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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雷只能朝着蜂拥上来的大鹰爪帮徒众叹气。 真不知道那个混蛋敲的锣,平白将那两层灭敌绝计毁去。 金雷叹了一口气,朝金豹苦笑道:“方才未听的进君言,今后悔已晚——。” 金豹长叹,恨恨道:“斋二郎已经先往东海而去了,这小子倒见机的快……。” 金雷道:“你打算如何?” 金豹稍一沉思。 耳中,传来的尽是攻伐打杀之声;目中,便是火光四处,刀剑齐飞。他沉声道:“回高丽……。” “回高丽?”金雷惨然道:“有这面目回去?” 金豹咬牙,道:“金战在一年前被俞傲打败后,躲在云山苦练刀法——。我去找他——,终是还会回到中原来的。” 金雷点点头,长吸一口气道:“豹兄,请保重!” 金豹一愕,道:“雷兄不走?” 金雷摇摇头,望向半山腰缓缓道:“本门弟子正在血战,金雷身为掌门岂可临阵退怯——?” 金豹急道:“雷兄——。” 金雷忽的提刀在手,大喝道:“豹兄,复仇之事来日交给你了!”金雷说完,口中往山下大喝:“苏小魂——,金雷来了!” 金天霸将虎皮椅搬到决战坪上,手上,是东、西两路的报告。 西路在晨曦初现时全垮,金雷死,第五先生走——。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第五先生伤了钟梦双、冷默、赵任远。 东路,在卯时将尽时兵溃。 斋二郎先一步回东海,金豹下落不明,金雷被苏小魂所擒! 至于自己所掌握的中路,只怕挺不住到正午时刻,便得在三路人马夹击下溃散。 他金天霸不提得起放不下之人,他这回东来的目的是要以申屠天下的鬼刀斗俞傲。 而今,再多死伤已是无益。 金天霸“虎”的自椅上站起,大喝道:“传令下去,本门弟子一律停止战斗……。” 这命令,刹时滚滚轰传往山下去,落入了俞傲耳中! 金天霸的挑战,终于到!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天霸鬼刀,狂天傲地!” 俞傲自从上了决战坪见到金天霸,到了一步步走向金天霸前方三丈处停步时,总共走了八十一步。 金天霸眼睛一亮,笑道:“很好——。” 俞傲点头,道:“很好!” 两人之间,便无再有言语,是剩肃杀。 此时,苏小魂、钟玉双、六臂法王、大悲和尚、葛浩雄及鹰爪帮弟子已围绕在决战坪外。 另方面,金天霸带来的人,亦占据一隅凝神观察。 就比凝神时刻,赵任远、冷默也叫人抬了上来;身旁两骑,则是朱馥思扶着钟梦双,也赶来观看足称刀战史上高丽、中原刀法第一名家的决斗! 金天霸脸上略略一傲笑,四下环顾,只是见那簇旗迎风拍响,数千上万道目光俱投向自己和俞傲身上。 这一番看下来,不禁仰头狂笑,足足笑了片刻,方将双目瞪向俞傲,眨也不眨。 俞傲不动,隐然已感觉到眼前金天霸所散出来的杀机霸气,果然称得上狂天傲地! 这一瞬间,“鬼刀幻手”申屠天下似乎又自金天霸眼中、手中、刀中重现! 俞傲一想及此,不禁豪气大生,口中一声龙吟,手动、出刀! 便此时,金天霸亦摔鞘拔刀,奔向俞傲而去。 两把刀,一是昔年宇内三仙,“刀法第一”申屠天下的鬼刀;一是昔年制刀名家,剑秀才毕生心血的蝉翼刀! 蝉翼如纱、如雾、如诗、如梦! 蝉翼为刀,刀锋所过,如丝、如线、如痕、如隐! 鬼魅如影、如虚、如魇、如亡! 鬼魅为刀,刀锋所,如断、如裂、如灭、如毁! 俞傲、金天霸已然手上利刃交响,便这一声中,双方各自使出了一百二十五招! 金天霸手上沉刀似是有鬼如魅,前后飘浮怒动,几以为无所不在! 俞傲手上快刀,则如轻风过草,全无痕迹又令人为之眩目! 双方一使完前面一百二十五招,立时身位互转,又各自出招一百二十五。 如此,不断互换位置、出手,竟达十二次。 双方的挥动,已达一千五百招! 真够值回票价! 赵任远叫人撑起来看,眼前如许精彩绝伦,只弄得他病痛都忘了。 耳旁,传来一句:“过瘾,真过瘾——!” 赵任远闻言,应和道:“这一战真可以名垂千古……。”话一说完,忽的想起是冷默发的声音,不觉惨然一下。 只是,眼睛舍不得离开场中交错的人影,口里只道:“喂——,冷默,你还好吧?” 那厢,冷默有气无力道:“好——?好你的大头……漂亮,这三刀真漂亮……呃——,赵大人你怎么啦?” 赵任远半骂道:“我?哥哥我如果不是为了你……好!好身法,刀更俊!喂——,如果不是为了你早就……俞傲漂亮!” 蓦地,传来钟梦双、朱馥思双双斥道:“吵死了——!” 苏小魂注目于场中那双飞人影,耳中听那赵任远、冷默对话,不禁莞尔一笑。 此际,场中俞傲、金天霸双斗已达三个时辰! 夕已将尽,那人影已渐模糊。 苏小魂朝葛浩雄道:“葛帮主,可否令贵帮弟子掌火?” 葛浩雄似已看痴,并未搭理。 那苏小魂一笑,又说了一遍。 葛浩雄似是由恍然中醒来,大悟道:“是极——。”当即,便传令道:“大鹰爪帮墨角旗弟子掌火把……。” 一片光亮耀目中,已最少有三百支火把高举。 六臂法王凝眸场中许久,此时才笑对苏小魂道:“苏施主果然大非常人——,老衲心折不已!” 大悲和尚可不服气:“什么跟什么。天暗了叫人弄几把火也算非常人?大和尚有没有搞错?” 六臂法王一笑,道:“大师——,俞施主和金施主已经交手几招?” 大悲和尚想也不想,道:“对换十四回,总共各自出一千五百六十八招!” 六臂法王轻一叹,道:“大师的眼睛有没有离开过?” “笑话!”大悲和尚道:“这百年难得一见……,除非是笨蛋或者是已知道结果的才会。” 苏小魂是不是笨蛋? 不太像! 大悲和尚讶异转头看了一下六臂法王,又立即将目光投入场中决战坪上的两把刀,道:“莫非那臭小子已经知道结果了……?” “不知道!”苏小魂回答的很明白! “喂——,大和尚!”大悲和尚叫道:“你不是寻我开心吧!” 六臂法王笑道:“苏施主虽然不知道俞施主和金施主之战的结果,不过,在第一千五百七十九招时已经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到目前为止双方还没有使出真正的实力!” “什么?他们以为我们来看猴戏的……。” “不是!”六臂法王苦笑道:“他们不过是由对方的出招、出手中去领略武功心法、刀上回力……。” 大悲和尚讶道:“然后呢……?” “然后……,”六臂法王轻念了一声佛才叹道:“真正的鬼刀和闪电刀出,便足以分出生死胜负!” 场中,第十五回换位,双方共出了三千七百五十招! 第十六次,两人又各出一百二十五刀! 大悲和尚叹道:“大和尚是在第几招发现的?” 六臂法王道:“一千五百八十二招……。” 大悲和尚笑道:“和尚好利害,在场众人只怕你属第二……。” 六臂法王苦笑道:“不!若非老衲听见了苏施主朝葛帮主说话才猛然看出,否则也是一样……。” 这时,苏小魂忽然一叹,道:“我是第二个知道的……。” 大悲和尚一愕,叫道:“谁是第一个?” “第五剑胆!”苏小魂叹道:“他在一千五百六十二招时便已经看了出来……。” 六臂法王急道:“他在那里?” “走了!” “走了?” “对!”苏小魂叹道:“他发觉我在注意他时便走了——。” “你为什么不揽……?”问的是钟玉双。 “第一,揽不住!”苏小魂苦笑道:“第二,只怕我这一喊俞傲便得当场丧命!” 俞傲当然想和天下最神秘的第五先生一较高下,只要他心一分,便立即丧命在金天霸手上鬼刀下。 所以,苏小魂不能喊,只有眼睁睁看第五先生在对方阵营中消失。 俞傲在使出第两千七百五十刀时,已是第二十二次换位! 此时,玉免已沉,金乌将出。 俞傲只觉全身血脉已然畅通无碍,所有细微的反应已然趋向于颠峰! 金天霸呢? 他手上所使的申屠天下“鬼刀”必杀法,经过出招两千七百五十次已然是融汇于心,其中任何的变化机巧,用力使劲上全然无所滞碍。 金天霸微微垂闭双目,领略刀锋所掠的带起风声。 呵——,多像那长白极顶上的雪打大地呼啸漫天啊! 金天霸用心听刀,已入浑然忘我之中。 便此刻,心中亦有感应,心中一股意念清明,瞬间知道眼前俞傲亦已进入禅定之中,任何一丝行动,已牵起他们两人相互的刀动行进。 便此刻,其实两人已化成一人;两刀正似如天如地,相峙又相辅,壑然之间丝毫无缝圆满! 此际,两人已使出第两千九百九十九刀! 第三千刀,该是生死胜负分明!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天霸鬼刀,狂天傲地!” 晨曦划破天际、星辰、落月、黑暗。 第三千刀出! 武林刀战史第一千零六十八页。 时——明宪宗成化七年十月九日,晨,破晓时分。 地——霍山决战坪。 人——金天霸、俞傲。 观战人数——两万零二十八名。 次——算第一次。 刀战史第一千零六十九页。 注:昔日嵩山之下只有金天霸出刀,所以未予计入。 刀战史第一千零七十页。 评语:为本史至今为之最成功,亦是最失败的一战。 胜:俞傲、金天霸。 败:俞傲、金天霸。 第三千刀出,出于天地之间,化于天地之外。 俞傲、金天霸的第三千刀并没有砍向对方,而是落向朝至东曦、落向天、落向地。 当鬼刀和蝉翼刀双双由半空中“笃”的定入大地上的同时,俞傲和金天霸的手已紧握住! 两人无言,言尽在眼中! 第三千刀出,天灭地毁,只不过是叫两人各叫对方一刀送入黄泉罢了。 他们不是不想试,而是,双方气机之中的天地璇桥已成,这一瞬间彼此由禅定中大是相惜。 手上略一缓,刀已自掌中离! 而手势不变,便相搭扣一起。 此时,若是手上有刀,两相命亡。 俞傲明白,金天霸也明白。 明白的事便不用的着言语! 所以金天霸大笑,对那朗朗晴日大笑,才道一声:“不枉此生——!” 便即转身,大步迈向鬼刀落处,拔起回鞘。 就此,迎朝阳和风,往北、往长白、往高丽而去! 潜龙看着这些朋友招摇而来,不觉摇头道惨。 与红豆大礼,眼前这些家伙来了便有一番好闹! “干什么!”赵任远挣扎叫道:“哥哥我重伤赴宴,你不感动啊?” “感动、感动——。”潜龙苦笑道:“来的真是情深意重……。” “算了吧!”钟玉双哼道:“你定这个十月十五,本来以为我们赶不到对不对?” “没有哇——。” “没有?”朱馥思嗔道:“只是你没想到我们退金天霸退得那么快,是吧——?” 钟念玉也道:“潜龙大哥——,你到底有没有诚心……?” 潜龙除了逃以外,还能怎样? 所以,他立即钻入和尚群中远离女人。 六臂法王失笑道:“施主躲个啥?” 大悲和尚笑道:“可别逃婚,否则那相思红豆可不饶人的……。” 众人正在哄笑,那门口传来:“洞庭湖王京十八及冷知静大侠到……。” 果然,门口朗笑声中,京十八和冷知静踏入。 苏小魂迎上大笑道:“湖王别来可好?” “好、好——。”京十八笑道:“本湖弟子造了十艘巨舰准备和那条鲨大朝一场,这怎能不好——。” 那厢,门口中又传来大笑,只见是名老叫化子到,不是雷齐是谁? 潜龙叹口气道:“惨了——。” 雷齐大声道:“惨什么?” 潜龙苦笑,叹气道:“怎不惨——?老叫化来,而不在东海和那斋一刀对抗便有文章了……。” 雷齐大笑道:“什么文章?” “还有什么?”潜龙苦笑道:“便是想借潜龙我的行礼大典来讨论对付狂鲨帮之法,怎会不惨……。” 雷齐大笑道:“聪明——!” 煞风景!潜龙心里大骂,口上可是很豪爽大笑的真辛苦。 赵任远倒真够朋友的安慰道:“还好万夫子和唐门的人没来……。” 正说着,唐雷和万夫子已然双双而至! “柳三剑和金天霸都失败了?” “是!” “第五剑胆呢?” “行踪不明——。据说,俞傲、金天霸一战时,他曾在一旁观战!” 那老人听了回答,缓缓点一下头,隔一片大洋往远方陆地上看去。 此时,他正坐于船桅顶端,另旁,是名忍者打扮的精壮汉子! 老人注视陆地良久,才缓缓道:“那片中原大陆,我上回上陆的时候是十年前了……。” 老人的感叹,是因为感受到死亡已经在招手? 那名汉子恭敬道:“是——。” 老人一笑,又道:“十年前,我没听过苏小魂这个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竟然可以堀起而领导中原武林?” 汉子恭敬道:“苏小魂,钟家女婿,三十二岁。使用的兵器是天蚕丝,武学心法是大势至般若……。” 老人摇头打断道:“我不要听这些——,我要知道的,是为什么中原武林人物会信托这个人?” 汉子沉吟了片刻,道:“有仁有义,视友如己!” 老人默默望向西方,一轮夕照已将落;顶上,颗颗繁星显来。 老人复看向起伏波涛,只击的船壁滚出翻翻白浪,果真如那中国大诗人所言;卷起千堆雪! 雪?雪子! 老人似乎想起一件极为珍贵之物,悠然道:“雪子怎样了?” “禀告帮主——。”那汉子恭敬道:“雪子姑娘在国内很好,请帮主放心——。” 这老人便是狂鲨帮帮主斋一刀! 老人大笑,豪气干云道:“我斋一刀终会统御中原武林!哼,那冷明慧的下落找到没有?” 那汉子屈身道:“属下无能,未能找到……。” 斋一刀点点头,恨声道:“好个冷明慧,竟想将老夫辛苦创立的海舰大联合拆散毁灭——。中本义一……。” 那汉子恭声道:“属下在——。” 斋一刀冷然道:“立即派人杀冷知静……。” 那名叫中本义一的汉子恭敬应了声“是”!便跃下船桅,迅速将斋一刀的命令传出。 中本义一指使的是四杀组中的“无限”! 无限,只由六名忍者构成,全数来自甲贺谷。 无限组的组长就叫做无限界! 中本义一下的命令很简单:“无限兄,帮主想早点见到冷知静的头胪……。” 无限界是个沉默的人,他认为动手比动口有用多了。 所以,他只是一点头,转身传已消失于总舰的甲板上。 中本义一满意极了,对于甲贺的暗杀术他很有信心。 就在他打算向斋一刀报告的时候,他已然看见了斋二朗自海上乘舟而来。 斋二朗的样子并不好看,不过,必有不少的情报可知。 “你遇见了第五剑胆和庞虎莲?”问话的是斋一刀! “是!”斋二朗跪在船板上恭敬道:“庞先生的武功已经复原……。” “第五有没有告诉你一些什么?” “有!他说赵任远受了重伤,已和朱馥思返回大内疗伤,只怕一年半载无法用武……。” 斋一刀冷哼一声,道:“还有呢?” “冷默和钟梦双亦双双受了重伤,已往钟字世家去……。”斋二郎接道:“潜龙和红豆接管绿盟之后,已然配合唐门的唐雷清除我帮在中原中部的势力……。” 斋一刀冷冷道:“那位中原第一刀法名家呢?” “禀告师父——,”斋二郎道:“俞傲和他的妻子钟念玉行踪不明——。” 斋一刀眼睛一亮,寒声道:“中本义一——。” 中本义一往前一步,跪下道:“属下在……。” 斋一刀道:“传令下去,找到俞傲……,要活的——。” “是!” 斋一刀又向斋二郎道:“第五先生还说了些什么?” 斋二郎脸上露出一丝惧色道:“苏小魂已经东来,打算向本帮挑战……。” “哈……,”斋一刀狂笑,自船桅杆上立起,双目精光暴射对远处岸上大喝道:“苏小魂来吧!斋一刀正等你……。” 月,无声投射于大地、海洋,有声的是,笑声、刀声! 安霉白兔湖畔的桐城,不但城大人多,而且文化鼎盛。 钟玉双对着市集上繁行的大群和一路挂卖的字画便觉得满心的愉快。 她笑着朝六臂法王道:“大和尚,可别被十丈红尘给迷惑啦……。” 六臂法王一笑,道:“我心有佛,迷不了的——。” 叹气的是大悲和尚:“各位肚子不饿啊?” 大悲和尚看看顶上一轮明月仰起,只觉肚子一番咕噜噜响! 钟玉双耳尖,笑道:“和尚对这身臭皮囊眷恋得很哪——。” 大悲和尚苦笑,还好苏小魂这个朋友开口了:“前面那家大名楼很有名,我们便到那儿打尖吧——。” 大名楼,桐城第一酒楼。 不但大,而且有名。 大名楼有三个掌柜,分别负责前厅酒楼的梁大,负责客栈的梁二,负责后院花园的梁三。 大名楼之所以会成功,那是因为这三个掌柜之外,还有一个大掌柜。 因为这个大掌柜,所以才能把桐城原本三十六家酒楼打的只剩下四家。 大掌柜的口号很简单,也很容易记牢。 他的口号是:“良心酒楼”。 这个意思是说,大名楼是个很有良心的酒楼! 另外一个意思是,大名楼就是他的,因为——,他的名字就叫做梁心。 心,是良心的心! 大悲和尚对这大名楼满意极了。 尤其是门口那斗大“良心酒楼有良心”的字联,完完全全没有跨大。 炸稣菜饼、莲子粥,再配上三两小菜,当真美味的可以。 多少钱?一两银子! 最少比别人贵+贵,可是却让你挑的心服口服,绝对值得! “最少也值得十两银子!”大悲和尚叹道:“这等美味只怕大内禁宫也做不出来……。” 钟玉双赞成,瞅向六臂法王道:“大和尚以为如何?” “好——!”六臂法王笑道:“比那大漠风沙好得多!” 苏小魂朗声一笑,道:“待灭了狂鲨,擒下第五,法王何不在此畅谈十天十夜?” 六臂法王心里一阵温暖,喝了口茶道:“施主当未忘我们之间的……。” 苏小魂大笑道:“那又何妨?” 六臂法王一愕,也大声道:“是又何妨?” 这一顿,每个人都吃得很满意。 当然,也有人听得很满意。 梁大就坐在他的掌柜台后头,眼睛看的是桌上的算盘,手上打的是盘珠子;耳朵呢?只不过是把近百名来客中吵杂的声音,单独挑出苏小魂那桌的来听罢了。 东海狂鲨帮有四杀组。 如今,狂暴、狂风已灭。 “无限”去殂杀冷知静。 此外,还有一组叫做“亡人”。 亡,就是死,就是消失,就是没有。 亡人的组成份子只有四个人,他们的名字就叫做梁心、梁大、梁二、梁三。 斋一刀在十年前这带他们自海上来,到了长江分流白免湖畔的桐城开了这家大名楼。 十年来,他们负责监视长江沿岸的官兵活动,将情报传到海上。 是以,每回的剿讨,狂鲨帮早已先机在握,反令明朝水师灰头土脸。 另外,他们偶而也干干杀手的行业。 一年之内,最多下手的目标没超过十个。 十年下来,也不够八十来名。 当然有一个原因是,值得他们下手的目标太少。 眼前,就有四个! 梁大不禁兴奋起来,手指拨弄盘珠子也有些颤抖。 他已经通知了八个武功绝对不错的帮众下手。 虽然这八个人一定回不来,可是够了。 只要从他们身上的伤痕,便可以明白眼前这四个人的内功回力,使用手法。 梁大不一定看得出来,他相信梁心一定办得到。 良心酒楼的梁心,只要是在他酒楼内,没有什么事他办不到的。 因为人们看见梁心的时候,不是很惭愧就是笑的很愉快。 会渐愧,是因为做错了事被梁心看见;很愉快,是因为梁心从不动口骂人动手打人。 所以,桐城有一句话:大名楼有一个有良心的梁心。 梁大一推算盘,自笑了起来。 人们怎么会知道从不当面打人、骂人的梁心,却是黑暗中最会杀人的人! 苏小魂和钟玉双一踏入雅竹三房,立时到了窗前四顾了一番。 钟玉双愕道:“怎么啦?有什么不对?” 苏小魂细细看了一番后头的雅竹园,方道:“这大名楼有几院?” 钟玉双叹道:“你不是比我还清楚吗?雅竹、涛轩、落雁、君子,总共四院两百一十六房……。” 苏小魂点头道:“只怕今晚雅竹院里便有事。” “有事?”钟玉双娇笑抱住苏小魂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成了未卜先知?” 苏小魂一朗笑,也抱住钟玉双,却在她耳旁低声道:“大概来了八个……。” 钟玉双也低声回道:“冲着我们?” “我们只分到四个!”苏小魂轻笑道:“和尚们分了四个……。”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吃饭的时候——。” 这时,苏小魂和钟玉双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人,两个紧紧抱着,往那床上移动。 钟玉双将头埋入苏小魂胸前道:“怎么知道的?” “杀机!”苏小魂已然抱着钟玉双上了床,身子一压的同时顺势说道:“那个叫梁大的掌柜打算盘中透出来的杀机,指着是我们四个人……。” 钟玉双一笑,道:“和尚们不知道在干什么?” 和尚正在下棋。 棋盘上,黑白对峙;一旁,则是上品的普洱茶。 大悲和尚落下一子,满意的喝一口茶道:“好——,真的好——。难怪这大名楼果然鼎鼎大名……。” 六臂法王招子在手,落下棋盘,也呷了一口茶道:“何止好,简直是服务到‘家’。” 大悲和尚竟伸手抓了自己两颗白子,六臂法王的两颗黑子摆上了棋盘,笑道:“如何?” 六臂法王点点头,右手上犹拿着茶杯。 忽然,左手动了动,那二白二黑子便移动了一下位置。 六臂法王放下茶杯,笑道:“对不对?” “对!对极了!”大悲和尚大笑,出手! 六臂法王也出手。 破窗纸而出的,是棋盘上那二黑二白的棋子! 苏小魂觉得撞破人家鸳鸯好事是很煞风景,而且很无趣的事。 这种事,他不干;他更不愿意让人家来撞破他的好事。 所以,当四名蒙面汉子从窗外要冲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用天蚕丝把窗户打开,以便让这四个人进来快点,而且也不会在三更半夜吵到别人。 当然,进来快点的意思,就是出去也快。 钟玉双显然也不愿人家撞破好事煞风景,她的红玉双剑只不过在这四个人的手掌外关穴不轻不重的刺一下而已。 为什么不刺脚让他们留下? 钟玉双的理由很简单:“因为窗子……。” 窗子?这跟窗子有什么关系? “苏小魂为什么不让他们撞破窗户?”钟玉双道:“因为没窗遮掩,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至于做什么事,那只能意会的了。 钟玉双还有第二个理由:“首脑是谁我们已经知道了,抓这些小罗喽干什么?杀了造孽,不杀摆在房里那才真的煞风景呢!” 所以,与其到头来还是放了,不如叫他们用自己的腿早早离开就是了。 梁大昨晚显然没有睡好。 那八个笨蛋连一点声音都没弄出来就跑的不剩人影。 尤其那四个躺在竹子下面睡觉的更是可恨。 身上多出了黑、白色的围棋子。 梁大的目的没达成,无论是打穴的手法,或是剑伤的伤口,全然看不出使力的方式。 唯一的结论是,这四个人都很可怕! 梁大叹了一口气坐上柜台,就看见苏小魂漫步走来。 “掌柜早啊——。”苏小魂叫的亲热。 那梁大就算肚子有一百万声脏话,到了脸上是笑脸,到了口里是亲热:“客倌您早啊——,这么早就起来啦——?” “是啊——。想去那湖面采些柳絮回来……。” 梁大大笑,道:“客倌好雅兴啊——。” 那苏小魂摆摆手,便自摇幌幌的去了。 身后,梁大冷冷一笑,只想,那柳絮会要了你的命! 柳絮果然人如其名。 据说,她的母亲是昔年江南四大名妓之一;不但天香国色,就是琴棋书画艺,亦无一不精通。 当然,这五项加起来还比不上第六项的“线”! 线,是红线。 月下老人的红线,牵定了天下多少姻缘,而柳絮的红线则是牵着死亡! 死亡红线! 柳絮轻轻的将它缠绕在指间。 现在,她就倚在一艘华美的画舫上,等待婢子的报告。 梁心已然下令来,苏小魂就会到白免湖畔。 结语是,想办法把他留下。 当然,什么方法都行。 苏小魂在第十七棵柳树上看见了一行字:“相思望月”。 他笑了笑,又看第十九棵树上的字——“冷枫小刀落月诗,常叫多情应笑我!” 苏小魂含笑,再往前走,到了第三十一棵,又有一行字:“未若柳絮因风起”。 苏小魂朗笑一声,摘下一长条明条来,方一回头,就看见了两名婢女模样姑娘站在身后。 苏小魂一笑,道:“姑娘有事吗?” 这时早,四周可没旁人。 那姑娘脸上着急得很,紧张道:“我家……我家小姐落水了……。请公子……。” “没问题——。”苏小魂开始往前走了,边道:“可是那条船?” 右边的婢女道:“是……,小姐已经救了上来……。可是……昏迷不醒!” 左边的也道:“真是的,老爷知道了会打死我们的……。” 说着、说着,两位姑娘便哭了起来。 苏小魂当下立即做出见义勇为的样子道:“两位姑娘放心,歧黄之术小的还懂一点……。” “真的?”姑娘笑了,请道:“那公子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 苏小魂一点头,边走向湖旁小方边问道:“不知两位姑娘如何称呼?” 右边那个给苏小魂一看,竟不由自主红了脸道:“我……我叫纷纷……。” 左面那个也道:“我叫空中……。” 苏小魂大笑,道:“那你家小姐岂非叫柳絮了?” 大雪纷纷何所以?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 柳絮果然美,尤其那身躯体包着的轻纱给水一浸,更是撩人得很。 苏小魂轻咳了一声,故作不自然貌。 那纷纷婢女道:“公子请勿见怪,我……我们已先帮小姐的衣物解了下来……。” 苏小魂怎会介意? 遇上这种“有看头”的景致,会介意的是呆子! 可是苏小魂却不得不介意,因为,他想起第十九棵柳树上的字:冷枫小刀落月诗,常叫多情应笑我! 这表示,钟玉双已至,而且明白了眼前这位“小姐”的方法。 对付女人,苏小魂实在不想使用暴力,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呵养! 苏小魂手上就有刚采下的柳絮,于是,他就拿柳絮来搔柳絮的养。 你想,那柳絮做何感想?骂死! 柳絮直咬牙苦忍,到了后来,身子竟轻轻颤抖起来。 苏小魂可愉快的很,他知道有人会出来帮他解决困难的,果然,钟玉双“轰然”踢破了舱门而入。 一个野女人在自己丈夫面前那般吃笑颤动,那一个妻子都会火冒三丈! 苏小魂太明白了,现在,他可以走了。 女人之间的事,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不幸又想硬要插手的话,到时候死的最难看的一定是你! 苏小魂当然不顾跃起的柳絮和那两个婢子怎的和钟玉双吵架。 他只知道的是,天下最后一位具有妇女美德的女人如果发威,男人莫近。 苏小魂踏上湖岸的同时,身后那条漂亮、华丽、壮观的画舫已经沉了下去。 钟玉双似笑非笑的表情真可怕。 苏小魂在大名楼雅竹院第三房内可乖的跟小学生一样。 钟玉双终于叹口气道:“京十八告诉了你什么?” 苏小魂嘘一口气道:“相思望月!” 钟玉双哼了一声,苏小魂又急道:“这表示红豆领导的绿盟清除狂鲨帮陆上势力已经达到了安徽境内!” “还有呢?”钟玉双的问话,苏小魂一向答得很快:“这意思就是说,几天后,洞庭湖的十艘巨舰将沿长江开到白免湖……。因为,玉免就是月,而玉如白,所以……。” “不要跟我咬文嚼字!” “是——。” “未若柳絮因风起是谁刻的?” “大悲和尚——。”苏小魂道:“和尚负责追查梁大派出的指令……。” “六臂法王呢?”钟玉双皱眉道:“怎么到现在还没看到他的人影?” 苏小魂微微一笑,道:“法王去找最有良心的梁心……。” 梁心果然有良心。 当六臂法王进入他住的“大呆斋”时,立时便端出了好茶来招待。 六臂法王也有良心,喝都没喝一口。 梁心面子上有点挂不住道:“大和尚可是嫌这普洱茶不好?” “怎么会——。”六臂法王笑道:“只是老衲今天感触特别深,所以便有了无礼处。” 梁心双眉一挑,道:“不知大师有何感触?” 六臂法王一笑,指指外头的匾额不语——。 梁心愕道:“莫非‘大呆斋’三个字大师不喜欢?” “大呆两字是很有禅意!”六臂法王含笑道:“只是‘良心大呆’四个字便别有用意……。” 梁心双眉一挑,冷声道:“大师是什么意思?” 六臂法王手上结起“大惠刀印”大手印,淡笑道:“施主不明白吗?” 梁心脸色一变,冷笑道:“秃驴无礼……。” 六臂法王朗笑道:“我佛慈悲,请施主告诉老衲那第五先生的下落……。” 梁心大笑,道:“好——!”好字随着六臂法王拳三腿而出,招招是致命重手。 六臂法王一叹,将真气导回丹田,立时,大惠刀印□然变大,往那梁心罩去……。 六臂法王找梁心,那大悲和尚现在干什么? “当然是找梁大了——。” “我们呢?”钟玉双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不是要去找梁二?” “没错!”苏小魂笑道:“所以,最小的梁三留给你!” 苏小魂说完就要走了,那钟玉双突然问道:“为什么我们来挑这大名楼,而不留给潜龙、红豆?” “因为六臂法王……。” “六臂法王?这楼跟他有仇?” “没有——,只不过万夫子告诉了他一句话!” “什么话?” “第五剑胆就在大名楼内!”苏小魂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雅竹、涛轩、落雁、君子四个院中的其中一院的其中一房——。懂了吗?” 大悲和尚肚里直骂,怎么会挑这个最麻烦的梁大?人家好好做生意,你有什么理由找砸? 没有理由就造理由! 所以,他立刻去找桐城内丐帮的分舵,随便就有二十来名乞丐大摇大摆的到大名楼门前来乞食。 这下,便叫那些进进出出的食客头大不已。 何时你见过二十几只手来向你要饭? 梁大当然受不了,所以随便派了三个小二到门口去赶。 这些要饭的既然是丐帮的,那有喊走就走? 不一忽儿那三个店小二便被一阵喊打声敲了个鼻青眼肿回来。 那梁大方自皱眉,谁知,外头那群乞儿竟开始扔石头。 这下,简直是爬到他梁大头上拉屎! 梁大大怒,立即手上一抄起那张铁算盘便迈出了门。 谁知,外头一个和尚慌慌张张的躲开石头大叫道:“会打死人罗!会打死人罗……。” 和尚这一抱头嚷着冲进来,便撞个满怀和梁大跌成一堆! 梁大会被撞到? 撞到又会跌倒? 这点,打死大名楼上下四十八名店小二也没一个相信! 梁大自己也不信。 分明看见这秃驴从前面撞来,怎会躲不开? 梁大想站起来,却是一个不稳,只觉他五会穴似是被某种内力所制! 这下,他明白了。 眼前这家伙不是大悲和尚是谁? 显然他刚一冲过来时便先以大悲指点了自己的穴! 梁大明白他为什么会被撞到、撞倒时,已经太晚了——。 苏小魂对付梁二也不轻松。 他没想到梁二的房内机关有这么多。 苏小魂连过了四关,才总算见到梁二这个人,立时便骂开了来:“梁二先生——,下回你换个清爽一点的房间行不行?” “行,当然行——。”梁二笑道:“如果你还有下回的话……。” 苏小魂叹口气道:“我是一定有,就怕你没有……。” 梁二不信! 他这间“妙绝房”什么千奇百怪的玩意儿没有?于是,他立即发动机关。 三面飞轮刀自屋顶飞奔而来,立时便将苏小魂逼往上三路。 同时,左右两壁之中又冒出二十几把长轮砸,将那苏小魂中三路困住!再来,地板下也冒出三百一十六支的锋利钢刃来。 梁二则靠坐在墙脚大笑道:“看你能如何?” 这会要命,头上飞的,身上刺的,脚下砸的,尽是叫人烦恼的很。 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那地板会动,而且还有洞。 稍一不小心,不是那钢刀换位刺穿,便得掉入洞中。 这种情况,不被戮死也会累死! 苏小魂叹道:“梁二先生,你真会折磨人哪——!” “是吗?”梁二得意仰首大笑:“夸奖!” 就在这时,梁二只觉腰上一紧,立时全身无力的被拉入机关中! 梁二大骇,只是为时已晚。 他只觉被一只手抱住。 手,是左手,梁二感觉的出来;那右手呢? 右手三指,正执着可达十丈外远的天蚕丝! 梁三看着钟玉双,轻一笑道:“佳人如花,正是和这花圃群华相争艳……。” 钟玉双一笑,以红玉双剑为剪,便一落连下六十八朵玫瑰花:“当心是、玫瑰有刺……。” 梁三竟然很有礼貌的鞠一躬道:“多谢小姐提醒……。” 躬身未直,话声未落,梁三出手。 梁三用的是暗器,而且,有一大片花粉。 花香醉人,却毒的足以致命! 暗器细小,小而辣劲够。 梁三并没把握这一手能将眼前这位女子如何,立即又退入花丛之中。 花丛,才是他真正能立于不败之地,因为里面的奇门阵势他有自信可以把任何来犯者整治一顿。 十年来,似乎没有例外。 问题是,常常第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梁三看见钟玉双果然能躲过自己的暗器,接着,便看见她踏入花阵奇门。 他心下大喜,想这小妮子待会儿可有的好受了。 立时,那梁三移车到阵源大石旁。 梁三笑一声,双臂一振,便将那大石推动,立时,阵内一幌,群花中冒出各种烟雾来。 梁三大笑,扬声道:“贼丫头,看这七彩色花雾你能支持多久……。” 梁三的笑声中断,因为,烟雾是罩向他;同时,他看见钟玉双在面前叹气:“奇门阵法,姑娘我在三岁时就会玩啦——。”下面的话,梁三已经听不到了。 “第五先生到底在那里?” “嘿……,老秃驴,你找错时候啦——。” “什么意思?” “第五先生已经走了!” 六臂法王可不信,他已将梁心罩在大手印的范围之下,叹口气道:“只要老衲内力一吐,只怕施主便无活理……。” 梁心哼了一声,不答。 六臂法王皱眉,眼前这梁心显然是看中了六臂法王我不太愿杀生,所以不管啦,看你能如何? 六臂法王无法,那钟玉双可有! 门口,钟玉双当先一快步跃入,举红玉双剑大叫:“这没有良心的家伙留着无用,杀——。” 红玉双剑快如闪电,便往梁心刺来。 梁心脸色大变,急叫道:“等等……。” 第一个“等”,“想”剑已放入梁心的嘴内;第二个“等”时,那“思”剑也放了进去。 钟玉双冷笑道:“说——,那第五先生在哪?” “小歌书房”独立于君子院的另一侧。 梁心走到了房前叹气道:“在不在我可没看见——。” 苏小魂沉思道:“玉双、大悲和尚你们两个看住前后门吧!我和法王进去……。” 钟玉双当然想跟进,可是她是明理的人。 前后门一定要守。 而第五先生又是六臂法王要的人,至于苏小魂进去,直接和第五先生干起来的话,成功机会又多了几成。 所以,她二话不说的便掠往屋后。 苏小魂感激的看着钟玉双的背影。 一个女人能明白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永远会得到男人的敬爱! 苏小魂轻一叹,朝梁心道:“进去吧!” 这屋子很宽敞,甚至还有另外三间房间,既是书房,书果然不少。 至于壁上,犹挂了一副对联。 “小榻琴心展,长缨剑胆舒!” 眼前,便真的是第五剑胆的住处了。 六臂法王神情凝重,那苏小魂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第五先生的剑胆,只怕是天下无敌;万夫子的话一向不会错! 六臂法王调整好了心绪,朗声道:“第五先生,何不出来相见?” 话音回汤,没有回音。 六臂法王一皱眉,那梁心道:“我说过,没保证一定在!” 苏小魂点头道:“我知道——。”接着,朝六臂法王道:“我们到每个房间看看……。” 第一间,是画室,四壁上挂满了画。 第二间,则是琴室,大小不同的古筝、九弦、十三弦,亦皆名品。 第三间呢? 苏小魂和六臂法王互望了一眼,扣住梁心便推门。 只见门开的一瞬间,万箭齐发。 梁心当前中机关惨呼。 苏小魂、六臂法王正要退,忽的脚下一空便落入地里。 钟玉双在后门听到惨呼之声,立时抢进屋内。 这时,她是由后门进入,只见是一片花莳飞草,迎在风中飘汤不已。 她一皱眉,便又往前窜去;冷不防,一阵嘿嘿怪笑涌出,便自走出了两名红衣老者来。 钟玉双双眉一挑,冷哼道:“阁下何人?” “寒星双飞鸿……,”左方老者沉声道:“老夫丁飞!” “老夫丁鸿!”左方老者亦寒声接道。 “丁家堡的人?”钟玉双心里一沉。 这些年来一直和冷枫堡死对头的丁家堡已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此时怎会又在这里冒出来? 丁飞冷笑道:“丁一和丁乙是被潜龙、赵任远所杀的是不是?” 钟玉双叹口气道:“不错——。” “而你和苏小魂正好又是他们的朋友对不对?” “好像也没错——。” “此外——,”丁鸿寒声道:“冷明慧似乎也是你们的朋友?” “老头子有知识——。”钟玉双想这事没善了了,不如口舌上先争个先:“只是可惜的很……。” 丁飞双目一寒,冷声道:“丫头死鸭子嘴硬……。” 钟玉双一笑,道:“可惜的是堂堂的丁家堡在昔日比不过冷枫堡,到头来竟变成海盗的走狗……。” 丁鸿大怒,双臂一振,道:“别以为钟字世家能唬的了人,丁家保养精蓄锐了五年,今天就要……。” “算了、算了——。”钟玉双摇头道:“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死的很难看?” 丁飞、丁鸿双双大怒,刷的两相跃起,便似要出招。 那钟玉双娇笑一声,身子一颠、一移,窜到了一角,道:“别急——,赶着去投胎啊?” 丁飞、丁鸿人在半空,一折身,便自四掌迎面而至,已不答话! 钟玉双笑道:“和尚——,这玩拳脚的算你的份!” 丁飞、丁鸿还不明白钟玉双在说个什么鬼话,便感觉到两股指劲迫向自己心口而来。 丁飞当先往一旁跃去,怒斥屋内道:“是那一个……。” “我!”大悲和尚叹气的走了出来道:“阿弥陀佛,施主小心气大伤身啊——。” “气你的头光光——!”丁飞大怒,已和丁鸿一左一右夹往大悲和尚。 那端,钟玉双便好整以暇道:“和尚交给你啦!我佛慈悲别下手太重。” 钟玉双到了屋内,只见三间房的门口俱已打开,那梁心已然毙命于万箭穿心之下。 只是,苏小魂和六臂法王呢? 钟玉双皱眉,走入第三间房内。 房内,相当宽大,里头尽是奇岩怪石。 钟玉双皱眉,在四处巡视,并不见一点端倪。 忽然,门口有人说话:“丫头你就是钟玉双?” 钟玉双大惊,有谁能接近到这里范围而自己犹无所觉?她一转身回头,便看到一名浪人打扮的老者。 老者瘦瘦乾乾的,极人起眼。 钟玉双心里暗自震骇,道:“阁下是谁?” “斋一刀!”那老者含笑道:“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见鬼!这老头子就是斋一刀?钟玉双的心往下沉,只见眼前这老不死的家伙似乎一下子变的老大了起来。 钟玉双将双剑捏于手上道:“东海狂鲨帮帮主斋一刀?” “不错!”斋一刀注视钟玉双半晌,方笑道:“不错!你的功夫还不错——。” 钟玉双冷冷道:“苏小魂和六臂法王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斋一刀抽出腰上长刀道:“你只要担心你自己能不能走出这房间?” 苏小魂和六臂法王在地道里头并没有很难过。 所谓不难过的意思,是指空气流通,地面干燥。 苏小魂叹道:“这可不太妙——。” 六臂法王也叹道:“是不妙!” 苏小魂的意思是,这地道保持了这么好,表示有人经常在整理打扫。 同时,表示着这地道里一定住了不少人。 他们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柳絮! 柳絮指间缠绕着死亡红线,□笑巧兮的看着眼前两名男人。 苏小魂叹口气道:“你还活着?” 柳絮娇笑道:“当然,祸害遗千年嘛——。” 苏小魂淡淡一笑,道:“纷纷和空中两位姑娘呢?” 柳絮脸上妖异光彩一现,道:“苏大侠可真会关心人家姑娘人家啊——。” “错了!”回答的是六臂法王。 “错了?”柳絮扭动水蛇般的细腰,迎向两人而来道:“和尚是不是嫉妒啊?” “难怪你会败给苏施主——。”六臂法王叹道:“苏施主的意思是你们三个一起出手一起倒,那不是方便得多?” “好极了!”苏小魂笑道:“知我者、和尚也——。” 六臂法王合十一礼道:“多谢施主夸奖。” 苏小魂也合十道:“那里、那里——。得遇大师知我,苏某当真三生有幸……。” 如此,你一言我一语,两个人竟似多年不见老友,聊将了起来。 那柳絮站在一旁像木头一样,想自己风华绝代,眼前这两个到底是不是男人? 柳絮恨生冷笑道:“喂——,你们以为这是那里?” 六臂法王可不理她,依旧朝苏小魂道:“苏施主认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小魂笑道:“当然不是黄泉地府……。” 六臂法王含笑道:“何以见得?” 苏小魂指指两边道壁道:“左边每隔一丈就躲了两个,大概有十八个;另外,右边每丈又有一个,也才九个!” 苏小魂大笑道:“加上这位柳姑娘才不过是二十八位姑娘,就算是牛头马面,二十八个也无法押我们过奈何桥是不是?” “对极了——!”六臂法王笑道:“施主腕上天蚕丝的第三只耳朵真好用——。” 柳絮的心往下沉,眼前这两人方才一番谈话竟然能将自己把守的第一关看得这般清楚,那岂不是大开玩笑? 柳絮心还在往下沉,苏小魂已然走近了来。 那柳絮一惊,不觉后退了一步。 苏小魂笑道:“柳姑娘指上的红线不知较苏某腕上的天蚕丝如何?” 柳絮冷哼,暴退。 苏小魂朗笑,朝六臂法王道:“大师,请——。” 六臂法王也不客气,便当先一步迈前。 约莫走了五丈来远,忽然四壁洞开,只见数十上百条红线网了出来。 小魂在红线网外大笑:“大师——,小心可别步了情网……。” 六臂法王在线网内含笑道:“这没什么……。”他口里是这么说着,心里可着实吃了一惊。 这红线情网看起来是不怎样,甚至可以说美得很。 骇人的,却是红线上面的细小倒钩,那钩之小,几乎肉眼难辨。 况且在皆暗的地道中,设非自己目力特别好,看了个清楚,万一没头没脑的莽撞,岂非三两下就一丝不挂? 正想着,这红色网已然渐渐内缩。 那端,柳絮娇笑道:“红线情网最销魂,世人常为欢乐死!大和尚就看看贼妾为你准备的节目吧——。” 话声一落,两壁中便走出那二十七名壁中佳人来。 只见个个手执线网一端,漫舞了起来。 苏小魂在这端凝目注视,不觉心中一紧,只见那些佳人的指甲,竟是呈现深蓝之色。 这点,再笨的人也知道必然有诈! 他不是不想出手,而是不能出手。 六臂法王此一战的结果尚未明了,若冒然出手,只怕是对他的不敬。 人,活着都有一些骨气。 所以,有些人宁可死的轰轰烈烈也不愿苟活。 六臂法王对于内缩的红线情网只是淡淡一笑,便就地打坐了起来。 只见他手上结成“三也胜印”的大手印,立时,一股罡气罩在全身四周,那情网只落于身前三寸便无法再进半分。 柳絮冷冷一笑,双掌一拍;立时,那二十八名女子便娇笑的将指甲上的蓝粉弹向线网上;同时,五十六臂法王条粉臂抬幌动着。 只见,那蓝粉竟化成一团团轻淡蓝雾,便往六臂法王而去。 二十八位佳人,两百八十只玉指,两百八十团烟雾,瞬时全投向六臂法王,罩住全身。 只是,便如同那情网一般,只能停留于三寸外重重叠叠。 片刻,已不见六臂法王身影。 柳絮见状,大笑道:“和尚——,我倒看你能闭气多久,这灵蛇春花雾只要你吸入一口,便是百年高僧也得破戒坏法——。哈……。” 柳絮笑得愉快,六臂法王也笑得愉快。 柳絮斗闻六臂法王的笑声,不觉愕道:“和尚果真不怕死?” 柳絮投目望去,只见那深蓝烟雾笼罩中似隐约有金黄光芒闪动。柳絮一惊,指上红线已执于掌中,待随时有变时发出伤人。 蓦地,闻得六臂法王大喝道:“开!” 便此一瞬间,一道偌大手掌影像竟奔出蓝雾而出,击向情网之上。 立时,四名执线网的女子手上一震,趴的倒地。 同刻,那蓝雾有了一个缺口,便由他处弥补来。 六臂法王一连数喝,大手印不断打在情网之上;那些执网女子纷纷被震力震倒的同时,那一浓蓝雾也随之越来越淡,终至于无形。 柳絮脸色大变,掌中红线直射而出! 红线长不过一尺半,却足以断颈脉破气机令人至死。 六臂法王一笑,右手一挺“八大里子印”,立时令那红线如蛇被打中七寸,萎落于地。 柳絮脸色一变,暴身后退,六臂法王大笑奋起,那罩身情网竟“刷”的一声飞卷而去,罩向柳絮! 柳絮惊叫一声,眼见躲不过迎面而来的情网。 忽然,身子一轻便叫人提了起来。 柳絮一惊,回头,只见是一名手执长戟的大汉,满脸胡腮,端的是如钢似针。 柳絮叹一口气,道:“灰鲨,你来这先干什么?” 那名叫灰鲨的汉子大笑道:“我的美人儿,来救你啊!” 柳絮叹了一口气,瞅了一下踱步而来的苏小魂和六臂法王道:“好吧!你能杀得了他们两个,本姑娘就委身给你……。” 灰鲨眼睛一亮,道:“这话可真?” 柳絮点头! 那灰鲨大笑,放下柳絮托着那沉沉长戟大步迈向苏小魂道:“你是第一个……。” 苏小魂淡笑,道:“灰鲨?阁下便是东海两只舰队中,右队的主舵?” “哈……,”灰鲨大笑道:“不错!苏小魂叹一口气,朝六臂法王道:“大和尚,这个给你还是给我?” 六臂法王一笑,道:“一人一次……。” 苏小魂耸耸肩,转向灰鲨道:“你觉得怎样?” “怎样?”灰鲨恶狠狠道:“十招取你首级……。” 随话声,长戟已至! 苏小魂大笑,手上手□丝缠住那直挺长戟道:“错了——,九招就可以结束……。” 大悲和尚对付丁家堡那两名长老可不很轻松。 双方打到第八十七招时,大悲和尚总算把“寒星双飞鸿”的联手阵给拆散来。 第八十八招,一记大悲指总算点上了丁飞的肩井穴;同时,左手一掌才叫那丁鸿退撞到花圃中。 大悲和尚一叹,道:“人老了,活动便大不灵活……。” 丁飞看着挣扎站起来的丁鸿一眼,冷声道:“和尚的功夫是不错,可是比起屋里的那位……。” “?”大悲和尚淡笑道:“第五剑胆?” “不是——!”丁鸿恶狠狠道:“斋帮主……。” 钟玉双双剑握在手上很久了,却一直没有递出去。 原因很简单,眼前这老头子那像在决斗?最少有三十五处空门可以下手。 越是如此,她钟玉双越是犹豫。 斋一刀也没出手。 半晌,他才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动?” “人老了就懒得动……。” “好利口舌!”斋一刀冷哼一声:“在我们那里,女人敢顶撞一句……。” “在我们这里——,”钟玉双回道:“老而不修是为贼……。” 斋一刀大笑道:“老夫不与你争。”一顿,斋一刀又道:“老夫不动的原因,是因为想看看你使剑的变化……。” “呃——?”钟玉双笑道:“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 “那又如何?” “老夫一刀便可以擒下你!” 斋一刀动,动如脱兔。 钟玉双一惊,想不到这老头子移身的速度这么快。 当下,那满注的“玛哈噶啦”心法便夹在剑势中狂卷而出。 斋一刀大笑,身子竟能随剑势起伏,旋时,长刀迎空劈出! 钟玉双冷哼,算准其中六个变化,反手便是十七剑! 剑剑夺魂! 斋一刀狂笑,竟以身子迎剑,叫那十七剑全划破身上衣。 钟玉双一愕,当头一刀已下,快比闪电! 就此生死交际,大悲指力来。 硬生生,把那剑往左一偏。 钟玉双也不怠慢,又划出一剑自下而上。 “叮”的一响,斋一刀落到窗外,大笑:“好!中原武学果然不错……。” 钟玉双瞬时明白了过来,怒声道:“你到底是谁?” 窗外那人大笑道:“东海舰队中,左舰的主舵,浪子鲨——。” 大悲和尚一叹,道:“其实你是以身喂招,回去后寻找我们的露洞?” “聪明!”浪子鲨笑道:“和尚的大悲指和钟家的玛哈噶啦心法已俱在本人的身上……。” 钟玉双寒身道:“你身上穿了什么?” “没什么!”浪子鲨道:“昔年俞傲在黄海上杀了白魔巨鲨的事,你知不知道?” “又怎样?” “俞傲命大——。”浪子鲨道:“他是由腹部刺了白魔体内。” 大悲和尚道:“你的意思是,那白魔巨鲨的背部可以刀枪不入?” “没那么利害——,”浪子鲨声音已远远:“只是差不多……。” 钟玉双和大悲和尚相对无言。 浪子鲨这一去不能说没有影响! 良久,大悲和尚道:“不对!” 钟玉双苦笑道:“什么不对?” “浪子鲨受了伤……。”大悲和尚道:“白魔巨鲨的鲨皮就算可以抵得住刀枪所刺,可是你那红玉双剑的气机足以震散他的内力……。” “所以,他一定离得不远?” “对!” 钟玉双突然叹一口气道:“不行——,我不能离开……。” 因为苏小魂从这间房子消失,她必须等他回来。 就算因此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她也要等。 大悲和尚明白,而且感动:“好!” 望着大悲和尚离去的身影,她感激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苏小魂人在那里?她四下又注视了一番那些奇岩异石,挑中了其中一块,“哗啦”的也掉下脚下地板中……。 苏小魂和灰鲨之间果然只战了九招。 从第三招开始,要不是苏小魂实在不愿意让灰鲨输的太难看,那早就结束了战斗! 此时,灰鲨身上的劲装早已纷纷裂裂挂了一串。 灰鲨苦笑,丢下手上长戟道:“听说你不杀人?” 苏小魂一笑,道:“好像是……。” 灰鲨安慰的一笑,又朝六臂法王道:“和尚也戒杀生是不是?” 六臂法王叹口气道:“没错——。” “所以——,”灰鲨拍拍手道:“我走了——。” 灰鲨说走就走,而且拉着柳絮一起走;瞬时,整座通道又只剩下苏小魂和六臂法王。 苏小魂看着通道底处转弯道,轻叹一口气:“我们留不下他们两个是不是?” 六臂法王同意。 如果方才硬是要点灰鲨和柳絮的穴道,只怕得拼死一场。 届时,难保不有人丧命。 另一个原因是,灰鲨似乎未尽全力而为。 苏小魂叹一口气道:“他们的目的本来就不是真的想死拼……。” 他们的目的,只是想了解苏小魂和六臂法王的武学根源。 苏小魂和六臂法王是不是中计? 苏小魂的回答很简单:“当你在设计别人时,别人也正在设计你!” 一过了转弯处,是个空空荡荡的石室。 只有在石室的底端,有一个竖起靠墙的木柜。 大小,约莫可以容纳一个人。 苏小魂注视了半晌,朝六臂法王一笑。 六臂法王叹口气,真是交友不慎,旋即道:“别看啦——,我知道换我。” 六臂法王沉一口气,右掌拍出,立时,那木柜的盖子四碎。 六臂法王注目望去,柜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后面,竟似有一条通道。 六臂法王嘘一口气,朝苏小魂回头一笑。 苏小魂能怎样?只有摸摸脑袋,往前迈步。 他走的很豪壮、很视死如归、很有昔年荆轲别易水的味道:可是,又很小心。 这段石阶上下下下,左拐右弯不过是十来丈远,却足足磨掉了一柱香的时间,才要踏出洞口。 便倒数第三个石阶一踩,前面最后两个石阶突然冒出满满钢钉,翻盖了过来。 苏小魂心里大骂,身子暴退;六臂法王的反应也不慢,立即吸气后跃。 便同时,后面的石阶也有两块倒掀了起来,眼看六臂法王的背便要撞上。 好个六臂法王,立时平空掠起,右掌便扣住顶上壁岩;同时,苏小魂身子倒仰,右腕一振,将天蚕丝直挺一抵后方竖起的钢钉石阶,便借反冲力站定了下来。 两人方自喘一口气,苏小魂只觉一震,足下竟又窜出无数钢钉来。 六臂法王见机的快,立时左臂一提,拉起苏小魂,正好叫那钢钉堪堪刺破鞋底。 苏小魂还有心情说笑,只见他抬起脚底道:“可怜这双鞋子,竟一破十来个洞……。” 六臂法王叹口气道:“可怜我的鼻子……。” 苏小魂讶道:“大和尚鼻子怎么啦?” 六臂法王瞅了一眼苏小魂的鞋子道:“被臭死了——。” 苏小魂苦笑,依依不舍的放下脚,叹口气道:“和尚,你看我们两个吊在这里像什么?” “蝙蝠!” “聪明——。”苏小魂叹口气,道:“可是我又想起一个更好的形容词……。” “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 “说说看——。” “和尚有没有上过市场?” “没有——。”六臂法王讶道:“有关吗?” “有关!真他妈的有关极了——。”苏小魂觉得人在懊悔的时候,偶偶骂骂脏话是很过瘾的。 他喘了大大一口气道:“和尚如果上过市场,就知道肉贩子吊猪肉的样子……。” 六臂法王叹一口气,道:“我们是不是一直要吊在这里?” “不是——。”苏小魂回答的很快。 “不是?”六臂法王眼睛一亮,道:“你有方法出去?” “没有!” “没有?你刚刚不是说……?” “我的意思是——,可以换一个方法。” 天蚕丝的好处实在不少。 只见苏小魂右臂一抖,立即在地上成了一个倒秋千状。 苏小魂笑道:“请——。” 钟玉双是掉在水里,立时一道强大的洄流把她冲往前去。 钟玉双沉住气,将身子放轻松,便就随水流漂了一柱香时间,那洄流才算缓了下来。 钟玉双轻轻运功,觉得身子并无大碍后,一提气,便往湖面浮升。 方上了水面,只见十来只鱼钩飞驰而至,钩子并不小,约莫有拇指般大,而且,上面有许多倒钩! 这些还好,可怕的是鱼钩上,竟皆盘绕了一金鳞黑节蛇! 这蛇,皮之厚,足可以爬行在锋刃上而不稍有伤痕。 钟玉双斗见,大吃一惊,立时又以千斤坠的功夫潜了下去。 人下水,钩也下水;同时,钩上金鳞黑线陀刷的如箭窜了过来。 钟玉双一咬牙,暗骂这些人可真狠,便一路往下窜去。 只是,身后十几条异蛇却紧追不舍! 钟玉双降到了底,见那些蛇张口吐信而来,心里不由得冷冷笑想。 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可以捱的过一般刀剑,又岂是红玉双剑的对手。 当下,左右手各执一剑在握,待那蛇来一条砍一条,来两条砍一双! 如果单是这样,那还好办,偏偏不能叫那蛇流浮到上面,否则便叫人知道了。 为今之法,只有专打蛇身七寸。 只见她双臂连使,硬是一条一条的震断这些畜牲的七寸骨处。 如此,折腾了老半天,才算叫这些家伙安安静静的躺下。 那钟玉双忽的顽皮心起,可不想叫上面的兔崽子没半点乐趣。 丁飞注视水面半晌,只见钟玉双的身子头朝水下的浮起。 看情况,是已然中了蛇毒。 丁飞冷笑,朝丁鸿叫道:“七弟,那些蛇回钩了没有?” 丁鸿在那端叫道:“有动静了,收杆吧——!” 立时,水畔旁的那家丁家堡汉子,纷纷将杆子拉了回来。 便此一瞬间,大家的脸都绿了。 绿了的意思,就是不太好看。 丁飞当先叫起来:“怎么会这样?” 丁鸿也叫道:“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回答的是笑嘻嘻上岸的钟玉双。 丁飞的心疼死了。 因为,自己苦心养了十年的金鳞黑节异种蛇,便这一次出手就叫人剥光了皮,只剩下那青白的身子躺在钩上焉焉一息。 丁飞暴怒,大喝道:“杀——。” 立时,那十几条杆子带着韧丝倒钩击向钟玉双而来。 钟玉双一笑,数了数共有十四条。 钟玉双大笑道:“这十四条鱼线能奈本姑娘如何?” 丁鸿的心往下沉,丁飞也是一样。 在这种生死攸关之际,犹能谈笑自若的数出几条鱼线来,那未免太可怕了。 只是,他们仍然奇怪,钟玉双手上的红玉双剑怎么破这丝钩阵?别说她斩不断全部十四条鱼线,就算斩断了,她还有机会发出第二波的气机将那断了线的鱼钩挡住吗? 不可能! 所以丁飞和丁鸿并没有逃跑的打算。 他们真的想看看眼前这个自大的丫头出窘。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对丁飞、丁鸿而言是不可能。 对钟玉双而言却是容易得很! 因为,他并不笨的以刀锋攻击鱼线,而是以刀背! 钟玉双出手,红玉双剑的刀背击的是鱼钩! 便此一瞬间的牵引,十四条鱼线便全缠绕成一堆。此时,丁飞和丁鸿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红玉双剑,一剑曰“想”,一剑曰“思”! 想君千里且笑生死;思君梦双魂那管千秋? 丁飞和丁鸿叹气,因为那剑寒意已逼向颈间! 苏小魂大叫:“糟了——。” 六臂法王心里一紧道:“有何不妥?是不是老衲坐在这天蚕丝上太重了?” 苏小魂叹口气道:“比这严重多了……。” 六臂法王脸色一变,急道:“什么事?” “小事……。” “小事?小事怎么会糟?” “怎么不糟?”苏小魂理直气壮的道:“小解是小事还是大事?” 六臂法王一愕,苦笑道:“小事——。” “糟不糟?” 怎么会不糟? 天下啥么时候不尿急偏偏挑这节骨眼儿。 更何况,两人占的这地方不过是六臂法王个石阶大小,这一舒服岂不是熏死六臂法王我? 六臂法王叹口气,庄重道:“唯今之计,只有一途……。” 苏小魂笑道:“大师的意思是……?” “忍!”六臂法王回答的很严肃、很庄重、很威严! 苏小魂看见钟玉双时真是感激涕零。 钟玉双瞅了丁飞、丁鸿一眼,叹口气道:“你们再回答一个问题就可以走了。” 丁飞一愕,道:“如果太难回答的,你就不用问了。” 钟玉双一笑,道:“不难!我只问第五先生在不在这里?” 丁飞、丁鸿互望一眼,双双摇头道:“不在——。” 这点,钟玉双、苏小魂、六臂法王都叹了一口气。 钟玉双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立时便解开丁飞、丁鸿的穴道,道:“你们可以走了——。” 丁飞、丁鸿站起来,转身走了几步。 那丁飞突然回头道:“我可以再告诉你们两件事……。” 苏小魂笑道:“请说——。” “第一,通知六臂法王的信函,是斋一刀帮主假造的……。” “目的是为了探查我们的武学根源?” “不错!” “第二呢?” 丁飞冷冷一笑,道:“没有我们,你们三个一定出不了这地道迷宫……。” 丁飞说这话时,已和丁鸿退出了十丈外。 当他们转弯时,听到苏小魂愉快的笑声自原处传来:“我保证走的出去,你们敢不敢赌?” 丁飞和丁鸿在白兔湖畔眼看着苏小魂、钟玉双、六臂法王由湖中冒出来,而且轻轻松松的上岸,实在是不敢置信。 那地下迷宫几乎是涵盖了半个桐城,他们三个那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来?他们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和苏小魂赌! 可是,他们实在很想知道,这家伙怎么搞的? 苏小魂笑道:“你们很想知道原因是不是?” 丁鸿竟不由自主的脱口道:“不错——。” 苏小魂笑道:“可以——。不过,有条件的……。” 丁飞、丁鸿估量了一下,齐齐道:“什么条件?” “很简单——。”苏小魂笑道:“只要告诉我第五先生在那?” 丁飞、丁鸿互视一眼,点点头。 丁飞道:“你先说——。” “好!”苏小魂道:“你知不知道天竺有一种‘千里香’?” “知道!”丁飞叹道:“昔年你解破庞虎莲阴谋的时候,便是用这个东西跟踪褚东星和梅夫人的……。” “好啦——。”苏小魂嘻笑道:“换你说!” “不知道——。”丁飞叹道:“这是实话,我们不知道第五先生在那里。”说完,丁飞、丁鸿转身扬长就走! 大悲和尚追浪子鲨可追的真辛苦。 摸了两个多时辰,才算把那混蛋找到。 新的问题来了,那浪子鲨身旁坐了一个人,一个货真价实的斋一刀! 大悲和尚不认得眼前这老家伙是谁,可是由他的气势和目光,大悲和尚多少明白这老头子是干什么的。 斋一刀呢? 他注视浪子鲨的长刀,点点头,道:“和尚出手的时候,是不是用前面而来,且是自右往左?” 浪子鲨恭敬道:“是——。” 斋一刀又道:“那时,你是不是用大劈空斩,以三分青眼的握法,人在半空由左肩倾斜下劈?” 浪子鲨恭敬道:“正如帮主所言……。” 嘿!这老头果然是斋一刀! 大悲和尚嘻笑起来,道:“堂堂狂鲨帮帮主,也没有椅子招待嘛——?” “随便坐!”斋一刀笑道:“挑张好点的,免得以后没机会了……。” 大悲和尚暗骂了十来声,就地坐了下来。 那斋一刀又笑道:“看来——,这位师父的大悲指是由泉涌使劲,通大黄、关心、丹田、气海、冲上期门、入肩井用外关穴打出的……。” 大悲和尚脸色一变叹道:“好眼力……。” 斋一刀笑道:“你晓得我如何得知的?” 大悲和尚摇摇头,这老家伙倒真邪! 斋一刀举那把长刀,道:“刀为什么可以杀人?” 大悲和尚一愕,反笑道:“因为人心……。” “不谈佛理——。”斋一刀指指刀身道:“因为刀的本身,它的粗、细不同。刀有刀纹,为什么?因为有了这刀纹,不仅美观,而且可以加强杀伤力……。” 大悲和尚点点头。 那斋一刀又道:“刀的本身,有不同大小的颗粒。一把好刀,磨出来的时候,正好是一排粗粒,一排细粒错杂排列着……。” 大悲和尚叹道:“如果排的好,细粒是切破,粗粒是撞击?两相配合的结果,可以令杀伤的效果更好?” 斋一刀含笑的看着大悲和尚道:“大和尚能举一反三,果然大非常人——。这点,本座也佩服……。” 大悲和尚叹口气,突然道:“你人不在东海,怎会跑到桐城来?” 斋一刀一笑,道:“因为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洞庭湖王京十八造了十艘巨舰是不是?” 大悲和尚双眉一挑,道:“不错!” 斋一刀笑道:“和尚你想,我会怎样?” 大悲和尚脸色一变,愀然道:“莫非你想弄沉那十条船?” “聪明——。”斋一刀持刀站了起来道:“可惜聪明人都活不久……。” 大悲和尚也站了起来,只见,眼前斋一刀举刀过头! 立时,眼前这位老头子似乎变的很高大、很雄伟! 大悲和尚只觉自己面对的是座山,是座巍峨壮阔的大山。 大悲和尚双目渐渐凝住,全身已然贯注于右手大悲指上! 忽的,一声暴喝,出手的不是斋一刀,也不是大悲和尚,而是谭要命! 要命血刀,血刀要命! 要命的血刀并不是破窗而来,而是自屋顶劈破直落而来。 便此际,斋一刀出刀,大悲指直射! 谭要命的一刀尽力想架住斋一刀的一刀斩,只是犹差了几分;但这空隙,却是以叫大悲指打在斋一刀如风火山林的刀身上。 此刻,谭要命、大悲和尚双双穿顶而出。 那浪子鲨正要出手,由顶上竟落下大批石灰,直蒙的人双眼流泪。 斋一刀大喝,快刀出,自另一端屋顶破出;口里大叫:“叛徒别走——。” 人到屋顶,只见谭要命和大悲和尚正往东奔去。 斋一刀冷笑,随即对浪子鲨喝道:“追——。” 大悲和尚和谭要命并排往前飞奔,叹道:“喂——,要命施主,你师父追来啦,怎么办?” 谭要命指前方西侧树林道:“进去——。” 两人放足狂奔,瞬时进入了树林内。 那谭要命又紧声道:“跟着我的步伐走……。” 说完,左拐右转,每下落点似乎大有玄机;甚至,还有两回是踢树干侧进,三回是汤树藤前行。 如此折腾了一顿饭时间,他们才又由另一端奔了出来。 大悲和尚喘一口气道:“这林子动了手脚?” “对!”谭要命回头看看树林,似乎心有余悸道:“快走吧!一柱香的时间内,斋一刀就会出来了——。” 两人又往桐城内飞奔。 大悲和尚叹道:“是谁布置的?” 谭要命一叹,道:“冷大先生……。” “冷大先生?冷明慧?”大悲和尚讶道:“他也来了桐城?” 谭要命点头不语! 大悲和尚又道:“他人呢?” “救人——。” “救人?救谁?” “救冷知静和京十八——。” 白免湖以北,桐城东南的孔城。 入夜之后,街道上已是一片冷清。 仔细瞧,还有两三名醉客,低唱自己也搞不懂的小调,模模糊糊的前进。 冷知静透由二楼的灯光往下看,眼睛不觉一亮。 那分成两批的酒客,绝对不是喝醉酒的人,因为那些人的手都很稳。 身子摇幌、步伐零乱,若是细看起来,反而是一种凌厉的杀机! 冷知静数了数,前后五个人! 当他正皱眉沉思的时候,京十八已轻敲房门进来。 京十八笑道:“这孔城内的乐渊楼果然大是有书香门第的味道……。” 可不是,那老板心巧,左右两壁各放了三排书籍以供阅览。 冷知静一笑,指指窗下,不语。 京十八走近一看,含笑道:“是洞庭的人……。” 冷知静失笑道:“我还以为是斋一刀派来的……。” 京十八道:“据苏兄传来的信息,那斋一刀果然亲率东舰队的两位主舵来到湖畔……。” 冷知静双眉一挑,道:“他的目的是那十艘船?” “还有……。”京十八苦笑道:“取我们两个的命!” “好!”冷知静笑道:“等着吧!” 无限界已经待在孔城一天一夜,他已将所有街道距离、行走方位、屋檐高低做了最精密的计算。 当然,东海狂鲨帮在孔城的布桩也提供了不少资料。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亦十八和冷知静住在“乐渊楼”。 另外,则是乐渊楼外,每一更次都有不同的洞庭湖人物乔装成醉客。 无限组的另外五名成员已经开始下手,目标是那五名乐渊楼外洞庭京十八的暗桩。 无限界冷笑一声,跃身进入乐渊楼的后院。 后院有池,池映倒月。 无限界方才进入,便闻得脚步声,他一吸气,瞬时没身于池中。 冷明慧自桐城赶往孔城,方一跃入城门,就看见一名乞丐儿畏缩在墙脚。 是丐帮的人? 那乞丐躲在阴暗处向冷明慧招手。 冷明慧一笑,暗将失传百年的绝学,军荼利神功提到最高,随即迈步往前。 冷明慧在前方五尺处停下,笑道:“阁下是……?” 那乞丐取下斗笠的同时,冷明慧周围忽然有四把刀攻到。 冷明慧一朗笑,竟不管那四把刀,拳势击的是那个乞丐。 那乞丐亦长笑一声,一挺身,便自贴壁上滑,同时双腿连踢,急出十二杀着。 冷明慧一翻一扭,人也沿墙壁而上,瞬时,和那人各横竖在壁上交手十一回,双双又落回地面! 冷明慧淡笑道:“庞虎莲……?” 那乞丐大笑,一脱身上乞丐装,月色之下果然是那位虎先生庞虎莲! 庞虎莲冷笑道:“冷家父子今夜传得丧命此城……。” 话声中,那四把刀已然又卷向冷明慧而来! 四把刀,大异于中原一般的刀剑,正是扶桑常用的武士刀。 冷明慧淡淡一笑,狂鲨帮的帮主他又不是没干过,眼前这四个正是黄海舰上的杀手。 冷明慧微吸一口气,双臂连振,一扣一搭,八只握刀的手倒垂了下去。 庞虎莲笑道:“好功夫……。” 冷明慧沉声道:“好计谋!” 庞虎莲双眉一挑,冷笑道:“什么话——?” 冷明慧仰天大笑,道:“狂鲨帮的黄海舰队早想脱离东海这边的掌握对不对?斋一刀明知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为什么还派他们来?” 庞虎莲脸色一寒,冷声道:“人太聪明都活得不长……。” 冷明慧淡笑续道:“斋一刀必然也有知于此,所以,这回一定是尽力要求黄海派人来参加。只要黄海方面死了人,必不会置身事外……。哈——,好个一石两鸟之计。” 庞虎莲手上“三天极门”的内力已然充沛,寒声道:“还有吗……?” 冷明慧冷笑道:“还有两点。第一,斋一刀这回上陆,必然带的是东海舰队的人。看来——,黄海舰队只是应付似的派出这四名杀手……。所以,我不杀他们的理由在此——。” 一个是人情,一个是揭破阴谋! 庞虎莲冷声道:“第二点是什么?” 冷明慧不答,朝一旁的那四名刀客道:“快回黄海去告诉你们的主舵,斋一刀的阴谋是要除去他……。至于你们说不说都可以,最重要的是逃命对不对?” 最后一点,他们绝无异议。 所以,一下子便走的一个不剩! 庞虎莲能怎样? 他眼前可站了一个冷明慧! 冷明慧含笑道:“第二点,就是想阻住冷某往援冷知静吾儿是不是?我想,这次斋一刀派的是‘无限组’?” 庞虎莲叹口气道:“你实在很聪明,而且可怕……。” 叹气归叹气,杀人还是杀。 就在庞虎莲出手的同时,城外,传来几声惨呼! 呼声有四,是不是刚刚那四个黄海杀手? 庞虎莲大笑道:“第五先生来了……。” 便此刻,“三天极门”和“军荼利神功”已然撞击在一起! 京十八和冷明慧漫步到后庭园中,便临池坐了下来。 京十八对那一轮明月缓缓道:“想半年前,多蒙冷兄和苏兄等人的相助……。否则,又岂有今日的京十八?” 冷知静一笑,道:“湖王莫做此言。‘朋友’两字,本来就是生死谈笑……。” 京十八朗声大笑,道:“京某五十六年来,唯听这‘生死谈笑’四个字最是豪壮!” 冷知静微微一笑,仰月轻叹道:“是羽仙教我……,可恨,那庞虎莲竟然得以逍遥。”冷知静摇头一叹,低声曼吟:“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冠梢头。” 京十八闻词,默默无语。 方一轻叹,只见眼前走来五名醉汉。 京十八一皱眉,那冷知静自己含笑站起来道:“各位大哥辛苦了……。” 京十八亦朗笑,道:“你们做的很好……。” “好”字方出,京十八已然出手。 打的是洞庭空明拳,立时,一拳一个,便打飞了一双。 冷知静方自讶异,“哗啦”一声,身后水池那无限界自池里冒出,直直一刀便插入冷知静腰部! 京十八大喝,回身方救,另外三名刺客亦各自反手拔刀,长劈而至! 冷知静虽受身后一刀,犹一咬牙,身子倒挂,双掌运起冷枫堡传下的军荼利神功便拍向无限界两鼓太阳穴。 冷知静这一着,大出京十八和无限界意外。 因此一刻,冷知静已断无限界活理! 而无限界亦震骇后退,无奈,冷知静以必死之心,用命换命。 无限界避之不及,只一回合,便双双吐血倒地! 京十八双目尽赤,疯狂一腿两拳,俱将那三名刺客击毙! 他大叫一声,扶起冷知静,眼角嘴角竟是无限界奈抽搐! 冷知静其眼已无法睁开,只是一抹淡淡……淡淡……笑容,轻轻一句:“羽仙……。” 明宪宗,成化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夜。 冷知静死于安徽白兔湖畔孔城乐渊楼! 是时,据说曾有极大流星自东北面往西南投,最后消失于洞庭湖北端。 又由乡野传说,是夜,洞庭湖北端湖水暴起一水柱直扬半空洒下,如天之泣。 其所洒的范围,竟是只在知静斋唐羽仙坟左右三丈内! 又传说,唐羽仙墓旁的柏榕两株,本相分离六尺,竟在一夜之间各高长十丈,且相互盘绕不已。 后人为纪念冷知静和唐羽仙,纷纷置设鸟巢于其上,并题有大唐诗人白居易的诗以为志! 诗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京十八抱着冷知静,茫茫的抬头仰望天空星辰和那轮明月,心里只是抽搐不已。 方谈着,“生死谈笑”,而却,前后片刻,已是天人永隔。 他又垂首,端详冷知静那抹嘴角淡淡笑意。 忍不住是,夺眶而出的泪水,斗大的滴在臂中恩人衣上。 京十八全身颤抖,双臂已将持之不住;终是,仰天哀嚎一声,声贯十里内外;噗通一声,京十八跪倒于地,随那嚎恸,一口血激的老高、老远……。 明宪宗成化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夜。 京十八大恸于冷知静之逝,亦随之嚎悲而死。 是花园,于成化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时,由当朝皇上建“义碑”,以志其情。 十五年后,苏小魂之子苏佛儿和冷知静之女冷无恨,双双由塞外和王阳明先生回中原时,亦曾在是碑前凭吊。 而后两年,王阳明大礼之日,和出家后的刀刀亦曾论及“义碑”所志的京十八和冷知静为:“险夷原不滞胸中,何异浮云过太空;夜静海涛三万里,月明飞锡天下风。” 是诗,名为“泛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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