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这是一个不错的城镇,他想。
  杖每一点接触到地面,有一种乾爽结实的感觉,四周已经有些寒意的冷,令人特别的振奋。
  似乎全身的每个毛细孔叫这寒风一吹都清凉了起来,他长长吸气又长长的呼出,心情相当的愉悦。
  是晌午过后未牌时分,街道上的人并不多。
  这种天气,他笑了,真是睡觉的好时候。
  柳梦狂弹了弹一身的布衣大步向前走,他已经闻到了酒的味道,就在不远的地方。
  而令他更高兴的一点是,这里很幽静,似乎没有什么顾客光临,真是可惜了,城里的人难道不知道有这个地方,还是他们知道却不愿意来?
  如果是后者,必然是有缘故,不是老板怪就是酒太差,他往前一步又一步,鼻息可闻得更清楚更明白。
  柳梦狂轻轻在心里笑了,酒绝对不是。
  二十年的状元红谁会说差来的,那一定是笨蛋,所以“帝王”差不多推敲出来,这里头那位掌柜的一定是怪人,很怪的怪人。
  “今天不想卖酒……”
  柳梦狂的人才到门口,里头早有一声很沈很粗涩的老嗓子喝道:“爷爷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当何老头说出句话时,一向立刻门外有人走,当然除了那些特别来找碴的小子以外。
  “心情不好才要有人陪着一杯。”
  柳梦狂淡笑着跨了进来,天下可没有哪一条路、哪一个人、哪一件事、哪一句话阻止“帝王”想走的方向。
  就算是女人的澡堂,他是个瞎子都敢进去。
  何老头慢慢转过了身,背后这家伙是来找碴的?整座海风城有谁不知道他的规矩?
  找碴!好极了,爷爷今天心情不止是不好,简直是大大的遭透了,你这小子来得好,好极!
  但是当他整个身子调转过来,也凝着一双老眼看清楚了背后这个人物,全身的肌肉都为之震动。
  帝王!
  “帝王”柳梦狂这个传奇人物就在眼前。
  何老头吞了一口口水,还没来得及说话,柳梦狂已经先笑了道:“你知道我是谁?因为从你方才转过身来,肌肉的震动可以明白你心头的震异……”
  何老头注意在听着每一句话。
  他听说柳梦狂“帝王的心”比天下任何一双明亮的眸子还要看得清楚任何事。
  因为柳梦是以心看心。
  他也听说过柳梦狂每一句话都是生命的哲理,更是你能在江湖活下去的至理名言。
  “当我人在外面,你是背对着我听得见?”柳梦狂一笑道:“好耳力,好精纯的内力,是行家高手……”
  柳梦狂坐了下来,淡淡道:“行家高手指的是杀手一界,因为你们的神经不同,敏锐度也不同。”
  何老头已经摆上了酒,是两状元红,各一!
  “状元红,状元红……”
  柳梦狂似乎没有不知道的事,道:“状元杀手,杀手状元,瞧来那位容大先生曾经来过?”
  话停手,拍碎了封泥。
  何老头很仔细的看着,没半点尘飞。
  “我想容状元也有这点能力,气机内敛于虚空,出手似有若无在‘有’与‘没有’之间随心所至?”
  柳梦狂大笑了,道:“别谈这些无聊事,喝酒!”
  他果真大口喝了起来,何老头二话不说的拍了封泥也陪着大口灌饮,他还能说什么?
  状元和帝王是不是一定会见面?
  见面的结果呢?
  贺波子杀了“卒帅”晏蒲衣,被称杀手界天下第一。
  如果容状元杀“帝王”,那必是抢破贺波子的风采。
  他叹了一口气,似乎已然看见两人决战的情形。
  一个是有一双绝妙天下耳朵的状元,一个是有一颗震骇世间的心的帝王,这又会是怎的一战?
  一酒喝不了多久已空。
  柳梦狂含笑的站了起来,放下银子转身离去,半点也不勉强,就像平常在任何一间酒馆里一样。
  何老头的眼中已经掩藏不住有一份的尊敬。
  帝王就是帝王,在天下任何地方面对任何人都一样。
  他笑了笑,忽然觉得这间阴暗的小酒馆伟大了起来,因为这里一天内来了状元,也来了帝王。
  帝王永远是帝王,状元也永远是状元。
  无论到了哪里,状元永远是第一,包括杀人。
  皮俊根本不想跟那个金鬼聊天,甚至连对方的面具也懒得去摘下来。
  “反正你没脸见人……”皮大堡主的理由是:“哥哥我瞧了反而难过,万一吃不下饭,那岂不是被你报复了?”
  金鬼的一张脸在面具后早就气歪了,恨恨道:“那你把我带来间破屋子的目的是什么?”
  “当钓饵……”皮俊哈哈笑道:“那条大鱼当然是状元了。”
  容大先生出马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
  金鬼重重一哼,嘿嘿道:“小子,你别太得意,以容先生的能力一百个你也挡不住。”
  “是吗?”皮俊站了起来,往一道墙走去,稍一按机关便翻开一道秘门来,回头笑道:“那哥哥我得躲一下了。”
  这算哪一门子“侠”?
  金鬼目瞪口呆的看着皮俊正要走进去了,忽的门外有人淡淡的吟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来了,那位状元杀手已在门外。
  “既是相邀又为何相避?哈哈哈……”门外容状元一串笑,缓缓道:“瞧你皮家堡会给一个女人占去了,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唉……”
  最后那一叹是什么意思?可把咱们皮大堡主叹得火大了,哼了又哼道:“既是被邀何不入门?老站在门口唉声叹气,也难怪你仕途不顺干杀手。”
  回得好!连“敌人”那方的金鬼都忍不住要喝采。
  “好!那容某就来!”声音在门口响着。
  人却是由反面的窗牖飞破而入,好快!
  好快的身法!好快的出手!
  皮大堡主想也不想关了秘道的门,走人。
  “不走行吗?”
  皮俊找到了柳帝王和身边的三个女人,大力喘着气道:“柳小子,这回哥哥我真的不玩了。”
  柳大混混眯起了眼,嘿道:“长得啥模样?”
  “五旬出头穷酸模样,一双手掌又薄又大……”皮俊连喘好几口气才恢复精神道:“有一双很沉稳的眼睛,削瘦脸上显得特别惊人。”
  眼睛长在脸上显得“惊人”?
  白雪莲和黑珍珠好笑的互望了一眼,这算是哪门子形容法?但是也对柳大公子事先预测出容状元的形象而敬佩。
  她们看向柳帝王的眼光可更“仰慕”了!
  柳帝王假装没看见,朝宣大娇妻道:“你清楚了?”
  “是……”宣雨情点头一笑,缓缓道:“又大又薄的手掌在先天无极门内最适合练‘破神掌’这门最上乘武功。”
  柳帝王点了点头,道:“然后呢?”
  “眼睛很沉稳,表示这个人在杀人的时候一定是全心全意,一击既出则毫无保留,必死对方而后满足。”
  “很好,最后一点呢?”
  “惊人!”宣雨情笑了笑,道:“这两个字表示咱们皮大堡主自己知道,他已经引来了那位容大先生。”
  因为对方有一双很“惊人”的眼睛,绝对能找到皮俊遁走的路,他不急,想要的真正目标并不在姓皮。
  而是柳帝王和宣雨情。
  “你们一向都是这样子交谈的吗?”黑珍珠娇俏的脸上浮现不可思议的表情道:“用这么奇怪的方法?”
  白雪莲那一张细致白晰极了的脸庞可是充满了叹息,道:“像这种方法除了心意相通的人以外,谁懂得?”
  她正说着间,屋外有人淡淡一笑,道:“客人来了,做主人的不相邀请入内?”
  “因为来的是不速之客……”柳帝王哈哈长笑,回话出去道:“所以主人还没准备好。”
  门外容状元的声音沉静了片刻,笑了。
  “好,在今天入夜以前让你好好准备吧!”
  “可以,届时欢迎状元大驾光临。”柳大公子哈哈大笑的回道:“柳某人可是心仪久矣,一生未曾见过真状元。”
  容状元沉沉一笑,声音已经在老远处。
  “顺便招待个人吧!”
  “呃?原来是有伴……”
  “嘿嘿嘿!那个伴就是昨天比你早一步进城的晏梧羽。”容状元哈哈大笑,道:“柳帝王,你可真是福不浅!”
  惨了!前头一个晏大美人,后面有位韦大美女。
  现在身旁有三“只”,据说韦大美女身边还有一个毫不逊色的倪大美女,以及一个宫里照过面人见人爱的玉小美人,什么世界?
  柳大混混真想不玩了,倒是宣雨情皱眉沉吟了一阵,道:“晏梧羽的事我们不能不管……”因为
  ……有太多的理由他们必须在乎她的安危。
  柳帝王点了点头,哼道:“那个姓容的好深的居心,露这句话的目的就是诱我们采取行动。”
  一个静静待你上勾的陷阱已经摆明了在那里。
  但是你似乎不能不去一头钻入。
  “潘离儿的目标是你。”柳帝王爱怜的看着宣雨情,柔声道:“这回容状元可不会客气。”
  宣雨情轻轻一笑,道:“这段因果总是要解决,而为了武林及天下苍生更非有所明白不可。”
  她口中说的“明白”,那就是指对付黑色火焰的事。
  柳帝王轻轻一叹,朝皮俊问道:“好啦!皮小子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皮俊早已是苦愁愁的一张脸,哪儿接得上话?
  “如果一定要哥哥我寻出一桩主意来,不如咱们连夜直奔了去皮家堡。”皮俊苦笑道:“这七十里路硬是要赶天明以前是到得了。”
  柳帝王哼了两哼,道:“到了以后呢?”
  “当然是对付潘离儿那个女人了。”
  皮俊嘿嘿一笑,道:“告诉你一个重要的秘事。”
  “啥事?”
  “萧灵芝姑娘很可能真在皮家堡内。”皮大堡主可是昂首得意了,说个大秘密道:“哥哥我在皮家堡里的兄弟传出了这道消息……”
  柳帝王可记得董一妙最后曾说过“七条龙”的事。
  “喂!那七条什么屁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大公子可嚷声问了,道:“你是不是根据这个资料……”
  “不错,‘七条毒龙’是一个地方,在皮家堡底下地窖的一个地方……”皮俊沉声一嘿,解释道:“那里有七道弯延的地下喷泉,终年不断的奔放地热……”
  “那是地下温泉了?”宣雨情问着:“干啥又取名‘七条毒龙’?”
  “因为在那地底下不知有什么毒气毒物……”皮俊大大皱眉道:“是以那七条温泉平常都是具有剧毒,毒性之怪之强世间未见。”
  他喘了一口气,又道:“由七道温泉交错盘杂围成了七圈,当中有足以容下四、五十人睡躺的平台……”
  “嘿嘿!瞧来那儿是关犯人最好的地方了?”黑珍珠忍不住插口道:“可是比什么地牢都要有用得多。”
  皮俊点了点头接道:“那七道温泉有更奇特之处,每夜到了子时之际自然会降下水位,只需半炷香时间便消弭无踪,届时连泉水雾亦失,便可以架木板过去了。”
  柳帝王可是睁瞪眼哼道:“以前怎么没听你谈起?”
  “有什么好谈的?”皮俊叹道:“那种地方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是全世间没有人发现更好。”
  白雪莲是轻轻笑了,道:“那你为啥不毁了它们?”
  “这话说来可就更长啦!”
  皮大堡主看了她一眼,道:“哥哥我曾经请天下风水地理排名前三名的庄不了、傅看世、林别人三位大师看过。”
  “他们怎么说来的?”大伙儿可都有大兴趣了。
  “分别看,但说法相同。”皮俊摇头苦笑道:“那是地底一条大火龙所生的七子,若是毁了它们或是让它们没有活动之处,则迁引火龙怒奔,为祸之大千万生灵不存。”
  有这么严重?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各自默然不语。
  这是因为在那个时代不明了,其实在今日而言就是在地壳下有火熔火山,然后藉由土地的空隙喷散热气。
  幸好是有那几条地泉经过,有了冷却的效果。
  只不过地壳的元素极多,在皮家堡下本身地底含有一些剧毒之物,在地下水流过时含浸其中罢了,而当时的地理名词中一向称山称水为“龙”,冠以“毒龙”之名倒是符合那时代的用语。
  柳大混混沉吟了片刻后,这才缓缓点头道:“既然萧姑娘的人在皮家堡内,我们是应该抢先救出才是。”
  这回皮俊可乐了,笑道:“那太好,哥哥的老窝总算有机会要回来啦!”
  是吗?潘离儿可不是简单的人物!
  鲁振野的神情显得相当的紧张也相当的谨愤。
  在他手上有一只鸽子,鸽子的一双羽翼上各被人用红朱砂画了一幅极为精致的仕女图。
  这图案上的两名仕女一模一样的,以为是拓印上去的。
  黑色火焰内最神秘的两位成员,他只依稀知道是一对孪生姊妹,一切行动行踪只有秘先生知道。
  潘离儿甚至有一回自言自语的时候说过,她们是秘先生所生的一对宝贝女儿,天赋极上异禀,对于武学之道向来是一点即通过目不忘,并且直证了然于心。
  她们在组织内向来被称为“火焰双虹”。
  为什么用这名称?不知道,但是鲁振野知道的是,由她们的飞鸽传书必然是极重大的事。
  重大到他不能看,必须亲手交给潘离儿拆阅。
  他急忙解下鸽脚绑着的信管,小心翼翼捧着急步穿过中堂,到了潘离儿所坐厅堂之前。
  望入,厅堂内除了潘离儿高踞中坐大位布幔后之外,在前面两旁可另有三名奇形怪状的汉子在那儿。
  一名像是来自西域的苦陀僧,头顶锢了一圈金锢,大布衣草芒鞋,粗厚的一双掌和他硕壮的身躯显出十分的威势来。
  这家伙是不是潘大令主手下“三界三虎”中的“吃人虎”巴不避?鲁振野一步子跨了进去,顺眼看了另外两人,可更确定了这三人的身分。
  一个是传说里“三界三虎”的“吃天虎”巴不动,是个冷瘦骠峻的老头,特别显目的是那快掉光头发的头盖骨高得出奇,彷如一座尖峰放在那儿。
  和颔下那一绺又硬又直的山羊胡相配,整张脸给人家瞧起来拉得好长,两头尖尖的甚是奇异。
  至于坐在右道那个胖子可是“吃地虎”巴不来。
  肥嘟嘟的身躯正大口大口吃着东西,瞧他模样好像是饿了好久似的,据说这家伙曾在三天内吃掉一头小牛,真不知道他的胃是用什么做的?
  “鲁舵主,你来得正好。”潘离儿大黄布幔后淡笑道:“这三位是‘三界三虎’你早听说过了……”
  “是。”鲁振野朝他们三人抱了抱拳,淡淡道:“三位来自秘先生的‘大喜圣殿’,在下早已倾慕久矣!”
  “嘿嘿嘿……”一连串长笑从巴不避的鼻孔内哼出来,道着:“鲁舵主别在那儿紧张,咱们不会抢你的饭碗。”
  鲁振野一楞,淡淡道:“巴长老多心了,在下亲近三位犹且不及,如何会有猜忌之心?”
  这头巴不来唏哩唏哩吃着东西,嘿道:“咱们这回出大喜圣殿和你们的行动目标不同……是为了对付修罗天堂,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黑色火焰和修罗天堂拗上了?
  鲁振野愕然讶异中,那上头的潘离儿已然说道:“鲁舵主,你来有什么事?”
  “是‘火焰双虹’的飞书传到。”
  火焰双虹?这四个字令“三界三虎”亦为之动容,齐齐注视着鲁振野由怀中取出了那一卷信管递交到布幔后。
  鲁振野只觉得潘离儿那细嫩极了的柔指接了过去,不过是一刹那的接触,却是觉得浑身舒泰。
  唉!这个神秘的令主究竟如何长相?自己跟了她三年可是连一面也没见过。
  布幔后的潘大令主似乎是沉了片刻,终于出声道:“据‘火焰双’捎来的信息,柳帝王他们在一入夜立即奔骑往皮家堡而来,明日天亮之时可到……”
  鲁振野一愕,道:“难不成他们不管晏梧羽的安危了?”
  潘离儿嘿嘿的笑声由布幔后传来,嗤声道:“容状元显然犯下了一个错误……”
  是啊!容状元应该一直“注意”柳帝王和宣雨情,为什么让他们走脱?除非有更吸引他的人。
  鲁振野心中想到了一个人,道:“柳梦狂?是不是‘帝王’柳梦狂也在海风城内?”
  这句话可比“火焰双虹”四个字更让那三个家伙震动,柳梦狂,“帝王”柳梦狂是天下所有武林人的传奇。
  潘离儿的声音由布幔后嘿嘿一笑,道:“不错,何老头的那间酒馆不偏不倚的让柳梦狂进去喝了一状元红。”
  他们都知道一个秘密。
  容状元所喝的“状元红”除了这酒本身以外,它里面其实还有十八种生生克克的毒物。
  如果不是有先天无极门的“回魂大神功”决计是消化运用不了,在半炷香内立时全身肿烂当场暴毙。
  柳梦狂却含笑自若,怎么来怎么去。
  “三界三虎”个个双眉老高挑起,半晌后巴不动才哼哼道:“难怪容状元要找他,换了任何人都是一样。”
  因为杀“帝王”柳梦狂必可成为天下杀手界第一。
  更因为柳梦狂喝了他的“状元红”就像啜品清茶,简直是不把容状元放在眼里。
  谁能下这口气?
  “所以他犯下了大错。”
  潘离儿冷冷的在布幔后面道:“以柳梦狂的能力,只要喝下一口那状元红,立刻可以判断出容状元的致命伤在哪里,像这样的决斗他有多少胜算?”
  所有的人都静默了下来,好长一段时间。
  忽的不知从哪儿吹来了一阵风,掀起了当中大位前的这块大黄布幔。
  每个人?这四个男人的八只眼睛全睁瞧了过去。
  他们可想知道,这位声音美极处理事情却是冷极了的潘大令主是长得什么模样?
  可惜失望了,因为布幔之后只有一张椅子。
  空空的椅子。
  “三界三虎”此刻瞅然变色的站了起来,好久好久之后他们才嘘出一口气,道:“我到现在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是八名核心成员之一,而我们并不是……”
  巴不动一只冷肃的眼眸看着那张坐椅,第一回有了“尊敬”的神情,道:“在当我们面来去,竟然我们一点知觉也没有。”
  原来他们一点也不把潘离儿放在眼里。
  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能登上那个位置,在他们的想法只认为是运气,但是潘离儿现在却告诉了一件事,天下的事没有运气,只有实力造出来的气势。
  “所以柳梦狂可以称霸江湖二十年,永远是‘帝王’。”鲁振野长长吸一口气,道:“这也是我第一次亲眼瞧见潘令主的武学造诣。”
  他叹了一口气,以代主人的身份朝“三界三虎”一抱拳,道:“三位长老方才提及修罗天堂的事,是有何恩怨?”
  巴不来唏哩的将第十六只盘子内的食物倒入口中,这才抹着嘴巴道:“修罗天堂那些家伙想尽了方法要拆我们的台……”
  他冷冷一笑,打了好几个饱嗝后才接着道:“这回跟在韦皓雁身旁的那个玉荷儿原来也是他们的人……”
  鲁振野知道这件事。
  他也知道修罗天堂派出了杀手要“处决”玉荷儿,但是这又关系到了他们黑色火焰什么事?
  “处决玉荷儿只是个藉口。”
  巴不避冷冷道:“真正的目标是我们……”
  鲁振野高高扬起了眉头,道:“三位长老的意思,是他们暗里一直等到玉荷儿到了皮家堡的地盘才动手?”
  这些派出来的杀手一旦动手,必然很有技巧的引动自己这边的人出手,当然在这理由下翦除潘离儿的势力是正好顺水推舟了。
  鲁振野心头一凉,是想到修罗天堂的做事方法。
  他们目前还不至于跟黑色火焰直接冲突。
  所以翦除的部份必然是潘大令主的手下,而这个手下第一目标不是自己还有谁?
  从叶叶红及董一妙的例子都可以看出这点。
  鲁振野猛吞了好几口口水,这才乾涩道:“三位长老既然明白了对方的阴谋,打算如何进行?”
  “斧底抽薪是最简单的方法。”
  巴不动果真不动如山,那双精亮的眸子闪了两闪,沉嘿嘿笑道:“就是让玉荷儿不能进入皮家堡十里内……”
  只要玉荷儿死了,修罗天堂的人就没有理由来犯,而且他们甚至可以反盯上修罗天堂的人。
  “这件事不会太困难……”鲁振野松了一口气,放轻松的笑了道:“因为在她的身旁我们安排了一位‘天使’……”
  死亡天使!
  鲁振野对这位倪不生可真的是有信心极了。
  这件事不但倪不生没想到,连韦大美人和玉小美女也没想到会碰上眼前这情景。
  身为江湖人还有什么比眼前的事更令人吸引?
  这里是十三子坡,距离皮家堡只剩下三十里的一片草原,初冬枯萎了黄草,让整个视野更加辽阔。
  虽然是夜晚,但是半圆的月已够让她们瞧清楚在这一际草原上的两个人。
  对峙的两个人柳梦狂和容状元。
  “帝王”和“状元”终究是面对面了。
  “你走得可真快……”容状元冷冷一笑,道:“竟然从海风城出来,足足四十里才让容某人追蹑上……”
  柳梦狂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如果不是为了让你死心,到现在你还在忙着……”
  容状元脸色可沉得难看,那句话分明是对杀手这一行最大的侮辱,可不是?连目标都抓不住了干哪门子“生意”?他双目神光暴射,一身酒气随风飘动在空间。
  长长的一声冷笑,道:“好,很好!帝王不愧有帝王的口气。”容状元看了看自己又薄又大的一双手掌,喃喃道:“帝王的血是不是也有不同的地方?”
  倏忽昂首,哈哈大笑声在荒野风中。
  便是二话不说弹身出手,影如鬼魅在距离柳梦狂身前一丈处忽的消失无踪。
  “耶?地鬼幻影术?”玉荷儿有点讶异道:“是修罗天堂内的武功,他怎么会了?”
  倪不生看了她一眼,淡笑道:“容状元跟修罗天堂据说有一段因缘……”
  “原来如此……”玉荷儿点点头道:“不知道柳大先生能不能应付得来?这门身法诡异得很。”
  韦皓雁倒是很有信心的笑了,道:“当然没问题。”
  她们瞧着那端,只见容状元无声无息的由柳梦狂背后冒出来,一把略呈弧形有半条手臂长的薄刀,急电般的往柳梦狂头顶砍下。
  这变化在另一端看着的那个女人眼里,都忍不住要惊叫出声,在那么短的距离以那么快的速度砍下,当真能躲?
  柳梦狂轻轻一叹,只不过是把手抬了抬。
  甚至用的不是拿着杖的那只手。
  柳梦狂的左掌食、中两指捏住了刃锋,拇指和小指轻轻拗了一下,“叮”声中刀断如磁破。
  更快的是,无名指点一点那容状元当场翻倒。
  好快!
  “乾净俐落……”在这一片草原的暗处有一个年轻却沙哑的声音道:“柳梦狂不愧是‘帝王’,状元遇上了也只有跪倒口呼万岁而已!”
  另一道沉沉老涩的声音哼了哼,嘿嘿笑道:“柳梦狂也不是天下无敌的,只要我们多看一定可以找出他的缺点。”
  在修罗天堂内有一条铁则。
  没有打不到的敌倒,更没有不败的对手。
  他们两人将目光由柳梦狂的身上移开,移到了目标的身上?玉荷儿。
  “真是太令人震惊了……”玉荷儿忍不住拍手笑了起来,左右手各拉着韦皓雁和倪不生到了柳梦狂身前娇问着:“柳大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边问边看向躺在地上的容状元。
  这个曾经是人人闻名色变的大杀手,如今却可怜的真像个落魄的秀才,一看之下不由得令人同情。
  柳梦狂缓缓的朝向容状元,淡淡道:“地鬼幻影术对一个瞎子是没有用的,这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
  容状元睁大了眼睛在听着。
  他实在不明白,第一次照面柳梦狂如何知道他致命的弱点在哪里?
  “你所喝的‘状元红’内有十八种毒物相生相克,但是藉用强烈的酒性、毒性来贯通百脉的作法,最怕纯阳真气在残断的那一段气脉上打击。”
  柳梦狂轻轻一叹道:“就算你全身练就了无上的罡风罩,也掩盖不住这点致命伤……”
  容状元犯的第二点大错就在于太过自信。
  太过自信也太低估了柳梦狂。
  “你从哪里知道我残断的那段气脉是在神藏穴?”容状元大力喘着你,不信的道:“这是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因为出手。”
  柳梦狂笑了道:“你应该有一双很好的耳朵,可惜我有更好的心,你的耳朵可以听出别人气机的流转……”
  他笑了笑,神情充满了悲悯。
  “但是耳朵听到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的,而心所看到的却是真正的根源……”柳梦狂开始了他的走路,缓缓的说着最后一句话,道:“你先出手,我已经用心看出弱点所在。”
  容状元的耳朵尚且可以听出别人气机运行的方式。
  那么“帝王的心”又何尝不能看出别人的弱点?容状元真正明白了自己是败在哪里?
  “那个容状元到底是败在哪里呢?”玉荷儿皱眉想着,两边拉着韦皓雁和倪不生一路跟在柳梦狂的背后,自言自语又像在问人。
  “他是败在求胜心。”倪不生轻轻一笑,回答。
  “求胜心?这有什么关系?”
  “因为心中有念头便有执着……”韦皓雁叹了一口气,充满尊敬的眼神看着柳梦狂的背影,道:“一旦有了执着,常常只看见别人忘了自己。”
  玉荷儿偏头道:“不懂!”
  韦大美人和倪大美人可被她的神情逗笑了。
  “一个只看见别人而看不见自己的人,当然就是自以为对对方的弱点看得一清二楚。”
  她们两个在笑声中夹着赞叹在解释道:“可是他没想到,这时候敌人也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弱点……”
  “所以凝势待发一击而中?”
  玉荷儿大大叹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敬意甚至是敌手韦皓雁和倪不生,跑向前去到了柳梦狂身旁笑问道:“柳大先生,是不是这样?”
  柳梦狂轻轻一笑,道“是这样没错。”
  人家这一回答,玉荷反倒是惊喜的楞傻了,直等到韦皓雁走到身边,这才鬼叫似的直嚷嚷道:“他跟我说话了,你们听到没有?‘帝王’跟我说话了。”
  这也算是稀奇的事?
  人类有些心态是很难理解的,这就是其中之一。
  你是不是也有这种经验?当一个很有名很有名的人跟你说两句话,就足以让你三天睡不着觉?
  倪不生正自摇头轻笑看着玉荷儿在那儿蹦跳,眼角忽然瞧见了一个记号。
  记号在指示一件事情?她一向很熟悉的杀人令。
  目标是玉荷儿。
  “快天亮了!”柳帝王看了看天色,在马背上缓缓嘘出一口气,道:“距离皮家堡不到十里路吧?”
  “半炷香可以赶到。”皮俊在旁嘻嘻笑着,道:“唉!回家的感觉真好是不是?”
  宣大美人咭咭的笑了,哼道:“反正有帮手助着你讨回老窝,总是令人愉快的是不是?”
  皮大堡主尴尬的嘿嘿两笑,抗议道:“话不是这么说,哥哥我可是牺牲了小我,为天下武林世间江湖宇内苍生百万生灵做了莫大的功德。”
  他这一串说了下来可真脸不红气不喘。
  “这个人也是所谓的‘侠’中人?”黑珍珠讶异的问着白雪莲,叹气道:“有如此厚脸皮的?”
  “那位柳大公子还不是?”
  白大美人娇嗔含笑的瞪了柳大混混的背影,俏极了的柔声道:“或许就是所谓的放荡不羁吧!”
  咱们柳大公子可“不敢”接话,后头这两位大美人实在是令人头疼,这种老婆在身旁的节骨眼儿上,可半点也不避嫌的尽倾仰慕之情。
  唉!要命。
  “不知爹和容状元那老小子的一战如何?”
  柳大公子急忙转了个话题,在骋驰的马背上皱眉道:“更重要的是晏梧羽的下落不知如何?”
  皮俊嘿的一声,道:“怪了!晏梧羽不是有‘天龙指’彭子郭在保护着,怎么会落入容状元的手中?”
  彭子郭的“天龙指”可是江湖中的一绝。
  据说发狂的疯牛给他在额头上一点登时没命,像这么一位高手,照理说容状元不会那般轻易得手才是。
  “天龙指?”
  白雪莲稍策马快了点到柳大公子身旁,一缕幽香随风飘发,轻轻娇嗔一笑道道:“彭子郭可是黑色火焰的长老之一。”
  “什么?”柳帝王大叫道:“你怎么现在才说?”
  “耶?怪人?”黑珍珠也凑了上前,哼道:“你以前提都没提过这个人,谁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这话可比有理还有理。
  眼前已是到了皮家堡前三里的“凉心茶亭”。
  “这儿歇歇,商讨稍会儿如何行动吧!”宣雨情脆如铃的笑了笑,道:“不过潘离儿大概知道我们来了。”
  柳帝王点了点头,二男三女便是一拉马在茶亭一旁停了下来,这时接近日升,茶亭内早有了人。
  初冬的白天来得晚,但是那些办货卖茶的可仍旧是起了大早,各自担了担子来来往往了。
  眼前这座“凉心茶亭”就坐有三桌七八个人在那儿歇脚,准备天一亮开了城门好做生意。
  他们这五个人一下马,可是大大引起了注目。
  原因无它,两个男的长得不差,三个女人更是美照人,直把在坐的六个男人瞧得眼珠子差点扭了。
  柳帝王这厢一巡眼可把人全看了清楚。
  坐在靠东首那边的两名一胖一瘦的汉子,胖的像员外,肥不隆咚的身材一脸一身油腻腻的不时挥着那十根肥胖的指头。
  当然,重点是他指头上十颗很耀眼的珠宝戒子。
  瘦的那个倒是挺硕长的身材,左手不时放在桌面上那把刀的刀柄上,瞧来是那个胖子的保镖。
  在隔着他们这桌两张桌外,则是二男二女四个人在那儿嗑瓜子唏哩唏哩喝茶。
  他们的脚下各有篮担子,里头放了些贩卖的东西,从蔬菜水果到小孩子玩的咕噜鼓、小风铃都有。
  第三桌的是两名庄稼汉,早已卷了裤管各踏着一只脚在板凳上,不时把眼睛瞧向这方向来。
  他们可不是瞧着柳大混混,更不瞧皮大堡主,很自然的那四道眼光不时瞅着三位大美人。
  “真想把那四颗眼珠子挖出来。”黑珍珠那张俏丽古铜肤色的脸庞有点生气了,道:“什么眼光吗?”
  白雪莲一张娇的粉红柔脸可是轻轻笑了,先用大眼睛瞄嗔了一下柳帝王,这时才柔声道:“可千万别动手脚,要不然柳哥哥可是会生气的……”
  这厢店小二端了两壶茶几盘点心过来,朝皮俊嘻嘻一笑道:“大堡主,忒是久没来咱们这小店光顾了。”
  “外头在忙呀!”皮俊回道:“近来生意好吗?”
  “托福,还算过得去。”店小二鞠了个躬又回去忙了,这厢皮大堡主嘿嘿一笑,道:“这小子成了潘离儿的人了。”
  柳帝王点了点头,道:“可不能怪人家。”
  “嘿!哥哥我可没说怪他呀!”皮俊咯咯笑了,倒是挺豁达的道:“混口饭吃,人总是要活下去的……”
  只要不犯大恶,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
  宣雨情瞧了黑珍珠一眼,知道她又要问话了,可是一笑先回答了,道:“为什么知道这凉心茶亭已在潘离儿的掌握中了呢?”
  她自问自答的笑了道:“因为店小二讲话时的神情,因为讲话时的用辞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黑白一双美人忍不住追问了:“是什么?”
  “方才那鞠躬。”
  宣雨情轻轻啜着茶,道:“是一种惭愧的心意吧……”
  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多的学问!
  白雪莲轻轻一叹,道:“我们做了这么久的杀手,一向眼中只有目标猎物,对于世间人情倒是知道得少了。”
  “所以我们不是天下最好的杀手。”
  黑珍珠也颇有感叹的道:“因为我们一向看得太浅,而且也太自恃于自己的容貌。”
  皮大公子可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瞅着柳帝王道:“怪了!怎么不管是男人女人跟你混久了就变成一个调调?”
  他们边在谈笑着,东首那桌的胖子可是哼哼哼舞着那十指肥短的手指头,故意咳了两声很“威严”的样子道了:“老万,你问问看老板这间茶亭多少两银子卖?”
  对面那名刀客应了一声,起身朝正在煮的掌柜道:“老板,咱们葛员外问着这茶亭的开价……”
  那掌柜的是个花甲老头子,从鼻孔里一哼道:“不卖,有钱不会在旁儿再开一间?”
  回答得好,那胖子的一张脸立即变成了猪肝色。
  “老小子……”胖子拍桌立起,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大,道:“你这是瞧不起葛大财?”
  掌柜的真有骨气,冷冷抬着眼皮瞧着葛大财一眼,转头对小二道:“大财,那位客人喝了多少?”
  大财?这店小二也叫大财?
  皮俊一下子忍禁不住暴笑了起来,不只是他,满亭子内的男男女女全都笑开了,直弄得那位大胖子一张脸由青红白黑连转了好几回,“回掌柜的话,两壶铁观音算三千两,三盘点心就算五千两,合计是八千两银子……”店小二配合得好八千两银子?
  葛大财今生今世第一回撞上这种比黑色还黑的大黑店,再怎么好修养也忍不住暴跳如雷的叫了。
  “喝顿茶要八千两银子?”他气极,直喘着咬牙道:“好,好他们付得起老子照付……”
  大财胖子一边指着亭子内的众人一边叫骂着,他可是连想也不用想,有谁付得起这种要命茶?
  怪?
  大怪事,咱们这位葛大财脸色变了,眼珠子也差点飞了出来,随便哪一桌都放上了上万两的银票。
  干啥?这些人跟自己过不去不成?
  葛大财忽然觉得腿软快站不住啦,若说那最后进来的两男三女有这等财力那也就罢了,但是……那两名庄稼汉和另外一桌的二男二女小贩怎么也拿得出来?
  倏然间他可觉得整个气氛不太对,大大的不对!
  “付还是不付?”掌柜的冷冷在问。
  “付是怎样?不付又怎样?”葛大财主色厉内,边说已边躲到老万的背后去了。
  “付,放下银票走人,安安全全的离开……”两名庄稼汉中那个年纪大的冷冷道了:“不付?那就把你那颗猪脑袋留下来。”
  葛大财像杀猪似的叫了起来,猛在老万背后跳着脚,吆喝道:“老万,去杀了他们,全杀光一个不留。”
  他在口横飞叫着,这老万却是动也不动。
  “老万?”葛大财觉得有点不对,在背后用手推了推,竟是这名保镖应声而倒,“砰”的趴到了地上。
  妈呀!葛大财的腿都软了,一条舌头也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话了,好半天才”噗咚”一声跪了下来,口里直嚷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那就付银子吧!”另外一名庄稼汉嘿嘿的笑了道:“你那位保镖只是被人家用瓜子壳点了穴道,死不了的。”
  “是是是……”这位胖大财一连串说了十来声,急急忙忙从怀里挑出一张银票扔了就走。
  他走得可快,连老万都不顾一忽儿不见了人影。
  “哈哈哈……”亭子内那两名庄稼汉、四名二男二女的贩子以及从地上爬起来的保镖都大笑了起来。
  “葛大财这家伙一向吃人不吐骨头,今天总算是用计逼得他不能不拿出保命消灾钱来。”有人在大笑中道着。
  “你们早就看出来了?”黑珍珠口中的“你们”其实是问柳大混混,最少眼睛在瞧着他。
  柳帝王看了眼前那些人一眼,嘿声道:“小孩子不懂事,多喝点茶嗑嗑瓜子,别问东问西啦!”
  这时那两名庄稼汉、四名男女小贩以及那个叫保镖的老万,齐齐朝柳帝王极恭敬的一施礼,同声道:“小的等参见混混大王……”
  混混大王?白雪莲、黑珍珠可是又惊又讶又好笑,双双忍不住咯咯笑得花枝乱颤,齐齐道:“好俗的名号……”
  就是连宣雨情也忍不住笑道:“古怪名堂真多,人家还以为你是占山据寨的绿林大盗咧!”
  正说,谁知道那五男二女又瞧向宣雨情大大一揖,唱喏道:“我等参见混混大后……”
  啥?皮俊哈哈暴笑,可差点震垮了这座凉心茶亭,瞅着宣雨情错愕的表情快喘不过气来,道:“你也是混字辈啦!”
  宣大美人可觉得又好玩又有趣,朝柳帝王娇嗔道:“他们都是你的‘兄弟’?”
  柳大混混含笑的点了点头,也很愉快宣雨情用的是“兄弟”,而不是“手下”这个名称。
  当下他朝那七个人道:“往皮家堡沿途可都安排妥当了?”
  “是……”老万边应声着边将方才大财胖子的银票交给了柳帝王,一笑道:“甚至连旅费也准备妥啦!”
  什么?柳“大侠”是靠这门子“生意”过活的?
  柳大公子将那张银票递给了皮俊,嘿嘿一笑道:“那个大财胖子平素吃人不吐骨头,你看着用吧!”
  白雪莲和黑珍珠不知道所谓“用”是指哪方面,不过她们心中完全相信,必然是做于赈灾之类的行动。
  此时天下纷乱初定,民生疾苦正有如水火之中,是以天下有心人士组成了“天道护生会”、“万民施舍社”……等等组织。
  这些组织的幕后都是一些极有财力的人在暗中支助,令得会社得以作为,在当时为天下人所尊敬。
  想来柳帝王、皮俊他们也是某会社中人。
  皮大堡主接了过来,手往怀里一塞人可是站了起来,朝那个嘻嘻在笑的店小二脑袋瓜子打了一巴掌。
  “小子,刚刚耍我。”皮俊哼了两哼道:“不怕丢了小命?”
  “不会的啦!”店小二咯咯笑道:“大堡主的人心肠最好,才不忍心对小的动手呢?”
  皮俊瞪了他一眼,转向柳大混混道:“行啦!走吧!”
  这一伙儿人二男三女纷纷又上了马,往东北迎着晨曦走了,老万他们几个送到了亭口,直是看不见了柳帝王他们一行,这才又回到亭子里坐下。
  “一年不见,柳大混混似乎更有神气啦!”他们在聊着。
  “唉呀!谁娶了宣大混后那种美人,哪个不有精神?”
  “耶?瞧你好像动了红鸾星,想讨一名老婆啦!”
  “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他们混着坐在一块儿嘻嘻哈哈,可没注意到这时有人轻缓慢步的踱了进来。
  或许是方才见了柳帝王心情大好,所以放松了警惕,还是这个人,这个女人的轻功太绝妙?
  反正是他们的鼻息间先闻到一抹淡淡的幽香,然后才有人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
  抬头看的人是看瞧见了一个大美人。
  不过他同时也看见了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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