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武林、二怪、享盛名


  浑沌老人道:“以游云庄与神手无相战飞羽,两者在江湖上的声名,大师以为如何?”
  了然道:“此种内情老衲不知,然以声名判别,又非出家人所能置椽的,故只好请庄主原谅。”
  浑沌老人一听,不觉甚为气阻!
  显然的,了然僧对游云庄有一种成见。
  否则,以声名判别是非本是甚为平常之事,而他竟然推拒,这岂不是大违常理?
  显然地,少林了然已生了成见。话不投机半句多,浑沌老人江可元,即知了然心中有了成见,即不愿多所寒暄,乃道:“大师远来辛苦,本庄业已准备好打定之处,就请前往如何?”
  说罢向外呼道:“来人!引道高僧至修堂去!”
  游云庄在不多的日子里,顿时增添了不少人物,继少日而来的是武当三剑,青城一老,峨嵋一绝……
  最最使游云庄感到诧异的是连向不与武林结怨,甚少与江湖交往,但却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丁家堡堡主丁善玉也来到了游云庄,赶来的除了有武林中久享盛名,然而却甚少在江湖走动的‘武林二怪’——治死人华佗同气死鬼锥魁外,还有他的任丁元一同另三位不知姓名的老者。
  怪的是他们尚带了个童子,仅有四五岁的一个童子。
  离月满尚有二天,游云庄来了最后一批人。
  这一批人的到来差点把江可贞气死。
  那是——霹雳神婆,百灵仙子,神仙愁,金老大,神龙,戈凉,与十敷岩的叶媚,凌刚,盗君子同天一第一名捕郭大公师徒。
  奇怪的是连千里盗东方俊人同快刀妙手南宫机也同时来了,只是不见神机客陈大成与易天虹。
  江可贞把玉冷翠一把拉至秘室,气呼呼的道:“大妹子!不管如何,我得出这口恶气,拼着游云庄土崩瓦解,我也得先把易天虹宰了才甘心。”
  玉冷翠道:“我知道你姑奶奶的心情……”
  江可贞道:“那您给我出个主意啊!”
  玉冷翠道:“你看请那武痴夫妇去一趟八极庄如何?”
  江可贞道:“只不知他们……”
  玉冷翠一摆手道:“别急!我去去就来!”
  不多会,玉冷翠去而后返,道:“人己走了!只是大庄主那儿……”
  江可贞道:“那由我来!谢谢您了大妹子……”
  玉冷翠笑道:“这恐怕太见外了吧!姑奶奶……”
  月满之日,终于来临了。
  游云庄的一线天,传来了消息——战飞羽单枪匹马拜庄来了。
  浑沌老人,率领着游云庄的人,在预先即准备好的生死约会场上,等待着了。
  这是游云庄的最高点。
  那瀑布下的几条水流的废源之处,特意用人工开劈出来的一条小路的尽头,游云庄依傍的那座悬崖上的一处方圆里许的平地上。
  临时搭建的一处较技台。
  台的左右各自安有坐位。
  正中却特意的宽敞,而且是依山而建,层级而上,一级级的形成了个天然看台,这儿正是那各门各派来做见证的人所坐的。
  游云庄的人,坐在台的左面。
  以霹雳神婆为前的一群人,坐在右面,然而,霹雳神婆同百灵仙子,却不在此,而坐在中央,显然摆出了不参与双方争斗的漩涡里。
  自然的,这方面变成了以神龙、神仙愁,同金老大为首了。
  战飞羽终于在无影剑郭宏与闲云野鹤道长的接待之下来到了较技场。
  郭宏飞云回归游云庄行列。
  战飞羽抱拳向中央看台一揖,然后走向右首,战飞羽走至右首,方待与神仙愁讲话……
  蓦地自左首游云庄人群中,跃落一人,怒声地道:“战飞羽,你这个惹是生非的家伙,来,来,来,趁这个时候,我们算算老帐!”
  战飞羽打眼一看,不禁眉头一皱道:“这家伙也在游云庄?”
  戈凉道:“你以为他在哪里?”
  摇摇头,战飞羽道:“他总也是黑道一霸,不该寄人篱下的!”
  戈凉道:“你错了,他那一霸所率领的,都是人家的。”
  战飞羽道:“噢!原来如此。”
  神仙愁道:“看来陈大成的话应了!”
  戈凉道:“没问题,我们也照方抓药。”
  盗君子刘须锋道:“我临时客串客串戈兄的伙计怎么样?”
  戈凉道:“欢迎,欢迎!请!”
  刘须锋闻声,笑一笑,慢步而出的,走至场中,向对方打量,然后,一抱拳道:“这位大当家的,请问您可是江湖中人称三绝响谈北,三绝帮的帮主?”
  来人正是三绝响谈北,蓦地一怔道:“正是!你是谁?”
  笑笑,刘须锋道:“大帮主,你晓得鬼刺客戈凉吗?”
  一怔,一惊,谈北道:“你是?……”
  摇摇手,刘须铎道:“莫急,莫怕,大帮主,我可不是鬼刺客,我不过只是他手下的一名副手,副手!”
  谈北倏地感到一阵愤怒,吼道:“我找战飞羽,你来干什么?”
  刘须铎道:“你找战飞羽干吗?”
  谈北道:“同他算一算十年前的老帐!”
  手一拍,刘须铎道:“照啊!我来也是算帐啊!”
  怒吼,谈北道:“你这小子胡扯什么!你要同我算什么帐?”
  刘须锋道:“不是老帐!是新帐!”
  气极,暴烈的,谈北道:“你是什么东西,同我来算帐?…
  刘须锋道:“不是什么东西的帐,是人的帐,大帮主!”
  怒极反笑,谈北道:“小子!你是失心疯,抑是瞎了眼?你找错了门!吃锗了药了吧!”
  刘须锋正经的道:“没错,没错,干我们这一行的,首先要讲求眼明手快,第一件事,就是要验明正身,方不会出岔子!”
  大怒,谈北吼道:“你这臭小子,满嘴胡扯些什么?你凭什么说要验明老子的正身”!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须锋道:“大帮主!你忘了我是干哪一行的了?验明正身不会弄错对象啊!”
  怒骂,谈北道:“你干哪一行?”
  刘须锋道:“吆!吆!刚才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大帮主?”
  一转瞬,谈北道:“你是说你是代执后,有人说你是为了我/
  连连点头,刘须锋道:“不错,不错!大帮主不愧是领袖一类的人物,一点就透!”
  气冲牛斗,谈北道:“透你妈的屁!臭小子,你给我滚!”
  好整以暇,刘须铎道:“你滚个样子如何?”
  倏然大吼,暴然而起,三绝响谈北,愤怒至极的飚向刘须锋,掌如闪电曳光,划向盗君子面前。
  盗君子却在谈北就将临近的刹那,掌指尖儿就差那么一丝儿的时候——
  陡然间,刘须铎身形暴旋,神鬼莫测的旋至对方后侧,他的修长的双手,倏然间,如灵蛇般,在侧转的同时,在三绝响谈北的全身,滑溜溜的闪了一遍。
  谈北人到敌失,蓦然停身转躯,挥掌向身后扫去。
  滑如泥鳅,盗君子刘须锋的身形,又回到了原处。
  退后两步,笑哈哈的,刘须锋一扬掌,掌心多出了许多零碎,向怔在当地的三绝响谈北道:“怎么样?大帮主,原来你身上的零碎不少?”
  谈北面色刹白,气、怯两现,怒叱道:“你这个——”
  盗君子刘须锋,根本不理,左手又扬了起来,手上提着一支管线的原筒,道:“这大概就是你的保命玩意了?三绝响以外的绝命响了?”
  谈北蓦地道:“你是谁?”
  刘须铎道:“盗君子刘须铎。”
  谈北道:“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来找我的麻烦?我没同你们扯旗儿帮,有过过节。”
  刘须铎道:“我告诉过你,我是戈凉的副手,一个代执役!”
  谈北道:“你——是谁雇你?”
  刘须锋道:“战飞羽。”
  蓦地一怔,谈北怒吼:“战飞羽,你有种自己出面,你这个缩头乌龟,弄这么个三只手来同老子做对,哪里像个人王?”
  刘须铎道:“不用吼,谈北,我是三只手,你就是六只胳臂,可是没用,你要是没得玩了,就退回去,以后哪里碰上哪里算,什么时候都行,就是现在不行,因为他已经有了主儿,那主儿是浑沌老人江可元,其他的人嘛,今天免啦!”
  谈北怒瞪着刘须铎道:“你以为你已占了上风?”
  摇摇头,刘须铎道:“我可没那么说,你要想称量称量我也可以,不过,我得告诉你,我既然能在你攻击时,将你的所有绝活统统俘来,相信也能在你身上施点手法,我不施就是因为我同你无怨无仇,你若是人人物,就该大大方方的认输,用不着在拳脚上再拼缠了。”
  谈北道:“你的意思,你是稳赢?”
  刘须铎道:“我可没那么说,输赢虽不一定,可也要斟酌一下划不划得来!”
  谈北道:“那你为什么来,你可是划得来?”
  点点头,刘须铎道:“不错,我划得来,只要我先将你的零碎弄掉,再进一步同你斗个平手,我就够扬名立万了。”
  谈北道:“你这么肯定?”
  刘须铎蓦地不屑的道:“谈北,你身为一帮之主,你该知道。”
  谈北羞怒道:“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甘心!”
  冷凛!
  刘须铎道:“不甘心又如何?”
  谈北道:“宰你!”
  哈哈一笑,刘须铎道:“就凭你?凭你这个没牙的老虎?”
  突然问,谈北双手暴扬,翁的一声长啸,一丝蓝光,射向面前地上,一弹之间,蓝光倏分为二,两道细丝,挟着翕声,由下而上,斜斜向刘须铎的双目。
  同时间,一蓬晶光闪闪,密如蛛网的“蚊蚋镖”似满天花雨般,疾然腾空而起,形成无比的奇观,倏忽向下疾落,罩向刘须铎的头上,幅度广达丈许。
  这是种极难处理的状况,距离近,暗器多,后退,腾闪,都在蚊蚋镖的覆罩之下。
  谈北于同时得意的吼道:“小子,尝尝自大的滋味!”
  “不见得”!”
  刘须铎,倏忽间,矮身挫步,让过了蝇鸣镖,身形如同一支定点的旋轴,斜斜的,转了一圈,蓦地如同鬼魅般,平平的射至谈北身后,就在他射出的同时一声轻微的“噌”声,起自谈北的左侧,刘须锋的右手问。
  谈北蓦地一声厉叫,猛地蹲地不起。
  刘须铎却已立身而起,距谈北丈许。
  谈北回头,戟指刘须锋,咬牙切齿道:“好!好!盗君子你好狠……”
  刘须铎看着满天花雨似的“蚊蚋镖”嗡嗡落地,慢悠悠的道:“若非你一生以‘响镖’行走江湖,谈北,今天的结果,就不是如此了,而你所得的报应,就因你刚才的突然施袭,大背常规,有失身份的报应!报应在你自己的暗器上。”
  慢慢的,刘须铎,向左方看台走去,口中道:“大帮主,你还有机会,在江湖上找回这一场来,我们以后再见。”
  谈北,竭力的站了起来,手抬左腰,弯弯的回到右方,形如斗败的公鸡。
  一阵寂然后,游云庄方面走出了铁勺子朱添财。
  神龙钟伯纯道:“咦!是他?”
  话声中长身而志,扬声道:“朱添财!你在这儿啊!”
  人亦随着话声,向台上走去。
  朱添财蓦地抬头,看了一眼神龙,蓦然停步,神色大变,猛然间,腾身而起,飞落台下,三步二跃,业已跃下山去。
  钟伯纯一见,哈哈大笑,抬头向朱添财失去的方向宏声道:“去找个我不知道的地方,下次遇到,可没这么轻松了,要留点记号才行!”
  吓走了铁勺子朱添财,这在游云庄的人看来,真正是奇闻。
  顿时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议。
  浑沌老人江可元道:“如此下去,岂不是更加丢人?你们准备好!还是由我来同战飞羽——”
  冬烘先生安澜道:“庄主,还没到时候,让我来!”
  人说着话,脚已踏上台去。
  左方,神仙愁蓦地站了起来道:“这冬烘不该出来的,他应该知道,我不会不理他的。”
  安澜走至台中,向战飞羽道:“战飞羽,听说你没有遇见过敌手,今天让小老儿先领教几招怎么样?”
  神仙愁起步道:“安澜,你还不配!”
  安澜怒声道:“柳遇春,你要趟这道浑水?”
  柳遇春笑道:“浑水?你的记性可真不错,忘了多少年前,我就是找你的人吗?”
  安澜道:“柳老鬼,你找我又怎样?别以为我不见你是怕你,那是因为我没闲工夫!”
  柳遇春已到台中央,点头道:“不错,你那时没工夫,现在有了吧!”
  安澜道:“没有,现在我要找战飞羽!”
  不屑地,神仙愁道:“安澜,你大自不量力了!”
  安澜怒道:“怎么?战飞羽是什么?是人熊?还是霸王?他就是个神,我也要动动他!”
  神仙愁道:“谁都可以动他,只是看他配不配,就像你,就不配,因为你只会出坏水,冒坏气,一肚子的狗杂碎,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动手脚的人!”
  安澜道:“我不配,配动你吧!”
  点点头,神仙愁道:“对啦!这会你总算明白了,只可惜晚了几十年,不过,也总是不错了,你躲了这久,今天总算是敢面对我老头子了!”
  呸了声,安澜道:“柳遇春,别他妈的往脸上贴金,我躲你,你算是哪棵葱?你也不撤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那个熊像?”
  古并不波,柳遇春道:“现在躲不了啦是不?何不就来试试,光凭着你那掀帘子的口嘴,过不了门槛的。”
  安澜道:“老小子,别人怕你神仙愁,我安澜可没把你瞧在眼里,要干得有个条件!”
  柳遇春道:“行,你说吧,我不会让你失望!”
  安澜道:“你给我叩上三个响头!”
  柳遇春笑了,一歪头,道:“安澜,你是失心疯?还是想死不选日子的怕来不及?你受得起吗?”
  安澜道:“我怎么受不……”
  突然住嘴,没法向下说的瞪着一双烂眼,望着柳遇春。
  柳遇春微微的看着他道:“怎么?不说了,受不起是不?没关系,我还可以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再提条件!”
  蓦然间,安澜似横了心的怒声道:“柳遇春,你别占了便宜卖乖,老子不小心,差点上了你的当,你那飞刀三点头,可吓不了我,来啊!看我能不能受得起!”
  神仙愁有一套轻易不用的绝技,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让他向你“叩头”,你可就是倒霉倒到了家,因为他的飞刀,在他点头时,会不意的飞出,射杀敌人,那真正是使人防不胜防。
  如今安澜竟然自动的要神仙愁叩头,那岂不是自找死路?
  本来,江湖中会用紧背低头弩的不少,而且也不是最厉害的暗器,可是柳遇春的飞刀,不是暗器,乃是他专练的绝技,飞刀在发射中,运用发射力,甩出以后,能够折旋,腾跃,任凭他的心意而伤敌。
  神仙愁的尊号,除了他的行径使人受不了以外,他这飞刀绝技,也是原因之一。
  安澜竟然当面挑他的绝技,柳遇春突地肃容道:“安澜,我本想向你动手过招,称称你的份量的,如今你竟然不知死活,硬挑老夫不想用的工夫,说不得也只好如你的心愿,不过我可以预先告诉你,只要你能躲得过我的三把飞刀,我不但保证战飞羽会你,而且我也愿意再告诉你一件你听了极为舒服的话,我会在你同战飞羽动手前,把人头双手奉上。”
  安澜突地面色凝重起来,他知道神仙愁是不打诳语的,话中之意,这不明明是告诉他,躲不过飞刀吗?
  人都有侥幸心,安澜当不例外,冷哼一声道:“老小子!话不要说满!那会后悔不及的!”
  神仙愁道:“多说没用,你小心了!”
  话落头点,刀亦随出。
  极细的,果真如柳叶似的细小,晶光闪闪,毫无声息,三刀并排,直直的,似毫无技巧的飞向安澜面门。
  一寸短,一寸险,这是兵刃的习性,但像神仙愁的这种既非暗器,又不能算兵刃的特殊艺业,说起来可真就令人难以置评,也更难以使人相信他的威力。
  可就是不得不相信他的威力。
  毫无奇特,毫不起眼,三支柳叶飞刀,直直的射向安澜面门,尚不及二尺之时,安澜即闪步转身,躲向左边。
  怪!怪!
  怪就怪在这里,安澜的身形甫动,那三支柳叶飞刀,既似长了眼睛,亦如拴在安澜身上般,紧随着安澜的身形,折射而去。
  倏然大惊。
  安澜猛然扬臂,一支精光闪闪的金笔,点向三支紧追而来的飞刀。
  金笔不长,仅有尺许,笔尖突出,较笔杆略粗。
  就在他点出之时,金笔笔尖处,突地脱出,显然乃是一支笔套,急骤的一声啸叫,叮当,叮叮,叮铃,连续的响声中,三支飞刀,突然似靖蜒般飞向三个方向,一高,一左,一右。
  三支飞刀,居中的一支,升高一尺,突似鹰拿燕雀般疾向安澜顶门射下。
  安澜金笔尚未收回,一抬腕,笔套又“叮叮”一声,飞刀被击上天去。
  右方的飞刀,此时却已折旋而至,射向冬烘先生安澜的左腰眼处。
  安澜左手一挥,一支金笔出手,将飞刀击偏,借势一挺身,躲过了,左面折闪而回的飞刀。
  就在此时,冬烘先生安澜,突地挫身歪头,扬笔侧身,急骤的闪击自空中直射而下的居中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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