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芙蓉他们的那辆车子,也在松庐的堡门外停了下来。
  杜云青一摆手道:“我们在这儿停下,我先掩过去,看看情形,如果他们进行顺利,你们就看我的手势,快马冲过去,此刻却不宜现身。”
  因为这里刚好有一丛树,可以挡住视线,距堡门不过里许,倒是很理想的掩蔽所在。
  杜云青抱着剑,飘然离马,藉着路旁茅草的掩护,像箭一般地飘射前去,快捷俐落,马向荣等人即使眼睛一直盯着他,也难以看清他的动作,只见一溜清影,左一晃,右一闪,刹那间,已经下去了几十丈。
  彭美芳叹道:“杜爷的剑法我们算是开了眼界,但是他的轻功也如此卓绝,倒是令人想不到的。”
  马向荣道:“杜兄弟能在剑上发出冰冻的寒气,又岂是你们能想得到的,死在他剑下的人,身子立刻就会冻僵,这是想像中不可能有的事,便他就做到了。”
  彭美英道:“有人说这是一种邪功,大哥以为呢?”
  马向荣笑道:“我是少林正统的功夫出身,但是我不认为那是一种邪功,而是一种内功至上的表现,是气的运用到极顶的表现,少林走的是阳刚的路子,降魔般若神拳,一掌击出去,具有霹雳之威,我曾经亲眼看见一位师伯施为,他以掌击树,掌落树身,不但有霹雳之声,而且还有火光迸出,断树处有灼焦的痕迹,如果落在世人的眼中不也会以邪术视之吗?万物归元,不过阴阳两态,杜兄弟走的是至阴的路子,其气极寒,并不希奇,只是人把武功练到这个程度,多半是要凭天赋,寻常人难以达到而已,武功也没有什么正邪之分,用于正则正、用于邪则邪.田县从,阳ffeT+,夫的人,容易走阴乱径而成疯狂,所以才会被人视之为邪你们看杜老弟有那一点邪功?”
  纪小如笑道:“马大叔,以前我认为你是个最耿直的人,可是今天才知道你也阴得很,像这种武功上高深的道理,你居然间在肚子里,一声不响。”
  马向荣笑道:“我只是懂而已,自己却没有练成那个境界,I果放在嘴里卖弄,人家还以为我是真的高呢,那不是找自己的麻烦,还不如藏拙不开口的好。”
  说着,他们已经看见杜云青的身形,掩到车子后面一、二来丈之处,而松庐中的人,因为忙于去注意车子了,没有注意到他,但是显见的,局势已经陷入了紧张。
  绕庄是条河,河上是座吊桥。桥板已拉了起来,徐明驾着车子,正跟庄墙上的人对答弃了D个陆县
  车帘已掀了起来,让人看见里面坐了路民瞻一个人,庄墙上那个汉子笑道:“兄弟,一向少见”
  徐明道:“不错,我是光华全.河南分会的,田为有事晋京,奉了方老夫子的指示,特地送路五爷前来。”
  那汉子道:“那一位路五爷?”
  路民瞻探出半截身子道:“老夫路民瞻,江南路五,是周菊人二嫂介绍我进京来的,碰见了方子玉,他有一句重要的口讯,央我来报告韦总会主一声。”
  “原来是路五侠,不知方老夫子为什么自己不回来?”
  路民瞻道:“他叫人盯住了,被架到天马镖局去了,恰好我也在那儿,在口号中才知道他是自己人。”
  汉子道:“五爷带来的是什么口讯?”
  路民瞻道:“方子玉特别关照,一定要见到了韦总会主才能说,朋友,别再耽误了,事机很紧急,很可能一会儿就会有人大举攻过来了,你们快把桥放下来!”
  堡楼上又耽误了片刻,才打开了门,而且放下了吊桥,那个汉子迎了出来道:“请五爷快点过桥。”
  徐明一抖缰,把车子驶了过去,车子刚进去,吊桥又开好吊了上去,那汉子刚要开口,路民瞻已经一刀劈去。
  那汉子的武功十分了得,仓猝应变,居然只被在腰间轻轻地划了一下,两边却扑来了十几名汉子,分明也是具备而发,立刻把车子包围。
  徐明的动作也快,跳下车子,却在马身上加了一鞭,马匹负痛拉着车子冲了过去,把围上的人冲了一个缺口,拦阻的人看是空车,也没去理会,都涌上去围攻徐明与路民瞻,一个汉子在高处喝骂道:“你们这两个不长眼的混球,本堡防备如何周密,你们从那儿偷听了失效的暗号,想到这儿来混蒙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给我砍!”
  徐明的剑这时才现出他的威力,虽然赶不上杜云青的一剑追魂,但是碰上他的人,也很少有走过三五招的。
  眨眼之间,已被砍翻了三四个,而且他的嘴也没闲着,笑着道:“乖孙子,你爷爷若是没认清这是什么地方,还会浑往里递脑袋吗?通行口令失效,方子玉早告诉你爷爷了,也告诉过本爷爷说你们一发现用失效口令的人,一定会请进堡来再下手对付。”
  那个站在高处的人赫赫冷笑道:“你这个胖贼,既然知道这回子事儿,还要进来送死?”
  徐明又砍翻一个近身攻击的汉子,他的目的只是霸着门,不让人过来关上大门,口中却笑道:“乖孙儿,胖祖宗的目的就是进大门,至于是谁送死,你很快就知道了。”
  路民瞻的运气坏,他遇的那个家伙偏就是个高手,开始时没有提防,左腰被轻轻地割了条口子,然后就一直缠定了他,急得直吼道:“胖小子,你啰苏个什么劲儿,还不快发信号叫后面的人进来。”
  站在高处的那个汉子先还没听懂徐明的话,等到路民瞻补上了那一句,才知道不对,连忙跳上堡楼一看,马向荣他们已经驱马急驰而至,不由得急叫道:“孙庆,不好,他们是在赚门的,后面又有人来了,快关门去。”
  说着自己却去摇动滑车,想把吊桥扯上来,他的手才摸到了摇手把儿,一条人影抢到,寒光轻响,敲在他的臂弯,好像是摸到一块奇寒无比的冷冰,然后他看清了那个人以及手中那一枝弯如新月的利剑,失口惊呼道:“笑面追魂杜云青,你怎么来了?”
  杜云青淡淡地道;一朋友,白莲教丧天害理,驱人为兽,阴图异谋,为天理所不容,案子全揭发了,杜某代表武林公义,向你们讨取公道来了。”
  那汉子伸手想去抽剑,可是他发现刚才被击过的那条胳臂,已经僵直不动了。’杜云青笑笑道:“朋友,你遇上杜某算是运气,杜某剑下只杀脸带笑容的人,你一脸苦相,杜某不忍下手,乖乖地站在一旁准备投降的好,等我的朋友来了,他们可没有这种禁忌。”
  寒光再掠,那汉子吓了一跳,连忙滚身躲开,但杜云青却不是杀他,只是一剑砍在滑车上,把吊索砍断了。
  那汉子见已无法阻止外人进来,连忙道:“孙庆,你带人负责拦住他们,我去禀告教主去。”
  他一跳起来,飞也似的向后掠去。
  杜云青也不去追他,只是过去帮徐明应付混战,因为又有十几个人涌了上来,想把堡门推上。
  杜云青寒月剑一扬喝道:“各位朋友,今天杜某是以江湖身份前来清除民贼,只诛首恶,不杀附从,除了你们的教主以及几个积恶太深,罪迹昭彰的恶徒之外,我们不想多予杀戳,各位不妨再想想,白莲教作恶多端,为世人所唾弃,所以一直不敢公开活动刻下事机已泄,你们的组织已经整个地露了出来,还值得为这个万恶的组织拼命吗?”
  这番话多少有点作用的,至少有一部分人,心坎已开始活动了,举动也有点迟疑,跟路民瞻搏斗正烈的孙庆叫道:“哥儿们,别听他的,要知道我们不是为白莲教而舍命,而是为了一个更远大的目标。”
  路民瞻道:“我知道,你们是光华会中的人。”
  孙庆道:“不错,我们抵是借重白莲教的力量,深人人心,光我华夏,才是我们的目的,你们也是大汉子民,却认贼作父,残害志士,为异族爪牙鹰犬。”
  路民瞻吼道:“放屁,我路五一生都记住自己是大汉子民,但是我对你们光华会的人却深恶痛绝,残害志士,亏你还说得出口,你们白莲教到现在为止,残害了多少人,每一个都是反清的志士,你们光华会既以光我华夏为宗旨,为什么不去杀鞑子,却一昧来杀害自己人?”
  孙庆也叫道:“路五,你胡说,你们江南八侠的后人有不少在光华会中,你该问问他们,我们几时杀过自己人。”
  路民瞻道:“我就是为了探访故人之后而来的,而且我也找到了周二哥的孙女儿周小华,从她的口中,才知道你们种种丧尽天良的情事,忍无可忍之下,才决心对你们展开鞑伐的行动。”
  不只我路五来了,连我甘四哥两口子,还有他的老丈人陈四公公都来了,这些人没一个不是思心汉室的义民志士,如果不是你们的作为太过令人愤慨,他们绝不会对你们展开行动的。”
  孙庆把剑一对,挡住了路民瞻的大刀道:“慢!路五,你说甘四侠伉俪也来了,是真是假?”
  徐明道:“当然是真的,甘凤池就是家师,他老人家跟师母陈爷爷他们由另一方进攻,马上也到了。”
  孙庆将剑一招道:“哥儿们!暂停下来。”
  他好像是这些人的首领,一叫停,所有的汉子都止住了手,但是都排成一列,挡住了去路。
  孙庆将手一拱道:“假如甘四快也对光华会感到不满而认为该杀,那光华会大概真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请教路五爷,他们究竟做了些什么?”路民瞻怒喝道:“王八羔子,你们自己做了些什么,自己难道,还不清楚?”
  孙庆道:“在下是不清楚,在下是光华会中人,却没有人教,光华会与白莲教是两回事,只是光华会中有几个发起人跟白莲教关系很密切,才借以推行素志……”
  杜云青也感到很恍然道:“什么?各位不是白莲教中的人,怎么会在此地的?”
  孙庆道:“白莲教主是光华会中九老之一,我们是奉命为他卫护的,并没有人教,他也没有强迫我们人教。”
  杜云青道:“白莲教的作为各位也毫无所闻?”
  孙庆点点头道:“是的,后面才是教坛,我们从不进去,这是人家的私密,我们无意人教,自然也没理由去窥探人家的隐秘,但是他们出人都经达我们,似乎没什么不轨的行动,杜大侠,白莲教究竟干了些什么?”
  杜云青一叹道:“韦双旬这一手是掩饰得聪明,居然用各位为他守护外围,难怪白莲教的行踪,如此隐秘了,因为各位经常在外走动,却不与白莲教发生关系。纵或有人对白莲教有所疑惑,从各位身上也探不出究竟来。”
  这时马向荣等人已冲了进来,见两边列阵以待,却没有战斗,不禁诧然问道:“兄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冲杀进去?蓉姑娘她们呢?”
  杜云青看看孙庆等人并没有退意,知道如果没有相当的证据,他们是不肯放路通行的,无可奈何下,只得道:“马兄,事机紧迫,现在无暇细说。”
  孙庆道:“杜大侠,请你原谅,我们不是偏袒白莲教,但是站在光华会的立场,必须要弄清楚的。”
  杜云青把孙庆拉到一边,展示出贴身收藏的日月令旗,然后道:“孙兄,凭这个能请你高抬贵手吗?”
  孙庆脸色一肃,正待行礼,杜云青伸手托住他道:“孙兄,除了你之外,不得与任何人道及此事。”
  孙庆低声道:“是,在下敬遵令主指示……”
  杜云青道:“免那个称呼,还是以寻常称呼,那些人都是贵属下吗?他们是否都听孙兄的?”
  孙庆道:“光华会中没有主从之分,只有九老,不过这些弟兄都是信得过的,杜大侠吩咐好了。”
  杜云青道:“徐兄,芙蓉她们呢?”
  徐明道:“她们藏在车子里进去了。”
  杜云青道:“那就请马大哥暂留在外面招呼后面来的人,孙兄,请你招呼贵弟兄们跟我一起进去,留几位则陪同路五爷与徐兄各分两路,接应由别处来的人,如果是光华会中人,则请招呼一下,免滋误会,若有白莲教中人,则酌情而置生留,小如跟我进去。”
  孙庆立刻把十几名大汉叫过来,留下了一大半,分别陪着路民瞻与徐明向两边分抄过去了。
  孙庆自己只带了两个人道:“杜大侠,外围守堡的多半是光华会中人,只有几个是白莲教的,我们向内堡推进吧,不过,杜大爷,内堡的范围很大,人也很多,你们这几个人恐怕不够。”
  杜云青笑道:“别担心,人手不足只要发出信号,外面的人都会围上来,插翅难飞。”
  孙庆道:“白莲教中个个都是好手,各位这次究竟邀了多少人来?如果想彻底一网打尽,最少也得要二三百人才够,贵方有这么多的人员吗?”
  杜云青笑道:“恐怕还可以多个一倍余。”
  孙庆怔然道:“真的吗?那儿来的这么多人?”
  杜云青笑道:“怎么会没有呢?徐兄在京师原本有一批好汉兄弟,长辛店的镖局里,神龙第一六弟兄,再加上甘路二位前辈从江南招来的人。”
  孙庆先是一震,继而低声道:“令主,这么多的人齐集京师是不是将会有什么举动?我能使得上吗?”
  杜云青道:“是有件工作,不过与我身怀的日月令无关,除了两三个人之外,别人都不知道我的事。”
  孙庆忙道:“杜大侠,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触犯您的禁令,只因匡复之心太切,一直就在等候那一天。”
  杜云青忙道:“每个人都有这个心,但是现非其时,孙兄,方今吾辈的责任不是急于匡复,而是善保我大汉同胞的安定,我们的眼光要看远一点,不是计较谁在做皇帝,而是在问天下,又能保有几时?”
  孙庆有点羞惭地道:“大侠说的是,可是我的确不知道白莲教在做些什么?”
  杜云青道:“那更不对,连他们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去盲目依附,那是更危险,匡复大业,不是为你也不是为我,更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我炎黄世胃,华夏子孙,在自己的这块土地上能安居乐业。”
  这才是吾辈江湖人所从事奋斗的目标,现在虽然处在异族的统治下,但残杀我同胞的竟是我们自己人,这些人更该杀!”
  孙庆更是惭愧地道:“杜大侠教导的是,小弟何尝不如是想,就因为看见一些义师的首领们在争权夺利,十分痛心,这才想找一些真正有志于救世济民的人。”
  杜云青笑道:“孙兄,现在的白莲教做些什么你不知道,但过去的白莲教做些什么,你不会不清楚,这些人岂是可付重寄之人?”
  “可是他们说已经有了改变。”
  杜云青道:“白莲教就是白莲教,会有什么改变,聚一批凶残荒淫无耿之辈凑成的集团,怎么会好得起来,藉邪说邪术以成众,又岂是成大事的做法,不错,他们是能救人,在医术上是有独特的手法。但是这种医术,却为仁人所不取,取他人之眼来治盲,残他人之肢以治跛,虽然创下神迹,但其中又包藏了多少的血腥,当他们使一个人起死回生,至少他们要残害十条无辜的生命。”
  孙庆愕然道:“他们还是这一套作风?”
  “若不是靠着这些,他们又怎能结交公卿,交通权贵,韦双旬又怎能被尊为神仙?四海班巡游各地,就是在暗中为他掳人制药,杀孕妇盗取紫河车练丹。”
  “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呢?”
  “因为他们这次很秘密,根本没有打出白莲教的字号,大家没有怀疑到他们头上,这次是路五爷受周二侠夫人之托,来京师寻找其孙女周小青,才揭发此中阴谋,因而引起大家的愤。”
  “可是对我们,他们却没有自隐身份。”
  杜云青笑道:“不错,可是各位来到此处后就没有离开过,而且又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连系,根本没机会与外人接触,你们见到的都是白莲教中的人,闲谈之下,只有好话听而没坏话说的,又如何能得知其真相?”
  孙庆愤然道:“我们是被光华九老骗了。”
  “光华九老有几个是白莲教中的人?”
  “有三个,韦双旬与两个副教主,其余六人都是志切光复的遗臣故老,正因为是太相信他们了,所以才被他们诓到这儿来卖命。”
  “其余六个人是否常到松庐来呢?”
  “这六个人在四五年中,已经陆续亡故四个,只有两个人,倒是常来看看。”
  “已经去世的四老有没有来过呢?”
  “只来过一次,就是送我们来的,那是七年前了,此后就没有再见到他们,只是听到他们死讯。”
  “致死的原因呢?”
  ““病故,他们都是六七十岁了,老病而死……,,
  “不会是白莲教的人下手除去他们的吧?”
  这……以前我没想到过,今天听杜大侠说起白莲教的一切,也许有此可能,杜大侠莫非有什么风闻?”
  “没有,我根本就不知九老为谁,不过我认为他们病死的可能性不大,他们都是会武功的人吧?”
  “是的,日月同盟消亡后,志士多半出身江湖,如果不会武功,就不能从事工作。书生报国,最多只会文字泄愤而已,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祸已累人,几次文字狱已经使大家都心生警惕,不敢再邀此辈共事。”
  杜云青叹道:“这也是,书生但知以一死存正气,却没有考虑到这一死有多大价值,害了多少人,那些不去谈了,就以这过世的四老,他们既然倡起光华会,自然都有一身过人的武功,才能够号召到同志。”
  ““不错,九老个个都功夫卓绝,我这些哥儿们中,就有不少是已故的四老弟子,他们为了匡复大业,师死未能奔丧,都是满心的哀愤。”
  杜云青等笑道:“身具绝顶武功的人,本来就不容易染病,何况六七十岁,正是修为进入炉火纯清之境,百病不侵,怎么会遂尔病故呢?”
  就算他们真的有了病吧,白莲教有的是起死回生的灵药,假如真是志同道合的道义至交,绝不会坐视他们为病魔夺去生命的。
  所以我才认为四老之死,必然是听到白莲教的所作所为,与他们的初衷大相回异,因而才遭到了毒手。”
  “不错,先时我们想不到这一点。”
  杜云青道:“周二侠的夫人也是光华会中的人,光华会又是一个极端秘密的组织,周夫人却请路三侠假来京之便,把她的孙女儿接回去,可见一定是对光华会的一切有所知闻,而这些消息也一定是得自内中人的。”
  孙庆脸色转为愤怒:“一定是这样的,所以四老的死讯得到,才不让我们回去奔丧,而且这些年来,除了偶而到京师去转转,根本不让我们离开,就是怕我们知道。”
  杜云青奇道:“七八年来,各位就一直在此地?”
  “是的,兄弟八年来就没出过松庐一步。”
  “孙兄,你们做些什么呢?难道就是守卫?”
  “是的,分为两班,日月守伺,也不多问,守值时,白莲教的弟子也有部分陪同一起,教中的弟子由他们接待,我们只是对付一些要侵犯的人。”
  “有没有这种人呢?”
  “自然有,前几年多半是官中的密探,偷偷地摸摸进来,我们也懒得多问,逮住了就是一刀,近两年来则是一些衙门里的公人较多,都是照样处理。”
  杜云青叹道:“孙兄,你难道不问问他们为什么吗?”
  孙庆道:“那些白莲教的贼徒们狡猾得很,他们说不必问,这一定是那个同盟会的弟兄不小心露了形迹,让人摸了来,以后小心就是,如果问出是谁,很可能使那位弟兄心生畏惧,反而更容易误事了。
  而且有些是白莲教的事,我们既非教中人,也不宜过问,非我同志,秘密潜人,没什么好事,杀了算数。”
  “孙兄,你如果问问原由,也许早就了解他们的真面目,也不会一直受到蒙骗了。”
  孙庆恨声道:“正因为他们的话也还有点道理,所以我们就不多问了,谁知道他们会恶毒如此呢?”
  说着话,已经走到后庄。
  那儿是另一片宅子,墙很高,与外庄隔绝,那辆车子倒在门前,厚重的本门已经打开了,门口倒着几具死体。
  孙庆惊问道:“杜大侠,已经先有人攻进来了?”
  “是的,有三个人藏身在车子里,此刻一定是杀进去了。”
  “什么?才三个人,白莲教精锐全在里面,三个人进去有什么用?大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们也可以赶快接应。”
  杜云青道:“那三个人武功心计都还过得去,她们必须利用突袭的方法,而且不惊动对方,才能抓住对方的作恶罪证,如果大家一起攻过去,他们看见情势不对,预先把罪证消灭了,就无可奈何他们了。”
  “难道掌握的罪证还不足以置他们于死地吗?”
  杜云青苦笑道:“目前只有人证,你我知道指证的人都是可信的,但是万一到了官府,这些证人的身份是不能公开的。
  而韦双旬交通官府,结交权贵,势力深违宫廷,如果他矢口否认,来个反咬一口,我们就站不住脚了。
  孙兄,你是光华会的人,本身的立场就是反朝廷的,你的话词可足取信吗?如果抓不住他们的罪证,他们以光华会的身份,连我们对江湖同道都无法交代,白莲教固然可杀,但怎么证明他们就是白莲教呢?”
  “要怎么样的证据?”
  “物证,像白莲教的教坛,还有一些罪证则是他们以残恶的手法,硬行将人蒙上了兽皮,易化为兽,用来作为北海班的马戏之用,执施这种手法的恶徒叫花面狼胡奎,听说是韦双旬的得意弟子。”
  “胡奎?没有这个人。”
  “怎么会没有,他是前几天跟北海班一起来京,在青州拐了一个幼童,被当地的捕快,一路追踪来此,看见他进入松庐,以后就没出去过。”
  孙庆道:“出人的人都要经过我,的确没有胡奎这个人,漫着,大侠说那人是北海班的?”
  “不错,四十来岁年纪,瘦削脸,面上有着青灰色地记,因此叫花面狼,此人原是江湖上下五门的一个败类,专门用迷药拍花,诱拐幼童,贩卖图利,后来被白莲教收罗了去,授以武功及邪术,然后为他们拐骗有根骨的幼童蒙上了兽皮,充作马戏之用。
  孙庆道:“白莲教里有这个人……对了!有一个叫胡大圭的,脸上有块般,身材高高瘦瘦的,就是刚才进去投信的那一个,杜大侠看是不是?”
  杜云青道:“花面狼的脸上有青灰色的般记,刚才那汉子却是紫红色的……不!颜色可以改变,名字也对,胡大圭合起来,可不就是胡奎两个字,真不该放他走了,因为此人是罪魁祸首。
  白莲教中北海班一些献技的少年男女,多半是他拐来的,用药物迷失了本性,再听供驱策,抓到了他,才能得知白莲教种种恶行。”
  孙庆道:“杜大侠,要抓这可不能往里面去,他住在东边的另一所宅子里。”
  “为什么不跟大伙儿在一起?”
  “这就不知道,他在白莲教的地位很高,且极得教主宠信,所以单独拨了一所庄院给他。”
  “为什么要单独一所庄院?”
  “这就不知道了,他说是另有秘密使命,四海班每年回来一次,他却经常回来,那所宅子拨给他,进行一些特殊的使命,有时他带了箱箱口袋回来,都直接进那所宅子,教主特别关照,给他便于行事。”
  杜云青神色一动道:“很可能他那些残人为兽的勾当就在那座宅中进行的,奇怪了,这种秘密的事,何以会让孙兄得知的?”
  孙庆道:“因为我是这些弟兄的领班头儿,松庐对外来的一切人员,都要经过我,他必须让我知道,而且他还要我的弟兄帮忙他守卫那所宅子,他的地方对白莲教而言也是秘密的,除了教主与方总护法之外,谁都不准进入。”
  杜云青道:“那我们快去吧,这个秘密居然没漏过孙兄,或许是天意。”
  孙庆一叹道:“杜大侠,我孙庆武功平平,就是为人稳健奉行.职守,一丝不苟,不是我该管该问的事,绝不多问一句,多看一眼,没有好奇心,也没有雄心,或许就是这个原故,才会被选到这个地方来。”
  杜云青道:“孙见太谦了,这点是你的长处,而且以武功而言,孙兄也够得上是一流水准了,路五爷的一柄金刀在江湖上也曾风云一时,这些年来,火候便深,但是也不能压下孙兄去,我看得出,如果孙兄不是手下留情,路五爷恐怕还会折在孙兄的剑下。”
  孙庆苦笑道:“对江南八侠,我不能下杀手。”
  杜云青道:“为什么?难道孙兄与他们有过节,那不可能呀,路五爷并不认识你。”
  孙庆道:“他不认识我,我也没见过江南八侠,但先祖与八侠都是日月同盟中人,日月同盟为雍正以反音计个别击破,先祖惨遭盟友诛杀,幸得甘四侠奋战保全先父,蒙思深厚,所以对甘四爷,我是十分感恩的。”
  杜云青叹道:“日月同盟中份子太复杂,最后流于崩溃,乃意料中事,雍正把它击破,对匡复大业而言倒是好事,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日月同盟将同李闯张献忠等流寇之辈,获怨于天下,大失民心,则天下人心,益发也向清廷,不可收拾了。”
  孙庆也默然道:“是的,日月令旗的创始人了因神尼,也就是先朝的长公主,看到后来先父的遗言只是要先父莫忘所志,永远效忠日月旗。”
  先父有生之年,却不知日月令旗的下落,把遗志又传给了我,我摒弃了许多义师而加人光华会,只为了他们的口号,旦复旦兮,日月光华,我以为九老中必有一人是日月令主,那知道令主竟是杜大侠。”
  杜云青道:“可是日月令主却没有忘记孙兄,我受托掌令没多久,前任令主曾经给我一纸名单,列举了一些绝对可信的人名,其中就有孙兄的大名,也为了这个原故,我才向孙兄展示日月令旗。”
  孙庆道:“若非令主展示了身份,我还不会这么快就改变态度立场,因为我对光华会的一切不清楚,但抱定从一而终之志。
  除非甘四侠来到,向我提出确切的证明,我才会考虑一下,这种固执也有坏处,就是偶一不慎,误投外人,为虎作怅而不自知。”
  这时他们已进入到内进。
  芙蓉、白纫珠与杜九娘都被一群人阻于一所宅子的外面,这三条母大虫虽然骁勇非凡,而且也砍杀了不少人。
  但是缠住她们的那些汉子也很了得,居然堵住了她们的进扑。
  杜九娘看见了杜云青,立刻叫道:“杜爷,快来,韦老贼就在这所宅子里,白莲教总坛也在这儿。”
  孙庆却道:“不,这是议事听,总坏还在后面,不过一定要经过这儿,才能人到总坛的地道人口。”
  “什么?总坛是设在地下的?”
  “我是在无意中听他们闲谈说起的,大概不会错,但详细情形都不知道,我没有进来过。”
  杜云青略一沉思道:“孙兄,叫贵兄弟帮忙进攻总坛,你我二人找胡大圭去,那里恐怕更为重要。”
  他交代了一番,把人交给芙蓉,才跟杜云青二人急急地绕向边门而去,来到一假山前面,孙庆推开假山上的暗门,里面突然迎头劈下一片寒光。
  孙庆已经防备,连忙用剑架住了喝道:“庞绍志,马继光!是我孙庆。”
  庞、马二人一看是孙庆,连忙各向后退了一步,说道:“大哥,你来了。”
  孙庆在匆忙中扼要的将杜云青等介绍了一番,并将白莲教所作所为确切地告诉他们。
  庞绍志、马继光二人始恍然大悟,愤怒于色,连声油“追随大哥。”
  杜云青这时才说道:“事不宜迟,我们早一点攻破此处,则早一点消除罪恶。”
  孙庆点头道:“是的,想来很多害人的勾当,都是在夜间进行,轮值的人,还可以隐约听见声音,但是别处却一无所闻,里面不知是个什么罪恶的地方。”
  杜云青一叹道:“胡奎掳来的幼童,都在这里进行变人为兽的手术,或者是杀死了取身体器官合药,只是如此重要所在,为什么不完全用他们自己的人守值呢?”
  孙庆道:“这大概是他们对自己人也要瞒着一点,这种行为究竟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即使是他们教中的弟子,如非真正的心腹,也不容许参与机密,再者是我这些弟兄,个个都有一身好功夫,守候门户,较为得力,人也比较忠诚可靠。”
  杜云青道:“由此推想,屋中一定还有秘密通道,他们为什么还要设这一道门呢?”
  孙庆道:“胡大圭有时带人抬了些箱子布袋进来,都要人送到这儿,再由人抬进去,那时多半为白莲教弟子轮值的时候,那两个人一定是知道此中机密的,而里面的秘道,则可能知道的人更少,为求秘密起见,必须要设置一处可供通行的门户。”
  杜云青道:“是了,守值此地的两名白莲教弟子呢?”
  孙庆道:“他们六个人是专司此处轮值的,另有二间是睡眠栖息的屋子,此刻可能正是在睡觉。”
  庞绍志道:“不错,我们来接班还不到两个时辰,最近他们夜班似乎很辛苦,现在也许正在睡觉。”
  “另外的两位弟兄呢?”
  孙庆道:“也在一起,他们已经睡足了,可能在屋里下棋,用餐,准备来接班。”
  “这两位弟兄为人心性如何?”孙庆想想道:一我光华会中的弟兄都是可靠的,只是他们与我的渊源不深,不着庞马二位兄弟接近。”
  马继先忙道:一孙大哥,任正芳没问题,那个方志远是方子玉的侄子,恐拍不太靠得住。”
  孙庆道:“难道你们发现他有什么可疑的行动?”
  “那倒没有,只是他落落寡合,整天寒着脸,跟谁都不说话,不像任正芳那样嘻嘻哈哈,跟我们打成一片。”
  杜云青道:“有一个是方子玉的侄子?”
  “是的,他的父亲是方子玉的兄弟,早就死了,他是方子玉抚育长大的。”
  “方子玉是白莲教总护法,他没有参加白莲教?”
  “他不干,我问过他,他也不理。”
  杜云青道:“马兄弟,他可能是知道白莲教的一切,但因为自己的叔叔,不能举发,心情痛苦,这个人没有问题,倒是那个任正芳要注意。”
  孙庆道:“杜大侠顾虑得对,杜大侠有什么指示?”
  杜云青道:“那两名白莲教的弟子,对里面的情形一定很熟悉,孙兄能否把他们先制住,至于另外的两个人,孙兄可以斟酌情形,我们分头进行,这儿有一个人跟我进去就行,你可以带了马兄弟去办事,动作快一点,办好了再来接应我们。再者,你们如果能碰上孙兄,就带了他来。”
  孙庆道:“这样也好,以前我对这儿并不太注意,现在看来,这所宅子倒是重要的地方,里面可能还有不少凶险,杜大侠是否要稍等一下.多带几个人进去。”
  杜云青道:“不用了,我跟庞兄弟两个人先进去还方便些,而且事不宜迟,孙兄速去速来接应我吧。”
  由于他手掌日月令旗,话等于是命令。
  孙庆答应着跟了马继先走了。;杜云青道:“庞兄弟,我们也进去吧。”
  庞绍志道:“宅中的情形我也不清楚,为安全起见,还是由我打头阵,杜大侠随后再来。”;杜云青笑笑道:“杜某正是此意,原本要虎兄弟领头,但不是要你打头阵,而是要你边战边退逃进去。”
  庞绍志听了笑道:“妙!妙!毕竟是令主高明。”
  杜云青笑道:“氏兄弟,别忘了杜某不是令主。”
  庞绍志不好意思地敲敲脑袋道:“对不起,杜大侠,我实在太高兴了,从先人口中得知日月令之事后,足足盼了二十年,总算盼到了,以后……”
  杜云青道:“以后的工作是安内,日月令的任务随时势而转移,虽然日月令之为明,但我们匡复的不是明室江山,而是为日月令下以前所亏负于会会众生者,先做些补偿的工作,然后再能谈到其他,也就是除暴安良,造福民生,这本是快者的份内之事,有没有日月令都该帮的。”
  庞绍志皱眉道:“那我们就放弃匡复的目标了?”
  杜云青一叹道:“不!我们只是为匡复大业先基定一个稳固的基础,并不是要放弃目标。”
  庞绍志道:“那恐怕要很久以后的事了。”
  杜云青庄容道:“是的,这种事本就是急切不得的,有很多人就是操之过急,才留下了这么多的后患。”
  庞兄弟,你也看得见的,目前所谓义师,十之八九都是挂着羊头卖狗肉,但是拿他们都一无办法,真要着手举义起事,这批人绝非吾侣,又不能拒绝他们,容纳了他们,徒见其害不见其利。
  数十来年,日月令旗所以不敢轻易见世,就是为此辈所误,而日月令旗不能再背上一次像日月同盟的那种失败了,所以我们必须慎重其事,正本清源……”
  “大侠以为要如何着手呢?”
  “慢慢地来,先把那些义师逐一整顿,把欺世盗名,藉机牟利自肥的败类加以汰除,然后再集合真正心存忠义志士,从唤醒国魂,固我国本做起。”
  “那也是艰巨的工作。”
  “尽其所份,莫图所成,不愧于天,不作于人,尽到我们的责任就够了,另外的一些事,原就不是我们江湖人所能做的,百目前的这些事,只有我们才能做的。”
  庞绍志想了一下道:“杜大侠,我懂了,绍志有生之日,永远追随着你,不是为了日月令,而是为了你这个人。”
  杜云青一笑道:“这就愧不敢当了,笑面追魂在江湖上的口碑并不好,专事残杀无度,现在就在杀你。”
  说着一剑攻过去。
  庞绍志会意,找剑抵挡了一阵,两个人还是真斗,庞绍志才发现杜云青剑术之高,超出自己的想像,不必伪装,硬是被杜云青杀得连连后退。
  退了一阵之后,就是一道重门紧闭,庞绍志用肩膀猛力撞去,门在里面被闩死了,弹力把他震了回来。
  杜云青一剑刺去,贴着他的肩膀滑过,寒意逼人。
  剑刃直插入门缝,抽回剑来时,门已自动地开了。
  杜云青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庞绍志更为钦佩了。
  因为他发现了杜云青功力之深,横闩在门上的是一根粗如海碗的圆木栓子,就是用斧头来砍,恐怕也得老半天才能砍断。
  杜云青只凭一剑之功,轻而易举地就削断了。
  现在变成了他在追杜云青,扬剑大叫道:“姓杜的,你真要赶尽杀绝不成,我跟你拼了。”
  挺剑再度猛扑,杜云有轻轻几挥就把他格退了,一声道:“朋友,杜某对你已经够客气了,你别找死!”
  庞绍志再度猛攻,杜云青发现这是一所很大的院子,周围用高墙隔死了,院子中间有着几栋屋子,却不见人影。,
  他毫不考虑地向着屋子冲去,才到门口,忽见里面冲出了两头花豹,退往他身上扑来。。杜云青恐怕这是由人乔装的,避开了它们的攻势,喝道:“你们别糊涂,我是来救你们的。”.可是那两头花豹却毫不理会,仍是口发咆哮,口中红青长垂,目中闪烁碧光,仍是攻击不已。
  杜云青问了一下,仔细观察后.才确定这是两头真的豹子。
  他为了慎重起见,曾经先一日去看过北海班所豢的那些野兽,发现了一个区别,人的身体可以充人兽皮内以事伪装,但口舌眼睛却不能吻合。
  因此由人所化的野兽,多半是紧闭着口,目光呆滞,乍一望去,不会发现毛病,仔细观察下,仍然是有点区别的。
  这两头豹子显然是真的,而且是经过训练的,平时用它们的行动作为示范,以供那些经过手术的兽人模仿而期能逼真。
  知道了花豹是真的,杜云青再也不留情了。
  他笑面追魂在杀人时必须要等对方含笑,杀死野兽时却没有这些限制,寒剑急挥,首先把一头扑来的豹子腰斩,另外的一头见同伴被杀,有了戒意,在杜云青身前两寸多处,作势坚守,却不急着攻过来。
  杜云青向前逼一步,它也退一步,杜云青后退时,它却向前逼近,面对着这样狡猾的猛兽,杜云青也不敢大意了。
  因为它的爪牙是有毒的,被抓破了皮肉后,很难收回,而且它的行动如风,这两丈多的距离,一扑就到。
  但是杜云青也不能就是这样跟它拖下去,正在设法要除它,庞绍志已经趁机进了屋子,只听见里面乓乓乒乒地打了起来。
  而且庞绍志还叫道:“老胡,咱们是自己人。”
  然后是另一个人的声音道:“龙绍志,谁叫你把人引进来的?你是不准进入此地的。”
  庞绍志叫道:“老胡,我是好意进来帮你忙的,这家伙的剑法真厉害,马继先已经被他杀死了,我为了他进来,一路拼到此,你怎么不识好歹?”
  然后又是为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住手,你们两个人是怎么回事,胡奎,你怎么跟自己人打起来了?”
  庞绍志叫道:“教主,您也在这儿,那好极了,您给评评理。”
  那苍老的声音道:“庞绍志,到底怎么了?”
  庞绍志愤然道:“教主,我是为了阻止杜云青进入才进来的,杜云青的剑法太凶,一个照面就把马继先砍倒了下去,我拼死活缠,一路阻止他进来,好容易在外面靠着两条豹子缠住他,我抽身进来赶着通知老胡应变,那知道他居然拉开家伙就要杀我。”
  哈哈又是几下兵刃交触声。
  庞绍志的声音又叫道:“老胡,你如果再不知进退,我要下杀手,我是看在同为光华会的同志份上,才一再容让你。”
  苍老的声音突然喝止道:“胡奎,住手,你疯了吗?居然对自己人也下手拼死拼活的。”
  然后是另一个声音道:“教主,这个地方.’…·’”
  苍老的声音道:“这地方怎么样?虽然关了些人,但都是些卖国奸臣叛逆之徒的后人以及那些认贼作父,汉奸的子女,吾光华会既以匡复大业为己任,不但要外驱龄虏,更要内除国贼,对这些人施于惩诫并不太过,绍志,你认为对吗?”
  庞绍志厉声道:“对,教主做得对,我的先人矢忠矢勇,献身于匡复大业,参加日月同盟,结果就是被同盟中内奸所出卖陌害,我对这批人恨之切骨,遇上了绝不放过。”
  苍老的声音道:“胡奎,你听见了吗?绍志如果不是身受内奸所害,我也不会要他来看守这一片禁地了,你居然对他也误解了,简直是该死,绍志,你说杜云青来了?”
  “是的可能我们中间有他的内应叛徒,他居然能找到秘门人口,我跟继先发现来人并不认识,就用剑止了他,他扯了一大堆的鬼话,我们自然不相信,继先冷笑着拆穿了他的鬼话,那知道他一动手,继先就倒了下去。”
  苍老的声音一叹道:“你们的江湖知闻太差,笑面追魂杜云青号称杀手,你们只要不笑,他就没有动手杀人的机会,对着这个杀星,怎么能笑呢?”
  “教主,我们先前根本不认识他,直到马继先中剑倒地,全身冰冷,喉头有洞不见血,我才知道他是笑面追魂,但是已经晚了,只好一呼上死拼活缠。”
  “他就是一个人来的?”
  “是的,但就他一个人,也很不好对付,我只要挺身游斗,不跟他太接近,才耽误他半天,否则他早就进来了,现在是两头豹子在缠着他。”
  “绍志,我们一起出去,你再跟他纠缠一阵,我们合手除去他,然后尽速离开此地。”
  “为什么要离开此地呢?除去他后,我们还怕什么?”
  “绍志,局面不对,他已经跟朝廷侍卫营的统领荣华格格结成一伙,带了大批的高手侵人松庐,这个基地是保不住了,只要我们的人能离开,你就不必担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来自有找他们报仇雪恨之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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