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幽谷歌声


  神差一走,空空的店立刻就挤满了人,蓝龙生怕被人群围上请问,忙向白凤丢个眼色,双双走出店门。
  出了镇,蓝龙笑问道:“凤儿,你所说的另外一位就是鬼使?”
  白凤格格笑道:“当然是啰,我如不撒谎,神差就会坐一天,那这客栈结果全完了!”
  蓝龙笑道:“你知道神差非上当不可!”
  白凤笑道:“神差和鬼使,一年要打十二次,每月都有一次,甲一听到乙在找,那就火高千丈,乙如知道甲在查,同样怒不可遏!”
  蓝龙大笑道:“这就叫作狗咬拘,你的妙计是‘肉骨头’!哈哈!”
  他的笑声落时,突觉身上一紧,不由不悚然一震!可是低头一看,但又不见东西!
  在前的白凤偶然回头,她发现蓝龙面色有异,问道:“龙哥哥.怎么了?”
  蓝龙一看到了镇口,随即轻声道:“风儿,我刚刚觉得全身一紧,不知是什么原因?”
  白凤闻言大惊,但不答话,她却自言自语道:“神差真威风,居然公开大喝鬼使比斗!”
  蓝龙又知她在捣鬼,但这下却会了意接口道:“他说鬼使不敢露面,凤儿,这话可是真的?”
  白凤点头道:“可能是,神差个子高大,鬼使不及他一半,看样子压都可以压死他!”
  蓝龙道:“我不信?”
  白凤道:“不信,那我就陪你到泰山去,神差声明在泰山等候鬼使比斗,到时你看谁胜就信了。”
  此语一落,二人突感身旁起了一阵冷风!卷起大团生灰!滚滚朝前而去。
  白凤一见,居然长长的吁口气道:“好险!”
  蓝龙问道:“什么?”
  白凤道:“你刚才就被鬼使的阴链锁住了!”
  蓝龙大惊道:“阴链?”
  白凤点头道:“名为阴链,实则是他的‘鬼链功’,这老魔如果要向某人起毒念,他先把链功将对方困住,然后他慢慢的来折磨的,至死才放手!”
  蓝龙道:“我们未看到他啊!”
  白凤道:“他就在你的背后,但却以‘幽冥功’隐去身形!”
  蓝龙吓然道:“这魔头真难防!刚才他是被激怒而去的,难怪有阴风!”
  白凤道:“不是什么阴风,而是他练的幽冥功所发出劲风,他是被激发怒,无形中功力外泄,不然不会卷起尘土。”
  蓝龙郑重道:“今后谈话都得留心了,这老魔是听到我说狗咬狗而向我下手的!”
  白凤一想不错,真是余悸尤存。
  蓝龙问道:“鬼使的兵器就是一根巨链?”
  白凤郑重道:“你莫轻看那根铁链,其名为‘锁魂链’,他功力深厚无比,招式诡奇莫测,其重有千斤!”
  蓝龙道:“神差那兵器何名?”
  白凤道:“其名有二,一曰‘拘令’,二曰‘火签’,其实是庙里判官所用的东西,不止一件,另外还有一支笔,不过他把拘令加大成门扇,一端是把柄,前端成剑形,那拘令的重量与锁魂链相等,不过他多出一支五十余斤的判官笔!”
  蓝龙笑道:“你爹用剑和萧,酒神用的什么?”
  白凤道:“你不见他背上的大葫芦,那也是一种兵器,还是精钢铸成的!”
  蓝龙听来大乐,笑道:“刀皇当然用刀了,另外一个‘下十流’呢,我连他的字号都不了解!”
  白凤道:“你定知社会上有‘三教九流’之说?”
  蓝龙点头道:“这是人人都知的!”
  白凤道:“九流之外还有下九流是嘛?”
  蓝龙又点头。
  白凤道:“下九流人物,已经不被正人所看得起了,但这个魔头还在下九流之外,其无耻是可想而知了,所以江湖送他个下十流,那也就是说无耻已极!”
  蓝龙道:“这送号的人物真是妙人!……”
  一顿又道:“听说这魔头姓万,这真连累千千万万姓万的好人了。”
  白凤摇头道:“龙哥哥,你搞错了,下十流是私生于,他根本没有真实的姓。”
  蓝龙吃惊的问道:“他不是叫万事为吗?”
  白凤娇笑道:“我念两句成语你就明白他的姓名了。”
  蓝龙笑道:“哪两句?”
  白凤道:“人不要脸!……”
  蓝龙急急笑接道:“万事可为!”
  白凤格格笑道:“你知他用什么兵器?”
  蓝龙笑道:“这种怪物,当然在十八般兵器之外的外门兵器了。”
  白凤更笑得走不动了,干脆立住道:“在一百八十般兵器之外!”
  蓝龙愕然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白凤道:“这个魔头有种超乎想像的个性,通常的坏人,他明知自己坏,但却不喜欢别人说他坏,这是一种人性未尽的现象,可是这个老魔就不同,人家说他愈坏,他却愈高兴,这证明他已毫无人性了,他的兵器之所以尽往坏的方面设计!他有一条柔钢小链,链上连结了许许多多的东西,那些东西的每一件,莫不代表坏人用的!”
  她见蓝龙听入了神,不禁笑了一声,又接道:“我见他两次,两次都是与爹爹拼内功,所以我还记得他那链上一部分东西,龙哥哥,我说一件你就猜一件,要猜坏的。”
  蓝龙道:“好的,恐怕猜不出?”
  白凤道:“第一件是把刀!”
  蓝龙想了一下,笑道:“代表抢劫杀人!”
  白凤惊叫道:“猜对了,第二是只手!”
  蓝龙道:“代表扒!”
  白凤跳起笑道:“一点不错,第三是只锁匙!”
  蓝龙已有心得,立接道:“代表偷!”
  白凤叹声道:“龙哥哥,你真聪明,他第三样是件女人的内衣,这下你猜不对了吧?”
  蓝龙轻轻在她耳边道:“代表淫!”
  白凤粉脸一红,含羞道:“你也坏,居然想到这上面去了!”
  蓝龙笑道:“你不是要我尽往坏的地方猜嘛?”
  白凤笑道:“第四是个小婴儿!”
  蓝龙闻言一怔,郑重道:“他还采取孕妇的‘子河车’?”
  白凤道:“他好吃那种东西!”
  蓝龙道:“不猜了,这魔头真绝无人性,我猜起来都有气!”
  白凤道:“还多着呢,总计不下三十样,连欺师灭祖的代表物都有,甚至每样都是他亲手干过的,可说坏事全作尽了。”
  蓝龙道:“我如有能力,势必先除去次魔。”
  话题一停!二人同时加了劲,直向前途急行。
  不知不觉,他们已进入了泰山境内,蓝龙叫道:“凤儿,我们找泉水去吃些干粮!午时都过了。”
  白凤向一处山谷指道:“哪里定有清泉!”
  她领先奔去,一进山谷,耳边真的闻到了淙淙的流水之声。
  白凤循声而进,发现一遍绿茵满地,山花多彩的好去处,其中一条曲折的溪流,清澈如镜,不知名的游鱼,时浮时沉,水势悠悠,林木阴蔽,和风送着花香,使人一到就有点陶醉。
  蓝龙欢叫道:“这里太好了!”
  白凤向绿茵地上一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我真不想动了,龙哥哥,这下半天就在这里度过如何?”
  蓝龙取下长剑和衣包,打开干粮袋,向她侧首笑道:“依你,依你,只要你高兴!’
  休息了一会,二人取来清泉,吃着干粮,默默欣赏着那美不胜收的幽谷雅景。
  吃完干粮,白凤脱去鞋袜,行到溪水边,坐在一块平坦而光洁的溪石上,濯足戏水乐不可支,只听她娇声唤道:“龙哥哥,这多好玩,你也来呀!”
  蓝龙笑着行去,哈哈道:“凤儿,我的脚不臭!”
  白凤格格笑道:“难道我的就因臭而洗嘛,你不洗算了!”
  她忽然指着身旁一座高高岩石道:“那你坐那儿好了。”
  蓝龙依言坐下,问道:“你就打算这样坐一下午?”
  白凤娇笑道:“我要捉鱼玩!”
  说着真的跳到溪水里捉鱼去了。
  蓝龙见她捉鱼的手法特别高,手到鱼擒,从不虚回,但她边捉边放,生怕把鱼儿弄死似的!
  “凤儿,你高明极了!”蓝龙忍不住赞扬起来。
  白凤笑道:“我懂的玩意多着哩!”
  蓝龙笑问道:“令尊能以口技吹神曲,可见其音律修养已至极境,凤儿你一定也是此中能手?”
  白凤放了最后一条鱼,仍走到她原来的石上坐下,笑道“也是你那句话,略知一二!不过我喜欢唱,无论何种词曲,甚至民谣、山歌,没有我不喜欢的……”
  她忽然一停,接着叫道:“龙哥哥,你看这儿多幽雅啊,四面环山,青翠满目,绿绿的草地,淙淙的流水,飞禽翩翩,走兽不惊,山花遍地,你还不把萧儿拿出来,吹几曲轻松而抒情的调子,那是多么写意啊!”
  蓝龙轻声道:“这儿看起来不亚世外桃源,实际上就在天下武林会集之内,萧儿不是凡物,藏起尤恐不慎,拿出来岂不引人立起觊觎之心!”
  白凤轻笑道:“神萧外表,除了古老外,毫无引人注目之奇,同时此萧从未在爹爹手中用来对敌过,因为爹爹凭这把天帝银剑,一生尚未被人打败过,所以他把这奥妙无穷的神物备而不用,加之此物认识者无几,见也只有彭伯伯见过,你放心,只吹凡曲,绝对无妨。”
  蓝龙闻言,这才放心,慢慢自怀中取出神萧,真是诚而敬,生怕损坏似的。
  他仔细的观赏一会,确见箫上刻有伏魔神曲一首,于是更恭敬的默悟良久,之后他面现喜色,显已完全领会。
  接着,他抬起头来笑问道:“凤儿,你想要吹什么,只怕吹不好。”
  白凤一直在注意他,闻言笑道:“龙哥哥,我已看出你对音律的修养很高,这是爹爹的心愿!不过你放心.就算略知音律之人,他一旦吹起此萧,箫不但将他的浊气化净,甚至自成之妙!只要吹者意动,箫即自动调节。”
  蓝龙大喜道:“竟有这般神奇!”
  白凤道:“还有更奇的哩,比方我有一曲情歌,你吹者完全不明歌词的内容,我如一唱,你就能心领神会的和上!”
  蓝龙高兴极了,立即道:“来,你唱罢!”
  白凤笑道:“我换一首,但不告诉你是什么!你准备!”
  蓝龙捧箫近唇,点点头!
  白凤含笑,轻放樱唇,唱道:
  “春天的早晨,太阳红哟,嗨嗨,他英俊的爬呀,爬上我牧羊的山峰哟。
  遍地出野花,多么香哟,嗨嗨,她随着和风,含情脉脉,轻舞慢拥哟!
  活泼的小鸟,真正美哟,嗨嗨,它和着小调,那是多么轻脆而陶醉的歌颂哟。
  他温暖的红唇,轻轻的吻着朝露,花儿哟,你为什么颤动!
  他强壮的双臂,紧紧的拥抱,而她哟,她渐渐的迷懵。”
  白凤的歌喉美极了,甜极了,她唱的虽是一首山歌,但听起来尤如天籁,使人有忘忧忘我之力,加上她银铃般的旋律,活泼天真的举止,确有不可形容的美妙。
  吹的吹得凤舞鸾翔,唱的唱茑飞真跃,歌声满谷,箫韵绕天,真是唱和双绝。
  蓝龙停下箫音,喜色盈盈,叹声道:“凤儿,你唱得太美了这是你自己作的歌嘛?”
  白凤娇笑道:“这是夷女牧羊歌!词虽不见修整,意境倒还不坏!”
  蓝龙道:“民谣山歌,重情而不重词,情表意达,即为上品!我想你搜集得不少。”
  白凤笑道:“各地方都有!”
  蓝龙忽然停语,环顾四壁,如有所闻!
  白凤轻声道:“是否四面都像有人!”
  山谷四面的崖上,崖下,和林木山石之间,的的确确来了不知其数的人物,老的小的,男的女的,三教九流,那全是被歌声箫音所引来,他们来得自然,心平气和,不声不响,一个个一批批,一群群,但却各走各的,有边走边停,有低首沉思,有目无他顾,更有忘形而随着歌声哼哼吟吟的,甚至有轻拍掌声而和节的,总之他们是全神贯注,忘却了一切!所相同的是他们生怕搅乱清溪边的两个少年,惟恐箫声歌音中断,所以没有一个人去接近露面。
  蓝龙似已明白四周的情况,他微微一笑,轻轻的道:“凤儿,选一首更快乐的!长一点的。”
  白凤含笑道:“你先吹一曲,让我想想看。”
  蓝龙再捧箫吹起!
  蓝龙对神箫有了一次吹奏经验,渐渐领略到神箫的玄妙,第二次吹来,真是得心应口,其声之妙,全非凡响!
  第二曲刚停,白凤就问道:“龙哥哥,你吹的是古龙吟曲!”
  蓝龙点头道:“此曲有消杀释怨之功,起兴废颓之妙,闻者如处和风春日之下。”
  白凤笑道:“龙哥哥,不出我所料,你对古曲都有修养!”
  蓝龙笑而不言,问道:“现在看你的了!”
  白凤道:“我这次唱一首名字非常古怪的歌!”
  蓝龙道:“什么名字?”
  白凤道:“羊恋虎!”
  蓝龙噫声道:“这真是稀奇的名儿!”
  蓝龙见她朱唇再启,银铃似的声音又发,随即应词而和。
  白凤开始立在石上,渐渐的行走入草地,她的脚步一旋一转,身形摆动,谁知她竟边唱边舞,始则徐徐婆娑,继则翩翩翔翔,渐舞渐快,俄而如万蝶穿花,其姿之美,妙不可言!
  她的歌声随看舞姿,初起充盈全谷,绕绕缓缓,悠悠飘飘,最后如风起云从,充塞长空,闻之欲醉。
  “凤儿!”蓝龙刚刚停吹,即轻声唤声白凤。
  “再来一曲嘛?”白凤迎向他。
  蓝龙摇头道:“我们还是走吧!”
  白凤道:“当心有人拦阻不放!”
  蓝龙笑道:“他们都被你的歌声迷住了!”
  二人所经之路,讵料发现不少痴呆之人,他们有的陶陶如醉,有的痴痴迷迷,有盘膝而坐,有依树而思,半躺者,全卧者,真是百姿千态,怪样齐出。
  白凤见了,几乎笑出声来,她掩口而过,忍痛肚皮。
  二人翻过数座山头,这时已看不到人影,蓝龙忙把白凤唤住道:“凤儿,天全黑了,我们不必走啦,先找个地方过夜!”
  白凤停步笑道:“这里没有洞隙?”
  蓝龙探首四望,一指道:“左面似有深谷,有谷才有崖,我们找崖去。”
  白凤一看可不近,同时方向非其去路,犹豫道:“有几里啊!”
  蓝龙道:“几里地,有什么关系,加一点劲就到了,今晚云太浓,当心下雨,露宿不得。”
  白凤举步行出,笑道:“我最讨厌下雨!”
  一口气,他们到了避雨的地方,那儿不但有座低沉的大谷,而且谷内全是森林,白凤一见,郑重道:“这地方阴森林的,看了就不舒服!”
  蓝龙笑道:“闯江湖,难道是怕什么妖邪,咱们又不是普通人,来,我带路,走东面去,那儿一定有崖隙。”
  白凤紧紧跟着,轻声道:“这座森林,好似魔鬼张着大口,我们已被吞没了!”
  蓝龙正待笑她空有一身武功,但话尚未出口,耳中已听到一声异啸!他突然拉白凤的手臂阻道:“慢点!”
  白凤骇然道:“这是什么声音!”
  蓝龙郑重道:“声音倒是人所发出!但这是约斗前的示威!”
  白凤道:“刚好发在我们要去的地方,这真凑巧!怎么样,改个方向如何?”
  蓝龙道:“不,我要看看,瞧瞧对方是什么样人物!”
  白凤急急道:“快把神箫拿在手里!”
  蓝龙道:“为什么?”
  白凤轻声道:“刚才那一声异啸,如果是出之于人口,那除了三魔头就不会有这次等货,我怕你又遇上鬼使那种手段,他藏在暗中向你下手。”
  蓝龙道:“拿着神箫就可免?”
  白凤道:“神箫一遇天风,其孔就会发出轻微的音韵,这音韵一奏万邪现形,同时如遇上魔头明的攻击,你就能适时吹奏神曲而防身。”
  蓝龙啊声道:“原来另有妙用啊,不吹也有用!”
  白凤道:“如遇上比你高不多武功的,你就拿神箫当剑使,挥动之下,其音韵则强,这种音韵乃为神箫自发的神曲,敌人一闻,其功力骤减,且心乱神散,招式迟钝,对你毫无危险!尤妙者此箫永远撞不上敌人的兵器,所以你任意去挡!勿怕折损。”
  蓝龙愕然道:“竟有这种奇妙?”
  白凤道:“你如不信,那就先试试。”
  蓝龙急急拿出箫,问道:“如何试法?”
  白凤道:“你前面那棵树,不是正挡着你的去路!”
  蓝龙道:“这还要问?”
  白凤道:“你如当它是敌,心念一动,挥箫扫除!它如是活动的,那它就会避开。”
  蓝龙不懂,树如何会动,但急欲一试,大步踏进,一近树前,运功于臂,横箫扫去!
  妙极,箫从树身扫过了!不但无阻,而且连声音都没有!
  微风一动,蓝龙身后闪上了白凤,只见她如电扑到前面,双手一抄,如风将树抱住,且急叫道:“龙哥哥,快来帮忙!”
  蓝龙有点莫名其妙,行近道:“帮你什么忙?”
  白凤道:“这树要倒了,我担心它倒下去会发生很大的响声,那会惊动那面的魔头来查!”
  蓝龙骇然道:“树无伤损啊!怎么会倒?”
  白凤道:“你仔细看看,箫扫了处,必有比头发还细的伤痕!好在你扫得平整,如果斜一点,这树早倒了!”
  蓝龙大异,低头细看,好不容易寻才发现确有一条横过树身的伤痕,这更悚然了,忖道:“这是多么不解的玄妙啊,无怪号称神箫!”
  他急忙帮白凤扶住树身,问道:“如何处置?”
  白凤道:“这树不太大,可以移开上面,但不可移远,稍远必斜,只将它脱离下段即可,脱离后,我们再慢慢的把它放下四面都有树披挤着,如无大风.暂时不会倒的。”
  蓝龙会意轻声道:“好办法!”
  二人费了不大工夫,总算如愿以偿了。
  白凤耳中只听上面一些被叶的磨擦之声,音响不大,叮口气道:“我忘了树倒发这一事,否则我就不叫你试了!”
  蓝龙笑道:“幸好我扫得平整!”
  白凤笑道:“现在你信了?”
  蓝龙正色道:“大玄了,我虽加上几成内劲,但未感到丝毫阻挡,这是多么神奇啊!”
  白风叹道:“此树无辜,竟被我一言死亡,这是我的罪过!”
  她说来有戚然之慨!蓝龙急急安慰道:“凤儿,今后我帮你多作几件善事补过就是了,同时我自己也不乱杀敌人,你不要难过了!”
  白凤不言,她仔细看看那株树,接着面显然开朗了些,轻叫道:“龙哥哥,你看,这是可插活的树,它的根部明年会再发芽!”
  蓝龙见她高兴了,不禁松了一口气,自然而然的也跟着开心了,笑道:“不出数年,也许它得更高更大,枝叶更茂,凤儿,你这一言,不是对它有德嘛,上半截算是它的疾病了,你叫我替它开刀医病啊!”
  白凤真乐了,轻轻的笑啦,她认为龙哥哥说得确实有理!但仍然叹声道:“这一刀.它是多么痛啊!”
  蓝龙伸手拉住她道:“走,病是痛苦的,但是痛不如短痛!如不开刀,它却活不了几年!”
  白凤点点头,随着他直奔东西,恰好是穿越森林而行。
  天上的浓云散了,一轮皓月,高高挂在天空!森林虽密,然而仍有银光洒落地面,把那种阴沉沉的样子冲淡了,白凤这时只感一种出奇的冷静。她轻声道:“龙哥哥!假使没有那声异啸,你这时吹一曲‘银河曲’多好啊!”
  蓝龙笑道:“这也是古曲,可见凤儿懂得真不少!你如要听那我就吹!”
  白凤急阻道:“不,不,那声异啸把我兴趣冲淡了,于心不安,毫无情趣!”
  渐渐的接近东面谷崖了,就在这时,二人突然闻到一声古怪的巨震,其音锵锵铛铛,音劲震耳生痛!
  白凤急急道:“龙哥哥,快快提内功!”
  蓝龙提功问道:“这是什么?”
  白凤道:“当两年前鬼使斗爹爹的,他那链条抖动,正是这种声音!”
  蓝龙道:“他为何要抖动?”
  白凤道:“与我爹爹武功相等的这种人物,他们打斗不是用招式,因为他们讨厌把式,而认为招式是一种小孩子玩的事情,所以凡遇到与他相等的对手,一开始就斗内功。”
  蓝龙道:“如何斗法?”
  白凤道:“不问任何距离,只要他认为自己的内功能够攻到敌人的身上就行,哪怕是隔一座山,一座森林,一条河都可以动手,他们把自己的内劲运用于声音杀敌!刚才就是这种作用,因为他的目的不是你我可比,差之尚远,所以听来口感震痛耳膜,如果距离近,那会感到全身如遭雷劈,而且心跳神散!目眩头晕,那是本身功力不强之故,无法抵抗!”
  蓝龙道:“鬼使是抖动链条发音?”
  白凤道:“对了,神差敲响他的火签,刀皇扣指弹刀,下十流则抖动他的‘万恶索’!”
  蓝龙骇然道:“下个流的兵器叫‘万恶索’!”
  白风道:“这是他自己取的名字,其实名副其实一点不错!”
  蓝龙道:“令尊今后用什么?”
  白凤道:“他老人家不是说,用口哨吹曲子!”
  蓝龙道:“酒神如何?”
  白凤道:“你见过苗人用于掌打鼓吧?他用手掌拍动‘乾坤葫芦’其声隆隆,紧急时如万军对阵,金鼓齐吗,又如万马奔腾。”
  蓝龙啊声道:“他的葫芦原有名字!”
  白凤道:“刀皇的宝刀名‘万胜刀’,神差的火签名‘拘魂令’,他们都是弃招厌式的超等武林人物了,功力不知他们的人,那真是吐沫即可取胜,功力相等者即凭音对敌,可是还没有比他们更高的人物出现。”
  蓝龙笑道:“我不相信江湖上就没有更高的了,也许是不愿出来争雄称尊罢了。”
  忽然又响起另外一种怪声音了!发声的方向却在更远的正面。
  白凤一听,噫声道:“这是拘魂令!”
  蓝龙似豁然道:“你的谎言之策已实现啦,神差也到了。”
  白凤郑重道:“他们斗开啦,等一会这两面的音功必渐渐加紧!”
  蓝龙道:“什么加紧?我可不懂。”
  白凤道:“这种运内功于声音的对敌斗法,原则上与招式一样,同样有慢而快,功力亦逐次增强,那是都想把对方压住是一样的道理,因为他们尽量在声音上来破解对方音功!”
  蓝龙道:“等于与招式一样呀!”
  白凤道:“据彭伯伯说,这音中也有招,那是无形的只有同等武功之人才了解,不了解难于破解,破不了就得败阵。”
  二人小心谨慎的仍向前行,白凤生怕蓝龙功力不足,忽然想到神箫另一功用,急急道:“龙哥哥,把箫倒转来,轻轻挥动!”
  蓝龙问道:“这是何为?”
  白凤道:“它不但仍能防止隐身暗袭之人,同时那吹孔经过自然风力吹进,它能发出教大的音响,这音响就能抗拒外袭的功力。”
  蓝龙笑道:“那何必,我如抗不住时,我就吹它!”
  白凤道:“这不好,此举会使人注意,神箫的秘密就会很快传出,在你功力未增上乘之前最好不要冒人家抢夺之险。”
  神箫在蓝龙的心理上已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那只仅次于白凤而已,一听防人抢的警告,他悚然一震连声道:“凤儿说得有理!”
  白凤道:“在表面上,你只把它当作习惯性的拿着,既不能离手,也不县出特别尊重,这样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蓝龙道:“那我干脆收起来!”
  白凤摇手道:“不可,目前你要时时刻刻仗它来防身啊,收在身上—旦遇险就措手不及了,你莫认为收在身上与拿在手中没有多少区别,但有很多迅雷不及掩耳的事情发生,这种事情尤以武林所遭为多。”
  蓝龙认为她的话确实正确,再也不加反对了,笑道:“从此人家会叫我箫迷了。”
  白凤道:“那是最好不过了!这就更安全。”
  蓝龙道:“这也不见得毫无破绽,除非不用此箫对敌,一旦动起手来,人家难道看不出?”
  白凤笑道:“你知道有用树枝作剑,单绳当鞭的高手嘛?”
  蓝龙道:“对方只认为我功力高,而不疑为是此箫之妙!”
  白凤笑道:“你想通了就好!常言道:富人拿块铜,人家说是金,穷人拿块金,人家说他是块铜。在江湖上,凭你这样打扮,又这样年青,谁能相信你手中拿的是支神箫!”
  蓝龙微微笑道:“看不出,风儿对人的心理也有很高地研究!好,我就以你的主意为主意啦!”
  他潇洒的轻挥一下神箫!
  白凤看了很开心,轻笑道:“不像箫迷倒像书生。”
  突然间,两种怪声同时响起了,讵料整个森林都震得哗哗啦啦,地面都动了!骇人至极!
  白凤急道:“你要不停的挥动,他们迎上猛拼了!”
  蓝龙忽然不觉身体受震,不由大喜,轻声道:“仅这样已够了,风儿你怎么样!”
  白凤道:“在你周围数丈之内,任何人都可得神箫之妙护!”
  蓝龙啊声道:“那太妙了,我们能接近去看嘛?”
  白凤道:“勿进他们的劲力内圈是可以,不过我们最好是在暗中窥伺,露了面就会被他们忌视!”
  异声愈来愈紧,整个谷内已犹如天翻地覆一般!
  忽然看到一个黑影坐在前面一处空地上,蓝龙立即止步,向白凤耳语道:“那是鬼使?”
  白凤点点头,伸手拉他侧身而行,轻声道:“到侧面去,离远一点,只怕神差就在崖脚下。”
  蓝龙看到那黑影不断抖动手中一条粗链,而另一边的声音却在三十丈外的崖下,忖道:“这种斗法毫无可看的。”
  白凤拉蓝龙走到崖的北端,立住道:“在这里如何?”
  蓝龙一指崖上道:“最好上去。”
  白凤道:“那就当心露形!”
  蓝龙道:“由僻处登崖。”
  二人择一壁角之处,悄悄的向崖上巧登,可是刚到崖上,突见一人面对面的轻喝道:“凤儿,这有什么可看的,快离开!”
  白凤一看是爹爹,不禁吓声道:“爹,你也在此。”
  原来剑帝早到了,只听他沉声道:“为爹的在你吃干粮时就来到这里了,龙儿不明,怪他不得,你是早知道这种拼斗既不好看,又最危险,应该避开才是。”
  蓝龙接口道:“前辈,我的凤儿马上离开。”
  剑帝点头道:“最好快点,等一会下十流、刀皇、酒神等全部会到。”
  白凤惊问道:“今晚怎么了?”
  剑帝道:“为了那只魔光鸟!”
  蓝龙噫声道:“为了那只鸟?”
  他心想为了一只小鸟,竟引起江湖最高的人物来拼命,那真是小题大作了!可是剑帝却郑重的道:“那只是由盘古洞中出来的,这洞你大概听到酒神说过?”
  蓝龙点头道:“晚辈只听凤儿说过!”
  白凤暗急道:“糟,他父亲死在盘古洞的事我瞒过了希望爹爹不提才好!”
  剑帝一沉又道:“天下武林都想得到这只鸟,再由鸟身上去研究盘古洞的秘密!”
  白凤接道:“鸟还在泰山?”
  剑帝点头道:“在丈人峰栖宿,白天则向海上飞去!”
  白凤道:“哪有什么争夺的?谁有本事就谁得呀?”
  剑帝道:“谁也没有收伏之力,到目前为止,我们这六人才各自研究出一套防御之法。”
  白凤道:“那更不必争呀?”
  剑帝道:“把六入的长处集于一身!也许有收伏的希望。”
  白凤啊声道:“今晚的争斗,要败者交出他的长处来!”
  剑帝点头道:“所以这一斗最为凶险,你们赶快离开!”
  蓝龙恭声答应,立即告别,他带着白凤直奔丈人峰。
  泰山为五岳之首的东岳,亦曰岱山,岳岱,岱宗等名,群峰罗列,以丈人峰为最高,又有东、西、南三天门,东、西、中三溪等是最名胜之处,其余峰峦溪洞无数,著名的有明月嶂、登仙台、神霄山、孤山、鹤山、梁父山等等,因位居东鲁,南北通达,所以一些寻幽访胜者无时或止。
  蓝龙和白风奔到天亮,他们已到达了西天门,于是他们就在西天门吃干粮,略为休息,接着又走。
  由西天门到丈人峰,也够二人走一天了,可是他们不敢在晚上走,仅在丈人峰下停止。
  时末黄昏,他们先吃东西之后,才找地方休息。
  可是当他们刚刚找到了一处满意之处时,猛的发现丈人峰有一道耀目的红光冲空而起!接着就在天空如电绕动。
  二人一见,立知那是什么东西!白凤又惊又喜的急拉蓝龙道:“看到没有!”
  蓝龙点点头,轻声道:“光华之盛,出我想像之外!”
  白凤道:“实际上它只有一握那点大,在你的手掌握住它时,别人保证看不到它的毛色,但却能看到你手中拿着一只雪白如银的巨钉!”
  蓝龙啊声道:“它的嘴是白的!”
  白凤笑道:“有小指头大的后端,比针还小的尖端!”
  蓝龙道:“它的声音呢?”
  白凤道:“除了发怒,那是采取攻击之时,好似大英雄对敌,出招之前必须叫醒对方防御,可是当你听到天空一声,‘杀’的时候,它已距你不到数尺!”
  蓝龙问说,不由又惊又奇,啊一声道:“杀的声音!”
  白凤笑道:“比小孩子的声音不会小,可是它音停的时候,差不多又到另一方的天空了,当然不一定是飞高,因为它的攻势变化百出,等于高手所出的绝招,无孔不入,无隙不钻!”
  蓝龙如有所悟,嗯了一声!
  白凤听了嗯声问道:“你嗯什么?”
  蓝龙道:“他的长处在快,但它的短处在叫!”
  白凤道:“这叫做英雄气度呀!”
  蓝龙道:“它这一叫,岂不把它的长处变成短处了。”
  白凤道:“怎么说?”
  蓝龙道:“敌有所闻,适时猛闪,小家伙岂不常常扑空!”
  白凤会意,呀声道:“是啊!”
  蓝龙道:“我如得到它,我就训练它改变这习惯!”
  白凤笑道:“那敌人就倒霉了,十有九遭劫,不过你得不到,同时还不知它懂不懂话!”
  蓝龙道:“这种绝无仅有的神鸟,百分之百是通灵的,不懂话也能会意!”
  白凤猛的骇声道:“当心!”
  原来红光愈绕愈低,这时竟到了他们头顶不到百丈高了,圈子绕得也愈小。
  蓝龙轻声道:“勿露敌对之态,只提防它的‘杀’声,声起我们同闪!其声起上,我们固定右闪,此外则朝声之侧方闪。
  白凤会意之际,忽听头顶响起一阵铃声,而铃声竟有节奏!
  蓝龙噫声道:“这是为何?”
  白凤也感大异,轻声道:“是魔光的声音,但我前几次都没有听到过!”
  蓝龙悄悄的道:“我明白了!”
  白凤道:“什么?”
  蓝龙道:“此鸟有两种不同的声音,也许有三种、四种,甚至如人之喜、怒、哀、乐等情感,其声似情感而发,但不知它眼前是何情感?”
  白凤愕然道:“你能确定如此?”
  蓝龙道:“我已有十分把握来肯定自己的判断,因我已确定它的怒声是‘杀’!”
  白凤道:“那这铃声呢,你听,还在响哩!”
  蓝龙突然调转手中箫,急急捧着就吹!
  白凤似亦立有所悟,忖道:“他和它,啊!龙哥哥奏‘清风明月’古调!”
  箫声一起,突觉头顶的铃声曳然而止!但稍停止,不久接着又响!
  白风一听,骤然欢跳着:“龙哥哥,它反而和你了!”
  蓝龙的目光问她示意,表示明白了,而且他目光射出非常高兴之意。
  明月清风一曲奏罢,空中的铃声同时告停!
  蓝龙抬头朗声道:“朋友,各得妙极了,如有兴趣,你再和我奏一首古调,曲名‘长亭别’,因为我们也许此会无后期了!”
  他说完即奏!
  讵料真正怪事,空中的声又响了!居然再和啊!
  白凤一听,暗暗乐极了,但却不敢出声打搅!
  第二曲完时,红光绕得更低了,低到只距数尺,这下可以看到确是一只小的玲珑可爱,红羽如电的小鸟儿,不过它的银嘴亦被其羽光映成彩红色了!
  蓝龙已确定它没有恶意,又朗声笑道:“知音难逢,可惜今宵一别啊!……”
  红鸟忽然发出第三种声音了,那与清晨的画眉鸟之声无异!不急不徐婉转动听,有高有低,中拍中节。
  蓝龙就只与它两曲和奏之工,岂料他竟与异鸟心神相通了!只听他欢喜跳叫,乐不可支似的道:“你说不忍分离?”
  红鸟又叫了,叫声虽同前,但却发音高昂许多!
  白凤似亦悟出其声之妙,竟亦欢叫道:“你说你喜欢我两个?”
  蓝龙接口道:“凤儿也懂了,那更炒了!”他立又向鸟道:“朋友,你如不弃我俩,那就请落到我凤儿的肩上来,以表诚诺。”
  红鸟呼的一声,真的落在白凤的肩上,而且发出细如蟋蟀的呜声,充分表示依依撒娇之态。
  白凤反手在它身上抚摩道:“你不要啄我啊!”
  讵料小鸟的银嘴真的在白凤的粉睑上挨挨磨磨起来,竟是亲个不停!
  白凤只觉得暖和和的,那有什么麻木之感,这更使她乐极了。
  蓝龙忽然道:“我们快连夜离开泰山!”
  白凤会意点头道:“要它立在肩上也不妥当啊!”
  蓝龙道:“它既伏了,你把它放入衣袋好了,作一次巢它今后自会出进了。”
  白凤还没动手,红鸟竟一钻不见了!
  蓝龙哈哈笑道:“凤儿,它不须你费事啊!”
  白凤一摸袋子,触手就知红鸟已到了袋中,不禁格格笑道:“它太乖了!”
  二人说说笑笑,立即离开泰山!
  天再亮时,他们已到了泰安城。
  进城落店,正是早餐之际,二人吃过饭休息一会,再到街上去玩玩。
  在街上玩的时候,白凤轻声向蓝龙道:“龙哥哥,假使我这时看到‘下十流’那种坏人的时候,我就不怕了。”
  蓝龙笑道:“你就放出魔光?”
  白凤点头道:“那还客气嘛!”
  她想到魔光的威力,她的右手不由自主的伸入袋里!
  岂知刚刚一摸,立觉不对,面色都变了!
  蓝龙偶然发现她面显惊讶之色,忙问道:“凤儿,怎么了?”
  白凤骇然道:“它不动!”
  蓝龙闻言不信,低着头,爬开她腰间的衣袋向里看!
  一会儿,他笑了笑道:“凤儿,原来这小东西在睡觉!”
  白凤皱眉道:“我摇了它啊,竟摇不醒嘛?”
  蓝龙忽然郑重道:“这就糟了,假使你遇上很高武功的坏人,而又在危险的时候,不巧正逢它睡觉怎办?假使真摇不醒的话!”
  白凤道:“真的啊,我看,我这样用力啦,它仍就卷成一团!”
  蓝龙带出莫奈何的笑声道:“凤儿,往往一件事物,它有最好的长处,也有最坏的短处,以此鸟来说,那是一点不假了,我们今后不可依赖它,一切听其自然,最低限度我总算得了一只好玩的东西了。”
  白凤道:“我倒不要紧,我担心你啊!”
  蓝龙正色道:“男子汉大丈夫,他一生所为,如果仗着外力而成,那他就毫无出息了,你不要希望小鸟助我!我不会凭它挺胸的!”
  白凤叹声道:“在你还未练成可凭的武功之前,有点助力当然也好啊?这并不丢人呀!”
  蓝龙安慰她道:“凤儿有就有,没有也算了!”
  他们闲玩了半天才回店,吃过中饭又起程。
  白凤连吃饭的时候也不忘记去探鸟,但没有醒,这时到了城外又去摸岂知仍未醒,他气了,竟骂道:“原来是只小懒鬼!”
  蓝龙哈哈笑道:“也许它的厉害是睡成的啊!”
  白凤也笑了,娇声道:“小东西可能是陈博老祖的徒弟!”
  陈博由睡得道,蓝龙闻言大笑道:“那就糟了,师傅一睡就是几百年,徒弟起码也要睡十年!”
  白凤格格笑道:“十年我倒是不信,但它由早晨到现在,不算不长啊!”
  说说笑笑,走起路来非常轻松,他们忘了自己要去哪儿。
  当他们走到未申之交的时候,忽见道上来了一大批急急忙忙的商旅行人,白凤感到有异,忙向蓝龙道:“龙哥哥,对面来的这群人恐怕不对啊!”
  蓝龙笑道:“没有不对呀,他们纯为普通人!”
  白凤道:“不,他们的神情似很紧张,莫非经过黑道人物的洗劫?”
  蓝龙笑道:“他们的东西部在肩上手中,背的提的似没受过抢劫之情!”
  白凤郑重道:“那他们紧张什么?何故争前恐后而来!”
  蓝龙哈哈笑道:“这是快近天黑的时际了,作生意买卖的,每到这个时候要赶宿头呀。”
  讨论之间,群众接近,这时蓝龙才看出每个人的面上都有惊惶之色,不由起了疑问,他迎着一个中年商人拦问道:“大哥,你们由哪儿来!”
  中年人侧身就想闯过去,话也不答!
  蓝龙伸手一挡,噫声道:“这位大哥怎么了!”
  那人不得不停,这才发觉蓝龙是个身背长剑的少年,退一步道:“公子,你身上有剑,那你就到徂徕山下去看看!”
  说完低头,后然被他钻过去了。
  白凤见他又要阻第二个,随即叫道:“龙哥哥,不要打听啦,徂徕山下一定出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了,我们走罢,方向是我们的去路。”
  蓝龙道:“你去过徂徕山嘛?”
  白凤道:“没去过,还不知有多少路哩!”
  蓝龙道:“我也没有去过,一路打听,可就误了时间啦!”
  犹豫之际,忽听背后有人道:“公子,要请领路之人嘛?俺的家就在附近!”
  蓝龙回头一看,觉得这人似在哪儿见过,问道:“大哥,我见过你?”
  来人是个三十几岁的壮士,但他身上没有兵器,可是他又绝不像个普通人,他哈哈大笑道:“公子,也许在泰安城的客栈中见过吧,我们都住在后院呢!”
  蓝龙被他提醒,啊声笑道:“对了,对了!你大哥住在转角的一间!嘻,我真善忘!原来大哥就是本地人!”
  壮年大笑道:“俺走慢一步,所以落到公子后面了,俺的家离此不到二十里!”
  白凤接口道:“这位大哥,到徂徕山去是如何走法?”
  壮年道:“姑娘,没有大道可走,时已不早,路不熟时走到更深也休想走到,如有领路之人,俺保你日不下山就到了。”
  蓝龙道:“大哥,要多钱,请你带带如何?”
  壮年笑道:“在平时,不要钱俺也愿意,可是俺有一个月没有回家了,急着想看看家人,公子既然真要俺去,那只好走一趟了。钱,随公子的意思吧!俺怎好开口。”
  蓝龙道:“一两银子如何?”
  壮年点头道:“那就不好意思了,现在就走,而且要快一点,否则要日落后才能到!”
  他领先行出,偏向左侧小路。
  蓝龙见他大步急行,他脚底下却未显功夫!于是不疑,招手向白凤道:“凤儿,我们跟上。”
  开始倒有小路,不久竟走的是山林和毫无居民之地。
  约有一个时辰.那壮年忽然立住了,回头叫道:“公子,跟得上嘛?”
  蓝龙在后面数丈之远,笑道:“你只管走!”
  壮年道:“俺担心那位姑娘啊!”
  白凤笑道:“我是乡下人!走路没有问题。”
  壮年举步又行,可是他刚刚转过一处树林,只见他猛的再停,且回头骇然道:“公子快来!”
  蓝龙闻声伸手拉住白凤,火速赶近问道:“什么事?”
  壮年道:“前面那溪边有人喊救命!”
  蓝龙耳听远处真有哼哼之声,不由拔身而起,连同白凤也带了过去。
  壮年一见,面上露出莫明其妙的笑容,他不但不怕,竟也跟了过去。
  溪边的草地上躺着一个人,全身缩作一团,蓝龙、白凤赶到发现,慌忙走近一看,原来是个老得不能再老似的人物,头发胡须、眉毛,根根如银,连眼睫毛也其白胜霜!可是有点分不清头发和胡子眉毛的界限,那是乱糟糟的一头一脸,眼睛都露出不多,他身上穿一套灰色的大褂,但下摆是反转来用一块花布巾束在腰间,所以他的紧脚裤露出膝盖来,脚上穿一双麻鞋,奇在上面没有土尘,这时仍哼个不停!
  蓝龙不知他为了什么哼,因此俯下身去问:“老人家,你老怎么了?”
  那老人一闻有人在叫他,而他却哼得更凶,更起劲了,连哼带问道:“哎哟哎哟,你是谁?”
  蓝龙道:“我是过路的,老人家,有什么不对嘛?”
  老人移动一下,但却发出哎哟,哎哟之声叫了半天才又道:“我老人家被蛇咬了!”
  蓝龙吁口气但却又急了,连忙道:“在什么地方!快给我看看!”
  老人道:“不要看我老人已止住毒,不过就是行不得。”
  蓝龙一抬头,看到壮年到了,急急道:“大哥,我再加一两银子,请你背背这位老人家!”
  壮年回头望了望,不知他在想什么,忽而摇头道:“公子,这一耽搁,只怕赶不到地头就天黑了,那儿几十里地的方圆没有人家,问果再叫俺背个人,那就更麻烦!”
  蓝龙道:“去不去徂徕山事小,这老人家不能不管,嗨,这种地方,他来作什么,年纪这么老了。”
  壮汉道:“以俺看来,此老是个采药之人,可是他身上却没有行李!”
  那老人却接口道:“大孩子,我老人家什么都有啊,可是被我那该杀的毛驴儿给带着溜掉了!所以我老人家现在只有等死呀!”
  壮年道:“驴儿一定跑不远,俺替你找找看!”
  老人准手道:“免操心,那该杀的已溜了半天啦!”
  蓝龙向壮年道:“大哥,闲话免谈,还是请你背背罢!”
  壮年忽然正色道:“对不起,俺回到家里还有几十里,公子既然不打算去徂徕山,那俺也不要公子破费了,对不起!”
  他说完再也不管,回头大步而去!
  白凤在旁叹声道:“此人相貌堂堂,岂知竟无敬老之心,也无怜悯之情!”
  蓝龙笑道:“他难不住我,凤儿,现在你背衣包!”
  白凤道:“你背老人家。”
  蓝龙道:“不背不行,蛇毒阻不了多久,非找个人家安置不可,毒汁如不吸出来,伤处就会溃烂,一旦毒性攻心,此老就无救了!”
  老人接口道:“小子,我老人家住在大汶口镇上,那该杀的驴儿一定先回去了,到了店中,我老人家自己有灵丹,一敷就好,何必吸啊!”
  蓝龙不知有多少路,但却很高兴,忖道:“采药之人,八成有妙方,这却少了很多麻烦!”他于是双手向老人一抄!
  第一下没有抄好,老人的下半身溜脱了,只听他猛的哎哟一声,骂道:“小子,你怎么没有出息,我这几根瘦骨头都抱不起,痛死我了!”
  口口声声叫小子,而自己反称老人家,这时还发脾气,真是不懂好歹的老家伙,他竟把蓝龙骂得非常尴尬,然而他毫不生气,红着脸道:“对不起,我忘了右手这支箫哩!”
  他忙把箫交与白凤,第二次就小心了,慢慢的,生怕再撞了老人的伤处,使他为难的是不知在哪里有伤!
  他还没有用力,那老人突然在他头顶天灵盖上猛拍一掌,骂道:“小子,你想把我老人家怎么样?”
  这一拍,可真把蓝龙给拍糊涂了,痛虽不痛,但却莫明其妙,怔怔的笑道:“老人家,怎么了,我只是抱起你老啊!”
  老人冷笑道:“你有多大的气力,竟想把我老人家抱到大汶口去!抱不到半里地,不把我老人家给摔死才怪!”
  蓝龙豁然笑道:“老人家,我是第一步把你老抱到那面树上去靠下来,如此躺着,我如何背呢!”
  老人嗯声道:“那我老人家打错你了!”
  蓝龙笑道:“凡人有了病痛,其性情一定是烦躁点,老人家,我不会埋怨的,来,你老也稍用点力!”
  老人才不动呢不要用力!
  这次总算被蓝龙抱起了,他慢慢的将老人靠在树根上,竖起来吁口气,看看老人坐得很好,笑道:“老人家,你老的体格还不错哩!”
  老人点头道:“当然还有几两肉!”
  白凤行近,过去替老人家轻轻拂去身上的灰土!
  老人向她点头道:“妞妞儿,你真好!”
  蓝龙使了半天力,不但未得半个好字,白凤只拂拂灰,他立刻显出感激之情,这老家伙待人可有私!
  白凤笑道:“老公公,这大的年纪了,今后最好呆在家里算了,人老精力弱,你老还采什么药?翻山越岭,那是很危险啊!”
  老人叹声道:“妞妞儿,这你就不知了,人愈老,他愈要活动,愈动身体愈健康,比方我老人家来说罢,骑着驴,带着行李,离开那乌烟瘴气的人患之地,访些幽谷,寻些胜地,采些名药摘些异果,耳里听的流泉淙淙,松涛送韵,眼里看的山花竟艳,青翠无边,日履芳草地,夜宿明月依,试问这是多么畅意啊!”
  蓝龙还怕他说个不停.那更耽误时间,急忙蹲下道:“老人家,你老真会享受,我们将来也要学样啊,现在来,时间不早了,咱们到大汶口落店再长谈!”
  老人真正不识好歹,讵料他突然举脚一蹬,噗的一声蹬在蓝龙的背上,重倒是不重,但出人意外,竟把蓝龙蹬个五体投地!他还骂道:“小子,我老人家一看你就是花花公子出身!”
  白凤一见,她觉得龙哥哥受了大委屈,急忙伸手扶起道:“龙哥哥……”
  蓝龙的为人,不是别人想得到的,只见他笑着止住白凤,拍拍手道:“凤儿,是我错了!”
  老人却接问道:“小子,你知道错?”
  老人道:“是的,我猜想到大汶口必不近,所以你老见我没有找根带子把你在背上,提防我背不牢,一下把你给摔下,因此才生气!”
  老人这下却笑了,点头道:“原来你还不是花花公子出身,花花公子是不会有见地的!”
  白凤在旁暗忖道:“现在我对龙哥哥有认识了!原来他对苦难之人,竟有人所不能容忍的大量!”
  蓝龙忽然脱下外面的罩衫嘶的一声,硬将一件买来还不久的长衫给撕作两半,之后笑道:“老人家,这下怎样没有问题了吧!”他说着再度蹲下!
  老人笑道:“回大汶口时,我老人家买一件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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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asthe 扫校,旧雨楼 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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