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庄门外早已排列了数十个劲装大汉,每人佩带兵刃,牵马肃立,眼看两人行来,齐齐躬身相迎。 周兆龙举手一招,五个分着红,黄、蓝、白、黑的大汉,迎了上来,抱拳作礼,神态间极是恭谨,周兆龙笑对萧翎说道: “不论一个人武功如何精深,亦必得有人相助,红花绿叶,相得益彰,这五人分着五色衣服,那是代表五行,每组五人,合共五五二十五人,都是大哥选出的资质绝佳之人,苦心训练而成的勇士,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三弟加盟百花山庄,大哥欢喜异常,不瞒兄弟你说,为兄的记忆之中,还从未见过大哥那等欢愉之情,特地把这二十五人,交由三弟统领,以三弟的神勇,加上这二十五人相助,扬名武林,立威江湖,实如折枝反掌之易……” 萧翎还未及答话,那周兆龙又接口说道:“还有一事,小兄还未告诉三弟,咱们这百花山庄中,不论男女,都会武功,一向被武林视作泰山北斗的少林寺,自诩寺中僧侣,无一不会武功,但咱们这百花山庄,却不让它专美归前,金兰、玉兰聪慧过人,秀出伦群,在诸婢中,武功最好,大哥已下令拨为三弟随身侍婢,二婢武功上的成就,三弟或已看出,不去说它,而且二婢还极善心机,日后追随左右,当可代三弟运筹、献策,分担忧苦……” 突闻蹄声得得,一骑健马,飞奔而来。 马背上驮伏着一个黑衣人,直向几人停身之处冲来。 周兆龙右手一摆,道:“看看他断气没有。” 那红衣大汉应声转身,迎着快马奔去,左手一探,抓住马组,用力一带,那急奔健马,打了一个旋身,停了下来,右手一把抓起那黑衣人头骨,抱起一看,道:“禀告二庄主,这人断气多时了!” 周兆龙道:“伤在何处?” 那红衣人答道:“眉心之上,一剑致命。” 周兆龙道:“放他回庄,咱们上马赶路。” 那红衣人应了一声,放开缰绳,那健马驮着黑衣人的身躯,向庄中奔去。 萧翎目光一转,眼看二十五雄,都上了马,忍不住说道: “二哥,咱们只不过是到江畔找人,能否找着还难预料,带着这样多人同去,如临大敌一般,岂不要人耻笑咱们胆小怕事,倚多为胜。” 周兆龙道:“那咱们少带几个。”转身对身侧五个分着五色衣服的大汉,道:“你们既是五组中的首脑,就由你们五个去吧!” 五人齐齐应了一声,举手向后一挥,其余之人,转身退了回庄去。 周兆龙道:“三弟上马吧!那人又伤了咱们庄中一人,想必还在近处。” 萧翎一跃上马,道:“二哥请。” 周兆龙道:“咱们并骑而驰。” 双骑齐齐放辔,健马奔行如飞,片刻时间,已出去了七八里路。 周兆龙突然一收马缰,道:“三弟,等一下。” 萧翎疾收辔缰,快马人立而起,打了一个急转,才停了下来,道:“二哥有何见教?” 周兆龙道:“那边有咱们派出的暗桩迎来,或有要事禀告。” 萧翎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头戴竹笠、身披蓑衣的渔人,大步行了过来。 那渔人行近了两人的勒马停身之处,低声说道:“来人在三柳弯。”匆匆行了过去,似是甚怕被人瞧出他的身份。 那人头上的竹笠,低压眉际,萧翎只看到他留着山羊胡子,竟未看清楚他的面貌。 周兆龙把马一带,低声说道,“咱们到三柳弯去。” 七骑马奔行在黄土小径上,又行数里,已无路径,放眼看一片碎石、淤泥,耳际间响起了澎湃的江涛。 马匹踏着淤泥,浆水溅飞。 周兆龙伸手遥指着遥远一丛树影,道:“那就是三柳弯了,这是一片荒凉的江岸,不知那人何以会来此地?” 萧翎抬头看去,果然不错,这是一片异常荒凉的地方,除了碎石、淤泥之外,数里内不见人迹。 三株老柳,并排而生,矗立在江畔,老柳下放着一张木桌,桌前放着一个香炉,炉中的烟气袅袅升起,随风飘散,阵阵香气,扑进鼻中。 木桌上摆着酒菜,还微微冒着热气,显然是这酒菜摆上的时间不久。 萧翎道,“不知在祭奠什么人……” 目光一抬,瞥见那并生的三株老柳,正中一株上,挂着一方雕花的精致木牌,上面写着:亡弟萧翎灵位。 下款写道:断魂人奉立。 萧翎只瞧得心头大震,暗道:这世间不知究竟有多少萧翎,一个已然名重天下,我好好站在这里,又有人在这老柳之下,奠祭萧翎的灵位。 周兆龙回头望了萧翎一眼,道:“三弟,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萧翎虽和沈木风、周兆龙结拜兄弟,但却未把自己身世际遇,告诉两人,周兆龙虽然是才思敏锐,城府深沉之人,一时间,也是想不明白,不禁脱口一问,但话一出口,立时警觉。 萧翎茫然说道:“我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取下那灵位瞧瞧。” 周兆龙一伸手,拦住了萧翎,道:“三弟不可造次,江湖险诈,不可不防。” 萧翎道:“怎么?难道那灵位之后,还藏有什么暗器不成?” 周兆龙道:“这个小兄很难断言,但小心一些,总是没错。” 一跃下马,缓步行到那老柳之下,抬头看了一阵,低声对萧翎说道:“兄弟,那人挂这灵位,只用白线系上,显然是还要来取的……” 萧翎接道:“咱们大队人马一来,只怕是把他吓跑了。” 周兆龙凝目沉思了一阵,突然一跃而起,去取那挂的灵位,只听一声清叱传来,道:“不许动。”寒芒一闪。电射而来。 周兆龙跃起取那灵位之时,早已有了戒备,闻得那清叱之声,立时一沉真气,身子疾沉而下,右手挥处,一片绿光飞起,击落那射来寒芒。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眉目清秀,十五六岁的青衣童子,双目中暴射出森寒的冷芒,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凝注几人,神态倨傲,毫无畏惧之意。 那五个分着各色衣服的大汉,迅快的移魂身躯,布成了合围之势,兵刃出手,已成剑拔弩张之局,只要同兆龙一声令下,立时将一齐出手。 萧翎目注那高挂的灵位,耳听着滔滔江流,数年前的往事,忽然间回集心头,他想到自己被商八掌风震落江中的往事……陡然大声喝道:“二哥,请不要动手。”喝声中—跃而起,随手抓下那高挂的木牌。 但闻青衣童子怒声喝道:“不要动那灵位。”右手扬处,三点寒芒,一齐飞来,紧接着飞身急扑而上,长剑在日光下闪起朵朵剑花。 萧翎心中有备,左掌疾翻,劈出了一掌,右手已取下灵位,跃飞出一丈开外。 其实,不等他动手,周兆龙已代他挡住了那青衣童子的攻势,右手翠玉尺飞旋,连击脆响中,震飞了那青衣童子三支飞鱼刺,但他未料那青衣童子打出暗器之后,人也跟踪扑上,要待跃起拦住,已自不及,但萧翎翻手劈出一掌的内劲,却及时而至。 那青衣童子,接了萧翎一掌,人被震的落着实地。 萧翎取下灵牌,只见灵牌后面后面写道:成化十一年二月二日,萧翎在此落江,中州双贾留书。 这几个字写的歪歪斜斜,但却深深陷入树中二分多深,一望之下,立可辨出是用惊人的指力,刻在上面。 萧翎心中默算时间,那正和自己落江时间相合。 他落江一事,虽是记得清楚,但却不知在何处落江,目睹中州双贾的留书,心中再无怀疑,这人分明是来奠祭自己了,但不知那断魂人是谁? 这时,那青衣童子又仗剑冲上,却被周兆龙挥动翠玉尺截住,那青衣童子剑招十分辛辣,着着攻向周兆龙的致命所在,两人交手几招,已然是凶险百出。 萧翎大声喝道:“二哥请停手,小弟有话问他。” 周兆龙心中正自惊异那青衣童子小小年纪,剑招如此辛辣,听得萧翎呼喝之声,立时闪身让开。 那青衣童子长剑护胸,飞身一跃,人已到了萧翎身前,怒声说道:“决把灵牌还我!” 萧翎看他急怒之情,溢于言表之间,这灵牌对他似是十分重要,微微一笑,道:“灵牌还你不难,但你得回答我几件事情。” 青衣童子道:“那要看你问的什么。” 萧翎道:“这灵牌之上,写的萧翎,你可认识他吗?” 青衣童子摇头说道:“不认识。” 萧翎道:“你既不认识他,为什么要祭奠他的灵牌?” 青衣童子道:“又不是我要祭奠他。” 萧翎道:“不是你,是哪一个?” 青衣童子道:“是我们相公。” 萧翎道:“他现在何处?” 青衣童子怒道:“你这人问起话来有完没完?快把灵牌还我。” 左手电疾伸出,来夺灵牌。 萧翎肩头微晃,人已后退三步。 那青衣童子一把没有抓着灵牌,右手长剑却突然刺了过来,剑势奇快,一闪而至。 萧翎料不到他出剑如此之快,几乎被他刺中,当下一提丹田真气,横跨三尺,急急避开一剑。 只听周兆龙道:“三弟小心,此人剑招奇辣,甚难对付。” 那青衣童子已然在他说话工夫中,刺出了四剑。 萧翎闪开四剑后,一跃而退,笑道:“不用打啦,我还你灵牌。” 那青衣童子闪电般四剑,一气呵成,对方竟能在闪动剑光中脱身而出,心中亦是暗暗震骇,忖道:他们人数众多,个个武功似是都很高强,大是不好对付,听得萧翎说要还灵牌,立时停手不攻,道: “拿来,哼!你们要是不肯还我,事情就不能算完,我接受一顿责打,非得杀了你们不可……” 萧翎伸手递过灵牌,笑道:“这灵牌又不是什么珍贵之物,有什么好抢的!” 周兆龙却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青衣童子接过灵牌,心中气愤顿消,微微一笑,道:“你们把灵牌还我,那自又当别论,等会我家相公回来,我不给他讲就是。”言词之间,对主人充满恭敬和信心。 萧翎回头对周兆龙道:“二哥,此事甚多可疑之处,小弟想多问他几句。” 周兆龙对这青衣童子的辛辣剑招,也动了好奇和怀疑,甚想查明对方的来历和底细,当下说道:“三弟尽管请问。” 萧翎回目望去,只见那青衣童子,竟然抱着灵牌,转身而去,不禁心头大急,厉声喝道:“小兄弟快站着,我有话问你。” 他不叫还好,这一叫,那青衣童子突然放腿疾奔而去,眨眼间已出去四五丈远。 萧翎怒喝一声:“你跑得了吗?”拔步飞追。 周兆龙紧随萧翎身后追去。 五个随行大汉,也紧紧追了上去。 那青衣童子轻功奇佳,矫健如飞,疾逾飘风,萧翎追出百丈,只不过赶上二三尺远,周兆龙还可勉强赶上,那五个随行大汉,已被甩后了两丈多远。 只见那童子沿江而奔,行约四五里,突然跃上了一艘停泊在岸边的小舟,双手拖起铁锚。 船舱中人影一闪,又跃出一个青衣童子,竹篙一点江岸,小船立时向江心冲去。 这时,萧翎距那青衣童子,还有两丈多远,他拖锚动作虽快,总要延误一些时间,小船划动,萧翎已到了岸畔,纵身一跃,直向那小舟上飞去。 那撑篙的青衣童子一挥竹篙,一招“横扫千军”击了过来。 萧翎身子疾沉,竹篙掠顶扫过,左手疾快的伸了出去,顺势抓住了竹篙,沉身,出手、抓篙,在一刹那间完成,动作快的使人看不清楚。 那执篙童子突然振腕一掷,手中竹篙,斜向江里飞去。 周兆龙大声叫道:“三弟快退回来,他们绝跑不了。” 萧翎抓住竹篙,借势换一口气,原想借这竹篙之力,跃上小船,却未料到,那青衣童子突然投掷出手,身子吃那竹篙一带,斜向一侧,小舟却破浪突向江心,这一去一来间,又拉长了不少距离。 萧翎虽然身负着三位奇人传授的绝技,但他毫无临敌经验,应变不够灵活,直待那竹篙将要落水,才一振右臂,把竹篙下冲之力一收,乘竹篙下冲之势,左足踏上竹篙,一点水面,重又跃飞而起,飞向江岸。 这时,他距江岸已然四丈多远,那竹篙借力有限,距江岸还有丈余左右,已力尽向下落去。 只听周兆龙大声喝道:“三弟接着!” 一条白索,抛了过来。 萧翎伸手抓住绳索,双足已落入水中。 周兆龙用力一带绳索,萧翎又借势跃起,飞到岸上。 回头看小舟,已然远在数十丈外,不禁长叹一声,道:“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是狡猾异常。” 周兆龙道:“江湖中本多阴诈,以后小心就是。” 萧翎望着渐远小舟,心中实有未甘,叹息一声,道:“二哥,可有办法追上去吗?” 周兆龙沉吟了一阵,道:“他们行舟手法甚熟,纵有快舟,只怕也追赶不及,不如先回庄去,只要他们在归州境中百里之内,至多一日夜间,可查出他们的行踪。” 萧翎望着那消失于滚滚江流中的舟影,心中泛起了无数的疑问,那祭奠自己的人是谁呢?还有那两个青衣童子,只看那轻功的提纵身法,和那挥篙一击的雄浑腕力,分明都是从小即有良师调教的内家高手,这些人为什么跑到这荒凉的江畔,来祭奠自己? 他默算时日,那中州双贾留在那老柳树上的日期,正是他落江之日,世上也许有无数的萧翎,但却并未均在此地落江,那人来此祭奠,分明是有心而来,但使萧翎不解的,在茫茫人世上,他认识的人太少了,会有什么人,专程到这荒凉的江畔上,奠祭他呢? 回头看去,只见周兆龙低首凝目,亦似在用心思索,显然,他也对那两个青衣童子的武功,有着极深的震骇,良久之后,才见他抬起头来,目注萧翎,缓缓说道:“兄弟,那灵位上记着的萧翎,可是你吗?” 萧翎道:“是的,中州二贾的留字,证明确是小弟。” 周兆龙目中光亮一闪,道:“兄弟,你仔细想想看,武林之中,会有什么人来这里祭奠你?” 萧翎低首沉吟,默然不语。 周兆龙微微一笑,道:“兄弟,这很好想,你也许认识很多武林人物,但身负有绝世武功的绝然不多,尤其那两个青衣童子,年岁不大,但剑招的辛辣、诡异,都是江湖上甚少见闻,如若你见过他们,那该是不会忘记。” 萧翎摇摇头,苦笑道,“二哥,那两个青衣童子,会不会是武当门下?” 周兆龙道:“武当门下的剑术,虽然驰名天下,但却不及那青衣童子的剑招辛辣……” 他忽然放声笑道:“兄弟不用想了,咱们早些回去吧!” 牵着萧翎,直奔百花山庄而去。 那通往百花山庄的大道上,一反平日的寂静、荒凉,衔接不断的快马,往来飞驰,触目一片紧张。 萧翎心中奇怪,低声问道:“二哥,咱们的百花山庄中出了事吗?” 周兆龙摇头笑道:“大哥养疴数年,目下体能已复,又得三弟加盟,大哥为使兄弟一举成名武林,特地派出快马捷足,遍传金简,要在咱们百花山庄,举行一次英雄大会,一则庆祝三弟入盟,二则庆祝他功行圆满,三则昭告武林,血影子沈木风,重出江湖。” 萧翎道:“原来如此……” 微微一顿,又道:“这么说来,大哥昔年在江湖上,名头是很大了?” 周兆龙笑道:“眼下咱们已经是生死与共的结盟兄弟,百花山庄中的隐秘,自然也用不着再避着你了。” 两道冷厉的目光,缓缓由萧翎的脸上扫过,道:“兄弟,咱们大哥的名头,何至是很大,在十几年前,凡大哥行踪所至,不是引起轩然大波,便是令那一带武林人,退避三舍。” 萧翎道:“这些年来,大哥退出江湖,不问武林中的是非,可是因为养病吗?” 周兆龙低声说道:“大哥内功精深,哪里会真的有病……” 萧翎道:“是啦!大哥要闭门不出,苦练绝技。” 周兆龙对萧翎似已十分放心,淡淡一笑,道:“三弟只能猜对了一半,大哥避世不出,固然是为了苦练绝技,怕人打扰,但也确实要借机养息伤势。” 萧翎道:“养伤,大哥被谁打伤了?” 周兆龙道:“这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三弟只怕还在呀呀学语之中,大哥虽然被人打伤,但那一战,却是大大的哄动江湖,大哥是虽败犹荣。” 萧翎道:“大哥可是中了人家的暗算吗?” 周兆龙道:“大哥武功高强,已有罡气护身,别人想暗算他谈何容易。” 萧翎道:“哪是怎么败的?” 周兆龙道:“那一战,参与的高手甚多,九大门派中,有四家掌门人,亲率高手临敌,还有各处的寨主、帮主、教主等,都是一方之雄,大哥连胜十三场,击败了少林寺中罗汉三僧,武当派中的云阳子、终南二侠,和峨眉、青城两派的掌门人,当真是天下哄动,最后败在了少林寺达摩院主持十方大师手下。那十方大师号称当代少林门中第一高僧,岂不是虽败犹荣。” 萧翎心中暗暗忖道:常听人言,少林一派乃是武林中正大门户,沈大哥和少林派作对,只怕不是好人…… 但觉一阵烦恼涌上心头,不愿再想下去,放腿疾奔,五个随行的大汉,又被甩落甚远。 百花山庄中,刁斗森严,如临大敌。 周兆龙送萧翎进了兰花精舍,才告别而去。 金兰、玉兰早已迎候室外,一见萧翎归来,巧笑相迎,送茶捧水,极尽柔媚。 玉兰提着一双便鞋,屈下一膝,替萧翎脱下靴子,道:“三爷,奴婢和金兰姊姊,已奉庄主之命,拨作三爷随身侍婢了。” 萧翎嗯了一声,道:“这个我如何敢当。” 玉兰笑道:“我和金兰姊姊,为此欣幸万分,此后得常随三爷身旁,铺床叠被,执鞭随镫,不再侍客兰花精舍,但愿三爷能恩准留用,实奴婢姊妹之福。” 她脸上满是乞求哀怜,显然,这几句话是由衷而发。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两位这般垂青于我,在下感激不尽。” 二婢慌的齐齐跪了下去,眼眶中泪光隐隐,同声说道:“三爷答应了?” 萧翎点头一笑,伸手去扶二婢,口中说道:“你们快站起来。” 二婢一跃而起道:“谢三爷的恩典。” 萧翎心中仍然惦念着江畔灵牌之事,说道:“我要回房去休息一下,无事不要扰我。” 是夜二更,萧翎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带上了柳仙子赐赠的千年蚊皮手套,赤手空拳,轻启室门而出。 哪知二婢对萧翎的一举一动,都异常留心,萧翎刚出房门,二婢早已悄立室外,劲装佩剑,似已等候多时。 金兰轻声说道:“三爷,可要奴婢等随行听差?” 萧翎怔了一怔,道:“不用啦。” 玉兰解下背上长剑,道:“眼下这百花山庄,风云紧急,三爷最好带上兵刃。” 萧翎笑道:“不用啦!我随便走走!”大步离开了兰花精舍,穿越花圃,直出庄外。 花园中虽有守夜之人,他们都已识得萧翎,已是百花山庄中的三庄主,谁还敢拦阻于他。 萧翎仰望星辰,辨识了一下方向,突然一提真气,直奔三柳弯。 这是晚月之夜,星光朗朗,景物依稀可辨,三柳弯仍然一片荒凉,寒冷。 萧翎鹿伏鹤行,走近那三株老柳,提气跃起,抓住一个柳枝,借力一个倒翻,隐入枝叶密茂之处,探首向下望去,只见那木桌依然放在原处,香炉也好好摆在上面,只是金炉中,已没有那飘升起来的袅袅烟气,显然,在这一段时间中,无人来过。 江涛澎湃,浊浪滚滚,夜暗中望上去一片银白。 萧翎隐身在老柳密枝处,足足等候了一个更次,仍不见有何动静,不禁暗暗一叹道:看来今夜是不会有人来了。 正等跃下树去,突闻一阵木橹划水之声,传了过来,不禁心中一动。 转头望去,只见朗星微光下,一艘小舟,急驰而来,片刻间,已近江岸。 三条人影,连翩由小舟之上飞起,瞬间已到了老柳树下。 萧翎仔细一看,不觉心头一跳,暗道:我如早离开一刻工夫,也难见到他们了。 敢情那当先一人,正是白昼在此见过的青衣童子。 只见他身上斜背长剑,双手捧着那块灵牌。 紧随他身后,也是个身着青衣的童子,手中捧一架古琴。 最后一人,蓝衫白履,右手拿着一个折扇,缓步随在两个童子身后。 萧翎目光一转,瞥见一条黑影一闪而没,似是伏下了身子,心中纳闷,暗暗忖道:这一条人影,不知是何许人物? 就这一转念间,那蓝衫人和两个青衣童子,已然行近木桌。 那当先一个青衣童子,跃身而起,挂上了萧翎的灵位,然后取出三至香夹,晃燃火折子,点起了拜香,插入香炉。 借着火光望去,看出那蓝衫人,也不过二十左右,玉面剑眉,生相十分俊雅。 香烟袅袅升起,清香四溢。 蓝衫人放下手中折扇,微微一整衣衫,抱拳对着灵位说道: “兄弟年前到此,见兄大名刻在树上,一时动了奇想,借用了萧兄之名,萧兄地下阴灵有知,请恕在下冒名之罪。” 萧翎暗暗舒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我还道这世上,当真有着两个萧翎呢。 只听那蓝衫人继续说道:“兄弟虽然是冒用了萧兄之名,但自信并未有辱萧兄的名讳。” 但闻蓝衫人接下去说道:“兄弟受人之托,带这灵牌,来此奠祭萧兄,今日己满七日,明晨兄弟就携这灵牌别去,交还那相托之人,但愿今宵萧兄能显些灵异,也好让兄弟归去时,讲给那相托之人听,唉!萧兄啊!你虽然已经死了,但世间还有一位红颜知己,为你痛不欲生,晨昏时分,对着你的灵牌流泪祈祷,比起兄弟来,萧兄是强得多了,萧兄阴灵有知,也可瞑目九泉了。” 萧翎听得心中纳闷,忖道:这人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哪里有什么红颜知己…… 蓝衫人又朗朗接了下去,打断了萧翎的思路,道:“你那红颜知己,为你谱了一首凭吊你的曲子,兄弟今宵就弹此一曲,一慰萧兄亡魂。” 只见那青衣童子,捧过古琴,端放在木桌之上,蓝衫人扬手把折扇插入衣领之中,右手一挥,铮铮几声弦响,划破了寂寂静夜。 紧接着琴音丝丝扬起,果然是声声断肠,九曲百转,如泣如诉,古琴哀弦,闻之断魂。 萧翎心神受到了强烈的感染,不自觉潸然泪下。 突然,铮铮两声,哀哀琴音,倏然而止。 两个青衣童子霍然拔出长剑,跃向两侧,流目四顾。 原来那蓝衫人正弹到哀伤紧要之处,琴弦忽然断了两根。 只听那蓝衫人长长叹息一声,道:“可是萧兄的阴灵,来此听琴?” 他举起衣袖,轻拭去颊上泪水,道:“你那红粉知音,在伤心千回、断肠百折之中,谱出这一首‘流水断魂’的曲子,当真是每一声,每一字,都和她那哀哀哭声一般,萧兄啊!萧兄,你如阴灵有知,能忍心让她为你哀伤一世吗?” 萧翎只听得大为感动,忖道:这个人不错啊!他不过受人之托,但却能这般的忠人之事…… 但闻那蓝衫人口风一转,接了下去,道:“她为你这般伤心欲绝,萧兄也该为她想想才对,如若萧兄的阴灵,能显些灵异,使兄弟取信于她,兄弟不才,愿一生追随她罗裙之下,慰藉她的哀伤。” 萧翎听得怔了一怔,道:“好啊!原来你这般求我,要我显些灵异,好如你求凰之愿……” 那蓝衫人突然撩起长衫,不顾满地泥浆,跪了下去,说道: “兄弟借用了萧兄名讳,当尽我之能,使萧兄的大名,宏扬于武林之中,人人敬慕,流芳百代,兄弟这一生一世,永作萧兄的化身……” 萧翎暗道,你又不是真的为我…… 那蓝衫人接了下去,道:“萧兄如肯答允兄弟之求,就请显灵给兄弟瞧瞧。” 这时,那同来的两个青衣童子,已然搜索过四周归来,一左一右的站在蓝衫人的两侧。 蓝衫人目光左右一扫,冷冷说道:“你们拔剑出鞘,如临大敌,岂不要吓跑了萧兄的阴灵,还不快给我收起。” 两个青衣童子依言还剑入鞘,看那蓝衫人跪在地上,也跟着跪了下去。 荒凉的江畔,恢复寂静,只有澎湃的江涛声,永不绝息。 萧翎居上临下,看的甚是清晰,那蓝衫人闭着双目面对灵牌,口齿还不住微微启动,似是在暗暗祈祷,一时间,倒不知是否该现身问他一声,那位红粉知音,究系何人。 正自拿不定主意当儿,忽见遥远处,一条人影,悄无声息的掩了过来。 那人举步落足,轻如落叶,虽是行走在泥浆地上,也是听不出一点声息。 蓝衫人和两个青衣童子,似都在至诚的期待着萧翎的阴灵出现,全神贯注,不知危难将至。 星光下,可看出那是个瘦高的人影,已然逼近那蓝衫人身后丈余之处。 那人的行动更慢了,似是对那蓝衫人甚多顾忌,蹑手蹑足,异常小心,生怕弄出一点声息,惊动了三人。 萧翎的心中也开始紧张起来,不知是否该出手救那蓝衫人。 沉默寂静中,弥漫着沉沉的杀机,那悄然而至的瘦高黑影,每向前移动一步,就加重了一分杀机。 蓦地里,江流中又传来一阵木橹划水声音,又有一艘小舟,如飞而至,那瘦高的黑影,似是被那划水的木橹声所惊,陡然停下了脚步。 急遽的变化,使萧翎有着目不暇接之感,回头望去,只见那小舟上飞起了一条娇小的人影,一跃飞下,落在江岸上。 来人是个全身劲装的女子,背上斜背着一柄长剑,脚落实地,略一回顾,纵身而起,飞向那蓝衫人停身之处。 就这一刹那,那悄然掩至近处的瘦高黑影,忽然不见,萧翎穷目搜望,才看出他伏卧在地上,想是因为那劲装少女出现的大快,那黑影自知逃避不及,才伏身倒卧了下去。 那劲装少女飞落在木桌旁侧,砰的一掌击在木桌上,说道: “我到处找你不到,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蓝衫人缓缓站起身子,语气中甚是冷漠,说道:“你这一闹,惊跑了萧翎的阴灵,我祈祷了半天,眼看阴灵将至,却被你这一闹,前功尽弃了……” 那劲装少女怒声接道:“哪里来的阴灵,我瞧你是被鬼迷了心窍啦。” 蓝衫人道:“就算我被鬼迷了心窍,也用不着你来担心。” 那劲装少女呆了一呆,嘤的哭出声来,飞起一脚,踢飞了木桌,桌上的古琴、香炉,一阵乒乒乓乓飞出了两三丈远。 萧翎看她飞出一脚的威势,心中微微一动,暗道:这女子的武功不弱。 两个青衣童子,早已吓的呆了,眼看主人心爱的古琴飞摔出去,也不知飞身去接,半晌之后,那适才捧琴的童子,才讷讷他说道:“公子,那张古琴……” 蓝衫人接道:“快去捡回来,咱们走啦。” 青衣童子应了一声,跑去捡回古琴。 另一个青衣童子说道:“公子,那萧翎的灵牌,要不要带走?” 蓝衫人怒道:“那灵牌如是丢了,你就别想再活了。” 这青衣童子一惊,暗暗忖道:想不到那萧翎的灵牌,竟是比公子心爱的古琴更加重要。 心中忖思,人却返身一跃,直向那正中老柳之上飞去,伸手取下灵牌。 只听那劲装少女喝道:“什么人的灵牌,拿来给我瞧瞧。” 这少女似是也有着一种很高的身份,竟使那青衣童子大大为难,捧着灵牌,呆在当地。 劲装少女怒道:“你敢不听话吗?” 剑童望了蓝衫人一眼,慢慢抬起右腿,向少女迈出一步。 那蓝衫人喝道:“大胆,掌嘴!” 剑童扬起手,乒乒乓乓,自己掌起嘴来。 他虽是自己掌罚,但落手很重,片刻之间,双颊都肿了起来。 那劲装少女越看越感觉得不是味道,厉声喝道:“住手!” 剑童停下双手,望了那劲装少女一眼,又继续打了起来。 那劲装少女羞怒交集,长剑一挥哭道:“好啊!你欺侮我还不算数,要琴剑二童也来欺侮我了?” 那蓝衫人举手一挥,道:“不用打了。” 剑童停下手来,但双颊已红肿起老高,嘴角汩汩流出血来。 那劲装少女哭了一盏茶工夫,那蓝衫人有如未闻未见,既不劝解,也不喝止。 萧翎隐身在老柳之上,看的十分真切,暗暗想道:看来这一对男女,有着很深的渊源,不知何故,蓝衫人竟然对她如此冷漠,唉!女的虽是泼辣一点,但这男的心肠却是太过冷酷一些。 那劲装少女哭了一阵,也不见那蓝衫人来解劝,似是下不了台,哭声愈发尖厉,一面怒骂道:“你们站在这里瞧什么?快些替我滚远些去!” 那蓝衫人不劝不问,似是就在等她这一句话,当下冷笑一声,道:“很好,可是你让我滚的。”抱起萧翎灵牌,大步而去。 琴、剑二童紧随身后,护拥着蓝衫人上了小舟,但闻木橹拨水之声,小舟去如惊鸿,片刻间走的踪迹不见。 那劲装少女耳闻小舟去远,似是真的伤了芳心,呜呜咽咽的当真哭了起来。 她适才的哭声,旨在撤泼,是以哭的声音尖锐刺耳,此刻哭声,却是由内心之中发出,哀哀切切,动人心弦。 萧翎心中忽生不忍之感,暗自想道:得想个法子劝她一劝才行…… 心念初转,忽见那卧伏在地上的瘦高黑影,突地又站了起来,缓步向劲装少女行去。 那劲装少女哭的天昏地暗,耳目早已失去灵敏,那瘦高黑影逼近了她四五尺远,仍无所觉。 萧翎心中大为紧张起来,暗道:姑且不论这女子,是好人、坏人,但堂堂男子,乘人不备,暗算一个女子、实是有欠光明之举,我萧翎岂可坐视不救。伸手折了一段柳枝,分断三截,扣在手中,暗运内力,蓄势待发,如若那瘦高黑影,一声不响的暗中施袭,立时将以三元联第的手法,打出柳枝。 哪知事情变化,又大大的出了萧翎的意外,那瘦高的黑影,逼近那劲装少女五尺左右时,突然停了下来,说道:“姑娘,不用哭了!” 他虽然尽量想使自己的声音平和,但听上去仍然带着一股冷冰冰的味道。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这声音有些耳熟,当下运足目力望去。 那劲装少女,似是突被毒蛇咬了一口般,哭声顿住,一跃而虱剑随身转,护住了前肌目注那瘦高黑影,冷冷喝道:“什么人?” 那瘦高的黑影道:“在下毫无恶意!”说话之间,人又向前跟了两步。 劲装少女宝剑一挥,划起一片寒芒,道:“快给我滚开,再要妄进一步,可别怪姑娘我手中宝剑无眼。” 那瘦高的黑影,突然放声一阵哈哈大笑,道:“姑娘今宵的际遇,在下已是亲目所见,亲耳听闻的了!” 那劲装少女道:“你看到了,听到了,又怎么样?” 那瘦高的黑影笑道:“那人对姑娘实在是太过份了。” 劲装少女道:“我们自己的事,用不着别人来管。” 瘦高的黑影道:“可是那人早已不把姑娘当作自己人了,哈哈,如若在下把今宵所见在江湖上宣扬出去,日后姑娘还有何颜在江湖之上走动?” 劲装少女怒道:“你敢!” 瘦高的黑衣人道:“为什么不敢,一个大姑娘家,向男人撒娇耍赖,人家却不顾而去,这件事当真是好笑的很,哈哈……” 那劲装少女怒道:“闭口,你这般耻笑我,可别怪我要杀你灭口了。” 萧翎暗作评论,道:那男子阴沉、险恶,施出各种手段,迫那女子就范,固是可恶,这女子要杀他灭口,倒也算得上毒辣的了!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只怕姑娘难以是在下之敌……” 那劲装少女怒道:“胡说!” 刷的一剑,刺了过去。 那瘦高黑衣人侧身一闪,避开一剑,却不肯还击,冷然接道:“姑娘如肯听在下之言,和我合作,不但可挽回情郎变去之心,而且还可大大的在武林中扬眉吐气一番,当可使举世须眉,自愧失色。” 那劲装少女似是被说动了心,刺出的长剑,陡然收了回来,缓缓说道:“咱们要如何合作?” 黑衣人道:“只要姑娘听在下之言,假冒一个死去之人的名字,做几件惊人之事。” 那劲装少女对蓝衫人,似是有深挚异常的情爱,急急问道: “要我冒什么名字?” 黑衣人道:“萧翎。” 藏身那老柳树上的萧翎,只听得心头一震暗道:好啊!想不到我萧翎这名字,竟然是如此的吃香,除了那蓝衫人冒用之外,还有人威迫这劲装少女冒用…… 只听那劲装少女低声说道:“萧翎,萧翎……就是那灵牌上的名字吗?” 黑衣人道:“不错,那人因假冒萧翎之名……” 劲装少女接道:“你说的哪一个?” 黑衣人道:“就是那个穿蓝衫的少年!” 劲装少女嗯了一声,道:“他叫蓝玉棠。” 黑衣人道:“就是那蓝玉棠了,他假冒萧翎之名,引出了一位绝代红颜,才使他见新弃旧,不再喜爱你了……” 那劲装少女急急问道:“哪女子长的好看吗?” 黑衣人道:“自然是好看了……” 劲装少女接道:“不知比我如何?” 黑衣人上下打量了那劲装少女一眼,道:“以在下的眼光。 评论两位,那该是春兰秋菊,各极其美,不过,在那蓝玉棠眼中瞧来,那人是比姑娘好看多了。” 劲装少女道:“你又不是他,怎知道他的看法?” 黑衣人道:“事情明显的很,如是那蓝王棠觉着姑娘比她好看,也不会弃姑娘去喜爱那人了。” 劲装少女的杏目圆睁,冷哼一声,道:“我非得找着她瞧瞧不可,看她哪里比我强了!” 黑衣人道:“那位姑娘武功高强,你纵然找得到她,也未必是她敌手,何况你也找她不到。” 劲装少女道:“这你怎么知道?” 黑衣人道:“姑娘还未答复在下之言!” 劲装少女道:“我这样去找她也是一样,为什么要假冒死去的萧翎之名?我不干。” 黑衣人道:“好!,姑娘既是不愿,在下也不勉强,咱们就此别过了!”转身大步行去。 劲装少女心中大急,高声叫道:“站住……” 黑衣人停下脚步,劲装少女问道:“你话还没有说完,她叫什么名字,我要到哪里找她?”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她远在天涯海角,世外仙境,你这一辈子,别想找到她了;近在飓尺毗邻,随时可在你身边出现。” 劲装少女垂下头去,沉吟不言。 黑衣人接着说道:“姑娘如肯听在下之言,和区区合作,咱们是各取其利……” 劲装少女奇道:“怎么各取其利……”微微一顿,接道:“是啊!因为那女子长的美貌,你可是想打她的主意……” 黑衣人接道:“区区在下的喜好甚多,唯独不爱女色,姑娘猜错了!” 劲装少女道:“那你要干什么?” 黑衣人道:“在下只要她身上一件东西,其余尽交由姑娘去处理。” 劲装少女道:“什么东西?”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姑娘不觉着问得大多了吗?哼哼! 你若不愿答应,在下还得去找别人,无暇奉陪了。” 劲装少女突然长叹一声,道:“好吧!我答应你,但你可不能食言,要把她交我处理,杀剐任我做主。” 黑衣人道:“这是自然,在下生平,和人斗智用谋,倒是无计其数,自毁承诺,从不屑为。” 劲装少女道:“你等一下,我去取来应用之物。” 黑衣人道:“慢着!有一件事,在下必得先行说明,姑娘也可想一想,就是在未曾找到那位女子之前,姑娘必须听从在下之命。” 劲装少女道:“依你就是。”转身一跃,登上小舟,摇橹而去。 黑衣人道:“姑娘要快去快来,在下不能多等。” 劲装少女遥遥答道:“我要到坐来的大船上去,一则取应用之物,二则要他们自行回去,不用等我了……” 一顿又道:“阁下的话,姑娘不能相信,我不能在此耽搁,要去追赶那蓝玉棠……” 说到最后一句话,小舟已没入起伏的江涛之中不见。 黑衣人缓步走近江边,举目远眺。 萧翎暗中一提真气,悄无声息的跃下树来,正好落在那黑衣人的背后。 这时,如若他在暗中算计那黑衣人,只不过举手之劳,生擒打死,都无困难之要知江涛如啸,声闻数里,那黑衣人又正在想着心事,虽然有很好的武功,过人的耳力,也是难免受到干扰,不若平时灵敏,何况萧翎的轻功,得自柳仙子的嫡传,飘身下落,不带一点声息。 那黑衣人心中似是焦虑,站立不安,转身游走,哪知目光一瞬,突见萧翎站在身后,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他久经大敌,遇事的应变能力过人,右掌一立,护住前胸,霍然横移三尺,冷冷地问道:“什么人?” 萧翎道:“萧翎……” 黑衣人心头一震,道:“什么……” 萧翎道:“货真价实的萧翎,你如是想找我,那就用不着请别人假扮了!” 黑衣人镇定一下心神,道:“那萧翎早已葬身江中鱼腹,世间哪里还有真的萧翎,区区亲眼所见,你还骗得过我不成?” 萧翎冷笑一声,道:“哼!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好啊!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了。” 黑衣人越发惊异他说道:“你知道我是谁?” 萧翎道:“冷面铁笔杜九,中州双贾中老二,哼哼!你可以易容改装,却无法改变你的声音!” 黑衣人呆了一呆,道:“你当真是五年之前,落在这江中的萧翎吗?” 萧翎道:“托天保佑,在下未死!” 黑衣人一拉包头黑中,道:“那很好,在下正是杜九,你既然没有死,在下也用不着改装易容,掩去本来面目了!” 萧翎冷冷说道:“中州双贾一向是形影不离,你既然在此,想那商八也定在左近了?” 杜九道:“不错!” 萧翎道:“带我去见他!” 杜九道:“你要见他不难,但中州双贾一向是不受人令,何况你是否真是萧翎,在下还未曾认得清楚!” 要知萧翎跌人河中之时,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孩子,身罹绝症,瘦弱异常,此刻的萧翎,雄挺秀伟,英气逼人,五年之变,判若两人,那杜九阅人再多,也是难以辨识。 杜九道:“我要你说明那日落江的情形。” 萧翎道:“这又何难。” 当下把那日落江经过,说了一遍。 社九上下打量了萧翎一阵,道:“果然是你了,我们兄弟,为你改扮易容,五年余未以真面目出现江湖,哈哈,从今之后,再也用不到这般……” 萧翎接道:“快带我去见那商八。” 杜九冷笑一声,道:“急什么呢?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何不同?” 萧翎怒声喝道:“我心急如箭,等它不得,你走是不走?” 杜九仍是那种冷冰的语气,道:“这五年的时光中,你一定有了奇遇?” 萧翎剑眉耸动道,“你可要试试吗?” 杜九道:“该当领教。” 萧翎提起了右掌,道:“那就接我一掌试试!”缓缓推出右手。 他不知自己五年的成就有多大,但脑际中却记着中州双贾的武功十分高强,这一掌去势虽缓,却运足了十成劲力。 杜九疾快的抬起右掌,推了出去。 双掌接实,萧翎蓄蕴在掌心的暗劲,突然发了出来。 杜九在双方相触的一刹那,已然觉出不对,但已无法闪避,只好硬接下了一掌。 只觉一股强猛绝伦的劲道,直撞过来,心神一震,身不由己的退了三步。 萧翎收了掌势,道:“可以去见商八了吧?” 杜九长长吸一口气,纳入丹田,压制住翻动的气血,道: “皇天不负有心人,你真的投到了北天尊者门下。”转身放步而行。 萧翎急欲早见商八,也懒得解说,紧随在杜九身后而行。 ------------------ 幻想时代http://www.gameforever.com/homeworld/hx/index.htm 扫描整理校对 |
|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