥虽然伤重,但脚下速度不减,一下子已掠回“万古云霄,百阶长梯”的牌坊之下,只要跨下长梯,他就等于逃出生天了。
  却在此进,一声幽幽轻叹,在他耳际响起。
  范逍遥立时魂飞魄散,惨呼道:“冰姬……”声音嘎然而断。
  冰儿雪白的身影如飞仙般自天而降,同时一记“破体剑气”已将范逍遥身子剖为两半。
  “砰!”冰儿足尖点地,同时范逍遥这罪孽深重的魔门高手,残躯却一分为二,一半留在大惨寺前,一半却跌落在百阶石梯之下。
  “魔心秀才”范逍遥死得彻彻底底,再不可能复活过来。
  要是他能一上来便全力施为,纵是合乔乔与冰儿两人之力,也未必敌他得住,但范逍遥大过自负,看轻敌手,自招败因,才会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但是乔乔虽能击败范逍遥,却也付出极大的代价。
  冰儿甫击毙范逍遥,便往乔乔走去,一掌抵在他正盘膝而坐的脑门上,真气源源不断输送过去,助后者疗伤。
  半盏茶时间过去后,冰儿才吁出一口气,收回玉手,淡淡道:“要不是你地藏神功的护身罡气练得还算到家,此刻只怕就真的要让地藏菩萨蒙召了,现在后悔当初不要我出手帮你的忙了吧?”
  乔乔双眼睁开,一派无力地苦笑道:“男子汉一言九鼎,当然是绝不后悔。”
  冰儿微耸香肩道:“你们男人就是爱逞强!…
  乔乔微笑道:“冰儿可是怪我出手太过歹一毒?但是那‘魔心秀才’范逍遥的功力实在大高,不用点手段,只怕难以保护小姐的安全呢!”
  冰儿思索片刻,摇头轻叹道:“阵上对战,本来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你不顾自身性命保护我的安危,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又怎会怪你呢?”
  乔乔听得冰儿此言,当真是心花怒放,仿佛连身上的代办处势都在瞬间好了一半。
  看来他虽心狠手辣,口蜜腹剑,但对冰儿却是真心维护的。
  乔乔喜上眉梢道:“冰儿不怪我就好了!”
  冰儿别有深意的一笑道:“待你伤势痊愈后,我还想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乔乔听到冰儿讲出“帮忙”这两个字,心中就打了一个突,缘因他上次听到冰儿要他帮忙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结果是落到现在遍体鳞伤的下场,不但惹上了天魔门这大得不能再大的麻烦,还可能会被“诡异秘藏门”乔家视为私自行动的叛徒。
  唯一可感欣慰的,便是这半个月来与冰儿两人在大惨寺中朝夕相对,只羡鸳鸯不羡仙(至少乔乔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快乐生活。
  冰儿见乔乔面有难色,幽幽一叹道:“你不答应帮我这个忙也行,毕竟我已经为你添了太多麻烦了……”
  乔乔在心中猛叹了一口气,在看到她这种表情时,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全面崩溃了,他开口道:“你要我帮什么忙呢?”
  冰儿甜甜一笑,以轻吐出一小截香舌的淘气表情道:“我要你为我找萧浪过来这里见我。”
  乔乔终忍不住心中激荡,失声道:“什么?”
  回回回囚回回
  月华之下,“盗霸”赵天德正一身劲装在城中的屋顶上奔驰。
  他心情极佳,因为他刚刚才完成了一件刺杀行动,割下了天水城内首富薛中际的首级,还顺手带走了薛者爷子私藏的三十万两黄金,还奸杀了他的四个姨太。
  “杀手王”指派下来的任务,总是能让他刮饱油水。
  强盗是他的本业,但投靠东方世家,充当“杀手王…组织下的黑旗杀手,则是他的副业,也是他赚外快的方法。
  他名为天德,其实无德。
  这样的任务对他而言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总是能来去如风,全身而退,杀手王的生涯对他来说已是驾轻就熟。
  却在今晚,老天爷却为他安排了在月夜之下,屋顶之上,碰上了一个不该碰上的人。
  一个布衣粗结,英华逼人的少年。
  少年对他露齿一笑,还向他问好。
  赵天德本身已是极老的江湖了,但也没遇见像眼前这么一个奇怪的少年,深夜的劲装人在屋顶奔驰,对方却好像是理所应当一般,比在白天路上遇到行人还来得自然。
  最奇怪的是这个人半夜三更睡在屋顶上,还睡得安稳如山,仿佛屋顶不是屋顶,而是一张大床。
  但不管对方睡的是屋顶还是床,在赵天德的心目中,凡是挡他财路的人,就是该死!
  所以他一拳就打了过去。
  他当然知道“来者不善”这句话,所以他这一拳也没敢轻敌,是运聚了湘西“僵尸门”言家僵尸拳法的七成功力才打出的。
  可是没用,对方只轻轻一伸手,就把自己的拳风化解于无形,还以连赵天德都看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手法,抓住
  自己的拳头。
  赵天德这一惊非同小可。
  拳头被制,等于他一身武功废去七成。
  所以他大喝一声,把另一只未被抓住遥拳头也打出去。
  这一次是十成功力。
  但还是没用,少年仍是只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就又把他拳头抓个正着。
  然后他就扣到自己手掌发出”格勒勒”的声响,他千锤百练的十根手指竟就那么被对方活生生地捏断。
  赵天德疼痛难当,发出一声惨呼,跪在屋瓦之上。
  那少年仍是一副十分平和的笑容,以十分平静的口吻道:“很痛吗?”
  赵天德脸都青了,但仍是凶性不减,破口大骂道:“直娘贼!你这天杀的小子,到底是——唉呀……!话未说完,少年手上加力,赵天德便再也说不下去。
  少年目中寒芒大盛,俊脸转冷道:“比起薛老爷子家中的五条人命,这点痛楚只能算是利息。”
  赵天德厉嘶道:“你……你到底是谁……?”
  少年淡淡道:“我叫江杰,或许你听过这个名字。”
  赵天德身子一震,惊呼道:“你是丐帮帮主,‘降龙神掌’江杰?”
  少年点头道:“正是你们这些杀手王旗下走狗的死对头,江杰是也。”
  赵天德再也无话可说,他竟会在这里碰见上头交代一定要设法避开的大煞星,认栽也是理所当然。
  曰口曰回回口
  “血手”赵信是赵天德的拜把大哥,论江湖上的名气。赵信并不在他的义弟之上,但却鲜少有人知道,前者的武功至少高过后者三倍以上,若论阴险狡诈,那更是十倍以上。
  之所以会形成这种差异,是因为杀手王生涯只是赵天德的副业,却是赵信的主业。
  他以此为生,他也乐在其中。
  他“血手”的外号并不是随便得来的,那不只是因为他练的武功是“血手大手印”,也因为他一但杀起人来,不杀到两手布满血腥是不会停止的。
  也正是因为他的武功高强,狡诈多智,所以在“杀手王”组织中的地位,也远高于他的义弟,仅在“十拿九稳”四大护法之下。
  他今夜并没有任务要执行,却约了他的义弟赵天德在城内碰面。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赵天德的一双手已被江杰所废,而他今夜的下场,却要比赵天德更凄惨百倍。
  就在江杰捏碎牙天德十根手指的时候,赵信也在另一面屋脊上遇见了一个人。
  月色之下,这人一袭蓝袍,年近二十,剑眉星目,俊美非常,正仰首观月,月华映射在他身上,有着说不出的潇洒儒雅,却又带着一点莫名的杀气,构成一副极之奇诡的景象。
  他的目光是那么的专注,心无旁骛,仿佛此际除了天上的明月之外,便再无其他事物值得他关注。
  但赵信却能凭高惮的直觉感应到,自那名蓝袍人再身以来,他的气势便一直遥制着自己,一但出手,将是威不可挡。
  赵信目光收缩,额上已有冷汗渗出,他知道这名少年高手是谁,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碰面。
  对方来意不善,而且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赵信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后问道:“浪子刀,萧浪?”
  蓝袍人终于收回目光,转头往他望来。
  赵信同时心中大凛,因为他看见了蓝袍人目光中深藏着如熔岩般即将爆发出来的杀气。
  蓝袍人不答反问道:“‘血手’赵信?”
  赵信沉声道:“你我应该从无过节,为何深夜拦路?”
  蓝袍人冷冷道:“你是杀手王的手下?”此话一出,赵信便知事无善了。
  既是对方已知道他的真正身分,那他所剩下的路便只剩下两条——杀死对方,或被对方杀死!
  赵信大喝一声,“出血大手印”当胸推出,顿时生起一股中人欲呕的炙的腥风,往蓝袍人击去。
  先下手为强,一向是他的信条。
  他的“血手大手印”还有一项独到之处,就是毋须掌劲击实对方,那怕敌人只是被他的掌风扫中一点,也会被潜藏的一生沿经脉而上,催毁对手的反应神经。
  如果真能击毙“浪子刀”萧浪,那可是天大的功劳。
  血手印至,蓝袍人却只冷冷一笑,再来就是刀光一网。
  刀光呈现一种令人心悸的绊红,美得像是情人眼里的瞳孔。
  刀光看似虚幻又好像真实,看似很远又仿佛很近,只在赵信刚发现刀光的存在时,这一刀已劈至他面前,他的“血手大手印”在这一刀面前,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拿着竹剑去对付大人,而那大人手上却有着一把长枪一样。
  赵信错愕间,这一刀已正劈中他胸膛。
  鲜血飞溅,同时赵信发出一声垂死前惊天动地的惨嘶,跌落屋顶之下。
  ——是浪子刀法的“浪踪天涯”,这人真是“浪子刀”萧浪!
  这也是他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念头。
  萧浪见赵信滚出屋脊之外,却没有一点表情,只冷冷道:“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他仿佛是在对着死去人说话,月色之下,他修长的身影挺立在屋脊之上,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落漠与萧索。
  n问回回回回
  天水城,丐帮分舵。
  萧浪与江杰完成各自的任务后,便回到这里会合。
  江杰早萧浪一步回到分舵,心中不无感慨。
  这半个月来,他俩依照东方明珠临死前拖付给萧浪的名单,将“杀手王”旗下的人马或杀或擒,几乎摧毁了该组织的九成力量。
  进展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江杰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若依他和萧浪的判断,恐怕东方天下已决心放弃了“杀手王”这个见不得光的势力了,甚至想利用他俩之手为东方世家除掉用旧的棋子。
  知道归知道,他俩也不可能放着“杀手王”这个为祸武林的组织不管。
  最遗憾的是他们并未掌握东方世家在幕后支持“杀手工”的确切证据,唯一人证东方明珠已惨遭灭口,令他俩只能徒呼奈何。
  东方天下确是老谋深算,即使计划不成,也不会危及本身。
  但最让江杰担心的,却还是萧浪。
  目睹如雾和东方明珠在他眼前先后死去后,萧浪的内心便起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变得沉默寡言,性格上更渐趋冷酷深沉,从由他出马对付的“杀手王”名单中人,却只互不伤,可见一般。
  这半个月来,即使在开玩笑的时候,江杰也没听萧浪口中提过有关冰儿的半个字。
  江杰恐怕萧浪是把两位芳华少女的死怪罪在自己身上,更怕这种噩运降临在冰儿身上,才会藉着杀戮想要麻痹自己,也顺便为东方明珠报仇。
  这正是江杰所最不愿见到的,只有仇杀争斗的贫瘠土壤,是结不出任何果子的。
  浪子再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身陷魔道,误人害已。
  可叹他亦是无法可施。
  死结易结,心结难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绑上的心结,也只有自己才能解开。
  正思索间,正主儿竟回来了。
  萧浪来到江杰身旁,淡淡道:“你在想事情?”
  ——正是在想你的事情!江杰在心里苦笑,但他是不会把这样的话挂在嘴边的人,他只反问道:“‘血手’赵信呢?”
  萧浪嘴角挂起一个讥讽的笑容道:“从今晚开始,江湖上再也不会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
  江杰轻轻叹了一声,没再说话。
  萧浪道:“你似乎不喜欢我的作法?”
  江杰轻皱浓眉道:“:即使把这些杀手全部除去,也无法令死去的人复活过来。”
  萧浪干笑两声道:“你错了,我并没妄想过要让任何人复活回来。”顿了一顿,又道:“我要的只是能让死者安息的公理!”
  江杰立即道:“什么公理?用血染成的公理?是你的公理还是复仇的藉口?”
  萧浪苦笑道:“我们已经为了这件事吵太久了,我不想再和你争辩下去。”
  江杰仍苦口婆心的道:“浪子,明珠小姐的死并不是起因于你,怎么你就不能想开一点呢?”
  萧浪再苦笑了一下,还未说话,脸色忽变。
  江杰同一时间心生警兆,扭头望去。
  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魔气,令他们冷汗直冒。
  一条身着黑色斗蓬的高大身形,在月夜里像是一只黑色巨蝙般,无声无息的由墙头滑落。
  只见来人的身法与气势,便知是超级高手。
  萧浪心头剧震,来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魔气他是再熟悉不过,但就算“魔灵”向邪真也不可能带给他这种惊悸的感觉。
  换句话说,来人的身手肯定在向邪真之上。
  这种君临天下的盖世高手气势,萧浪只在应帝王现身时曾感受过一次。
  来人更诡异的是在颈部以上竟笼罩着一层着有惟无淡淡的黑气,将他的五官线条全部遮住,无法看清其真面民
  江杰显然比萧浪早一步猜到来人的身分,他沉声沙哑道:“来者可是大无魔?”
  江杰以那么紧张的口吻说话,萧浪还是第一次听到。来人发出一道柔和低沉又异常好听的笑声,缓缓道:“不愧是吾徒向邪真所看中之人,竟能一眼便猜出本魔的身分。”
  两人立时头皮发麻,全身袭过一阵冰冷。来人竟是天魔门门主,“武神”应帝王的宿敌——万魔之王——大天魔!
  江杰深吸一口气道:“大无魔光临敝帮,不知有何贵干?”
  大天魔笑道: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要完全吾徒不能完成的任务。”
  大天魔如此一说,萧浪和江杰两人立刻明白了这魔门地位最崇高的无上宗主,何以会纤尊降贵来见他这两个毛头晚辈。
  还是为了找萧浪布下杀神魔局。
  萧浪哼道:“萧某不想跟藏头露尾的人说话。”
  能在大天魔面前昂然说出这般挑雾的话,就连自认已够胆大无畏的江杰也,忍不住为萧浪暗捏一把冷汗。
  大天魔笑道:敢在本魔面前如此说话的,三十年来萧浪你还是第一个,但可别以为自己还有点利用价值,本魔就不敢杀你!”
  “那有什么敢不敢的”萧浪索性连“红颜刀”都亮出来了:“要动手就放马过来吧!”
  江杰失声道:浪子!”这么对大天魔火上加油,让江杰不由得怀疑萧浪是不是患了失心疯了。
  大天魔亦为之一怔,但旋又明悟般放声大笑道:“原来如此!浪子你是想考验本魔的实力吗?”
  萧浪横刀冷冷道:“萧某已见识过‘武神’应帝王的出手,却不知与武神并列为当世瑜亮的大天魔又如何呢?”
  大天魔失笑道:“若本魔不露一点本事给你看看,你这桀傲不逊的小子不会,心甘情愿的与本门合作,好吧,就放马砍本魔几刀试试,让本魔看看现今江湖的武学水准究竟到怎样一个境界?”
  萧浪喝道:“恭敬不如从命!”语毕手起,红颜刀变为一道迅若闪电的红光,斜劈大天魔。
  刀芒劈至,大无魔却赫然不闪不避,任凭这一刀将他劈个正着。
  “嗤!”红芒划过,大天魔由肩膀以至腰际被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就算他真是地狱里来的恶魔,这一刀下去也是有死无生。
  萧浪和江杰两人中皆露出不可置信的光采,大无魔怎可能如此不济?
  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被萧浪一刀劈个正着的大无魔,他魁梧的身躯竟忽然像是千层糕一样,从切开的伤口处分裂成一片一片的碎片,然后再缓缓复合起来,接便连原先的伤口也消失无踪,就像是根本未曾中刀过一样,连一滴血丝也看不到。不是亲眼目睹,绝难相信!
  萧浪瞧得头皮发麻,早在刀锋确在大天魔身上时,他已毫无劈中实物的感觉,但像那么诡异至极的护体气劲。他还是首次体会。
  情况就跟向邪真用“天魔解体”击败他两人时类似。只是大天魔的解体魔功更要精纯和不可捉摸。
  面对这种确不中、劈不着的敌人,要如何与之作战?
  大天魔长笑道:“怎么,已经试够了吗?”
  萧浪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道:“六欲天魔功果然不同凡响,机会难得,萧某还想向门主领教一下!”
  猛地大喝一声,人刀合一,激射出千百道刀影,流星
  赶月般掠往大天魔而去。
  大天魔好整以暇笑道:“斗志可嘉,可惜你功力与本魔却是天差地远,如果‘降龙神掌’江杰亦加入战圈,或可让本魔认真一点。”
  江杰是求之不得,闻言立喝道:“谨遵门主所言!”双掌齐出,一式“双龙出海”印向大天魔。
  他两人同一心意,都是要藉着雄浑澎湃的刀芒掌气逼得大无魔的魔体无法遁形。
  这灵感正是来自当日应帝王出手击败向邪真的情景。
  不料在铺天盖地的刀影掌劲还未及体之前,大天魔的身子已自行爆成千百碎片,如雪花般在浊天飞舞。
  萧浪和江杰两人同时失去攻击目标,还差点撞在一起,慌忙撤刀收掌,那情况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大天魔爆开的碎片在两人四周盘旋飞舞,同时周遭响起他似无定所的嚣狂笑声道:“天魔解体,魔随空动;魔不异空,空不异魔!”
  萧江两人心中骇然,只能以背贴背的方式照应防守,面对如此惊世骇俗的魔功,他俩全然无技可施。
  “魔即是空,空即是魔——”
  随着一声大喝,碎片在半空中重新凝聚成大天魔的原来形相,伴着汹涌而出的激烈魔气,如殃云天降,往两人
  魔气暴增至足以令人窒息,萧浪却是不惊反喜。
  他终于找到了“天魔解体”的缺点。
  大无魔的解体魔功能够做到形随意变,无穷无尽的地步,在防守上确是堪称完美无缺。但当他由防御转为攻击之时,魔体必须由无相变回有相,换句话说,就算再虚幻不可捉摸的幻体,也必须以真身才能作出攻击,那亦是“天魔解体”唯一可被人击中的机会。
  若非如此,大天魔的魔功恐怕早已天下无敌。
  若大无魔早知萧浪有如此高卓的武学智慧,定会后悔一再使用这已被持穿弱点的解体魔功。
  萧浪忽地暴喝道:“空不是魔,斩空破魔!”
  运聚十二成功力,猛地劈出他临阵自创的一式刀招。
  ——斩空破魔!
  似要分割天空的猛烈刀气激射而出,劈在大无魔身上,光涌无尽的刀劲立时人体内,大天魔心中剧城,这一刀之威力远在他想像之上,竟连他的魔体亦差点招架不住,幸亏他魔功深厚无比,立时魔随空动,魔体顺势挪移,半边身子随划过的刀劲凹陷下去,先天刀气像是石上清泉般滑过大天魔的身躯,再消失于穹苍尽头。
  饶是他应变得快,但魔体组回原形时,内息也不由得一时不畅,竟是已受刀气所创。
  被这一个后辈小子所伤,大无魔立感脸上无光,双目闪过森寒无比的杀机。
  却还轮不到他对萧浪猛下杀手,另一波同样具威胁性的攻势也已到来了。
  “咦”龙吟声起,同时江杰的身躯如旋风急转,伴队着狂涛怒潮般的掌劲从四面八主袭到,逼得大天魔难以解体突围。
  大天魔心中大凛,两人对付他“天魔解体”的方法虽然不同,但却一样有效,此二子年纪尚轻,却已有如此眼光实力,假以时日那还了得,不由动了真怒,起了杀心。
  电光火石间,江杰的掌劲也已攻到。
  大天魔怒哼一声,魔体爆碎。
  魔体散而不乱,分成几簇碎片分泄飞出,以江杰天罗般的掌劲,竟也拦之不住,每一群碎片在逸离江杰范围之后,竟就地组成一个大天魔的形相,刹那间,两人四周尽是大天魔的身形,如幻似真,分将两人包围庄,攻杀过来。
  两人完全没想到大天魔的魔体还能做如此惊一在动地的变化,确是骇人听闻。
  十几个大无魔一起朝他俩狂笑道:“‘天魔解体’的千变万化,岂是你俩所能想像!”
  “天魔乱舞!”
  “舞”一出,所有大天魔的形体同时一起向两人出招,威势之猛,犹如千百高手围攻,而且招招直取要害,务求一举取他俩性命!
  就在他俩的小命危如累卵之际,忽地一声清叱传来,同时一道白芒有如天外殒星,挟着舞与伦比的劲道,白天而降。
  “手下留人一一一”
  白芒直取三人战圈中心,更似带着一股不可思议的威力,所经之处,大天魔的魔体全被击破,刹那间大天魔的形影由十几个变为七八个,再变为两三个,最后只剩一个真身。
  “碰!”白芒直插入地,爆出轰然巨响,地动屋摇,激起半天高的沙尘。
  三人惊疑未定,六对眼睛同时往白芒的真相看去。
  待他们看清地上何物时,却又更吃一惊。
  破去大天魔万幻魔体之威的,竟然只是一只按照真实比例打造,材质似玉非玉,外形线条完美至无以复加的手腕。
  ——一只玉手!
  大天魔雄躯一震,以不知是惊是恨的语调失声道:“掌上天下?”斗蓬猛扬,人已消失无踪。
  萧浪和江杰两人面面相觑,从鬼门关前面打了一个转再回来的震撼,让他俩无法立即定下来思考,但两人同时升起的疑问就是一…
  究竟是何神物,竟能吓跑大天魔这种级数的不世高手?
  幸好玉手的主人很快的便出现,为他俩解答这个疑问。
  一条潇洒的人影自天而降,带着清朗愉悦的长笑:“萧兄、江兄,别来无恙?”
  两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救他们的会是眼前之人。
  来者赫然是“天之骄子”乔乔。
  第十四章 亦友亦敌
  乔乔一派大孩子般天真无邪的笑容朝两人道:“小弟迟来一步,令两位险遭魔手,真是万分过意不去!”
  两人惊疑未定,萧浪的脸色更是难看之至,他宁愿轰烈战死在大天魔手上,也不愿被乔乔这个“情敌”所救。
  这时分舵内的丐帮弟子也已被惊动,纷纷赶来现场,却又在江杰示意下退了回去。
  局势的发展峰回路转,已不是人多就可以济得了事。
  乔乔把手一招,插在地上的玉手立即倒飞回他怀前。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法,那只惊鸿一瞥的玉手已然消失不见。
  有大多的疑问填塞在两人心中,可是他俩都有着难以启口的感觉。
  无论从那一个方面看来,乔乔与萧江二人都谈不上半点交情,其为人更是笑里藏刀,反面无情,若说会突发善心,那是天方夜谭。
  他用来惊走大天魔的那只“武器”,亦是令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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