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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奉天目光一掠冷手搜魂戴通,低声说道:“戴兄先打头阵吧!不过,不要订什么约言。” 戴通望着田奉天一眼,欲言又止,缓缓站起身子,行入场中。 唐玲打量了戴通一眼,冷冷说道:“你有名字吗?” 戴通道:“区区冷手搜魂戴通。姑娘姓名呢?” 唐玲道:“护花女婢唐玲。” 戴通道:“你们很胆大,竟敢和三圣门正面为敌。” 唐玲冷笑一声,道:“听说你三圣门很霸道,今天教训你一番,也好让那三圣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咱们这番搏斗,不分胜负,不许住手,我如败在你手中,解了他们三人穴道,放你们离此。” 戴通道:“那很好,很好。” 唐玲不闻他接说下去,不禁一皱眉头,道:“但你如败了呢?” 戴通道:“老夫败了么,就算败了就是。” 唐玲怒道:“你一把年纪,怎的说话没有一点骨气。” 戴通被她骂得两耳发热,满面赤红,但又不敢擅作主意,恼羞成怒,厉声喝道:“小丫头!竟敢出口伤人!” 右手一拍,突然抓去。戴通被人称作冷手搜魂,指上功夫,十分恶毒,扬手间,立时有数缕指凤,通向唐玲。 唐玲料不到他说话之间,突然出手攻来,心中警觉,为时已晚,数缕指风已逼近穴道,心头大骇之下,急急侧身让避,但右臂上两处穴道,已被指风击中,一条右臂登时难再运用,戴通一击得手,欺身而上,左掌一挥,拍了过去,唐玲右臂上两处穴道被伤,心中又急又怒,暗中提起真气,单用一只左手对敌,避开戴通掌势之后,立时挥掌反击。 戴通双手并用,左手封挡唐玲掌势。右掌却蓄势准备反攻。 但唐玲掌法奇幻,变化莫测,虽只有一掌施击,但攻势十分凌厉。 戴通接下了二十多招,竟是未能找出反击的破绽。 唐玲抢先攻击中,陡然向后退了两步。 戴通一直被迫得只有招架之动,无能反击,正在筹思对策中,唐玲却陡然倒跃而退。心中暗害道:这丫头自弃先机,那是自找死亡了。正待运气发出搜魂指为,突见寒芒连闪,飞射而来。 耳际响起了唐玲的声音,道:“小心了,我要斩断你右手!” 戴通吃了一惊,那右手乃是他数十年的搜魂手功力所在,如被斩去,不但数十年功力尽付流水,而且从今之后,再也无能逐鹿江湖了。 心中一慌,挥起左手拍出一掌,希望一挡唐玲攻势,再行发出搜魂指为。 写来甚慢,但事情发生却如电光石火一般,快速至极,戴通感觉到推出的左手一凉,紧接一阵剧疼。 寒芒收敛,人形重现,只见唐玲左手握着一把短剑,面色肃然而立。 戴通左手鲜血淋漓,向地上滴落。食中两个手指,已被削断,跌落在楼板上,仍然不停的颤动。 慕容云笙瞪着双日,就未看清楚唐玲如何把戴通的手指削断,心中大为震惊,暗道:我如有这等剑法,才有报仇之望。 只听那戴通冷冷说道:“你突用兵刃施袭,胜之不武。” 唐玲道:“你出其不意,陡发指力,打伤了我右臂,难道那是很正大的做法吗?” 戴通语塞,虽想狡辩,一时间却也想不到适当之言。 那捧花的白衣人,似是根本未留心场中发生任何事倩,对恶斗胜负,全然漠视之。 唐玲目光投注到田奉天的脸上,道:“你们已败了一阵,阁下怎么说?” 田奉天道:“你不过斩断了他两个手指,他应该还有再战之能。” 唐玲道:“如何他才算落败?” 田奉天道:“杀死他,或者要他自行认败。” 唐玲一扬手中短剑,道:“那倒不是难事。” 扬剑指着戴通,道:“阁下是否愿认败呢?” 戴通转眼望了田奉天一眼,缓缓说道:“这个么?老夫很难决定。” 唐玲冷冷说道:“你如肯认购,就认,不认就是不认,有什么难于决定呢?” 戴通道:“老夫被你削去了两个手指,鲜血淋漓,有目共睹。” 唐玲道:“你不肯认败,我就再削下你一只手下来。” 戴通接道:“照此情形而言,老夫应该认败,但老夫是赤手空拳,你却用兵刃伤了老夫,那是胜之不武,要老夫认输,老夫实心有未甘,但老夫被削了二指,无再战之能。” 唐玲虽是聪慧过人,但她究竟欠缺阅历,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答复,呆呆的站在那里。 其实,戴通和田奉天心中都很明白,如不是戴通抢先下手。 暗发出搜魂指为伤了唐玲一臂,拳掌之上,那戴通亦非她之故,唐玲呆了一阵之后,冷冷说道:“你既不肯认输,咱们只有再打一架了,你现在可以亮兵刃了,”戴通道:“老夫说过,我已负伤,没有了再战之能。” 原来,他心中明自,双方拳掌相搏,三五合必伤在唐玲手下。 唐玲道:“我一臂为你所伤,但仍可再战,你既不肯认输,又不属再战,那要如何?” 戴通道:“这一阵,只能算秋色平分,未分胜负,”回顾了田奉天一眼,道:“田兄觉得如何?”田奉天缓缓站起身子道:“戴兄既无再战之能,那就请回休息吧!” 戴通就是想听田奉天这句话,当下应了一声,急急退回原位,闭目静坐,运气止血。 田奉天四顾了一眼,右手轻轻一弹,一点寒芒,破窗飞出,人却举步向场中行去。笑对唐玲说道:“姑娘一臂受伤,只怕已无再战之能,可要易人出战吗?” 唐玲还未来得及答话,突见那白衣女手中捧着的三色奇花,飘飞出两片白色的花瓣。 那花瓣虽是旋转而行,但却速度甚快,正撞在唐玲伤臂之上。 唐玲那一条麻木的伤臂,突然间血脉杨行,麻木尽消。 摘叶伤人,飞花杀敌,武林中并非绝学,但飞花疗伤的事,却是罕见罕闻。 唐玲缓缓举动一下右臂,冷笑一声,道:“不用换人了,咱们这次以兵刃相搏,阁下可以亮兵刃出手了。” 田奉天望着贴在唐玲右臂上的两片白色花瓣,呆呆出神。似是根本未听到唐玲之言。 显然,他已为那白衣女飞花疗伤神技所震骇。 唐玲却是若无其事,挥动了一下手中短剑,道:“你这人怎么了,还不亮兵刃,别怪我不等你了。” 笑里藏刀田春天如梦初醒一般,望了唐玲一眼,道:“姑娘一定和老朽比兵刃吗?” 唐玲道:“不错,你是不敢吗?” 田奉天答非所间地,道:“那位姑娘是谁?” 唐玲道:“我们姑娘。” 田奉天道:“她有名字么?” 唐玲冷冷说道:“有,不过,不能告诉你。” 田奉天缓缓说道:“那要在下如何称呼她呢?” 唐玲冷笑一声,道:“你也不用镜子照照看,就凭你这副模样,也想和我们姑娘谈话吗?” 笑里藏刀田奉天,似是有意在拖延时间,微微一笑,道:“今日咱们这一战,不能打了。” 唐玲道:“你如肯认输,咱们就不用打了。” 田奉天道:“姑娘武功虽然高强,但在下自信还能对付。” 唐玲道:“那为何不打?” 田奉天道:“在下就算胜了你,也一样难离这浔阳楼,这一战,胜之何用?” 唐玲道:“为什么?” 田奉天道:“在下自知胜不了你们姑娘。” 唐玲淡淡一笑,道:“你是说我家姑娘会和你这等人动手吗?” 田奉天心中暗道:这群丫头虽然个个武功高强,但终是年纪幼小,看来不难用话把她套住。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如若在下胜了你,难道你家姑娘不会出手吗?” 唐玲道:“不会,你不配和她动手,胜了我,你们就可以平安离此了。” 田奉天道:“姑娘讲话算数吗?” 唐玲道:“自然算数了,你亮兵刃吧!” 田奉天右手一探腰间,摸出了一个黄金打成的短棒,笑道:“在下兵刃沉重古怪,姑娘要小心了。” 唐玲早已等的不耐,田奉天兵刃一亮出手,立时挥剑刺出。 田奉天一吸气,倒退两步,并未还手,唐玲短剑一抬,剑芒连闪,分刺田奉天两处要穴。 田奉天一侧身,金棒斜里击出。 唐玲一挫腕,收回短剑,人随剑转,避开金棍,剑回如风,刺向田奉天右肋。 田奉天右手疾挥,金棍如轮,化成一片金芒,沪住了身子,只听一阵金铁交鸣,唐玲一连攻他五剑.尽为那田奉天的金棍挡开。 唐玲一阵急攻,无能克敌,立时一收短剑。纵身而退。 田春天和那唐玲动手相搏数招,虽是挡开了唐玲几剑,但心中却是震骇不已,只觉对方剑招之快,极是少见,不禁暗暗忖道:这丫头武功极是高强,如是要凭真本领一招一式的胜她,决非易事,但如要施展其他手段胜她,只怕要激起执花女的怒火。” 付思之间,突闻唐玲娇叱一声,寒芒一闪,人剑合一,直撞过来。 田奉天吃了一惊,暗道:这是什么剑法?” 匆急之间,挥动手中金棍一挡。 只觉金棍落空,冷芒如风,掠身而过,左臂一凉,涌出一股鲜血。 回头看去,唐玲已然收剑而立,站在四五尺外,脸上带着娇媚的微笑。 田奉天望望臂上的伤口,只是划破了肌肤,如论再战之能,并未消失。 但这一剑虽未伤中要害,却使田奉天不能再打下去,除了不计生死的舍命狠搏之外,只有认输一途。 只见唐玲收敛起脸上笑容,道:“你认输吗?” 田奉天缓缓收起金棍,藏入怀中,道:“姑娘有何吩咐?” 唐玲缓步行入楼中,目光环扫了四周群豪,冷冷说道:“诸位之中,还有自觉武功高强之士,要出手吗?” 她一连喝问三声,但却无人回答。 唐玲淡然一笑,道:“我们花主,已然给了你们足够的时间,也给了你们很好的机会,如是你们之中,有人能够解得锁脉拂穴手,今日自是不会来此赴约了。” 突然提高了声音,继道:“如是你们来人之中,能够打上一个胜仗,诸位也可以平平安安的离开此地了。” 白凤冷冷说道:“现在我们已经认购了,你用心何在,可以明说了。” 唐玲淡淡一笑,道:“我家花主最是敬重英雄人物,如若你们有不怕死的,尽管起身下楼,我再说明白一些,谁要动身下楼,那是格杀勿论。” 田奉天道:“留我等在此,用心何在?” 唐玲道:“留在此地,就要归依我们花主,永为花奴。” 田奉天回顾了身后两个随行而来的身着白衣头戴白帽的大汉,缓缓说道:“两位先行下楼!” 两个白衣人应了一声,齐齐向楼下行去。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这两人在三圣门中.不知是何身份,但能和田奉天同时来此,武功决非很弱。 只见两人并肩而行,走的十分缓慢,显然,两人都已运动戒备。 那执花少女,仍然捧花掩面,端坐在木椅之上,唐玲也似未瞧到两个白衣人一般,这时,浔阳楼头一片肃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注在唐玲身上,看她如何对付那两个白衣人。 直待那两个白衣人行到楼梯口处时,才听唐玲冷冷说道:“两位这是找死了。” 就在她启齿说话的同时,两片花瓣,陡然飞出。 只听两声惨叫,两个白衣人同时仰身向后栽倒。 笑里藏刀田奉天,虽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此时也有些沉不住气,急步奔行到白衣人体前面。 低头看去,只见两片红色花瓣有一半深人了两人"脑户穴”中,不禁心头骇然。暗道:常闻飞花却敌,摘叶伤人的上乘神功,想不到竟是果有其事,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付思之间,突见黄光一闪,两片黄色的花瓣,破空而至,分别击入了两人头顶的"百会"穴上,和那两瓣红花一般,嵌入一半。 田奉天更是惊骇,暗道:飞花袭人,不闻声息,而且来势如此疾急,那实叫人防不胜防了。 念头转动之间,突见两个白衣人一跃而起,呼呼两掌,疾向田奉天劈了过来。 田奉天这一惊非同小可,疾退三步,厉声喝道:“你们疯了吗?” 唐玲道:“不错,他们疯了。” 但见两个白衣人四掌交错而出,疾向田奉天攻了过来。 田奉天心中大怒,左掌一扬,硬接了右面白衣人一掌,右手施一招擒拿手法,扣在左面白衣人的肘间。喝道:“可恶劣徒,难道连为师也不认识了吗?” 左面白衣人虽被田春天擒拿着有肘关节,右拳却突然一抬,击了过来。 田奉天料不到拿住右肘关节要穴之后,他竟然敢施袭,骤不及防,吃那白衣人一拳击中在面颊之上,只打得田奉天头晕脑涨,眼中金星乱冒。 右手那白衣人本来被田奉天一掌逼退了数步,此时又疾扑而上,双掌齐出,分职前脑小腹。 但闻田春天冷哼一声,右手使力一带,把左首白衣人拉挡在自己身前。 右首白衣人攻出的双拳,正好击在那左手白衣人的后背之上。 这一击势道极猛,左首那白衣人,登时被打的口中鲜血狂喷。 田春天一松手,放开左面白衣人,左手探出一把扣住右面那白衣人的右腕穴。 但闻砰的一声,左面白衣人,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这时,田春天已然心生警觉,右手疾出,点了右面白衣人两处穴道。再看那左面白衣人时,已然气绝而逝。 田奉天转过脸去,目注唐玲,缓缓说道:“你伤了他们的大脑、神经,使他们陷入疯狂状态。” 唐玲冷然道:“不错,那要力道恰到好处,因为重则陨命,轻则不足以使他们神经错乱。” 目光一掠那被点穴道的白衣人,接道:“我说过,谁要下楼,必死无疑,你那位徒弟,也难再活下去。他气血错转,心中油煎,有人和他动手,他自然是要舍命相拼,死而后已,如是无人和他动手,他亦要自裂肌肤而死。” 田奉天道:“无法施救吗?” 唐玲道:“没有,不信我言,那是他们罪有应得了。” 田春天右掌起落,击在那白衣人"神庭穴"上,淡然笑道:“留着受此活罪,还不如早些使他死去的好。” 唐玲望了望两具体一眼,道:“教而后诛,不算为虐。” 提高了声音,接道:“诸位都已见识过了,还有哪位不服,不妨试试。” 这等悲惨的死亡,却有寒人胆气的吓阻作用,女儿帮、三圣门中人,面面相踱,默然不语。 唐玲突然举手互击三掌,说道:“拿上无心果来。” 田奉天一皱眉头,低声对戴通说道:“戴兄,这几个丫头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花样极多,看来今日之局,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号称笑里藏刀,为人的阴险,可想而知,那戴通不解他话中之意,轻轻咳了一声,道:“田兄说的是啊!” 田奉天心中暗自骂道:好啊!你在我田某面前想施狡猾,那是班门弄斧了。 当下说道:“戴兄知晓何谓无心果吗?” 戴通道:“这个兄弟也未曾听过,今日倒要开开眼界了。” 田奉天淡淡一笑,道:“老夫两个劣徒已死,如是那丫头再耍花样,又轮到你戴兄出手。” 原来,他心中已要暂时应允,身为花奴,以保性命;但又碍于戴通在侧,面子难下,故而想藉对方之手,先把戴通除去,可是又无法预测那唐玲要拿上无心果的用意,但想它定是十分恶毒的办法,如临时促使戴通出手,怕他触景寒胆,藉词推拖,是以先行把话敲定。 但那戴通亦是老奸巨滑的人物,岂能自行入圈套,淡淡应道:“如是兄弟能够对付,自然要抢先出手。” 田奉天正待再用话迫挤,瞥见一个青衣少女,抱着一个水桶般的瓷盆,缓步行了上来。 那瓷盆之中,植有一株三尺左右的小树,树上结满了紫红色的果子,形如樱桃一般大小。 唐玲要那青衣女婢,把瓷盆放在地板上,说道:“我家姑娘,量大如海,又替你们多想了一条生路。” 白凤、田奉天,虽未出言追问,但神色间却涌出一股期待说明之倩。 唐玲伸出纤指,指着那个树说道:“这树名忘恩树,果名无心果。” 场中不少人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物,经验十分广博,但也未听过忘恩树的名字,都不禁为之一怔。 但闻唐玲高声说道:“如是你们不愿留此,作为花奴,但又害怕死亡,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食用下一颗无心果,就可以离开此地了。” 田奉天心中暗道:这无心果,定然是一种天生的奇毒之物,怎的却未听人说过。 但闻唐玲接道:“我要一位花女,摇铃为号,铃响十次之后,诸位还不肯动,那就证明诸位都是英雄好汉,我们花主自会成全你们,让你们展开一场自相残杀。” 言下之意,那无疑说明,要使厅中之人个个都和适才那两个白衣人一般,先行神经错乱,然后自相残杀。 只见唐玲举起有手一挥,一声铃响传了过来,田奉天回顾了戴通一眼,道:“戴兄,咱们既是无能冲出浔阳楼,只有食用那无心果了,”戴通道:“田兄说的是。” 田奉天道:“戴兄先行服下一颗试试。” 戴通接道:“如是那果中含有奇毒,兄弟就先行中毒而死,”田奉天道:“戴兄已年过半百,中毒死了,也不算天寿啊,何况未必就死!” 谈话之间,铃声二鸣。 戴通无可奈何地说道"田兄,兄弟如若是中毒而死,还望田兄答允兄弟一事。” 田奉天道:“我瞧是绝不会死,你尽管放心就是,”戴通脸色一变,冷冷说道:“咱们三圣门规之中有一条,如是为本门舍身之人,当场主事人,应当尽己之能,答允他的请求,田兄今日乃本门中主持首脑,对兄弟如此不肯体恤,那是有意违背本门戒规了。” 只听铃声三鸣,缭绕耳际,田奉天淡淡一笑,道:“如是那果中有毒,食之必死,今日在场之人,不是中毒而死,就是要沦为花奴,就算我答允了你的请求,又有何用?” 蛇娘子轻轻一扯慕容云笙衣角,站起身子,说道:“两位不用争执了,贱妾愿试毒果。” 田奉天望了蛇娘子一眼,道:“此刻此地,我三圣门中谁是主持人物?” 蛇娘子道:自然是你田兄。” 田奉天道:“既然是我主持,似是该由我发号施令才是。” 他的修养工夫,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纵然是气愤至极,言语之间也是细声细气,毫不带火药味。 蛇娘子道:“田兄说的是。"又缓缓坐了下去。 这时铃声又响,响过四鸣。 田奉天目光转注戴通脸上,笑道:“戴兄是当真的不去吗?” 戴通缓缓站起身子,道:“田兄如此相通,在下是非去不可了。” 只见他行到毒果前面,瞧了一阵,并未食用,却转身行到唐玲身前,一抱拳,道:“老朽愿为花奴。” 唐玲微微一笑,道:“很好啊!请在一边坐下。” 戴通高声说道:“田兄不依三圣门规行事,逼我造反,怪不得兄弟了。” 田奉天神色间丝毫不见气愤之情,淡淡一笑,道:“人各有志,岂能勉强。” 蛇娘子道:“田兄,我去试试那无心果如何?” 说话之间,又轻扯动了一下慕容云笙的衣角。 慕容云笙心中虽然不明她真正的用心何在,也只好站起身子,说道:“在下伤势极重,只怕是难再复元,正好以身试那毒果。” 但闻叮叮雨声,响过了第五次铃声。 蛇娘子也不待田奉天再回话,起身行了过去。 慕容云笙不知那蛇娘子心中想些什么?只是有些奇怪,那戴通不愿食用无心果,宁可叛离三圣门,作为花奴,这蛇娘子不知打的什么算盘,却要自告奋勇去吃那无心果。 只见蛇娘子当先而行,伸手摘下了一粒无心果,瞧了一阵,放入口中。 只声唐玲说道:“吞下去,想藏在舌底之下,混离此地,那是做梦了。” 蛇娘子依言把一颗无心果吞了下去。 浔阳楼头,一片静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蛇娘子的脸上,希望看她吞服了无心果后,有何变化?” 只见唐玲举手一挥,目注蛇娘子道:“你可以留在这里,也可离开这里。” 蛇娘子回顾了慕容云笙一眼,缓步下楼而去,果然,唐玲和众花女,不再出手拦阻。 经过这一阵,那铃声又响了两次。 慕容云笙想到父母大仇未雪,申二叔和雷五叔仍然盼望着自己归去,那无心果中,如若有毒,自己死而无怨,这父母大仇,那是永难报了。 思念及此,不禁黯然一叹。 唐玲听得慕容云笙叹息之声,不禁冷笑一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前怕狼后畏虎,既无慷慨赴死之志,就该认作花奴,长吁短叹,有何出息?” 突见金蜂客挣扎而起,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请教姑娘?” 唐玲道:“时间不多了,铃声响过十下,想为花奴,亦是不成,什么话快些说吧!” 金蜂客道:“那花奴却作些什么?” 唐玲道:“听命花令,死而无悔。” 金蜂客离座而起,行了过来道:“在下愿为花奴。” 唐玲一跃离位,右手连挥,点了金蜂客一十三处穴道,然后一掌拍在金蜂客背心之上。 金蜂客打了一个冷颤全身汗如泉涌,透湿衣衫。 唐玲探手人怀,取出一粒丹丸,投人金蜂客口中,道:“那边去吧!” 金蜂客举手拂拭一下头上汗水,举步向前行走,只觉全身顿然间轻松许多,痛苦尽消,行向一角。 田奉天望着那金蜂客走到戴通身侧而立,也未出手阻止。 飞钹和尚眼看金蜂客大伤立愈,随着站了起来,挣扎行到唐玲身前,道:“在下亦愿归依花主。” 唐玲道:“很好啊!” 依法施为,点了他一十三处穴道,给了他一粒丹丸。 白凤和另外两个一朵金花的舵主,低语一阵,也一齐站了起来。 唐玲依法施为,解去被锁之脉,拂中之穴,各给丹药一粒。 铃声九响时,浔阳楼头,只余了田奉天和女儿帮两个五朵金花舵主,未曾归依花主,及那站在无心果前呆呆出神的慕容云笙。 突闻砰然一声大震,站在那无心果树前的慕容云笙,一交跌摔在地上。 田奉天满脸惶恐之色,不时向窗外张望。 唐玲举步行到慕容云笙身体之前,右腿一抬,慕容云笙身体翻转,滚到屋角,冷笑一声,道:“既不敢食无心果,又不肯屈就花奴,那是死定了。” 田奉天轻轻咳了一声,举步行了过来,伸手摘下一颗无心果,吞了下去。 唐玲冷冷说道:“你可是在等待援手吗?” 田奉天淡淡一笑,道:“援手不能及时赶到,在下只有吞食毒果了。” 唐玲道:“体有勇气就别吃无心果啊!” 田奉天笑道:“人称我笑里弦刀,岂能让江湖上的朋友们白叫吗?老夫做事,一向是不走绝路,两害相权取其轻,食用毒果,和疯癫而死,老夫自然要选择食用毒果一途了。” 唐玲道:“食用毒果,和身为花奴,不过殊途同归罢了,”田奉天正待问话,瞥见两个五朵金花舵主,齐步行了过来,这两人一个伤势甚重,一个完好无恙。 只见未伤舵主一拱手,道:“我这位妹妹,愿为花奴,”唐玲道:“你呢?” 那少女也不答话,伸手摘下一颗无心果。吞了下去,这时,铃声十鸣,但浔阳楼,三圣门和女儿帮中人除了死亡之外,不是屈就花奴,就是食下了无心果,唐玲回顾了一眼,笑道:“千古艰难唯一死,看来是果然不错,如是别有选择,实是很少人肯选择死亡之途。” 突然间,目光转到慕容云笙的身上。不禁一皱眉头,心中暗道:这人既未答允身为花奴,亦未食用无心果,但他却晕倒在此地,应该如何处理才是呢?” 她虽然聪明伶俐,但一时却也想不出适当之策,只听田奉天道:“唐姑娘,老夫有一不解之处,不知可否问问?” 唐玲道:“什么事?” 田奉天道:“这毒果吞人腹中之后,有些什么反应?” 唐玲道:“我又没有吃过,如何会知道?” 田奉天道:“老夫现在应当如何?” 唐玲道:“你不想留这里,可以走啊!” 田奉天道:“如是行到途中,毒性发作,那要如何解它?” 唐玲突然微微一笑,道:“如若那果中有毒,那就没有法子救了。” 田奉天咳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老夫也只好留在这里了。” 当下逼到戴通身侧。 戴通对那田奉天似是很畏惧,身体移动,逃避开去。 唐玲举步行到慕容云笙身前,一把抓起了慕容云笙,右手一挥,疾向慕容云笙天灵穴上抽去,原来,铃声早已响过十下,这慕容云笙既未食下无心果,又未答应为花奴,那是理该处死了。 只听一个清柔细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不要杀害他。” 声音虽然细微,但传入了唐玲耳中,却有如巨雷震耳,骇得急急收住将要击中慕容云笙天灵 手执三色奇花的白衣女,仍然把大半个脸儿藏在鲜花之中,一缕清音自花中婉转而出,道:“解开他穴道,我要问他的话。” 唐玲应了一声,解去慕容云笙受伤的脉穴。 慕容云笙全身大汗淋漓,长长吁一口气。 唐玲冷笑一声,道:“你不甘为花奴,也不食下无心果,本该处死,但因花主有话问你,故而解了你受伤脉穴,还不上前谢过花主!” 慕容云笙抬头望了那手捧奇花白女一眼,道:“谁是花主?” 唐玲怒道:“你瞎了眼吗?那上面坐的,手捧三色花的,就是花主。” 慕容云笙一拱手,道:“花主有何见教?” 唐玲飞起一脚,踢在慕容云笙的膝弯之处,慕容云笙身不由己一下子跪了下去。 但慕容云笙生性极是倔强,虽然体力未复,反抗无能,但却不肯屈服,一挺身又站了起来。 唐玲道:“好啊!你很有骨气,我敲断你两条腿,看你还能不能站着。” 柳腰一弯,右掌横向慕容云笙膝弯处劈下。 只听花中清音传出,道:“不要管他。” 唐玲闻声收掌,抬头望着那白衣女一眼,道:“姑娘…… 奇花中又传出那清柔之音,道:“你退下去吧!” 唐玲呆了一呆,退到一侧。 慕容云笙心中大感奇怪,暗道:这声音分明那捧花少女口中发出,那人乃是花主无异,她和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救我呢?” 只听那清柔的女子声音,道:“你姓什么?”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此刻是凶多吉少,似是不用再隐藏自己的姓名了,当下说道:“在下复姓慕容,双名云笙。” 白衣女沉吟了一阵,道:“那死去的慕容长青,是你的什么人?” 慕容云笙道:“那是先父,”此言一出,全场中大部分人,为之震动。 田奉天轻轻咳了一声,道:“想不到传言竟是真实,慕容长青,果然有后人存在世间。” 白衣女道:“看来你很有名气,全场中人,有很多都为你的大名震动。” 慕容云笙道:“在下出道不久,乃江湖上无名小卒,他们个个动容,那是为了先父遗留在武林的威名所动。” 白衣女道:“我们就藉住在贵府之中。” 慕容云笙道:“在下早已知晓了。” 白衣女道:“你是三圣门中人?” 慕容云笙摇摇头,道:“不是。” 唐玲冷冷接道:“胡说,你明明在三圣门中,为什么还要狡辩?” 慕容云笙道:“在下寻访昔年杀父的仇人,故意混入了三圣门中。” 戴通冷哼一声,道:“好啊!那蛇娘子如此马虎,已犯了失察之罪。” 唐玲道:“你现在身份是花奴,早已不是三圣门中人了,最好是不要插口讲话。” 戴通应了一声,不敢再言。 白衣女缓缓说道:“你现在找到仇人了吗?” 慕容云笙摇摇头,道:“没有。” 语声一顿,接道:“唉!就算找到了,也是无用,区区这点武功,就算找到了杀父仇人,也是无能为父母昭雪沉冤。” 白衣女道:“我们藉住贵府,时间不短,因此格外施情,给你一个破例的选择,你可以留此,也可以离去,免去食用无心果。” 这一下大出了慕容云笙意外,不禁一呆。 但闻那白衣女接道:“你不用有所顾虑,心中想什么说什么就是。” 慕容云笙突然想到父亲遗物,如能在她翼护之下,拒挡强击侵犯,能有一个从容时间寻找,或可得偿心愿。 心中一转,说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求,不知姑娘是否能够答应。” 只听唐玲冷漠地说道:“一个人不可忘了身份,得寸进尺。” 慕容云笙要说出口之言,被唐玲这几句话一逼,又给挡了回去。 只听那白衣女轻轻嗯了一声,道:“不要紧,你说说看吧! 不论你说些什么?就算我不能答应你,但也不责怪你。” 募容云笙胆子一壮,道:“先父惨遭谋害,临死之前,留下了都分遗物,交给晚辈,但他为了怕强敌找出遗物,故而把它藏了起来。” 白衣女道:“藏在何处呢?” 慕容云笙道:“就藏在我慕容宅院之中,”白衣女道:“嗯!要我如何帮助你呢?” 慕容云笙道:“只要姑娘答应在下,在我慕容宅院之中停留一些时间,找出那些遗物就是,”白衣女道:“只要你一个人吗?” 慕容云笙道:“三个。除了在下之外,还有长辈,他们都是先父八拜之交。” 白衣女沉吟了良久,道:“你要多久时间?”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看来她颇有碍难之处。但我话已经说出了口,机会不可失去。 当下说道:“多则一日少则半日,”白衣女又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明天天亮时分,你们去那里,但日落之前,不论是否找到,都得离开,”慕容云笙一抱拳,道:“多谢姑娘,在下就此别过,明日自当如约前往。"转过身子,大步下楼而去,田奉天突然举步行到唐玲身前,道:“在下也想离开此地。” 唐玲道:“你这人变来变去,当真是麻烦的很,离开之后,不许再回此地。” 田奉天道:“这个自然。"急步奔下浔阳楼。 目光转动,只见慕容云笙站在街坊一角,正在和李宗琪谈话,当下急急奔了过去。 李宗琪看到田奉天,即时欠身作礼,田奉天一挥手,示意李宗琪退开,却低声对慕容云笙道:“老朽有要事想和世兄谈谈如何?”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此人武功不弱,不可大意,一面暗中运气戒备,一面冷冷说道:“阁下有何见教?” 笑里藏刀田奉天淡淡一笑道:“此时此情之下,在下绝无和世兄动手之意,如若能信得过老朽,咱们藉一步谈话如何?” 慕容云笙忖道:此地亦非久留之地,早些离开也好,就算我非他之敌,逃走总算可以的。 心念一转,道:“咱们要到何处交谈?” 田奉天道:“老朽带路,世兄跟在老朽身后就是。"慕容云笙暗道:他一定是想把我引入埋伏之中,生擒于我,其人号称笑里藏刀,阴险可知。 田奉天似是已瞧出了慕容云笙的顾虑,当下说道:“世兄如是无法相信老朽,老朽有一个可使世兄解疑之方法。” 慕容云笙道:“什么方法?” 田春天道:“世兄先点了老朽两处穴道,使老朽失去抗拒之能,然后世兄再答应老朽之求如何?” 慕容云笙暗道:对这种人不能不防备一二,右手扬动,点了田奉天"周荣”“食窦"两穴。 田奉天果不反抗,任凭慕容云笙点了自己两处穴道,然后转身向前行去。 慕容云笙急随在田奉天身后而行。 田奉天行速甚快,不大工夫,已走了数里之遥。 他两处穴道被点.虽未妨碍到四肢活动,但经脉受制,走来极是吃力,停下身子,已累得满脸大汗。 这是片荒凉江岸,流目四顾,不见人踪。 田奉天举手拂拭一下脸上的汗水,道:“世兄当真是慕容大侠的公子吗?” 慕容云笙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田春天突然抱拳一揖,道:“想不到老朽还能见到慕容大侠的后人,实不虚这一趟江州之行了。” 言罢,撩袍欲跪。 慕容云笙急急拦住了田奉天,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田奉天叹道:“老朽一生之中,从未真正由内心崇敬一人,只有慕容大侠除外。” 慕容云笙道:“此话是真?” 田奉天道:“不错,昔年诸葛孔明七擒孟获,把南疆绥定,但慕容大侠却饶过在下八次,又救了我两次性命。” 慕容云笙道:“兄把在下召来此地,只是告诉我这件事吗?” 田奉天道:“八度相释两次相救,这恩情是何等深重,田某虽被人称作笑里藏刀,但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慕容大侠已然死去,在下这一生中,永无报恩的机会,世兄既是慕容大侠的后人,在下自应力图报效,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慕容云笙苦笑一下,道:“田兄的盛情,在下心领了,以先父威名之重,武功之高,仍然难逃强敌毒手,在下涉世未深,武功方面,更是愧不如先父万一,这报仇之事,只怕是很难如愿了。” 田奉天肃然道:“慕容世兄说的诚然有理,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岂能畏难逃避。”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慕容大侠余荫相护,武林相助杀这两人,只不过举手之劳,干净利落,不费吹灰之力。他们连手也未还,已被我点中了穴道。” 慕容云笙道:“原来如此,姑娘的杀人手法,果然是叫人佩服。” 小莲道:“称赞的很勉强,但也一样高兴。"抢在慕容云笙前面行去。 行约七八里,到了一座荒凉的土坡前面,小莲似是很熟悉地形,绕过一片丛草之后,到了一座茅舍前面。 只见茅舍柴靡大开,申子轩、雷化方并肩站在门前。 慕容云笙抢先一步,拜优于地,道:“见过两位叔父。” 申子轩伸出手去,扶起了慕容云笙,道:“孩子,你起来,这几天,苦了你啦。” 慕容云笙站起身子,道:“小侄很好。” 雷化方一闪身,道:“小莲姑娘,慕容贤侄,请入室内坐吧!” 慕容云笙举步入室,只见室中布置的十分简单,除了几张竹椅之外,只有一张木桌。 申子轩一抱拳,道:“小莲姑娘请坐,这些日来,多承姑娘相助,在下等感激不尽。” 小莲微微一笑,道:“做些小事,何足挂齿?口中答话,人却坐了下去。 申子轩目光转到慕容云笙脸上,道:“孩子,你这几目的情形,都是小莲姑娘转告我们,要不然,我们早去找你了。” 慕容云笙回顾了小莲一眼,目光又转到申子轩的脸上,道:“目下江州有三大势力,在抗衡冲击,才使得三圣门无暇兼顾到咱们。” 申子轩道:“哪三大势力?” 慕容云笙道:“三圣门、女儿帮,和一位清雅绝伦的花主。” 小莲突然接口说道:“那位花主是女的?” 慕容云笙道:“是女的。” 语声一顿,接道:“小侄已和那位花主约好,明日回小侄故宅,觅寻先父遗留之物。” 申子轩道:“那位花主答应了?” 慕容云笙道:“答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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