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岳小玉暗暗称奇,忖道:“给人打得欠一找九,命不久矣之际,还有什么事值得好笑呢?”
  过了片刻,只听见尹天澜呛咳了两声,又道:“你们都看见了,这……这就是……阴……阴……”
  “是阴司路上打筋斗?还是阴风阵阵逼人来?”阿满怪声道。
  他这两句话也说得很吃力,因为他也受伤不轻。
  “都不是!”岳小玉立刻摇头道:“是阴沟里翻船,八十岁老娘给三岁娃娃绊倒了。”
  尹天澜盯着岳小玉道:“你……你好刁的一张嘴……”
  岳小玉回答道:“天生如此,无可救药?”
  尹天澜惨笑一声,忽然向谢中杰招了招手道:“谢堂主……你过来……”
  谢中杰“哦”地应了一声,依言走了过去。
  尹天澜望着他,又喘了一口气才道:“谢堂主,我不成了……”
  “不!帮主,你会继续活下去的。”谢中杰连忙说道。
  尹天澜苦笑一声,摇头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唉!人生自古谁无死?虽然我这一次死得不明不白,糊里糊涂,但总算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休息啦……”
  谢中杰道:“帮主吉人天相,绝不会就此离开咱们的。”
  “不,你要正视目下的情况。”尹天澜有气无力地说道:“这绿玉打狗棒,从现在开始,就是属于你的了……”
  “不!”谢中杰满脸都是惊惶之色,同时立刻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双手把绿玉打狗棒端到尹天澜的面前,道:“请帮主收回绿玉打狗棒。”
  尹天澜长长叹了口气,道:“我还能使用它吗?”
  谢中杰道:“怎么不可以?”
  尹天澜摇摇头,道:“但实在是不可以了,我已瞎掉了一只眼,而且最多还只可以再活半个时辰。”
  谢中杰道:“不要悲观,公孙神医已来了。”
  公孙咳已在尹天澜身边,准备要为这位丐帮帮主治伤。
  尹天澜却瞪着唯一的眼睛,怒道:“你不是我们这一边的人,快走!”
  公孙咳道:“我救朋友,也救敌人,但你既不算是不才的朋友,也不算是不才的敌人。”
  尹天澜说道:“那么,我更不要你来多管闲事,我死我的,你去医那个大个子好了。”
  公孙咳道:“大个子只是断了一条腿,并不致命。”
  尹天澜道:“你去治他的腿,本帮主的伤,不劳你来费心。”
  公孙咳还想说话,谢中杰已怒视着他,道:“尹帮主自会吉人天相,你滚回那边去也罢!”
  公孙咳一怔,道:“你刚才不是还很想我为尹帮主治伤吗?”
  谢中杰冷冷道:“是尹帮主不要你这种人来为他治伤!”
  公孙咳无奈,只好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掉头回去。
  尹天澜冷冷一笑,道:“他是描哭老鼠假慈悲。谢堂主,你以后一定要小心这种人!”
  谢中杰道:“我会记住的。”
  尹天澜又向他招了招手,道:“我死后,你就是本帮帮主了,你附耳过来,我有很重要的秘密对你说……”
  吴一之和施一然忙说道:“属下等怎样?”
  尹天澜道:“你们还是要扶着我的,没有两位,我连坐都坐不起来。”
  吴一之和施一然闻言,只好依旧扶着尹帮主,两人连动也不动。
  这时候,谢中杰已附耳过来。
  尹天澜在他耳边低声地说道:“你听着——”
  谢中杰侧耳倾听。
  尹天澜的声音,似乎应该越说越细小了,但谁知他忽然大喝一声,骂道:“老子操你娘去见他妈的烂臭鬼!”
  谁都想不到尹天澜会有此一喝,更想不到这位尹帮主在垂死之前竟然会有这等粗鄙的话来大骂刑堂堂主谢中杰。
  谢中杰也想不到,万万想不到。
  无论是谁,在这种情况之下给人破口大骂,都一定会吓一大跳的。
  谢中杰也不例外。
  他立刻有如中了箭的野免,“霍”的一声就向后倒退开去。
  至于吴一之和施一然,两人都是面色发白,一时间不知应该怎样才好。
  岳小玉却是看得眉飞色舞,暗道:“这倒过瘾,莫非丐帮之中,也在笼里鸡作反了?”
  只见谢中杰急退开去后,一张脸庞已变成了紫青色。
  过不了片刻,他连眼睛都已变成惨黄色。
  在这短短一瞬间,他的手已冰冷僵硬,但嘴唇却总算还能动了一动。
  “你为什么……要向我下毒手?”他嘶声在叫,声音又颤抖又绝望。
  尹天澜哈哈一笑,道:“你渴望做帮主已有多久了?”
  谢中杰怒道:“和你一般久,但你成功了,是你设计害死任老帮主的!”
  尹天澜唯一的眼睛里怖满了血丝,声音怪异得令人毛管直竖,道:“胡说!你说的话,谁都不会相信!”
  谢中杰怒叫道:“我说的是真话!是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秘密!任老帮主是给你用慢性毒药害死的……”
  但他才说到这里,尹天澜已向他扑过去,紧紧捏着他的喉咙。
  谢中杰的呼吸立刻停顿,但最令人感到可怕的,就是他那惨黄的眼睛里,忽然有鲜红的血水沁了出来。
  不到一瞬间,他连眼角都已裂开,鲜红的血也遂惭变得青蓝起来。
  吴一之和施一然都惊得呆住了,两人你瞧我我瞧你的,惊骇得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尹天澜和谢中杰一起慢慢地倒了下去,两张脸庞看来都是一般的狰狞可怖……。
  绿玉打狗棒还在地上,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人去拾取。
  过了一会,忽然有人老实不客气,把这根绿玉打狗棒拾了起来,但这人却并不是一个叫化子。
  拾起绿玉打狗棒的,正是出神入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常挂珠。
  吴一之和施一然同时喝道:“什么人,竟敢玷污本帮宝物?”
  常挂珠伸手在自己的鼻子上指了一指,道:“我就是名震大江南北,技惊五湖四海,一跺脚就吓破三山五岳所有土豪劣绅、元凶巨寇的江东五杰之首,外号人称密底算盘,姓常名挂珠,草字多能,又自号得得居士……”
  吴一之嘿嘿一笑,道:“不管你是常挂珠还是常挂彩,先把打狗棒交回来再说!”
  常挂珠道:“你是不是丐帮帮主?”
  吴一之一怔,道:“当然不是。”
  常挂珠哼了一声,道:“既不是丐帮帮主,凭什么向我取回打狗捧?”
  施一然怒道:“你这岂不是公然与本帮为敌吗?”
  常挂珠贬了眨眼,道:“常某又不是要把打狗棒据为己有,那怎算是与贵帮为敌?”
  吴一之道:“既然阁下无意把打狗棒据为己有,何不交出来,让本说长老来处理这一件事?”
  常挂珠冷冷道:“哦?你是丐帮长老吗?”
  吴一之道:“也不是。”
  常挂珠道:“那就一切免谈。”
  施一然怒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常挂珠嘿嘿一笑,道:“怎样处置打狗棒,常某自有分寸,不劳两位费心。”
  公孙咳忍不住道:“常老大,这东西是吃不得的,它是个比烫山芋还更要命的东西。”
  常挂珠一翻白眼,说道:“这个我知道。”
  公孙咳道:“你把它拿在手里,虽然不错是威风极了,但以后的麻烦,只怕会数之不尽。”
  常挂珠瞪着他道:“你怕不怕麻烦?”
  公孙咳一呆,道:“有时候怕,有时候什么都不怕。”
  常挂珠道:“但我自出娘胎以来,一直都不怕麻烦,丐帮若要算帐,随时来找我好了。”
  吴一之冷冷道:“你会后悔的?”
  施一然道:“而且马上就要后悔!”
  两人说完之后,接着就有人干咳两声,慢条斯理地从他们中间走了出来。
  公孙咳一看见这人,立时面露喜色,叫道:“关长老,你也来了?”
  那人呵呵一笑,也是个叫化子。
  他背后背着八个布袋,正是在丐帮之中,人称“铁指神乞”的关中雄。
  关中雄的大名,岳小玉早已听说过了,却想不到这位誉满江湖的丐帮八袋长老,居然也会在这条道路上出现。
  关中雄向公孙咳抱拳为礼,接着道:“公孙神医,别来无恙?”
  公孙咳道:“无瘦,无损,无病,无恙,无财。”
  “无财?钱财的那个财?”
  “对了,近来花钱如撤沙,穷得要命呢!”
  “有何打算?”
  “加入丐帮,做叫化子可也?”
  “本帮帮规,凡加入本帮者,必须散尽家财,始可为本帮上下弟子容许,成为丐帮中人。”
  “唉,不提帮规,还可考虑考虑,一提到帮规,那就万事皆休也。”
  岳小玉知道公孙咳最怕守什么臭规矩,这一种脾性正与他不谋而合,便道:“想不守帮规,倒也容易。”
  关中雄“咦”一声,目注着岳小玉道:“你是何人?”
  “岳小玉。”
  “来自何门何派?”
  “我师父乃公孙神医之父。”
  关中雄目光大亮道:“当真?”
  公孙咳微笑道:“一点不假。”
  关中雄哈哈大笑道:“那么真是值得恭喜了。”
  岳小玉道:“值得恭喜的是谁?”
  关中雄说道:“自然是你这位岳小兄弟。”
  岳小玉贬了眨眼,道:“我拜了公孙神医之父为师,又有何值得恭喜之处?”
  关中雄道:“公孙老侠名满天下,技艺更是冠绝同侪,你能拜他老人家为师,乃是邀天之幸,自然值得恭喜恭喜。”
  岳小玉摇摇头,道:“只怕未必!”
  关中雄一怔,道:“岳小兄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岳小玉道:“我师父本领极大,那是无可否认的,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纵使我师父他老人家也未能天下无敌,换而言之,只要遇上武林中的顶尖绝世高手,他还是会吃败仗的,所以小岳子跟他老人家学艺,只能说是机缘巧合,实在一点也不值得恭喜。”
  关中雄听得怔住了,道:“你这样说,难道不怕公孙老侠知道?”
  “哈哈,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岳小玉指手画脚地道:“师父知道了就知道了,那又怎样?”
  关中雄道:“你师父若听见了这些话,一定会很不高兴。”
  岳小玉道:“关长老,你又怎知道我师父一定会不高兴?”
  关中雄道:“但凡是为人师父者,听见徒儿在背后这样批评自己,都一定会大大的不悦。”
  岳小玉摇头不迭,道:“关长老此言差矣!”
  关中雄一呆,道:“何差之有?”
  岳小玉道:“人有几种?”
  关中雄更是怔住,半晌才道:“若以男女来区别,则只有两种。”
  岳小玉道:“但若以性格作为区别,却有千千万万种。”
  关中雄“哦”了一声,道:“有这许多吗?”
  岳小玉道:“是多是少,那是见仁见智的,而世间之上最多的一种人,就是迂腐不通,自以为是的凡夫俗子。”
  关中雄“唔”了一下,道:“关某不敢妄自菲薄,若以我来说,的确只能算是个凡夫俗子而已。”
  岳小玉道:“关长老肯直认不讳,可算是凡夫俗子之中超凡脱俗的一人。”
  关中雄捋须一笑,道:“岳小兄弟过奖了。”
  岳小玉哈哈一笑,道:“你是前辈,小岳子是晚辈中的晚辈,过奖二字,休再提起。”
  关中雄听得津津有味,扬眉道:“你虽年纪轻轻,但说话倒颇有意思。”
  岳小玉又是哈哈一笑,道:“这就是真真正正的过奖了。”
  关中雄道:“但关某仍然不懂,方才关某之言何差之有?”
  岳小玉道:“在迂腐之人,凡夫俗子的眼中看来,小岳子刚才之言,的确是对师父大大的不敬。”
  关中雄道:“莫非在令师尊的眼中看来,却又另有见地吗?”
  “这个自不待言。”岳小玉道:“武林之中,最讲究尊师重道,但尊师重道得太过分,那就变成盲目之人了。”
  关中雄越听越奇,说道:“尊师重道,就是尊师重道,又如何会算是太过分了?”
  岳小玉道:“练武之人,总是好胜,对不?”
  关中雄皱了皱眉道:“不对。”
  岳小玉笑道:“的确不对,并不是每个武林人物都一定好胜的,但总括来说,却还是好胜的占极多,不好胜的占极少。”
  关中雄道:“这话不错。”
  岳小玉道:“正因为武林人物多半都是好胜之徒,所以门户之争往往也就十分激烈了,对不?”
  关中雄点点头,道:“是的。”
  岳小玉道:“而门户之争,往往也是由师徒与另一帮师徒发生冲突,继而动武,所以,那些一味只懂得尊师重道,盲目崇拜师父、祖师爷的练武之士,即使到了水淹眼眉,火烧胡子之际,仍然会认为师父武功第一,祖师爷的武功更是一流一那么厉害。”
  关中雄点点头,道:“武林中人死要面子,自认高明之辈,的确比比皆是。”
  岳小玉道:“所以,这就糟糕透顶啦!人人都自认高明,老是认为师父传授下来的一套功夫最管用,结果你争我打,个个弄得焦头烂额,呜呼哀哉收场!”
  关中雄道:“这就是尊师重道的坏处吗?”
  岳小玉道:“尊师重道,那是没有半点坏处的,问题是一本经书看到老,那就会走火入魔,给人一刀砍了脖子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关中雄摸了摸鼻子,道:“你这么说,倒也不无道理,但就只怕你师父不会明白。”
  岳小玉盯着他;道:“我师父会明白的,而且会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得多。”
  关中雄道:“你敢肯定?”
  岳小玉道:“绝对敢肯定。”
  关中雄道:“为什么?”
  岳小玉道:“因为他老人家与众不同,是个一点也不迂腐的世外奇人。”
  关中雄呆了半晌,然后才缓缓道:“你也不愧是世外奇人的弟子了。”
  公孙咳淡笑着,道:“家父是个有眼光的人,他选的徒儿,自然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常挂珠望着他,道:“你呢?你又怎样?”
  公孙咳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最窝囊。”
  常挂珠道:“你是武林中著名的神医,生平活人无数,怎么还算是个窝囊?”
  公孙咳说道:“但除了这点岐黄之术外,不才的确是窝囊透顶,什么都干不出来。”
  岳小玉道:“师兄,你这样说,师弟小岳子绝不同意。”
  公孙咳道:“不要说别的,就以家父的武功来说,我最多只能学得两三成,想再进一步,却是难比登天了。”
  常挂珠奇道:“怎会这样的?”
  公孙咳叹了口气,道:“说来真是他妈的十分滑稽,不才每逢练武,只要一练到家父传授的武功就想睡觉。”
  岳小玉一怔,道:“却是何故?”
  公孙咳苦笑道:“我知道就好了。”
  岳小玉道:“难道你无法控制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在练功的时候睡觉吗?”
  公孙咳叹息一声,道:“即使不睡觉,尽要多练几招,就会感到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岳小玉耸了耸肩,叹道:“这就奇哉怪也,令人莫名其妙之至。”
  公孙咳道:“所以,不必家父说,我这个做儿子的已自认窝囊,简直是窝囊得要命!”
  关中雄安慰道:“人是各有所长的,正是不为良相,也为良医,杀人的本领,你固然是不及令尊,但若论到治病疗伤,治人救世,公孙兄又比令尊大人强胜得多了。”
  吴一之和施一然越听越不是味儿,吴一之忍不住对关中雄说道:“关长老,这等小事慢慢再谈,绿玉打狗棒可不能落在外人的手里。”
  关中雄立时瞪了他一眼,叱道:“老叫化自有主意,不必啰嗦!”
  吴一之脸色一变,但他在丐帮之中地位低微,远远及不上这位八袋长老,关中雄这么一喝,他也只好怏怏地退下,不敢再说什么。
  常挂珠却在这时呵呵一笑,道:“绿玉打狗棒,绝不能让它落在害群之马的手里。”
  关中雄望着他,忽然抱拳道:“常大侠,既然承驽并无占夺打狗棒之心,未知如何方肯将此棒交回敝帮之中?”
  常挂珠道:“只要你们找到一个适合做帮主之人,常某自然会把打狗棒双手奉还。”
  关中雄皱了皱眉,道:“但此事非比寻常,又焉可一蹴而成?”
  常挂珠道:“在此期间,常某暂为保管着打狗棒可也。”
  关中雄道:“兹事体大,请恕关某无法可以答允。”
  岳小玉道:“何以不行?”
  关中雄道:“打狗棒在常大夫手里,若然一直无损无缺,那倒还罢了,倘若有什么闪失,关某又怎能担当得起?”
  岳小玉道:“这个容易,你就当自己没有遇上这桩事好了。”
  关中雄道:“但关某分明目睹此事,又岂可瞒骗天下人之耳目。”
  岳小玉道:“天下人虽多,何妨尽皆当作草木?”
  关中雄悚然一惊,道:“岳小兄弟,你好厉害的辞锋!”
  岳小玉淡淡道:“小岳子只是邯郸学步,狂言乱语一番而已。”
  关中雄叹道:“岳小兄弟不用谦逊了,关某虽然虚长数十寒暑,但还是及不上岳小兄弟,能把世情看得如此透彻。”
  岳小玉道:“长老言重,小岳子不胜惭愧。”
  常挂珠道:“关长老,你不是一直都在广西分舵吗?何以却会出现于此?”
  关中雄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道:“说来惭愧,总而言之,那是本帮极不幸的一件丑事。”
  常挂珠道:“长老语焉不详,可否说得明确一些?”
  关中雄迟疑了一会,才又再说道:“敝帮很不幸,出现了一个大叛徒。”
  岳小玉道:“这大叛徒是谁?”
  关中雄道:“尹天澜。”
  岳小玉道:“尹天澜已经是一帮之主,他还会背叛谁?”他这一下,乃是明知故问。
  关中雄面上陡地现出了悲愤之色,道:“敝帮前任帮主,是给尹天澜这叛徒暗中下毒害死的!”
  岳小玉“噢”的一声,道:“关长老已有了真凭实据,可以证明此事?”
  关中雄摇摇头,道:“没有。”
  岳小玉道:“既然没有证据,何以还擅离分舵至此?”
  关中雄道:“正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才暗中跟随着尹老贼。”
  岳小玉道:“这样有用吗?”
  关中雄道:“只要任老帮主在天之灵暗中佑护,关某深信尹天澜谋命夺位之事,必然会被揭发!”
  岳小玉道:“任老帮主果然没有令长老失望啦!”
  关中雄忿然地说道:“这全仗任老帮主显灵显圣,尹老贼才会作法自毙。”
  “这怎么算是作法自毙?”公孙咳眼珠子转了又转,哂然道:“真正把尹天澜弄倒的人是阿满。”
  阿满茫然地一笑,又向公孙咳望了一眼。
  常挂珠叹了一口气,说道:“算是老鲍倒楣,没头没脑的给大个子打得半死不活。”
  阿满苦着脸,很内疚的道:“都是我该死!”
  公孙咳居然任这时候哈哈一笑,道:“干嘛愁眉苦脸,又不是推庄拿了一副蹙十。”
  阿满道:“你倒风流快活,但那个老鲍却半死不活了。”
  公孙咳道:“放心!一千一万个放心!他死不了。”
  阿满精神陡地一振,很兴奋道:“是真的?”
  公孙咳冷冷道:“你以为我的医术是第八九流的?”
  阿满忙道:“千万不要误会,阿满岂敢这么想?”
  公孙咳哼哼连声,忽然向躺在地上的鲍正行道:“不要老是装死,快向诸君禀明真相吧!”
  一直躺在地上的鲍正行这才眨了眨眼,讪讪笑道:“老鲍伤的不重,五十年内想死也很难。”
  白世儒和舒一照气得直跳起来,因为他们一直都为老鲍担心,尤其是舒一照,差点没有掉下眼泪来。
  常挂珠却嘿嘿一笑,说道:“还是我这个老大明察秋毫,早就看出出老五在装死。”
  公孙咳笑了一笑,说道:“他也不是存心装死,阿满那一掌,实在不是开玩笑的。”
  阿满道:“都是我这个蠢东西害人不浅。鲍老兄,我打你一掌,你十掌打回来便是。”
  鲍正行咧嘴一笑道:“暂时不打。”
  阿满道:“何以不打?”
  鲍正行道:“我若立刻打你十掌,你以后便再无牵挂,倒不如记帐,让你尝尝钓肠债的滋味。”
  阿满呵呵一笑,道:“记帐不妨,便是利息重重叠叠算上去,也是不妨,大不了给你打回一万掌好了。”
  鲍正在忙道:“一万掌可不行。”
  阿满道:“你还嫌太少吗?”
  鲍正行摇摇头道:“不是嫌太少,而是嫌太多,倘若真的要打你一万掌,只怕你不死去,老鲍的手掌反而要断了。”
  阿满又是呵呵大笑,常挂珠叹了一声,道:“刚才我还想替老五报仇,但如今看来,你们倒似已变成老朋友啦!”
  阿满道:“都是我不好,又蠢又暴躁,才会误伤了鲍兄。”
  吴一之忍不住又在那边叫道:“还有庄耀,他是死得最冤枉的。”
  阿满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阿满绝不会抵赖就是。”
  关中雄却道:“但依关某之见,你是用不着过分自咎的,一则此乃奸人布局,大家都是受害者。二来你已为本帮除去尹天澜,这就算是功过相抵好了,再说,为了这件事,你更断了一条腿,咱们若还再锱铢计较,又还怎说得过去?”
  岳小玉拍掌笑道:“关长老深明事理,果然不是一般鸟头鸟脑之辈可比。”说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直瞪着吴一之和施一然。
  这两个丐帮弟子都为之恨得牙痒痒的,但却又不敢发作。
  关中雄又目注着常挂珠,道:“常大侠考虑清楚了没有?”
  常挂珠把山羊胡子搓了几搓,过了半天才道:“考虑什么?”
  关中雄道:“把绿玉打狗棒交还给本帮。”
  常挂珠道:“丐帮高手如云,弟子逾万,我又该把绿玉打狗棒交给谁才对?嗯,是不是交给你就可以了?但你可不是帮主呀!难道你想过一过帮主瘾不成吗?”
  关中雄真有点吃不消的感觉,连忙摇手不迭,道:“关某无德无能,这一辈子也不敢妄想当上帮主。”
  常挂珠道:“你这话就大大的不对了,尹天澜不是做了丐帮帮主吗?难道他是有德有能,周身八宝之辈了?”
  关中雄正色道:“尹天澜虽则阴险毒辣,佛面蛇心,但若论处事应变之才,却远在关某之上。”
  常挂珠皱了皱眉,道:“这么说,与老尹相比,你是甘拜下风了?”
  关中雄苦笑了一下,道,“这并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成风,若真的相比,关某实在远远不如尹贼。”
  白世儒干咳一声,道:“尹天澜已死,又怎能再长此人之志气?”
  舒一照道:“那倒不然,说不定阴间黄泉之下,也有一个丐帮,那么这番长他志气之言,就会对他大大的有用了。”
  白世儒道:“阴间若有丐帮,几时轮得到他来当帮主?任亭年是给他害死的,这番地府狭路相逢,势必仇鬼见面分外眼红,尹天澜想不死也很难罗!”
  舒一照道:“只怕未必。”
  白世儒说道:“怎会未必!我看准会再次斗得天崩地裂,天旋地转兼且天昏地暗。”
  舒一照道:“说不定地府路途错综复杂,两鬼再也遇不上,那也是有之的。再说,尹天澜如今已是死了个十足十,纵然在地府给任老帮主打得头崩额裂,也是死人一名而已,又如何会死了再死?”
  白世儒道:“你死过了?”
  舒一照道:“未死过。”
  白世儒道:“既未死过,又焉知人死之后,不会再死一次?”
  常挂珠怒道:“死人之事,休再讨论了!”
  关中雄微微一笑道:“偶然谈谈,那是不妨的。”
  常挂珠道:“与其老是谈论死人,倒不加谈婚论嫁好得多。”
  白世儒“噫”了一声,道:“是谁要谈婚论嫁了?”
  舒一照道:“多半是白三哥与吕足金是也。”
  白世儒摇摇头,道:“那婆娘虽然未嫁,已是闻名遐迩之河东狮,算来算去还是娶不得的。”
  鲍正行嘻嘻一笑,插嘴道:“你若真的不娶,我娶!”
  白世儒冷冷道:“吕婆娘最讨厌一身肥肉的家伙,你少做白日梦好了。”
  鲍正行呵呵一笑,道:“别瞎担心,也请少喝醋,吕足金这一辈子,除了扇卷神州白世儒之外,是绝不会看上其他男人的。”
  关中雄眉头一皱,道:“你们真的在谈婚论嫁吗?”
  鲍正行道:“大概是谈不拢,一切告吹罗!”
  关中雄微笑道:“既不再谈婚论嫁,不如再谈绿玉打狗捧之事如何?”
  常挂珠说道:“无任欢迎,请谈谈可也。”
  关中雄说道:“常大侠愿意暂为保管绿玉打狗棒,用心良苦那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岳小玉暗暗好笑;忖道:“什么用心更苦,简直是大大的拍马屁,这常老大喜欢捣蛋才是真的。”
  只听见常挂珠呵呵一笑,高兴地说道:“关长老,此乃我辈中人应做之事,倘若人人袖手不理,岂不是弄得天下大乱了么?”
  岳小玉暗道:“你若袖手不理,那才是上上大吉,天下太平。”
  关中雄道:“常大侠愿意挺身而出,这种侠义精神委实令人钦佩,但关某忝为丐帮八袋长老,若眼见本帮镇帮之宝流落他人之手,而又不出手取回来的话,只怕……只怕……”
  舒一照皱眉道:“只怕什尘?是不是害怕会因此而便秘了?”马小玉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哈”声笑了出来。
  关中雄干咳两声,道:“关某不怕便秘,就只怕蜚短流长,人言可畏。”
  舒一照道:“何谓之屁短尿长?人言又不会咬人,又有什么值得可畏的?”此言一出,又是众皆哄笑不已。
  常挂珠瞪了他一眼,叱道:“不懂事就少开口,省得丢人现眼。”
  关中雄道:“丢人现眼不算得上什么,丢了绿玉打狗捧,那才是丐帮头等的惨事。”
  常挂珠道:“真的这么惨?”
  关中雄苦着脸,道:“比你想像中还要惨得多,那就像是做官的不见了官印。嘿嘿!你说该怎么办?”
  常挂珠道:“大不了不干,辞官归故里可也。”
  关中雄道:“但丐帮少了一根绿玉打狗棒,却是关系及整个丐帮的命运,并不是某一个人归回故里,就可以把问题迎刃而解的。”
  常挂珠道:“但棒无主人,那也是混乱不堪之事,除非你肯做帮主,这才可以把乱局加以稳定下来。”
  关中雄苦笑道:“但只怕后果却会适得其反!”
  常挂珠两眼一瞪,道:“你若成为一帮之主,咱们江东五杰首先大表赞成,其余的人,又有谁会反对?”
  关中雄道:“倘若你们江东五杰赞成,那么反对的人最少会减少了五个。”
  常挂珠道:“这是什么意思?”
  关中雄道:“除了五位之外,武林中大概会有几百万人反对。”
  常挂珠一呆,道:“不见得这样差劲吧?”
  关中雄苦笑道:“也不能算是太差劲了,最少还有你们五位支撑着。”
  岳小玉立时大声道:“还有我!”
  关中雄感激地望了他一眼,道:“那真好,有六个了,但最少还欠九千九百九十四个。”
  常挂珠一怔,道:“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关中雄道:“没有一万人拥戴,怎做得了丐帮帮主?”
  常挂珠说道:“九千九百九十四个人是不难找到的,水莹儿也一定肯帮你这个忙。”
  关中雄道:“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三个又怎样?”
  常挂珠向阿满、公孙咳一指,说道:“这两个也可以算在内,还有公孙咳的老子公孙我剑,还有白世儒的老相好吕婆娘……”
  “不是老相好,是老冤家!”白世儒冷哼着道。
  常挂珠嘻嘻一笑,道:“是老相好也好,老冤家也不妨,总要你俩快点成亲,早生贵子,那么连这个小冤家计算在内,关长老又多一个拥戴之人了。”
  舒一照道:“既然有此功效,一生就生双胞胎好了,人多一点,声势也自不同了。”
  鲍正行道:“对了,孪生胎儿哭声加倍,吃奶加倍,撒尿也加倍,两人齐齐放屁一声,就可以轰天震地,臭死方圆三百里内所有大大小小的死乌龟活王八!”
  阿满忽然叹了口气,道:“我和阿曼就是孪生的。”
  鲍正行“呀”的一声,忙道:“满兄,千万不要误会,老鲍一时嘴快舌快,可不是存心拿你哥儿俩来开这个玩笑。”
  阿满淡淡一笑,道:“鲍兄,不要放在心上,就算是跟咱们开开玩笑,那也是稀松平常之极的小事。”
  鲍正行笑道:“满兄器量汪涵,真是大个子中的大丈夫。”
  常挂珠却皱着眉,凝视关中雄道:“但纵使白老三跟吕足金一胎生九个,要凑够一万人来拥戴你为帮主,还是大大不容易的。”
  关中雄道:“不是不容易,而是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
  常挂珠直:“这便如何是好?”
  关中雄道:“这个用不着伤脑筋,反正关某本来就不想做什么帮主。”
  常挂珠道:“做帮主挺够威风,为什么你却一点也不稀罕?”
  关中雄道:“你听过‘日理万机’这四个字没有?”
  常挂珠道:“听过又怎样?”
  关中雄道:“但凡是一帮之主,责任都是极重大的,尤以丐帮为然。”
  常挂珠道:“不错,丐帮人多,分舵多,琐琐碎碎的小事也多,管将起来,实在大不容易。”
  关中雄道:“所以嘛!做帮主虽然威风八面,但却也烦恼有如天上之星,地下之蚁。”
  常挂珠道:“那么就一点也不有趣了。”
  关中雄道:“有趣抑或没趣,那却又是见仁见智的,好比尹天澜,他千方百计也要争夺帮主这个宝座,对他来说,做帮主固然是权威之极,即使是日理万机,麻烦参加牛毛,也是其乐无穷,觉得有趣万分。”
  常挂珠道:“你呢?”
  关中雄道:“关某也不能算是个逍遥自在惯了的人,在广西做个小小分舵的舵主,那是勉强还可以应付得来的,但若再进一步,做了丐帮帮主,那就真是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连福气也会把人活活的焗死!”
  常挂珠叹了口气,道:“这样说来,你是一定不会做丐帮帮主的了?”
  关中雄道:“既然做不来,也不想去做。”
  常挂珠忽然面色一沉,冷冷道:“既然如此,绿玉打狗棒恕难奉回了。”
  关中雄道:“这可难倒关某了!你叫关某如何向其他长老、弟子交代。”
  常挂珠道:“何须交代,你就说常挂珠想把打狗棒据为己有算了。”
  铁老鼠已久默不作声,听到这里不禁怪叫道:“这岂不是引火自焚,不想再活了?”
  常挂珠道:“大丈夫生死事等闲,怕死的就不是好汉。”
  关中雄叹道:“这真是左右做人难,无缘无故把天下间最伤脑筋的事揽到身边来。”
  岳小玉淡淡一笑,道:“关长老,要解决这件事,其实一点也不难。”
  关中雄“噢”一声,忙道:“岳小兄弟,你有什么高见?”
  岳小玉笑道:“小岳子人细个子矮,那能有什么高见呢!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要我想出解决问题的计谋,还是不怎么困难的。”
  关中雄忙说道:“请说,关某洗耳恭听。”
  岳小玉道:“两位说来说去,关键仍然在于无人可当丐帮帮主,对不?”
  关中雄点头不迭,接着道:“正是如此。”
  岳小玉说道:“那容易得很,只要找到一个适合做帮主的人,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关中雄苦笑道:“说说自然是很容易的,但这么一个人,一时间往那里去找呢?”
  岳小玉道:“丐帮高手如云,怎会连一个可以做帮主的人也没有?”
  关中雄叹息道:“想做帮主的人,必然不少,但可以服众看,却是找不出一个来。”
  岳小玉道:“但小岳子心中却有一人,足可担当帮主之职。”
  关中雄忙道:“此人是谁?”
  岳小玉淡淡道:“这位武林前辈复姓诸葛,虽然他是个叫化子,但却并不隶属于丐帮……”
  “是诸葛酒尊!”关中雄陡地目光大亮,接着用力敲打自己的脑袋道:“真是越老越糊涂,怎么居然连诸葛酒尊也忘掉了?”
  常挂珠一怔,道:“他可以做丐帮帮主吗?”
  关中雄道:“说可以也可以,说不可以也是可以的。”
  常挂珠皱眉道:“什么又可以又不可以的,到底可以不可以?”
  关中雄道:“若以武功、才智与德望来说,他是最好的。”
  常挂珠捋须道:“这就什么都不成问题啦!”
  关中雄道:“但最大的问题,却是这位风尘奇丐,根本就不是丐帮中人!”
  常挂珠奇道:“既然做了叫化子,怎么却又没有加入丐帮?”
  关中雄叹了口气,道:“这就叫人各有志。”
  常挂珠道:“我以前常听人说,诸葛酒尊跟任老帮主交情甚笃。”
  关中雄点点头,道:“这两位江湖奇丐,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常挂珠道:“一起长大,然后一起做了叫化子,倒也蛮有意思。”
  舒一照道:“怎么你不可以去做叫化子呢?”
  常挂珠冷冷一笑,道:“若人人都做叫化子,又有谁来施舍他们?”
  舒一照眨眨眼,道:“亦是道理。”
  常挂珠又对关中雄说道:“纵使诸葛酒尊并非丐帮中人,现时加入,也未为迟也。”
  关中雄道:“一加入丐帮,就做帮主吗?”
  常挂珠道:“这又有何不可?赵匡胤当年一做就做了皇帝,还不是一般景况吗?”
  关中雄道:“说是这么说,但要实行起来,还是大有困难。”
  常挂珠道:“你反对诸葛酒尊做丐帮帮主?”
  关中雄道:“岂会反对,只有赞成也来不及。”
  常挂珠道。“这就是了,那又还有什么顾虑?”
  关中雄道:“但丐帮还有无数帮众,他们会同意吗?”
  常挂珠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了。”
  关中雄沉吟了半晌,才道:“关某知道,任老帮主生前,曾力邀诸葛酒尊加入咱们丐帮。”
  常挂珠道:“诸葛酒尊没答应?”
  关中雄叹了口气,说道:“当然没答应,否则,他现在已是咱们丐帮的一份子了。”
  常挂珠奇道:“诸葛酒尊既与任老帮主极具交情,何以不肯加入丐帮?是不是嫌屈居人下会大大的不过瘾?”
  关中雄摇摇头,道:“绝不是为了这一点。”
  常挂珠道:“何以见得?”
  关中雄道:“任老帮主力邀诸葛酒尊加入丐帮,并不是要他做五六袋弟子,也不是八袋长老,而是有意退位让贤,把帮主之位传给诸葛酒尊。”
  常挂珠一怔,道:“任老帮主为什么不想干了?是不是不想再过着叫化子的生涯?”
  关中雄道:“任老帮主此举,原因有二,第一:当时他的身体不怎么好,经常自嗟自怨,说。己无法整顿丐帮,有负师父及前任丐帮帮主所托。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任老帮主环顾左右,觉得自己一旦退位,根本就没有一个可以担当重任的人。足以继任帮主之职。”
  常挂珠道:“尹天澜呢?”
  关中雄嘿嘿一笑,道:“尹天澜为人心术不正,任者帮主是早已知道的,但任老帮主还是没想到,这叛徒竟然有杀害帮主,谋取大权之心。”
  常挂珠道:“如此说来,诸葛酒尊若肯答应做丐帮帮主,任老帮主在天之灵一定不会反对了。”
  关中雄道:“何止不会反对,还会高兴万分哩!”
  常挂珠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得一力主张,非要诸葛酒尊接下绿玉打狗棒,成为丐帮帮主不可!”
  岳小玉拍掌大笑,道:“这主意好极了。”
  关中雄道:“诸葛酒尊如今何在?”
  常挂珠道:“诸葛酒尊现在被困在铁眉楼中。”
  关中雄道:“这样,便立刻去找他可也。”
  岳小玉道:“此事不可太急,须知铁眉楼目下已被神通教重重围困,咱们若贸然直闯过去,势必碰得一鼻子灰。”
  铁老鼠听岳小玉之言,点头不迭,说道:“请诸葛前辈做帮主,那是很好很好的,但却必须先把神通教的狗崽子打发掉,才可成事。”
  关中雄面色一沉,道:“听说,神通教近来越弄越凶了。”
  岳小玉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老子总不相信,天下间没有人能制得住这伙王八蛋!”
  铁老鼠怔怔地瞧着他,面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奇特的笑容。
  岳小玉道:“你笑什么?”
  铁老鼠道:“我不是笑你,只是很欣赏你这种改变。”
  “改变?”
  “嗯,难道你自己不觉得吗?”铁老鼠又微笑着,道:“你成熟了,最少比两个月前成熟多了。”
  岳小玉却叹了口气,道:“成熟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些人付出较少,但有些人却付出极多。”
  铁老鼠道:“你认为自己属于那一种人?”
  岳小玉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有一件事,你一定要永远记住。”
  铁老鼠目光一闪,道:“是什么事那样重要?”
  岳小玉道:“此事不可传六耳,所以,请附耳过来。”
  铁老鼠不知道他闷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依言挨近过去。
  岳小玉在他的耳边道:“不要轻信别人说的话。”
  铁老鼠一怔,一时间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忽然间耳朵一阵疼痛,原来是岳小玉咬了他一口。
  铁老鼠急忙退开,说道:“你怎么咬人?”
  岳小玉嘻嘻一笑,道:“咬人的不一定是老鼠,被咬的也不一定是人。”
  铁老鼠摸了摸耳朵,呆住半天才叹道:“看来,你成熟的速度比区区想像中慢得多了。”
  岳小玉咬铁老风耳朵一口的时候,水莹儿就在不远处怔怔的瞧着。
  岳小玉嘻嘻一笑之际,她也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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