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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岳点点头,道:“也好。” 举向外行去。 林大立追上关中岳,同人正厅。 两人还未落座,镖局伙计已带着一个身着长袍的中年汉子,进入厅中。 他身着便服,无法瞧出他的官阶,而且面目陌生,从未见过。 但有一点林大立可以确定,那就是来人亦是位会家子,两边太阳穴高高突起,而且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 当下抢先一步,抱拳说道:“兄弟林大立,是虎威镖局开封分局的首座镖师。” 长抱中年人拱手一笑,道:“兄弟慕名已久,只是公务匆忙,无暇拜会……” 目光转注到关中岳的脸上,说道:“这一位想是关总镖头了。” 关中岳一抱拳,道:“正是区区在下,请教朋友大名。” 中年大汉笑道:“兄弟沈百涛,一向追随督帅,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关总镖头,只怕是未曾听过的了。” 关中岳心中暗念,沈百涛,沈百涛,这名字果然是陌生得很。 口中却说道:“沈兄追随督帅,品带加身,光耀门捐,才是学武人的正当出路,兄弟很是饮慕沈兄的了。” 沈百涛微微一笑,道:“关总镖头名满天下,能够交交兄弟我这吃公事饭的朋友,沈某就已觉得三生有幸了,这饮慕二字未免用的太重了……” 哈哈一笑,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兄弟这番来此,想麻烦关兄一事。” 关中岳神情持重地道:“沈兄但请吩咐。” 沈百涛道:“兄弟请关见到督府一行。” 关中岳长长吁一口气,道:“沈兄,关某想先向清楚一件事。” 沈百涛道:“兄弟知无不言。” 关中岳道:“那很好,兄弟想向沈兄,请我关某到督府,是以私人身份邀约,还是督帅之命。” 沈百涛道:“事情是督帅吩咐的,但兄弟久慕关兄之名,觉得遣派军卒,到此奉请,只怕作了你关兄的威名,因此,兄弟毛遂自荐,亲自来此邀请关兄一行。” 关中岳淡淡一笑,接道:“关某很感激沈兄一番好意……” 语声一顿,接道:“此刻就动身吗?” 沈百涛道:“不错,督帅现在府中侯驾。” 关中岳道:“好!关某吩咐他们几句,立刻动身。” 沈百涛微微一笑,道:“兄弟在厅外等候。” 转身步出大厅。 关中岳回到大厅,看到了方振远一眼,神情严肃地说道:“方兄弟,事情似乎是愈来愈复杂了,督帅权重一方,手握生杀大权,随地给咱们栽一个罪名,虎威镖局就得关门,这一趟督府之行,自是不能不去的了……” 方振远叹息一声,道:“小弟无能,抵这趟镖,竟然牵扯出如许麻烦。” 关中岳道:“这不能怪你。”大步向前行去。 沈百涛微微一笑,抢先一步,带路行出镖局。 一路上关中岳本问一言,那沈百涛未多作解说。 直待行近督府门外,沈百涛才停下脚步,低说道:“关兄,有道是穷不和富斗,民不和官斗,见着督帅时,还望关兄能忍耐一二!” 关中岳道:“督帅乃当朝一品大员,封疆列土,威高信重,兄弟一介草民,怎敢冒犯。” 沈百涛笑道:“兄弟相信督帅肯请关府第相见,决无恶意,只要关应付得体,就不会有麻烦了。” 关中岳抱拳笑道:“还望沈兄美言一二。” 沈百涛欠身还利,道:“关兄名重武林,督府中虽然戒备森严,也不能叫他们伤了关兄的颜面。”举步行入府中。 大不工夫,督府便门大开,沈百涛快步迎了出来。低声说道:“督帅在二堂接关兄,兄弟前面带路。” 关中岳紧随沈百涛的身后,行入督府,借机会目光微转,打量了督府之中形势。 但见庭院宽敞,绿瓦回廓,每一座门前都有着一个军卒和便服的大汉把守。 沈百涛身份似是不低,那些守门的军卒和便装大汉,都对他执礼甚恭。 穿过了三重庭院,到了一座白玉为阶,气势万千的厅堂前面。 两个站在厅门前面,身着黑色劲服,腰中佩刀的大汉,快上不迎了上来,拦住了关中岳的去路,道:“阁下身上的兵刃、暗器,请留在室外。” 关中岳威震北六省,闯荡江湖,经过了无数的大风大浪,督府中气势虽威严,关中岳仍然保持镇静的神情,微微一笑,解下身上的十二枚金铃镖和一把随身匕首。 沈百涛低声道:“这是规矩尚望关兄勿怪。” 关中岳道:“理该如此。” 两个拦路大汉接过匕首和金铃镖,立时让开了路。 沈百涛举步而行,一面低声说道:“督帅就在厅中,兄弟陪关兄进厅。” 关中岳道:“多承关照。” 步上石阶,进入厅堂。 关中岳目光锐利,抬眼一顾,立时垂首而行。 就在那匆匆一瞥之间,已然约略的瞧清楚了厅中形势。一个身着皮袍,外登团花马褂,足登福字黑缎履,五旬左右,留着满口黑髯的人,坐在厅中一张雕花木桌左面,右面是一个身着青袍,外罩海青马补的中年人。 关中岳和那青袍人在北京会过一面,正是雇请虎威镖局保护南下的顾主,刘大人。 只见沈百涛前两步,对着那穿皮袍的黑髯人欠身一礼,道:“库督帅,关中岳带到。” 那皮袍老者轻轻咳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水烟袋,轻轻一挥左手,沈百涛立时悄然退到身后而立。 关中岳枪上一步,拜伏地上,垂首道:“草民关中岳,叩见督帅大人。” 皮袍人道:“你起来,这是私邸,不用行大礼了。” 关中岳道:“谢大人。”站起身子,垂手低头而立。 皮袍人打量了关中岳一眼,目光转到刘大人的身上,道:“刘年兄,你见地这位关总镖头吗?” 刘大人笑道:“小弟在京里虎威镖局中,见过一面。” 皮袍人微微笑道:“关中岳,听说你生意做的很大,在北六省地面上设了很多分局。” 关中岳道:“那是朋友帮忙,使草民创立的虎威镖局得以维持,大人明鉴。” 皮施人嗯了一声,笑道:“你名气很大,我记得年前京里兵部周侍郎,到开封来,还提过你的名字。” 关中岳不禁吃了一惊,道:“周大人说草民什么?” 皮袍人笑道:“他说你交游广阔,名气响亮,北六省地方,都知道你的大名。” 关中岳道:“大人夸奖了。” 皮袍人道:“你既然有这样大的名气,江北地面上的江湖人物,大约都和你熟识了?” 关中岳道:“票督帅,草民谈不上和他们熟识,道不同不相为谋,草民是生意人,和江湖上人物很少来往。” 皮袍人嗯了一声,道:“好!那咱们就谈谈生意吧!” 关中岳听出口气不对,抬头看去,只见督帅原本带有笑容的一张脸,此刻,却突然变的一片冷肃,不禁心头一震。 他究竟是历经生死,见过风浪的人物,虽然很少和官场扣人来往、但忙中不乱,急急抱拳过顶道:“督帅言重,草民斗胆,也不敢冒渎督帅的神威,督帅如有需用草民之事,但请吩咐一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皮袍人大约很爱听关中岳这几句奉承之言,脸上又绽现笑容,道:“那很好,如此说来,我倒要请你帮个忙了。” 关中岳屈下一膝,道:“督帅言重了,草民担受不起。” 皮袍人哈哈一笑,道:“你能在江湖上闯出这样大的名气,确也有些道理,为人很痛快,但皇帝不差饿兵,大年下,你们镖局里的人,大约也要歇歇冬……” 语声一顿,接道:“来人啊!拿三百两黄金赏赐。” 一个亲兵,应声而出,手托一个玉盘,玉盘放着黄澄澄三十根金条子。 关中岳望了那盘黄金一眼,忖道:果然是重赏,出手黄金三百两,督帅的气势,与众不同。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督帅赏赐,草民不能受,有事但请吩咐,但得草民力能所及,无不答允了。” 沈百涛突然接口说道:“关兄受了吧!督帅南征北讨,亲冒矢石,战功显赫,国之栋梁,因此对咱们习武人,有一份特别的爱惜。” 关中岳明明知道这三百两黄金收下来,肩头上必将落上一副无法推辞的千斤重担,但沈百涛已用话点明,不受也不成了,只好硬着头皮,接下玉盘黄金,道:“督帅厚赐,草民受之有愧,” 皮袍人点头一笑,道:“你们学武的人,讲求的是肝胆义气,这一点,我常听沈百涛谈起。” 关中岳心中一动,暗道:他以督帅的身份,直呼沈百涛的名字,两人的交情,又似非主从的关系了。 但闻皮袍太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其实这件事,也和你们虎威镖局有着关系!” 关中岳暗中盘算,这顶帽子已经套在头上,不顶起来,已不可能,看来只有顶起来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大人有什么吩咐,还清明白赐示,草民也好斟酌一下,奉复大人。” 皮袍人回顾了身后的沈百涛一眼,道:“百涛,我看还是你和关总镖头谈谈,结果如何,给我一个回话。” 沈百涛欠身应道:“属下遵命。” 举步行近关中岳,说道:“关兄,咱们厢房谈谈吧!” 关中岳站起身子,躬着腰退出大厅,随在沈百涛身后,进入了厢房之中。 沈百涛笑道:“关兄请坐,兄弟虽然追随督帅甚久,但自信仍未失武林人的本色。” 关中岳打量了厢房形势一眼,缓缓把手中玉盘放在木桌之上,道:“沈见,这三百两黄金,兄弟听沈兄之命,但关某确实用不着这笔黄金,原物转赠沈兄。” 沈百涛微微一笑道:“金银事小,不过,这是督帅赐于关兄之物,关兄虽然是用不着,但也不妨带回镖局赏给属下。” 关中岳沉着声说道:“这件事,咱们暂时放下不谈,督帅比番召见关某,想瞩有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了。” 沈百涛道:“督帅已约略的提了一句,他说请关兄帮忙,就凭这句话,已足见督帅对关兄的看重了。” 关中岳苦笑一下,道:“这中间,仗凭沈兄美言,兄弟这里先谢过了。” 沈百涛道:“关兄威名,江湖上谁不敬慕,兄弟略效微劳,理所当然耳。” 关中岳心中暗道:人说江湖上诡诈万端,极难对付,但官场中的人物,更是心机深沉,难作预测了。心中念转,口中说道:“督帅大人手下,有沈兄这等人物,兄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需要兄弟效劳之处了?” 沈百涛微微一笑,道:“如是此事和关全扯不上关系,督帅也不会找关兄了。” 关中岳道:“那是说刘大人失去的牧羊图有关了……” 话出口,已知说的太快,露了口风,但已无法改口。 沈百涛双目中神光一闪,道:“关兄已知晓那牧羊图失去的事了。” 关中岳略一沉吟,道:“兄弟听到一点风声,但却不敢确定,也不知详情。” 沈百涛淡淡一笑,道:“事情坏在是有一张字据,落在督帅的手中,那字据虽然是刘大人手书,但却有贵局方副总镖头的署名。” 关中岳哦了一声,道:“督师怎么说?” 沈百涛道:“出身宦门,不知江湖中事,看到了贵局副总镖头在上署名一事,大为震怒,要下令封闭贵镖局,拘提贵局镖师,审问内情。” 关中岳道:“督帅在人一品大员,自然是有这等的大手笔了,但敝局总也该有个罪名吧!” 沈百涛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何况,那字据现在督帅手中,这是不折不扣的勾结盗匪,合谋顾主的通匪大罪。” 关中岳目光一转,盯注在沈百涛脸上,仔细瞧了一眼,只觉沈百涛脸上透着精干之气,是一位很难对付的人物,当下哈哈一笑,道:“沈兄的看法呢?” 沈百涛道:“兄弟的看法,和督帅自是不同,就江湖信诺义气而言,这事很普通,署上名字,也不过见证之意,但公门却不是这等看法,督帅虽是统兵的将军,世袭的爵位,但他南征有功,皇思浩荡,加官晋爵,封赐监察官、豫、陕、甘的总督,圣赐上方剑,先斩后奏,位至极品,布政四省,关兄久居就都,耳目甚灵,当知兄弟所言非虚了。” 关中岳道:“督帅官衔够大,威位够重,但我们虎威镖局也是大明王律下的安善良民,督帅总不能擅用权令,把我们一齐斩首。” 沈百涛微微一笑,道:“督帅是一位明事理的人,经兄弟一番解说之后,立时改变主意,派兄弟邀请关兄,晤见私邪,面赐黄金三百两,虽然关兄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不把三把两黄金放在眼中,但这等赐赠,亦不算小数,对关兄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了。” 关中岳道:“沈兄之情,关某已深铭内腑,但督帅意欲要关某如何效力,还请沈兄见示。” 沈百涛道:“自然是关于那牧羊图……” 关中岳接道:“牧羊圈现在何处?” 沈百涛道:“如若我们知晓牧羊图现在何处,也许用不着找你关总镖头了。” 关中岳沉吟了片刻,道:“沈兄可否把经过之情,告诉关某。” 沈百涛道:“好!贵局中方副总镖头在一张字据上署名,此事关兄知道了。” 关中岳道:“知道了。” 沈百涛道:“督帅故交刘大人,是一位很讲信诺的人,字据既属亲笔,便如约交出了牧羊图。” 关中岳道:“这件事,沈兄事前一点也不知道吗?” 沈百涛摇摇头,道:“不知道,刘大人大约是不愿掠动督帅,直到事情出了乱子,刘大人才说出内情……” 关中岳接道:“兄弟想知道出事经过,” 沈百涛道:“妙的是持着字据来此讨取牧羊图的竟是开封府土绅张举人,其人和督帅相交有年,而且是督帅一位棋友,想不到他竟和盗匪勾结,持字据来帅府之中讨图。” 关中岳道:“那位张举人现在何处?” 沈百涛道:“张举人常来帅府,而且他和刘大人也是熟人,来此作客,自届常事,取得牧羊图后,就告辞而去,竟在帅府外身遭暗算,受了重伤,牧羊图也被取走,两个轿夫和一名仆从,也同时着了道儿。” 关中岳道:“几个人,是否都死了呢?” 沈百涛道:“从仆和两个轿夫,是被人用豆粒打穴法绝技,击中了穴道,那位举人却被一种很特异的手法所伤。” 关中岳道:“沈兄可曾施救?” 沈百涛脸一红,道:“娇夫,从仆,都已被在下救醒,但那举人的伤势,兄弟却是瞧不出它的来路,无法拖救,督帅虽是统兵百万的将军,但他心地很仁慈,公事公办起来,张举人难免有通匪之罪,而且他又晕迷不醒,只好造人把他送回府中,延请名医诊治。” 关中岳道:“张举人既是无法开口,事情经过是出于刘大人之口了。” 沈百涛道:“不错,事情出了乱子,刘大人无法再瞒,只好原盘说了出来,而且把那张字据,也交给督帅。” 关中岳道:“事情来龙去脉,都很清楚,并不复杂,沈准备要兄弟如何效力,可以吩咐了。” 沈百涛道:“督帅意思是要关兄追回牧羊图。” 关中岳道:“除了那位晕迷不醒的张举人之外,两个轿夫,和从仆,能否提出一点线索。” 沈百涛道:“兄弟问过他,他们什么也没有瞧到,就被人制了穴道。”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沈兄,这件事,骤看起来,很简单,敝局中方副方镖头既然在上面署名,自然是知晓那收执字据的是何许人物?再说刘大人肯写下字据,岂能是全无原因,也许他早已告诉了督帅……” 沈百涛道:“督帅也曾想到此点,但他和刘大人多年故友,又是儿女亲家,刘大人没有讲出那人是谁,督帅也不好追问,事情就这样搁了下来。” 关中岳道:“那人是花花公子葛玉郎,不知是否听人说过了?” 沈百涛道:“花花公子葛玉郎,似乎是一个淫恶之徒。” 关中岳道:“那是武林同道,受他绰号的影响……” 他似乎是觉得失言,急急住了口。 沈百涛微微一笑,道:“关兄,你见葛玉即吗?” 关中岳点点头,道:“见过。” 沈百涛道:“关兄对那葛玉郎的看法如何?” 关中岳道:“是一位很有才气的人物。” 沈百涛道:“眼下有一个完善之策,关兄如若取回牧羊图,要那葛玉郎疗治好张举人的伤势,兄弟愿在督帅面前担起这副担子,决不追问内情,事情过去了就算。” 关中岳神情肃然地说道:“如若是那牧羊图落在葛天郎的手中,张举人也是葛玉郎遣人所伤,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但照在下的看法,事情恐非如此。” 沈百涛道:“关兄的意思,是说劫图另有其人了。” 关中岳双目中神光一问,道:“沈兄对那幅牧羊图,知道好多?” 沈百涛摇摇头,道:“兄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牧羊图并非名画,何以有这许多武林高人动手抢它呢。”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这才是整个情势的关键,督帅命兄弟答应追回牧羊图,看情形我不答应也是不成,但目下,这件事,毫无头绪,时限上,必得宽余一些。” 沈百涛并未回答关中岳的问题,却反问道:“关兄准备如何着手?” 关中每道:“先去瞧瞧那位张举人,他不是伤在一般的点穴手法之上,定然是一门很特殊的武功,如若咱们能够使他苏醒过来,说明经过,好是最好,就算不能解救,也希望从他的伤势上,瞧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沈百涛点点头,道:“好!我去回复督帅,只要关兄诚心合作,督帅之前,兄弟全力扭待。”关中岳道:“沈兄,这件事最好你也参与,才能知晓进展,便于向督帅回话。” 沈百涛道:“如若关兄觉得方便,兄弟倒愿尽力。” 关中岳道:“沈兄是感到哪里不便?” 沈百涛道:“我以公门人的身份,如若参与关兄侦拿凶手的活动,只怕他们说关兄借着官府中的势力。”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督帅下令我插手此事,岂不是也凭仗官府之势吗?” 沈百涛尴尬一笑,道:“关兄既然觉得兄弟可以参与,兄弟极愿追随效劳。” 关中岳道:“沈大人言重了!” 语声一顿,接道:“目下咱们行要去瞧瞧那张举人的伤势,兄弟一个人前去,只怕很难见得到他了。” 沈百涛道:“好!在下去禀告督帅一声,然后同去瞧那张举人。” 关中岳道:“兄弟在此等候。” 沈百涛站起身子,道:“兄弟去去就来。”举步走出屋外。 片刻之后,重双行了回来,道:“关兄,咱们走吧!” 带着关中岳,行出帅府直奔张举人的公馆中去。 沈百涛手持着督帅名帖,张家管家立时迎了出来。 沈百涛很少活动,那管家并不认识,但他见到督帅的名帖,自然是规规矩矩的大礼相迎,沈百涛望了那管家一眼,道:“张举人的病情如何?” 那管家道:“敝主人,仍然晕迷不醒。” 沈百涛道:“在下奉了督帅之命,来此探视张举人的伤势。” 那管家道:“在下管两位带路。” 这张举人本是开封府中的世家,但督帅府中之人,来头太大,那管家不敢多问,带着两人直行人张举人的病房之中。 关中岳缓步行到张奉人病榻之前。 低头看去,只见那张举人紧闭双目,脸色一片苍白。 关中岳回顾了沈百涛一眼,低声说道:“沈兄,他伤在什么地方?” 沈百涛道:“好像是伤在左肩头上。” 关中岳目光转到管家身上,道:“这位管家,请脱去贵主人身上的衣服。” 那管家征了一怔,道:“这个,这个—…” 沈百涛接道:“我们奉督帅之命来此管贵主人看病。” 那管家口中连声相应,人已举步行近病榻,除去了张举人身上衣服。 关中岳目光到处,果见张举人左肩之上,有一片赤红颜色。 沈百涛低声说道:“关兄,这伤痕很怪,不像是掌痕,也不见肿起来,不知是何物所伤。” 关中岳神情严肃,也未回答沈百涛的问话,似是全神贯注在检查那张举人的伤势。 足足过了一盏势茶工夫之后,才回顾了那管家一眼,道:“贵主人服过药物吗?” 那管家应遵:“三位名医会诊,但也未具体的说出病征,三个人研拟了一个药方,服过两服药,但敝主人,却一直在晕迷之中。” 关中岳道:“他没有醒过一次吗?” 管家黯然说道:“未醒过一次。” 关中岳道:“也没有再恶化下去?” 那管家点点头,道:“一直是这个样子。”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替他穿上衣服吧!” 回顾了沈百涛一眼,道:“咱们走吧!” 两人退出张府,沈百涛忍不住问道:“关兄,瞧出一点门道没有?” 关中岳道:“咱们先回到敝分局中,再详谈如何?” 沈百涛道:“听凭关兄的吩咐。” 关中岳点头一笔,放步而行,一口气奔回到镖局里。 方振远、林大立、杨四成都围在厅中等候,个个愁眉苦脸。 眼看关中岳无事归来,顿然愁颜一展,齐齐迎出厅外。 关中岳挥挥手道:“不用行礼。” 大步行八厅中,望着沈百涛道:“这位沈兄,也是咱们武林中人,在督帅面前担待了很多。” 方振远、杨四成、林大立等齐齐抱拳,道:“谢过沈兄。” 沈百涛抱拳作了一个罗圈揖,道:“兄弟不过是稍尽微力,怎敢当诸位大礼。”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哥,督帅怎么说?” 关中岳道:“这位沈兄,转达了督帅之命,要小兄追回牧羊图。” 沈百涛取出三百两黄金,道:“督帅劳动诸位,甚感不安,这点意思,还望诸位笑纳。” 关中岳苦笑一下,道:“督帅的赏赐很重,咱们已责无旁贷,这本是一场武林中的事故,想不到一拖入了官场。” 方振远道:“事由小弟,杀头坐牢,小弟愿一人承担。”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督帅追的是牧羊图,由这位沈兄担保,督帅已答允不再追究内情。” 杨四成道:“这么说来,咱们只要找回牧羊图,那就成了。” 沈百涛道:“这一点,兄弟可以保证,只要追回牧羊图,督帅决不再查周内情,而且还要把方兄署兄的字据,交还方兄。” 方振远望望关中岳,道:“大哥,准备如何着手?” 关中岳道:“目下我还有着手之法,想来此事很麻烦……” 目光转到沈百涛的身上,道:“沈兄可有什么高见?” 沈百涛道:“兄弟这些年一直没和武林同道来往,对此事,实是一筹莫展,关兄重望江湖,想必有应付之法,兄弟觉得这件无头的公案,不妨照江湖上的办法处理。” 关中岳道:“关某走镖江湖,确实交了不少江湖朋友,这些人龙蛇混杂,素不喜和公门中人往来,沈兄如要参与此事,就不能以督帅府中的长随身份参与。” 沈百涛道:“江湖中人,识我者并不多。关兄随便给兄弟一个身份就是,贵镖局的分局甚多,就说兄弟是一名镖师,未尝不可。” 关中岳道:“那岂不太委屈沈兄了吗?” 沈百涛道:“关兄给弟帮忙,兄弟感激还来不及,怎能说委屈二字?”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好!咱们先设法见着花花公子葛玉郎。” 回顾了林大立一眼,道:“挑起红灯,再派人出去瞧瞧。” 林大立一欠身,接道:“属下知道。”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沈兄,事已至此,急也急不上来,咱们先喝两盅,关某要谢谢你沈兄多方的照顾。” 举手一挥,道:“摆酒。” 虽是大年除夕,但因总镖头在此,所以局子里的大师父并未回去,也有一半趟子手,留在局子里听侯遣派。 一声摆酒令下,片刻工夫,酒菜齐上。 共中岳坐了主位,抱拳肃客,坚请沈百涛坐了上席,方振远,杨四成两侧相陪。 一桌酒席上,就坐了这四人。 关中岳举杯说道:“沈兄请尽此杯,兄弟先干为敬。”沈百涛道:“当受不起。”举杯一饮而尽。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沈兄酒量如何?” 沈百涛道:“略有小量。” 关中岳道:“咱们痛快的喝一次量尽为止。” 四人酒量都好,放杯畅饮,纵论古今,自有一股豪迈之气。 这席酒,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沈百涛推林说道:“兄弟尽量,再饮下去,只怕就要醉了。” 关中岳道:“沈兄既已尽量,就此停住……” 话刚住口,林大立匆匆走了进来,欠身说道:“总镖头,属下找到了葛玉郎……” 关中岳嗯了一声,放下酒菜,道:“他现在何处?” 林大立道:“现在厅外。” 沈百涛起身接口道:“关兄,何不请他进来一叙?” 关中岳点点头,低声对林大立说道:“请他进来。” 林大立应了一声,退出大厅。 片刻之后,葛玉郎手摇着折扇步行人大厅。 关中岳一抱拳,道:“劳动大写,关某极感不安。” 葛玉郎道:“好说,好说,关兄遣人寻访兄弟,想来必有要事了?” 口中说话,两只眼睛,却不停地在沈百涛脸上查看。 关中岳含笑道:“没事怎敢惊动葛公子……” 葛玉郎接道:“兄弟洗耳恭听。” 关中岳道:“关于那牧羊图的事,兄弟已查出了一点内情。”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两位去看过了那位张举人。” 关中岳心中一震,但面上却尽量维持着镇静,淡淡一笑道:“那位张举人,想是葛兄的人了。” 葛天郎道:“这个么?就很难说了,咱们在外面走的人,总希望多交给朋友。” 目光转到沈百涛的脸上,道:“这位是……” 沈百涛道:“兄弟姓沈……” 葛玉郎接道:“这么说来,兄弟是没有想错了,沈兄是帅府中的要人。” 葛玉郎一口说出了沈百涛的来历,不但沈百涛吃了一惊,关中岳等也都听得为之一呆。 葛玉郎仰天打个哈哈,道:“虽然侯门深如海,但沈死在帅府中是一时红人,帅府中有谁不识,兄弟只要化费上几两银子,就不难把沈兄打听清楚了。” 沈百涛镇静了一下心神,道:“只怕不是那样容易吧!”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此事暂不争论!” 目光一掠关中岳,道:“关兄请兄弟到此,有何要事,也可吩咐了。” 关中岳道:“我想葛兄早已清楚了,那牧羊图在张举人手中被抢。” 葛玉郎道:“这个兄弟也知道了,但不知是何人所取?” 关中岳道:“兄弟情葛兄来,就是商量一下这事情。” 葛玉郎略一沉吟,道:“张举人昏迷不醒,此事如若无法从他口中间点详情,只怕是很难查出后目来,不知关兄要如何着手?” 关中岳道:“所以咱们得碰个头研商一下。”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如果咱们三个人,能够联手查问这一件事情,倒也是一段武林佳话,官匪合手,再加上一位大镖师,当真是一桩千古难得一见的盛会了。” 沈百涛道:“葛公子自比为盗,不觉得太委屈吗?” 葛玉郎道:“把督帅身边红人,比喻作六扇门里鹰犬,难道就不委屈了?” 沈百涛脸色一变,似要发作,但却强自忍了下去,哈哈一笑,道:“葛公子讲话最好能客气一些。” 葛玉郎嗯了一声,笑道:“沈兄,有一件事,我想先说明白,免得到时候使总镖头为难。” 沈百涛道:“什么事?” 葛玉郎道:“关总镖头是做生意的,而且是大生意,所以他对你们官府中人,有些畏惧,但他怕的不是你沈兄的武功,也不是怕督帅统率的千军万马,而是怕镖局不能开下去,北六省十几处分局,上千的伙计,无法生活……”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至于我葛某人在江湖上走动,对你沈兄,更是未放心上,说的好,咱们是朋友,说的不好,咱们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沈百涛冷笑一声,道:“葛公子可是要威吓兄弟吗?” 葛玉郎道:“兄弟说的句句真实,沈兄如是不相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关中岳道:“两位不用争执,有话咱们慢慢的商量。” 葛玉郎神情肃然地说道:“关兄,我知道你有碍难,不过,我葛玉郎如若不先把话说在前面,只怕对不起人关总镖头了。” 关中岳道:“什么事?” 葛玉郎道:“那牧羊图已是兄弟之物,咱们取不到也就算了,如若是取得到,那牧羊图应该归谁所有?” 沈百涛道:“督帅要收回!” 葛玉郎道:“就这一个条件,咱们已经谈不拢了。” 关中岳道:“葛兄,那牧羊图原非你所有,督帅布政四省,葛兄让一步,有何不可呢?” 葛玉郎道:“关兄家大业大,自然怕事,我葛某人却还未把这件事看的很严重,火起来,我要到皇宫内去游玩一番……” 哈哈一笑,接道:“要讲理,图是刘大人答允送给在下所有,督帅如想凭仗权势取走那牧羊图,岂非是强取民物,王子犯法一律同罪,市政的大员,就可以不守王法吗?” 沈百涛道:“这么说来,葛兄是要定了那牧羊图了?” 葛玉郎道:“不错,那本已是我之物,我为何不要。” 关中岳叹息一声,道:“如若那牧羊图被兄弟取到了手中,葛兄准备如何?” 花花公子葛玉郎凝目盯在关中岳的脸上,道:“依照常情而论,你关兄这番作为,出尔反尔,定为江湖中人所不齿,但你处境不同,兄弟能够谅解关兄。” 关中岳脸上微泛怒意,神态更见威猛,淡淡一笑道:“镖到原定之地,我们已无责任,原本可以不管,但在下也一直未承认那牧羊图已为你葛兄所有,正如葛兄所说,我姓关的是安善良民,自然是不能和你葛公子比了。” 葛玉郎哈哈一笑,道:“关兄的意思,兄弟已经明白了,当着这位沈兄的面,咱们把话说个明白了。” 语声一顿,目光转到沈百涛的脸上,接道:“沈兄,牧羊图是那位刘大人送给我葛某人的,依情依理,目下已是我葛某人所有之物,你沈兄插手这件事,纵然能够取得了牧羊图,我葛公子也要想法子收回……” 沈百涛接道:“如是你葛公子有这份能耐,姓沈的只好认命,不过兄弟有几句话,不得不先说明,兄弟虽是出身武林,但我追随督帅甚久,武林同道和我沈某人已很少渊源,一旦把事情闹大,兄弟可没有法子阻止官府中人插手此事。” 甚玉郎微微一笑,道:“我葛某人既然要那牧羊圈,老实讲,已经了解帅府中的势力,看在你沈兄也是武林出身的份上,葛某奉劝你两句话,人急拼命,狗急跳墙,如若那位督帅大人,敢下令四省缉捕,动我葛某,先要他保护好自己的脑袋瓜子,葛某人是江湖浪子,生死事不足为借,督帅是位极人臣的大员,一旦有了个三长两短,那可是不划算的事情。” 目光又转到关中岳的脸上,接道:“君子绝交不出恶言,在下和关兄似乎是已缘尽于此,咱们从此刻起,划地绝交,你关兄该如何,悉听尊便,葛某人就此告别。” 一抱拳,转身向外行去。 关中岳道:“葛公子慢走一些,关某理应送你一程。” 葛玉郎淡然一笑道:“不用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哪一天关兄能摆脱开官府的约束,咱们仍是好朋友。” 加快脚步,一转眼间,走得个人影不见。 关中岳目睹葛玉郎远去的背影,缓缓说道:“沈兄,葛玉郎是能说出就能做出的人,这件事,沈允要仔细的想想了。” 沈百涛略略沉吟,道:“关兄,你要兄弟想些什么?” 关中岳道:“督帅大人的安全。” 沈百涛道:“也许那葛玉郎确有着非常武功,但在下在帅府中早已有着严密的布置,但葛玉郎既然夸下了这大的海口,在下不得不作个准备了。” 关中岳道:“沈兄,你准备要兄弟如何处理此事?” 沈百涛道:“就武林中规矩而言,沈某人似乎是不能强你关兄所难,但事情发展,已由牧羊图,到了督帅的安全,关兄既已卷入这个漩涡,似乎是已无法再脱出这场是非?”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沈兄,你干脆明白说出来,要我关某如何?” 沈百涛道:“兄弟只想到两件事,一是督帅,二是追回那牧羊圈。” 关中岳道:“两件事都很大,但办起来确有着顾此失彼之感,兄弟不能常驻督府保护督帅。” 沈百涛道:“关于此事,应该有一人釜底抽薪之策。” 关中岳道:“我明白沈的意思,想一举间生擒那葛玉郎,下了死。” 沈百涛道:“如若此事能使督帅安全,关兄是否愿意帮忙?” 关中岳道:“兄弟就算愿帮忙,可未必有这份能耐!” 沈百涛道:“那么关兄不准备插手此事了?” 关中岳摇摇头,道:“这件事兄弟也不能袖手不管。” 沈百涛满脸疑问,望了关中岳一眼,但却忍不来未曾再问。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沈兄的心中,也许有很多的怀疑,其实关某人确有很多苦衷,沈兄追随督帅,算是公门中人。” 对有些江湖上的隐秘,兄弟是不得不保留一些,我关某在江湖走嫖,不能被江湖上朋友们骂我没有道义。” 沈百涛道:“我明白,在下也想回帅府中安排一下,关兄对那葛玉即十分推重,其人定然有过人之处,明日早晨兄弟再来探望关兄。” 关中岳道:“好!咱们明天再见吧,兄弟不送了。” 沈百涛道:“不敢不劳。”转身而去。 林大立直送那沈百涛走出大门,才掩上房门,退回大厅。 关中岳长长呼一口气,回顾了林大立一眼,道:“你叫帐房结算一下历年的盈余,准备好银镖。” 林大立满腹疑虑,但却又不敢多问,欠身一礼,道:“属下立刻吩咐他们准备。” 关中岳举手取过壁上的单刀佩好,披上斗篷,道:“我要出去一下,至迟明日五更之前归来。” 方振远道:“大哥,要他们跟你一同去,也好听从吩咐。” 关中岳摇摇头,道:“不用了……” 一面举步而行。 到了大门口处,关中岳停下脚步,道:“兄弟不用送我了,要他们小心防守,别再出了麻烦,这时刻,不能再发生任何意外。” 方振远欠身应道:“小弟尽力而为,大哥也要小心一些。” 关中岳微微一笑,迈开大步而去。 方振远目睹关中岳的背影不见,才缓缓退回镖局,掩上木门。 除夕之夜,正是家家团聚,围炉取暖的大年夜,虎威镖局开封分局,也在大厅生了一炉熊熊的炭火,但围炉围坐的不是父子家人,而是一群面色凝重,身佩兵刃镖师。 这一宵中,几人就在围炉清淡中度过。 天到五更时分,突听得天井院中,响起了波的一声轻响。 方振远呼的一声熄了桌边的火烛,道:“什么人?” 厅外响起了关中岳的声音,道:“是我。” 这声音方振远和杨四成都十分熟悉,齐声道:“总镖头。” 林大立燃起桌上的火烛,关中岳已经步入了大厅。 他生就十分威严,此刻面色严肃,直叫人望而生畏。 关中岳缓步行近炉火旁侧,解下佩刀,道:“你们都坐下。” 几人依言,落了座位。 方振远傍关中岳的身侧坐下,低声说道:“大哥查出牧羊图的下落了吗?” 关中岳摇摇头。 沉吟了片刻,道:“今天已是大年初一,咱们找不到牧羊图,必得留在开封,这一留,实难想得出要留多久时间了。” 方振远道:“我看这件事,还得从葛玉郎身上追查。” 谈话之间,突闻得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传送来。 林大立望望窗外,天色渐明,起身说道:“不知哪一家,这早就上门拜门了。” 关中岳道:“你去瞧瞧,如非必要,不要提我在此。” 林大立应了一声,快步行了出去。 片刻之后,捧着一个红封盒子,大步行了进来,道:“副总镖头,你在开封府交了个好朋友,一大早就送上年礼。” 方振远一皱眉头,起身接过红封盒子,只见上面写着:“微礼赠,恭贺新喜。方副总镖头笑纳。 关中岳望了那红封木盒一眼,道:“那盒里装些什么?” 方振远摇摇头,道:“小弟不知。” 关中岳道:“那是何人所送?”方振远摇摇头,道:“小弟也不知道。” 关中岳伸出手去,一捏盒子,道:“打开时,小心一些。” 方振远应了一声,缓步行到大厅门口,缓缓揭开一层包在盒子上的红缎子,露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盒。 方振远不敢即地打开,先摇了一摇,听不到声音,才缓缓打开盒盖。 他在除去红封,览赏木盒之时,心中一直不停的打转,想不出这木盒是何人所送。 因此,他打开木盒时,极为小心,暗中运功戒备,又把双手伸出老远。 哪知盒盖打开,竟然是没有一点动静。 方振远缓缓收回木盒,眼光投入盒中,不禁为之一怔。 原来,那木盒之中,赫然放着叠好的牧羊图。 杨四成道:“副总镖头,盒中放的什么?” 方振远道:“牧羊图。” 关中岳愕然道:“牧羊图。” 方振远道:“是的,小弟瞧过这幅图,错不了。”一面伸手从木盒中取出牧羊图,双手交给了关中岳。 关中岳报开牧羊圈,仔细地看去。 一面问道:“兄弟,你仔细想想看,这幅图是谁送来。” 方振远道:“小弟想不出来。” 关中岳似是极快的被牧羊图所吸引,不再问话,全神贯注在那幅牧羊图上。 天色虽然大亮,但室中仍然很暗,桌上高燃着一支红烛。 林大立捏去烛上的火花使烛火更为明亮一些。 关中岳轻轻一掌,拍在木桌之上,道:“好图啊!好图,无怪乎很多人要抢此物。” 但闻一声轻笑,传了过来,道:“关兄果然是人中之龙,兄弟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转目望去,只见沈百涛身着黑色或装,站在门口之处。 室中之人,都把精神贯注在牧羊图上,竟然不知他何时来到。 方振远冷哼一声,道:“沈兄好俊的轻功啊!” 沈百涛脸一红,笑道:“兄弟来的太早,见贵局大门未启,就越墙而入。”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沈兄来的正好!”折好牧羊图,放入木盆中,接造:“沈兄见过这幅牧羊图吗?” 沈百涛道:“兄弟来曾见过。” 关中岳道:“那是说沈兄无法鉴定了” 沈百涛道:“但关兄神目如电,想来不致受人欺瞒了。” 关中岳会上木盒盖子,缓缓接口道:“依兄弟的看法,这木盒中的牧羊图,确属真迹,兄弟不敢居功,这幅图,得来的很曲折,并非我关某人的力量……”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不管如何,图已到了手中,兄弟想这件事,也该完了,沈兄请把图带回,上复督帅,关某人这就要动身赶回北京。” 沈百涛轻轻叹息一声,道:“关兄,大年下,兼程赶路,不觉太辛苦了吗?” 关中岳笑道:“吃我们这一行保镖饭的,哪管阴雨年关,谈什么辛苦艰难,沈兄这份关怀,兄弟心领了。” 沈百涛叹道:“兄弟进门之后,只听关兄滔滔而言,兄弟一直没有讲话的机会……” 关中岳听的一呆,接道:“什么事?” 沈百涛低声道:“督帅和关兄有缘,希望再见关兄一面。” 关中岳道:“这个,这个不用了吧!” 沈百涛轻轻咳了一声,道:“督帅今宵在暖厅设宴,希望关兄赏光。”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缓缓说道:“沈兄,兄弟不过是一个保镖的镖头,和督帅大人交往,未免是有些太高攀了。” 沈百涛道:“督帅虽然是国之栋梁,但他的私下为人,却是和蔼异常,他很赏识关兄……” 关中岳摇摇头,接道:“沈兄,我们吃江湖饭的,最忌和公门中人往来,在下如若三番五次晋见督帅,只怕彼此都有害无益。” 沈百涛淡淡一笑,挽手人怀中摸出一张大红请贴,道:“这是督帅请关兄叙话的贴于,请关兄过目吧。” 关中岳打开一瞧,苦笑一下,道:“好吧!在下依时赶到督府。” 手捧木盆,交给了沈百涛。 ------------------ 幻想时代 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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