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一念之差


  南宫玉真听得很用心,但却一句也听不懂,忍不住问道:“他说的什话?”
  东方亚菱道:“天竺话。”
  南宫玉真道:“你听得懂?”
  东方亚菱道:“一点点。”
  南宫玉真道:“秋飞花怎晓得天竺话?”
  东方亚菱道:“这就是咱们要追查的事了。”
  南宫玉真道:“他平常会不会说天竺话?”
  东方亚菱道:“这段时间中,我一直注意他,他应该不会说。”
  南宫玉真道:“但他能听得懂,果然如此,这个人的心机太深沉了,深沉得叫人害怕。”
  东方亚菱道:“表姐,现在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咱们就是帮助他找回自我。”
  南宫玉真道:“小表妹,有这个可能么?”
  东方亚菱道:“只有十之二三的机会。”
  南宫玉真道:“小表妹,他如不是一个伪君子,而是为天竺奇术所制,这代价岂不是付得太大了?”
  东方亚菱道:“的确是太大了,但咱们非付出这些代价不可。”
  南宫玉真道:“小表妹,本来,咱们可以不必付出这样的代价,只要咱们能阻止金元庆施法。”
  东方亚菱道:“表姐,你认为这样做,就可以保全了他?”
  南宫玉真道:“至少,可以使他不伦魔道。”
  东方亚菱道:“心魔乘虚而入,如是一个人,能够坚定自己,虽然有魔,亦可逐魔保身,他如逐不去心中之魔,咱们能保全他又有何用?”
  南宫玉真道:“亚菱,这想法是不是估量过高一些,那是一种制心术,他心为所制,如何有反抗之能?”
  东方亚菱道:“所以。我们要助他一臂之力,但最重要的还是要靠他自己,他如意志不够坚定,我们就算是肯帮助他,也无能为力。”
  这时,秋飞花突然翻转身来,手执长剑,举步行过来。
  耳际间,已响起不金元庆的声音,道:“东方亚菱,这是你最后一个机会了。”东方亚菱哦了一声,道:“教主的意思是……”
  金元庆冷冷接道:“亚菱姑娘,秋飞花是你的什么人?这是不是一个隐秘?”
  东方亚菱淡淡一笑,道:“不是隐秘,你可以说出来,事实上,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秋飞花是我的丈夫:“这答覆颇出了金元庆的意外,不禁为之一呆。东方亚菱淡淡一笑,接道:“金元庆,我不受你任何威胁。”
  金元庆道:“好:那我先要秋飞花杀了你。你想得到么?你的爱侣,却要用手中之剑,取你性命。”
  东方亚菱道:“杀我的不是他,而是你,在场中人,都能看得出来。”
  金元庆皱皱眉头,道:“看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竟然是如此坚强。”
  东方亚菱道:“教主夸奖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也要郑重劝告你一句话,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苏百灵埋伏的人,大概也快要有所行动了,他们一旦出动,那时后悔已迟了。”
  金元庆笑道:“姑娘,这些话,很难叫在下相信。”
  东方亚菱道:“你对苏百灵了解得太少,你不过只是摆在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这盘棋一开始你就是败方。”
  金元庆道:“至少,我在这盘棋上,已然占尽了优势。”
  东方亚菱道:“表面上看去,确是如此,不过,你如能仔细的想一想,就会觉着我说的不错了。”
  金元庆道:“这么说来,本座倒要听听高见了。”
  东方亚菱道:“你最好听听:“语声一顿,接道:“你现在的所有,并非是你自己走出来的路,而是苏百灵替你铺好的路,你只不过瞧着路走罢了:“金元庆”哦“了一声,道:“说下去。”
  东方亚菱道:“你的武功,得自苏百灵留下的手本;你用的毒,得自苏百灵的配方;你霸统江湖的谋略,亦得自苏百灵的设计。鹰图、玉佩、金塔秘录,这些含沙射影、乱人耳目的方法,无一不是苏百灵所留下的办法,想想看,哪一件不是苏百灵留下来的?”
  金元庆呆了一某,道:“看来姑娘确然是知道的不少。”
  东方亚菱道:“在下确然是知道很多。”
  金元鏖道:“姑娘,老夫在江湖上走动了数十年,这些话是第一次听人说起。”东方亚菱道:“因为,这件事整个的详细内情,我先知道。”
  金元庆道:“如若我现在杀了你,还有什么人知道内情呢?”
  南宫玉真冷冷说道:“只怕你,还没有这份能耐。”
  金元庆道:“你是南宫玉真?”
  南宫玉真道:“是我曰”金元庆道:“南宫世家十八招杀人手法,号称江湖一绝,但在区区的眼中,认为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南宫玉真道:“我不会用南宫世家的杀人手法对付你,我会用得自苏百的武功对付你,我们已经对付过边无届和华一坤,他们都未讨得好去,对付你,也会让你有着同样的感觉。”
  金元庆轻轻吁一口气,道:“老夫原本还存有一份仁慈之心,想放你们一条生路,武林道上,何止数万同道,少你们几个,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南宫玉真道:“现在,你改变了想法?”
  金元庆点点头,道:“不错,完全改变了心意。”
  东方亚菱道:“最坏的改变,莫过是想杀了我们。”
  金元庆道:“很不幸的是,老夫就是有了这个想法
  东方亚菱道:“金教主,只怕你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金元庆仰天大笑三声,道:“东方姑娘,如若咱们现在是一场豪赌,至少,老夫的资本,比你雄厚一些。”
  东方亚菱道:“金元庆,你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金元庆道:“这要请姑娘指点一下了。”
  东方亚菱道:“我太犹豫。如若你早在半年前发动,今日情形,又自不同了。”金元庆道:“姑娘的意思是说,如若我全某人早在半年之前发动大变,你们也不会抗拒老夫了?”
  东方亚菱道:“不错,那时,我们还没有进入地下古堡,对江湖中事,知晓不多,那时间,也没有人知道苏百灵的计划,没有人知道苏百灵在江湖上设下了埋伏,那时,你如发动,江湖上没有一股力量能阻止你,但现在不同了。”
  金元庆道:“有什么不同?”
  东方亚菱道:“我们不但在地下古堡中知道了苏百灵的计划……金元庆接道:“你找到了他埋伏的人手么?”
  东方亚菱道:“找到了。”
  金元庆道:“他们现在何处?”
  东方亚菱道:“就在附近。”
  金元庆道:“如若我现在全力施为,在两个时辰之内,把你们全数搏杀,那是个什么局面?”
  东方亚菱道:“他们会及时驰援而来。”
  金元庆道:“他们能够来得及么?”
  东方亚菱道:“来得及,如若他们要来援手,能够在片刻间来此地。”
  金元庆道:“那座黑色的古堡,就是苏百灵埋伏的地方么?”
  东方亚菱道:“不错,这就是我把你引来此地的原因。”
  金元庆道:“如若他们会施援手,他们早就该来了,对么?”
  东方亚菱道:“目前,他们还不该来。”
  金元庆叹息一声,道:“东方亚菱,我第一次见你之时,就应该杀了你的,但我没有下手,想不到,一失足成千古恨,竟被你找到了地下古堡。”
  东方亚菱道:“你不杀我,那是因为你想利用我帮你找到地下古堡,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们不但找到了地下古堡,且我们也进了地下古堡,在那里看到了苏百灵留下的一局残棋,我们都是他棋盘中的棋子,整个江湖,被他玩弄了一百年……”
  金元庆道:“姑娘,至少,老夫目下的处境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姑娘,似是还不到这个境地。”
  东方亚菱道:“金教主的意思是……”
  金元庆接道:“姑娘既然明明知道是苏百灵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为什么又甘愿为人所用?”
  东方亚菱道:“苏百灵是很厉害的棋师,他把咱们都燮成了过河的卒子,有进无退,上了他棋盘的人,都很难自作主意了。”
  金元庆道:“听姑娘的意思,好像不肯让老夫一步了?”
  以天罗教之尊,挟天下无与伦比的实力,竟要求对方相让,内心中的沉痛,可想而知了。
  东方亚菱道:“你手握江湖霸权数十年,难道不满足么?”
  金元庆道:“你劝老夫放手?”
  东方亚菱道:“得放手时且放手,何况,过去,你一直是觉得这份霸业是自己所闯,日下,你已明白了,这都是那苏百灵的设计,现在,已到棋势尽处,黑、白要分出胜败的时候了……”
  金元庆冷笑一声,接道:“姑娘,老夫已是骑上了虎背的人,放下权势,可能成为武林道上追杀的对象,但姑娘……”
  东方亚菱接道:“我不能眼看你荼毒江湖,何况,日下我已经掌握胜算,我答应你,你若放下屠刀,可以平安离去。”
  金元庆叹息一声,道:“东方姑娘,你如此追逼,那就别怪老夫下手毒辣了。”口中说话,右手挥动,口中连连发出怪异的啸声。
  原本已在途中停步不动的秋飞花,在听到了金元庆的怪啸之声后,突然又向前冲了过去。
  拦在他前面的是覃奇,长刀一挥道:“秋少侠,你儿胥……”
  秋飞花长剑一堆,“当”的一声,推开了覃奇一刀,顺手一剑,刺了过去。
  这一剑,来势怪异,覃奇竟然封架不住。
  剑光过处,鲜血迸溅,覃奇人震退了两步,又被剑芒刺入了右胯之中。
  如若秋飞花这时行上前去,补刺一剑,立刻可以把覃奇刺死创下。
  但他志在东方亚菱,所以,没有追杀覃奇。
  东方雁双目尽赤,大喝一声,道:“秋飞花,你这个疯子:“他声音响亮,震人耳鼓,倒是听得秋飞花怔了一怔,两道目光,町注在东方雁的脸上,不停的眨着眼睛,似是要看清对方是谁。东方雁冷笑一笑,道:“秋飞花,你瞧什么,难道你不认识我么?”
  秋飞花仍然似是没有听懂东方雁的话,脸上的神色,既无惊奇,也没有惭愧之色,只是呆呆的望着东方雁。
  南宫玉真低声道:“亚菱,他好像还能保持了一点清醒,神智没有完全受人控制。”
  东方亚菱道:“是:他是个意志坚强的人,神志虽然已经受到强力的控制,但他仍然能保有一点神志不昧。”
  南宫玉真心情激动无比,整个脸上的肌肉,都起了微微的颤动东刀亚菱表面上,还能维持着镇静,但事实上,她却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紧咬着牙齿,没有出声。
  金元庆冷笑一声,道:“束方蛄,你现在如若肯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如是再沉久了,我下了第三通令谕,那就没有挽救的机会了。”
  东方亚菱道:“笫。二道令谕下了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情形?”
  金元庆逋:“杀了你,他已动了杀机,而且,也找到了耍杀的人,只不过,他的志还不够坚定,以要等他下定了决心,那就非要取你的性命不可了。”
  东方亚菱适:“金教主,你能肯定他龙冲过这么多的阻拦,杀了我么?”
  金元庆道:“不知道,但我知道结果。”
  东方亚菱道:“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金元庆道:“他杀不了你,但你可以杀了他,不论你们那一个死了,都是人间悲剧,不过,最好的是,你们两个人同归于尽。”
  东方亚菱笑一笑道:“金教主,当初你摆下这一步棋子时,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大的作用吧?”
  金元庆道:“我是个善奕棋的人,摆下的棋子,自然不止他秋飞花一个。除了中途夭折的人外,都或多或少的发挥了作用,这些人,都经过了我特殊的训练,平常时间,他们和常人无疑,所以,绝不会露出马脚。”
  东方亚菱道:“这些人,除你之外,贵教中还有什么人可以召用他们?”
  金元庆道:“当今之世,虽然有不少的人,学习移魂大法,但能练到我这等成就的人,实在不多,所以,没有人能够用他们,除我之外,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
  东方亚菱道:“你这样作,是不是太过冒险了一些,如是你不幸死了,你这么辛苦的安排,岂不是付诸东流?”
  金元庆道:“我如不幸死了,他们大都会变成对付天罗教的主力,即是,我也不计较成败了。”
  东方亚菱道:“但现在,你却对成败之念,看得十分沉重。”
  金元庆道:“那是因为我还活着,我已经登上极峰,跨过你这一步,就到了极峰顶端。”
  东方亚菱道:“爬得高,摔得重,这一步很难跨越。”
  金元庆道:“苏百灵这个老匹夫,死去之后,还要捉弄武林同道,既然安排下我金元庆这样的成就,为什么还要安排对付我的伏兵?”
  东方亚菱叹息一声,道:“你已荣耀半生,就算掌握了天下的霸权,又能如何?为什么不及时撒手,那会在武林中留下了一段完美的佳话,光耀百代。”
  金元庆仰天大笑三声:“老夫现在还有些不相信你的话,就算我相信了,我还觉得有足够的胜算,姑娘,形势逼人,你放手吧:“东方亚菱道:“你已被这数千年的胜利冲昏头了,为神为魔,都在你此刻一念之间,不听我良言相劝,只好由你走入毁灭之途了。”
  金元庆口中发出一声奇盛的怪啸。
  啸声传入了秋飞花的耳际之中,原本呆呆站着的秋飞花,突然飞身而起,连人带剑化作一道寒芒,突然发难,使得横刀而立的东方雁有些措手不及,已无法阻止秋飞花那迅如雷霆的一击。事实上,傅东扬、连吟雪等都在戒备,只因秋飞花发动得太快,使他们来不及出手拦阻。
  傅东扬惊急之下,大声喝道:“秋飞花,你这个畜生……但喝骂已无法阻止秋飞花猛烈的攻势。但站在东方亚菱身侧的南宫玉真,却能及时挥出手中之剑。剑势挥出的同时,人也飞跃而起。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两道闪起的剑光,同时收敛不见。两个飞起在空中的人,也同时跌落在实地上。这时,傅东扬、东方雁都已经围了土来,青月刀和长剑,同时攻了过来。秋飞花两道凌厉的目光一直町注在东方亚菱的身上。那说明了他心念之中,只有一个用心,那就是杀死东方亚菱。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木然,但对敌人袭来的反应,却是极为灵敏,头未回顾,长剑已向后挥出。秋飞花的功力,似乎突然间增长了不少,一剑挥出,锵然间金铁交鸣,傅东扬长剑,先被震开,馀力不衰,砰然大震声中,又把东方雁的青月刀弹震开去。傅东扬手中的长剑几乎脱手飞去,东方雁也觉得手上一震。南宫玉真轻轻叹息一声,道:“他看上去,人虽变得痴呆呆,但他的气力,却似是长了很多。”
  东方亚菱点点头道:“让他杀了一个人,就会激起他的疯狂,表姐,杀了他:“南宫玉真道:“我杀不了他。”
  东方亚菱道:“为什么?你下不了手?”
  南宫玉真道:“不是,现在,他的武功似乎是突然增长了很多。”
  东方亚菱道:“这个……”
  但闻金元庆一口匹声说道:“他还未进入疯狂的狂态,一日一进入,那就六亲不认了,他会全力攻袭,直到活活累死为止。”
  南宫玉真道:“好卑下的手段:“金元庆道:“江湖上险诈百出,老实说,这也算不了什么:“东方亚菱道:“表姐,如是杀不了他。咱们应该如何?”
  金元庆道:“可以的,你们合力施为,杀死并非太难。”
  东方亚菱道:“我们全力对付秋飞花,会留给你一个可乘的机会。”
  金元庆哈哈一笑,道:“我不会出手帮助他,但也不会阻止他,我要你们之间,拼一个生死出来,不论是谁胜谁败,不论伤亡何方:“南宫玉真道:“我们杀死了秋飞花,对你有什么好处?”
  金元庆冷冷说道:“我要眼看人间儿一竺场悲剧,情侣操戈,自相残杀,你们可以杀死他,我就是要看你们是否能下得了手。”
  东方亚菱道:“金元庆,你错了,我们敬慕的,是秋飞花那一股视天下为己任的英雄气,如若他没有那股气概,他已不是我心目中的秋飞花了,我也不会再重视他的生命了。”
  金元庆微微一怔,道:“姑娘,这已是我威胁你的最后一招了,如若还不能使你屈服,那只有以敝教实力,搏杀你们了。”
  东方亚菱道:“看来,金教主目疋决心不回头了?”
  金元庆道:“老夫已是船到江心,你既然不肯和我合作,那只有凭武功、实力,一分生死了!”
  东方亚菱道:“好!你决定要孤注一掷,我也不愿再费口舌了。”
  目光转注到南宫玉真的身上道:“表姐,你杀不了秋飞花,能不能缠得住他?”
  南宫玉真道:“我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增长功力,但我会尽力而为。”
  东方亚菱道:“好!你对付秋飞花,不要手下留情。傅前辈请带着东方雁、连吟雪、梁上燕,往来前后接应,其馀的人,帮助少林高僧拒挡金元庆的攻势。”
  她一面下令,东方雁等已开始行去。
  千拙大师已然暗中下令群僧准备,东方亚菱的话一落口,少林僧侣立时开始了转动,怖成的罗汉阵,也在不知不觉中移到了双方对峙的空间。
  这时,追风、摘星、迅快的移动了身躯,紧随在罗汉阵的后面。
  原来,东方亚菱发觉了罗汉虽然是天下第一奇阵,变化万端,但却隐隐间,有一股祥和之气,影响了它的杀伤之力,所以东方亚菱在罗汉阵中,增加了三个杀手,使原来充满着祥和的罗汉阵,增加了不少杀机。
  金元庆和东方亚菱之间,已被移动的罗汉阵隔开,秋飞花也被罗汉阵分隔开千拙大师发动阵势,群僧开始了缓缓的转动。
  南宫玉真却双手执着两把短剑,逼向了秋飞花,冷冷说道:“秋飞花,你听懂我的话么?”
  秋飞花神情茫然,但两道目光,却盯注在南宫玉真的脸上。
  南宫玉真看他茫然中,又有些呆呆的神情,心中又急又气,道:“你究竟能不能听到我说的话?”
  秋飞花眨动了一下眼睛。
  这时,东方亚菱正缓缓行了过来。
  秋飞花双目闪动,转身一剑,疾向东方亚菱刺去。
  他心中一直记着杀死东方亚菱,封别的人,倒是没有仇恨之心。
  幸得南宫玉真一直在严肃的戒备着,双剑齐挥,封住了秋飞花的一剑。
  南宫玉真怒道:“好一个忘情负义的人!”
  双剑展开了连环攻势,步步迫进。
  平常日子中,秋飞花绝不是南宫玉真的敌手。
  但此刻,两人剑来剑往,竟然打得半斤八两。
  这时,天虚子率领三人拒挡后面攻来的敌人,正感不支,但傅东扬和东方雁及时驰援,把局势稳了下来。
  东方雁青月刀八面威风,连伤了四人,挡住了敌人的攻势。
  东方亚菱藉罗汉阵的掩护,迅速的在身前空地上,插了一些枯枝,摆了一座小小约五行奇阵,一面说道:“南宫表姐,他一心杀我,只有见我之后,才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我已摆成了一个奇阵等他,咱们想法子生擒住他。”
  南宫玉真双剑对挡秋飞花一轮急攻,道:“有把握么?”
  东方亚菱道:“不会有错!”
  南宫玉真冷笑一声,突然向后退开。
  秋飞花目光一转看到了东方亚菱,大喝一声,突然直扑过去。
  东方亚菱向后一退,秋飞花一剑向前刺去。
  东方亚菱道:“秋飞花,你好狠!”
  她虽然尽快的向后退,但却快不过秋飞花的剑势,寒芒闪动,刺中了东方亚菱的左肩。
  幸好是秋飞花人已向后退出了数尺,这一剑只剌出三寸。
  南宫玉真只看得大吃一惊,飞身而入,一脚踢出。
  秋飞花人已进入了阵中,顿觉眼前一黑。
  南宫玉真飞来一脚,踢得他完全飞了起来。
  砰然一声,摔到了七八尺外。
  傅东扬闪身而至,右手连挥,点了他三处穴道。
  东方雁青月宝刀一闪,直劈下来。
  傅东扬距离虽近,但却没有出来拦阻。
  南宫玉真连人带剑飞了过来,在刀近秋飞花身前半尺处,封住了东方雁的刀势。
  东方雁一皱眉头,道:“表姐,你为什么救他?”
  这时,才听到东方亚菱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哥哥,不要杀他!”
  但闻喊声震天,在金元庆指挥之下,天罗教发动了凌厉无比的攻势。
  刀光、剑气有如洪流一般,直向罗汉阵涌了过来。
  东方亚菱缓步由阵中行了出来,左边半个身子,都鲜血染红。
  原来,秋飞花一剑刺中她左肩之后,人就进入阵中,身不由己向下倒,长剑顺着它的左肩向下划。
  如非南宫玉真及时一脚,这一剑很可能划伤东方亚菱半个身躯。
  虽然如此,但东方亚菱,仍在左胸、肋乳之间,被划了一道血口,半寸深,半尺长。
  娇生惯养的束力姑娘,又全无武功基础,这一剑伤得她全身颤动,痛入肺腑。
  但她却咬着牙,苦苦忍着,末流下一滴泪,未喊过一声疼,但它的步履却已无法稳定,摇摆摆而来。
  东方雁一收青月刀,扑到了东方亚菱的身恻,道:“妹妹……”
  双手扶住了东亚菱。
  南宫玉真、傅东扬双双行了过来。
  目睹东亚菱血染半身的沉重伤势,傅东扬脸上泛起一片痛惜。
  这位娇弱、美丽的姑娘为江湖大义,已经付出了太多的牺牲,秋飞花竟忍心一剑把她伤得如此之重。
  如非南宫玉真及时一脚,秋飞花可能会活劈了这位姑娘。
  想到痛惜悲忿之处,不禁咬得牙齿咯咯出声。
  南宫玉真急行两步,让东方亚菱把自己的身躯,紧靠在她的身上,接道:“亚菱,你不要憋着这口气,告诉我伤势如何?”
  东方亚菱疼得全身微微颤动着,缓缓说道:“我……我大概不会死,但我不知道会不会残废,表姐,我衣袋中有一个青色的玉瓶,里面有药物……”
  她似是已无法说下去,失血和伤疼,已使她面色惨白,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
  南宫玉真迅快的伸出手去,由东方亚菱的衣袋中,找出了一个青色玉瓶。
  打开瓶塞,倒出了两粒紫色的丹丸,也是仅有的两粒丹丸。
  东方亚菱闭上了双目,两行泪水由眼角间流了下来。
  她尽了全力在忍耐,但她一向虚弱的体能,南宫玉真暗提真气,以内力输入到东方亚菱的身上,道:“表妹,只有两粒丹丸了?”
  东方亚菱微弱的声音,传了出来,道:“这是保命丹,给我一粒就行了,帮我服下去。”
  她的声音微弱,似乎是已没有吞下药丸的气力了。
  南宫玉真咬咬牙关,把一粒丹丸,放入了东方亚菱的口中,唇口相对,用一口气,把药丸吹下了东方亚菱的咽喉。
  东方雁道:“表姐,这时刻,也不用顾及什么了,两面搏杀激烈,已无掩身之处,你就脱下她身上衣服,替她包起伤口吧!”
  南宫玉真点点头,道:“表弟,你去帮帮他们吧!罗汉阵受的压力太大,已经运转不灵了,如果罗汉阵一旦溃散,咱们就全无生机了。”
  东方雁一转身手,大喝一声,挥动青月刀直扑上去。
  傅东扬脸上泛起了杀机,道:“这个畜生,我要他碎万段。”
  长剑一沉,劈向了倒卧地上的秋飞花。
  忽见金芒一闪,当的一声,震开了傅东扬手中的长剑。
  是南宫玉真的挽发金钗。
  原来,她抱着东方亚菱无法松手,也无法拔剑,心中一急,腾出右手,拔出了挽发金钗,脱手飞出,震开了傅东扬劈落的剑势。
  金钗出手,南宫玉真的一头秀发,也突然垂下来。
  长发散披在肩上。
  傅东扬道:“姑娘,你这是……”
  南宫玉真道:“老前辈,亚菱一身暗器,她若真想杀死秋飞花,用不着咱们出手,再说,此时此刻,如何处置这个薄情郎,要听亚菱的意见。”
  傅东扬道:“东方姑娘,仁爱胸怀,如是放了这个畜生,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南宫玉真道:“至少,那是亚菱的心愿,咱们不能擅越。”
  傅东扬道:“就外面伤势看,我怕东方姑娘受个住这一剑。”
  南宫玉真道:“是的!我也这样担心,她太娇弱了……”黯然一叹,接道:“万一亚菱有了不幸,咱们绝不放过秋飞花,要他偿命。”
  傅东扬道:“好!姑娘,到时间,你吩咐一声,我要亲手杀他,这个万死不足抵罪的畜生。”
  南宫玉真黯然说道:“就算要杀他,也要等亚菱表妹决定。”
  傅东扬杀死秋飞花的意志,似是十分坚决,道:“姑娘,亚菱早已授权姑娘杀死他,对么?现在,只要姑娘同意,我就可以杀死他了。”
  他和秋飞花有师徒之份,情同父子,但也正因为这一种深挚的情感,内心中也有着特别沉重的感觉,他抛去私心感情,那是担心秋飞花会惹出更大的麻烦,留作祸害,使自己会变成千古罪人。
  南宫玉真轻轻吁一口气,道:“傅前辈,我期白你沉重的负担,也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他穴道已然受制,今日,我们如能逃出大劫,他一个人不会反上天去,如是咱们覆亡了,留下他也好受着痛苦的折磨。”
  傅东扬叹口气未再多言。
  南宫玉真虽然是言之有理,但事实上,仍然是曲意维护。
  这时,双方的搏杀更为激烈,梁上燕、连吟雪都受了伤,但仍然力战不退。
  罗汉阵中的僧侣,更是十之八九都成了血人。
  但老和尚确有独到之处,他们耐受伤疼的力量,似是超过常人很多,浴血苦战,没有一个退缩,没有一个人呻吟一声。
  傅东扬转身挥剑,也加入了拒敌行列之中。
  天罗教的伤亡,更为惨重,死亡十余,伤过二十。
  但他们仍然不停地向前猛扑,而且一波攻势,超过一波。
  幸好狭谷地形所限,一排只可容下四人动手。
  这确帮了东方亚菱等很多的忙,如是在开阔地区,以天罗教这些猛虎的攻势,整座的罗汉阵只怕早已瓦解冰消。
  天虚子率领的一批人手,虽然也陷入了苦战中,但因天罗教中攻势的中心,已定前面为主,后面未再继续援手,这也使得南宫玉真等少去了后顾之忧。
  看看展布眼前激烈的恶战,南宫玉真心中焦急万分,她无法决定,是否应该立刻加入助战。
  因为看险恶的形势,似乎是随时可以被人攻破冲了进来。
  虽然只可容四人出手搏杀,但敌人却以百人以上的多数,排成了四列纵队,前面的人,一有伤亡,后续的立刻接了上来。
  南宫世家虽然以杀人手法闻名江湖,但也没有见过这等前仆后继的惨烈攻势,当真是怵目惊心,使人颤栗。
  但她略作忖思之后,决定还是先替东方亚菱包扎过伤势之后再说。
  在喊杀声,刀光剑影下,南宫玉真划开了东方亚菱的衣服,看到她胸肋间的伤势。
  很重的伤势,半尺多长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半个身子。
  雪白的肌肤上红色的鲜血,看起来,特别的耀目。
  南宫玉真咬咬牙,擦去了东方亚菱伤口处的鲜血,取出南宫世家的金创药物,包扎起伤口。
  东方亚菱醒了过来,缓缓睁开了眼睛,望了战场上形势一眼,缓缓说道:“玉真表姐,我晕过去多久了?”
  南宫玉真道:“不久,不过半个时辰左右。”
  东方亚菱道:“黑堡中人,还有消息么?”
  南宫玉真道:“没有,他们不可待,咱们要自己想法子应付了。”
  东方亚菱道:“表姐,扶我站起来。”
  南宫玉真道:“不妥,亚菱你刚刚敷过药,又没有武功子,还是躺着休息吧!”
  东方亚菱道:“不行,罗汉阵虽是武林第一奇阵,但我看得出少林寺中的僧侣,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们撑不了多久啦!一旦罗汉阵溃散下来,不论躺着、站着,都要死,对么?”
  南宫玉真默然不语,缓缓扶起了东方亚菱。
  咬着牙,强忍着伤口的疼痛,东方亚菱移动着身躯,行到了一块大岩石前面,把身躯倚在小石上。
  南宫玉真帮她整好衣衫,缓缓说道:“表妹,我要出手了,表弟和傅前辈,也都受了伤。”
  东方亚菱道:“你去吧!”
  南宫玉真道:“你多珍重,没有人照顾你了,所有的人,都在拼命。”
  东方亚菱道:“表姐放心,我还有寻死的气力,我不会武功,但却不会辱及东方世家……”喘了两口气,道:“你是唯一的希望所寄,万一大局不可收拾时,你就请一个人走吧!”
  南宫玉真苦笑一下,道:“真到了那个时刻,只怕我也很难走得脱了。”
  东方亚菱道:“不!表姐,你不能死在这里。”
  南宫玉真道:“哼!黑堡中人,不守信用,能过此劫,我不会放过他们。”
  东方亚美道:“他们一定会来,不会超过今夜,问题是,我们能不能撑到那个时间。”
  这时,突闻千拙大师的声音喝道:“少林弟子,要撑到最后一口气,有一口气,就别倒下去,神志清明的,请快些赶来驰援。”
  他已暗把药物,送给了被困在天罗教下的少林僧众。
  这本是一股潜伏在敌人中的力量,但千拙大师一急之下,竟然叫了出来。
  但这句话发生了很大的力量,两个快要倒下去的人,突然间,又挺了起来,挥动着手中的戒刀、弹杖,使将要溃散的罗汉阵,立刻又稳定了下来。
  这时刻,就看出了千拙大师深厚的功力了,只见他手中戒刀飞舞,接应四面,照顾八方,经常移动位置,到罗汉阵压力最强大的地方。
  东方雁、傅东扬,两个人也看出罗汉阵这一个拒敌的支柱,一旦垮了下来,强敌蜂拥而入,必然会造成一个不可收拾之局。
  不论付出如何大的牺牲,罗汉阵必须要维持住。
  这像一道铜墙铁壁阻止了天罗教的洪流、拥入此地。
  以天罗教的人力,如若攻入了这道强大狭谷,以己方这点力量,就算人人三头六臂,也无法抗拒。
  所以,傅东扬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想法予以局外人的力量,来增强这罗汉阵的力量。
  他把想法告诉了千拙大师。
  千拙大师也觉着罗汉阵承受的压力太大,已经到了承受不起的境地。
  傅东扬、东方雁等,无法在很短的时间内,通晓罗汉阵的变化。
  但傅东扬提出的办法,却是一个勉强可行的办法。
  千拙大师缩小了罗汉阵,东方雁、傅东扬分在罗汉阵的两边。
  在地下的古堡之中,四个人受益最多,南宫玉真第一,秋飞花第二,东方雁和傅东扬就排列在第三、第四。
  傅东扬的办法,就是让罗汉阵缩小一些,由傅东扬和东方雁弥补了两面的缺失,也分承了部分的压力。
  罗汉阵的僧侣们如若分别和东方雁、傅东扬动手,没有一个人会是他们的敌手,但如这些人,合在一起,那一股整体的力量,竟然是那样的强大。
  东方雁和傅东扬,分填上了两面的侧翼之后,就感受到了罗汉阵能够被称为天下第一奇阵,确有至理。
  那些攻袭罗汉阵的人,个个都可以称之为第一流的江湖高手,剑术、刀法、无一不诡奇、凌厉。
  以傅东扬、东方雁此刻的功力,也会感觉这些人,不易对付。
  东方雁青月刀锋利无匹,已然连续劈死了七个强敌。
  但对方剽悍无比的拚命攻势,也使得东方雁身上受了两处剑伤。
  傅东场也受了两处刀伤,但傅东扬也放倒了四个敌人。
  这使两人体会到了敌人攻势的强烈。
  少林僧侣浴血苦战的精神,傅东扬暗暗的称赞不已。
  这一个门户能够屹立江湖数千年,一直被武林中誉为第一大派,确然有它传统的精神,宁静修为,再加上他们对佛家道理的体会,使得他们有着过人的耐力和忍受痛苦的耐力。
  东方雁又劈倒了两个敌人,但身上又受了一处刀伤。
  但由于两人凌厉的搏杀,使得天罗教杀手的攻势,暂时受到了顿挫。
  傅东扬轻轻吁一口气,道:“世兄,伤势如何?”
  排成罗汉阵的少林僧侣,也暂时获得了一阵喘息。
  傅东扬实在很疼,但他回顾了少林众僧侣一眼,只见包括千拙大师在内的每一个和尚,都是一身鲜血。
  僧袍都已被鲜血湿透,看不出每人身上,受了多少处伤来。
  这些僧侣,由于罗汉阵奇妙的变化掩护,所以,身上受到刀、剑伤痕虽多,但都非致命所在,加上他们的至深修为,所以,都还未倒下去。
  暗暗咬紧牙关,东方雁朗朗说道:“多谢傅前辈的关心,晚辈还支撑得住。”
  其实,所有参与了这场搏杀的人,每一个都受了伤,连吟雪、覃奇、梁上燕、倪万里等,都伤得不轻。
  奇怪的是每个人,都没有倒下去。
  这有两种力量在支撑着他们,一种是他们心中都明白,除了死拼之外,已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他们的胜败和生死,连在了一起。
  所以,动手时,每个都全力以赴,也都记着东方亚菱的一句话,尽量避免伤亡。
  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撑着他们,创出了武林中,众寡悬殊搏杀的奇迹。
  金元庆目睹这猛勇搏杀、舍死忘生的攻势,心中很自豪自己控制属下的武功,但也震惊对方的凶狠撑力,每个人,似都变成了不倒的金刚。
  他没有再催促属下继续攻杀,只是静静地站着。
  事实上,这些事,也用不着他费心,华一坤已整顿溃散的攻势。
  只有片刻的整理时间,第二波攻势已经布置就绪。
  这时,南宫玉真也绕过罗汉阵,面对着强敌。
  东方雁原已尘封在内心中的一份感情,因秋飞花的变化,又萌生出了强烈的希望。
  眼看南宫玉真独自站在罗汉阵前,面对着天罗教即将发动的第二波攻势,立即奋身一跃,和南宫玉真并肩而立。
  傅东扬也奋身跃落到南宫玉真的身侧。
  但他的想法却和东方雁不同。
  罗汉阵内中的少林和尚,都已经到了绝对筋疲力竭之境,他们必须要一段时间好好的休息。
  他们都在这一刻喘息连气,把极度疲累的体能,调息一下。
  这一段时刻很重要,如若天罗教中人,马上攻了过来,少林僧侣,都正在调息,必然是全无还手之力,一击而溃。
  所以,必须有一种另外的力量,阻止这些攻势,给少林僧侣一个喘息的机会。
  南宫玉真也看出了这个情形,所以,她准备以本身所学,阻止一下强敌,多给少林众中僧侣一点喘息时间。
  打量了那些整装待发的强敌一眼,傅东扬低声说道:“姑娘,我们三个人的力量,能够支撑多久?”
  南宫玉真摇摇头,道:“不知道,尽我们的全力而为就是……”
  凄凉一笑,缓缓说道:“我们就算能撑到少林僧侣们的体能恢复,罗汉阵又可以恢复活动,但又能支持多久呢?”
  傅东扬点点头道:“像这样激烈的搏杀攻势,大约支持不过半个时辰,他们每个人都受了很多处伤,人非钢铁,他们会流完身上的血,就算不会被打死,也会失血太多而枯死。”
  南宫玉真道:“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亚菱算无遗策,这一次,她没有算对。”
  傅东扬道:“也许是苏百灵骗了她,苏百灵说了九句实话,但最后一句,最重要的一句,却欺骗了我们。”
  华一坤安排好了第二波攻势,低声对金元庆道:“教主,现在,我们是否应该发动第二次攻势?”
  金元庆没有答话,只点点头。
  南宫上真吁一口气,道:“傅前辈,他们要出手了!”
  傅东扬道:“是!这四列纵队,每一队至少有五十个人,四五二百人,两百个第一流的剑手,我们只有三个人和他们对抗,这大概是江湖上从未有过的壮烈一战,咱们今日就算战死于此,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南宫玉真突然提高了声音,道:“金元庆……”
  金元庆冷冷接道:“南宫姑娘,你想说什么?最好先打好一个底子,不该说的话,最好不要出口。”
  南宫玉真道:“你认为我要求你什么?”
  金元庆道:“就算真要求我,也晚了一些。”
  南宫玉真道:“我不会求你,南宫世家中的子弟,永远不会求人。”
  金元庆道:“那你想说什么?”
  南宫玉真道:“我向你挑战!”
  金元庆道:“向我挑战?”
  南宫玉其道:“不错,咱们两个人,何不放手公平一搏!”
  金元庆摇摇头道:“南宫世家那点武功,还不配和老夫动手。”
  南宫玉真道:“你不敢,是么?”
  金元庆没有再理会南宫玉真,但四个执剑杀手,却疾快地冲了过来。
  东方雁首先出手,青月刀一招“玄乌划沙”斩了出去。
  刀光如闪电一般,劈向了白衣执剑杀手。
  傅东扬也紧接接着劈出一剑。
  两人出手的刀招剑式,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奇奥的地方,事实上,一招之后,却都含着极厉害的杀手。
  原来,傅东扬和东方雁都想法子把地下古堡中学到的武功,隐藏于平凡的招术之中。
  两个杀手,都上了当,挥剑一档,封开了东方雁的刀势,和傅东扬的长剑。
  但却未料到两人,迅快的变化了刀、剑之势,杀手连绵而出。
  寒光过去,响起了一声惨叫,两个大汉,双双伤亡于傅东扬和东方雁的刀、剑之下。
  南宫玉真微微一笑,道:“好办法!”口中说话,一双纤手却连环弹出。指风数缕,破风而出。
  两个逼近南宫玉真的杀手,应手倒了下去。
  金元庆脸色一变,道:“住手!”
  向前奔冲的杀手,闻声而住。
  轻轻吁一口气,金元庆缓缓说道:“你用的什么武功?”
  南宫玉真道:“金教主应该看得出来。”
  金元庆道:“穿心指。”
  南宫玉真道:“不错,穿心指。”
  金元庆道:“南宫世家中,也会这一门武功?”
  南宫玉真道:“南宫世家十八招杀人手法,缺此一种。”
  金元庆道:“那你怎么学得这等上乘武功?”
  南宫玉真道:“我学自苏百灵……”
  金元庆道:“胡说,苏百灵已然死去了百年之久,怎会传你武功?”
  南宫玉真道:“他遗留下了很多的武功,穿心指,只是其中之一。”
  金元庆道:“就算他留有武功,也用的天竺文写成,当今之世,能够看懂的人,绝无仅有。”
  南宫玉真道:“阁下就是那绝无仅有之一了。”
  金元庆道:“不错,老夫因此而远行天竺,住了五年之久,才把天竺文研究得十分透彻。”
  南宫玉真道:“教主的才华,好生叫人敬佩,只不过,咱们中原道上,上国文明孕育下的才人太多了,所以,有些人,不用远行天竺国,但她一样可以认识天竺文。”
  金元庆道:“是东方亚菱?”
  南宫玉真道:“人海滔滔,天下才人甚多,除了亚菱之外,我想必然还有别人,只不过我们还未见到罢了!”
  金元庆道:“她说苏百灵设下埋伏,就是要毁去我们这一股人,如今,你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境,为什么还不见他们人来?”
  南宫玉真道:“你可以不相信亚菱的话,但我们却非信她不可,目下我们尽力支撑,就是要等待援手。”
  金元庆哈哈一笑,道:“南宫姑娘,事到如今,你竟然还相信苏百灵真的设有埋伏。”
  南宫玉真道:“亚菱之言,我们一向确信不移,也许我们没有机会看到,苏百灵埋伏的人手向你们反击,但我相信,他们很快的就会现身。”
  金元庆点点头,道:“东方亚菱,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能使人如此的信任于她,纵死九泉,也可瞑目了。”
  南宫玉真道:“这件事,咱们不用再谈下去了,我们改个话题如何?”
  金元庆道:“姑娘说,咱们应该谈些什么?”
  南宫玉真道:“谈谈我向你挑战的事如何?”
  金元庆道:“我说过,南宫世家那点家学,还不配和老夫动手。”
  南宫玉真道:“我用苏百灵的武功,和你动手?”
  金元庆道:“苏百灵的武学,博大精深,岂是短短数月能够得么?”
  南宫玉真道:“这就是才慧之别了,苏百灵留下的武功,我学了十之六七……”
  金元庆道:“除了姑娘之外,还有什么人学得多一些?”
  南宫玉真道:“苏百灵余下的武功,已到驭繁返简之境,我们这一批人中,我的武功较好,所以,向你挑战,除我之外,要算秋飞花为第二人。”
  金元庆道:“可惜他没有再战之力。”
  南宫玉真道:“咱们如能单打独斗,你胜我一筹,或逼我自绝,或取我之命,这些人中,再没有反抗你的人了,那时,你武林霸业,已算成了十之八九。”
  金元庆道:“东方亚菱死了没有?”
  南宫玉真道:“没有,她只是伤在了秋飞花的手中罢了!”
  金元庆道:“秋飞花呢?你们杀了他?”
  南宫玉真道:“没有,他也好好的活着,他只是被人点了穴道。”
  金元庆道:“姑娘,真要和在下动手么?”
  南宫玉真道:“不错,但不知你是否同意?”
  金元庆道:“南宫姑娘,只要在江湖上走过两年的人,都会瞧得出来,你是在用缓兵之计,这一个,难道还能瞒过我么?不过,有些路,看着远,走着近,所以,我有些选择也常会出人意外,三十年来,我没和人真正动过一次手,倒也希望,能找个人,活动一下血脉,姑娘开出的条件,如能令我满意,你可能如愿以偿。”
  南宫玉真道:“你如杀了我,至少,这里的抗拒之力,会减少一些。”
  金元庆道:“如若不是刚才看到你亮了一手,我还不会相信你真有如许的功力。”
  南宫玉真道:“现在,你相信了?”
  金元庆道:“数十年来,老夫考究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武学,发觉了一件事……”
  南宫玉真接道:“什么事?”
  金元庆道:“苏百灵创出的武功,并非是完全由于他自己创出的,而是他取得了各大门派的精华,把它们稍加改造而已,有时候,把昆仑派的一招,接上武当派的一招,使这一招剑法,完全变了样子,威力增强,何止一倍,你们在地下石堡中住了很久,自己觉着很了解苏百灵了,可是,你们是否知道,有十年的时间,他在作贼……”
  南宫玉真讶然道:“作贼?”
  金元庆道:“不错,他精于易咨术,已到了惟妙惟肖的境界,他利用了十年的时间,潜入了江湖一些有名的门派之中,偷到他们的武功,再加上他本身的造诣,就创出了苏百灵的武功,刚才,我看你出手的几招,确然已得了苏百灵的精要,也可以说,当今江湖之上,有资格和我动手一战的,到目前为止,老夫只发现了你一个人,但老夫已三十年未和人动手,要老夫动手,必须彼此把赌注下得大一些。”
  南宫玉真道:“好!我想先听听你下的注。”
  金元庆笑一笑,道:“好!我如败在了你的手中,立刻带着人退去,你们死的人,我不能让他们复生,但是活着的人,我不让他们再受到一点伤害。”
  南宫玉真道:“赌注够大。”
  金元庆道:“这一刻,就算是倾尽天下财富,对你们而言,也没有我下的赌注大了。”
  南宫玉真道:“我没有你那样大的本钱,我只能赌我一条命,我如败在了你的手中,就立刻自绝而死。”
  金元庆摇摇头,道:“这个赌注对你而言,是最大的付出,但对我而言,却是没有一点用处。”
  南宫玉真道:“你的意思呢?”
  金元庆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你如败在我的手下,就做我的妻子,老夫一生,习练武功,无暇顾及到儿女之私,此刻,老夫已名成利就,也该享受一点家庭的乐趣了。”
  南宫玉真道:“我嫁给你?”
  金元庆道:“这就是老夫出手的条件,你可以不答应。”
  南宫玉真沉吟了良久,道:“我如若败了,也答应了你的条件,其他的人,你是否会放了他们?”
  金元庆道:“我可以不杀他们,但我也不能就这样放了他们……”
  南宫玉真接道:“把他们囚起来,让他们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
  金元庆道:“不会,我会把他们放逐在一个很广大的地方,也许是一个山谷,也许是一个孤岛,我会让他们过着很好的日子,让他们饱食终日,在生活上,会让他们过得很快乐的日子。”
  南宫玉真回顾了傅东扬一眼,道:“傅前辈,你都听到了?”
  傅东扬道:“听到了……”
  东方雁突然大声喝道:“我不赞成,咱们能打就打,尽其在我,打不过,咱们战死在此地就是。”
  金元庆道:“你要尽快决定,我不会等下去。”
  南宫玉真举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道:“表弟,咱们生机茫茫,不论怎么样,活的机会都不大,但我还记得亚菱说过的话,我们要争取可能的时间,不论时间多少,我们都要争取,对么?”
  东方雁道:“表姐,你和秋兄,互相爱慕,他的人才、武功,都强我很多,你嫁给他,我没有话说,但除他之外,你不能嫁给别的人!”
  南宫玉真有些大感意外地说道:“你说什么?”
  东方雁一挺胸道:“我说你应该嫁给我,秋飞花疯了、死了,这世上,我是唯一可以娶你的人。”
  他平常对南宫玉真本来有些畏惧,但此刻却挺胸抬头,放言高论,一副大无畏的精神。
  南宫玉真轻轻吁一口气,道:“表弟,你怎么能……”
  东方雁接道:“怎么样?这些话,已经藏在我心中很久了,过去,我不敢说出来,今天,反正要死,这些话,如若不说出来,只怕我永远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南宫玉真道:“表弟,说出来,有什么用,不过徒增几分伤感罢了,大义私情,此时此刻,表姐会抉择什么,你心中应该明白。”
  东方雁道:“你胜了金元庆,他们真的会撤走这些人么?”
  南宫玉真道:“这个,这个……”
  东方雁道:“表姐,但你输了,你一定会履行这个承诺,因为,你不能毁了南宫世家的家风。”
  南宫玉真道:“我会的,我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不过,真到了那一天,你表姐的灵魂已经离去,心已枯死,活着的只是一具躯壳。”
  金元庆谈谈一笑,道:“时间会改变很多事。”
  南宫玉真道:“但改变不了我的心。”
  金元庆道:“纵然是一具躯壳,活着的躯体,那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我会用荣耀和权势,把你装扮起来,让你复苏。”
  南宫玉真道:“你不用太自信,咱们鹿死谁手,还难预料。”
  金元庆道:“别怀疑我履行约言的用意,我们这一次赌约,公诸数十百人之前,我不顾忌你们,但也要顾及我在属下面前的诚意。”
  南宫玉真道:“有这一句话,我放心不少了。”
  东方雁道:“表姐,你不能!”
  南宫玉真道:“雁表弟,就算你能阻止我,但你能阻止目下的大势么?”
  东方雁道:“我只要阻止你就行,用不着阻止别人。”
  南宫玉真一皱眉头,道:“雁表弟,看在那些等命人的份上,快些让开。”
  东方雁高声说道:“不行,要动手,还是由我先出手,等我死在金元庆的手下之后,不论你要如何,那都是你的事了!”
  南宫玉真道:“雁表弟,快让开……”
  傅东扬冷冷说道:“东方少侠,此时何时,不应该太过儿女情长!”
  东方雁道:“傅前辈,您……”
  傅东扬道:“我知道你的心情,至少,这时刻,少兄该忍耐一些。”
  东方雁脸色一变,缓缓让开身子,退到一侧。
  南宫玉真吁一口气,缓缓向前行了两步,道:“金元庆,咱们动兵刃,还是动拳掌?”
  金元庆道:“先比拳掌,如是你败得不服,咱们再比兵刃。”
  南宫玉真沉吟了一阵,道:“好!咱们谁先出手?”
  如以他的性情,南宫玉真那几句话必将激起他的反击,认为,对他是一种轻侮,但此刻,他竟忍了下来。
  金元庆道:“自然你先出手,白发红颜,有些地方,老夫应该忍让一些。”
  南宫玉真的娇躯微微颤抖,但她却隐忍下去,没有发作出来。
  傅东扬暗暗叹息一声道:“究竟是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
  心念转动,暗施传音之术说道:“玉真姑娘,别忘了这一场决斗之中,你身上背负着数十条人命安危,江湖正义继续,无论如何,你不能掉以轻心,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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