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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在这段残酷而激烈的杀伐过程中,铁独行也没有舒适到哪里去,他神色有些憔悴与苍白,见到项真等人,他快步走上,微笑着,用力分握项真与西门朝午的手臂,嗓音有些低哑:“二位老弟,辛苦了……” 项真笑道: “不敢,倒是大掌门心力交瘁……” 西门朝午也道: “大掌门,你的气色不大强,一定是将一颗心提到腔子上啦?这等滋味,最是难尝不过!” 笑了笑,铁独行道: “还好……” 顿了顿,他又道: “如今局势算是暂时稳定下来,这头一阵,我们总算占了上风,但是,前途却必然更多坎坷与荆棘,对方不会这么便宜便罢手……” 项真静静的道: “当伙” 斜飞入鬓的双眉微微皱合,铁独行低沉的道: “项老弟,关于继路之路,老弟可有高见?” 项真沉吟片刻,道。 “褐石涧对面涧琏对方埋设有大量火药,第一步需要先将这些埋设的火药毁去,然后由贵派‘狮’字门人要在此布置防守,成为一道进退可据的壕垒,在我方主力继续挺进中间,贵派各门所属轮番出阵攻杀,以免俱受疲困之守,更可在精神上得到调和,除非必要,切忌全军登场作战……” 铁独行颔首,道: “有理,老弟所言大部且与独行所思吻合,独行亦内定由‘狮’字门人马守涧,‘飞’字门人马为下一战之主力,并以‘莽’字门所属为协辅,目前急欲厘定者,便在于下一步的攻击策划……” 项真那一双明澈的眼睛里透射着一片智慧与冷冽的光芒,他咬着下唇,静静的凝思着,半晌,他道: “据在下推断,于褐石涧之战中,敌人参与者兄是一部份力量,其精锐尚未尽出,我们可以依眼前情形看出一些端倪,这场血战,对方出动的只是黑手党与赤衫队的人马,照赤衫队的白维明所述,赤衫队出动了两千余人,黑手党有四百人,在下判测此言不假,而且,据在下等人探过大河镇及抱虎庄之情形,看来,赤衫队最多也就是拥有两千多人,换句话说,他们所属的人手在这一仗中已经去掉一半多了…… 停了停,项真又道: “而黑手党,赤衫队在碑石山之役后,共有千人退往大河镇,其中尚有部份是些轻重伤击,他们在褐石涧里派下四百多人,也等于将他们所有的能战之兵分出一半来了,因此从这里开始,一直到大河镇,对方极可能纵深布置,步步伏兵,跟下去我们将遭遇到的,无可置疑便是大刀教,七河会,甚至青松山庄的敌人,在下估量,如今防守大河镇的,定然是如意府那位黑髯公的手下们,黑手党与赤衫队所有的残余只不过是如意府左右的侧翼而已了……” 舐舐嘴巴,西门朝午在旁插口道: “这样说来,黑手党与赤衫队不是从主角的地位一下子降为下角啦?如今他们只有摇旗呐喊的份……” 项真点点头,道: “正是,而黑手党自从追到大河镇之后,一直便没有往日的气焰了,赤衫队素来是承仰如意府黑髯公的鼻息,黑手党去投靠赤衫队,也就不得不跟着低下一头,所以,他们这摇旗呐喊的命是早就注定的,如今,黑手党的几个头儿一定十分痛苦,但表面上却又不得不强作欢颜……” 哧哧一笑,何向月道: “这不成了忍气吞声,光看大妇脸色的小老婆?” 西门朝午也笑道: “好譬谕,寄人篱下的日子原本就不好过,黑手党一直张狂跋扈,这一天他们可吃够鸟气了……” 微微跟着一笑,铁独行沉和的道: “项老弟的分析推断,可说精辟明确之极,更有卓见独到之处,独行实是心中钦仰,项老弟,你的意思,我们即刻展开攻扑的方式将如何进行?” 项真轻缓的道: “以‘飞’字人马强行正面攻杀,‘莽’字门的所属按兵于两翼,随时视情势出兵猝袭,将总堂人马集中待令,以备轻骑疾冲大河镇,在自褐石涧至大河镇间的敌人扫荡歼灭之前,在下与西门,荆忍二兄便得挑齐贵派中的几位好手先行掩进,以备搜寻大掌门千金踪迹……” 铁独行慢慢的道: “就全如老弟所言行事……若是见着娘娘,她假使执迷太深,不愿回头,老弟便……便可将她擒下,死活不论……” 项真目注铁独行,这位清雅雍容的老人,这位无双派的大掌门,他的心情项真是太了解了,于是,颖悟的一笑,项真道: “大掌门放心,在下心中自有分寸,在下想,只要寻着了她,恐怕她逃逸的机会便不大多……” 一拍手,西门朝午道: “说得是,如果凭我们几块料还擒不住那妮子的话,日后这块招牌还朝那里去亮相去?简直就不能混啦!” 铁独行诚挚中充满了谢意的道: “铁独行心中感愧莫名,几位于我无双之德惠,实在太厚……” 双手齐摇,西门朝午道: “大掌门万莫如此客套,道上闯,讲的便是一个‘义’字,义之所在,虽两肋插刀亦无反顾,又何况是这等区区小事!” 项真笑了一笑,插嘴道: “好了,大掌门无庸再行议怀,要不,只有使在下等更形过意不去了,现在,大掌门之意何时展开续攻?” 考虑了一下,铁独行道:“再过一个时辰如何?” 项真颔首道:“好,如今可以传令大家饱餐战饭了。” 铁独行朝一边的何向月点点头,何向月急步离去传令,回转头,铁独行又向“赤胆四杰”中的屠远功道:“远功,我就在这里与二位师叔用午膳。” 屠远功连忙答是,匆匆率着其他三人前去调理,他们刚走,褐石涧的那边已有一名牯牛似的白衣大汉奔跃了过来。 铁独行与项真,西门朝午三人坐在石上,这白衣大汉气喘面红的奔进,大黑脸上汗珠滴滴,嘘气如雾,他一见铁独行,连忙恭谨的行礼问安:“‘狮’字门所属‘双大锤’柴立叩见大掌门,恭请大掌门金安……” 微微一笑,铁独行摆手道:“罢了。” 这位“双大锤”柴立似乎有些憨态,他直起身来,傻呵呵的咧嘴一笑,又抹了把汗才道:“启禀大掌门,弟子是由于尊主遣来的,是来向大掌门禀告此次杀敌我双方所损伤的人数……” 铁独行颔首道:“讲吧。” “双大锤”柴立润润嘴边,道:“黑手党的乌龟孙一共死了两百来个,伤了七十七人,赤衫队就更多啦,断命的将近一千二百人,受了伤的竟在五百左右,他们过去之时,于尊主大略估算了一下,赤衫队大概只有四百人不到,黑手党连两百人也凑不齐啦,可真叫惨,他们的伤者一个也没得及带走……” 吞了口唾液,柴立又嘻开嘴道:“因为我们追逼得太快了,所以于尊主说,呃,说我们是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打得他们惊慌失措,惶惶如……呃……如……” 西门朝午忙接道:“惶惶如丧家之犬。” 柴立吁了口气,抹汗道:“是,是,惶惶如丧家之犬 铁独行莞尔道:“那么,我们‘狮’字门与总堂辖下的损呢?我想,一定也很惨重。” 柴立沉默了下来,黑粗的面庞上涌起一片黯然的凄郁,方才的笑容,已不知一下子扫到哪里去了。 微喟一声,铁铁行低沉的道:“说吧,男儿血洒黄沙,命断疆场,乃是最为豪壮的归宿,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反而更应为了他们感到骄傲才是,柴立,来,告诉我,我们的损伤如何?比他们还重么?” 唇角抽搐了一下,柴立嗓子黯哑的道:“‘狮’字门阵亡了四百二十名弟兄,重轻伤有两百余人,总堂辖下死了一百五十名,轻重创伤的也有五十名,合计起来,亦有七百上下了,如今伤者在接受治疗十六位大夫正忙得连口气也透不过来,看着那些猩赤的血,真是好不令人心中悲凉,恨不得那血是流在自己身上,但弟兄们都有种,有骨气,就没听见几个在鸡毛子喊叫的……” 闭闭眼,铁独行缓沉沉的道:“此一战,我们倍歼了敌人,大家正该欢欣才是,不可因为自身的折损而哀痛颓丧,把悲痛带回大草原,那时,再让我们放声哭泣,我会陪着你们一道……现在,柴立……” 柴立忙低下头以掩饰自己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他哽咽着应道:“弟子在!” 铁独行郁郁悠悠的道:“交待他们,就地掩埋战死的人马,全力救治受伤的弟子,但是,对方的人也不能不管,他们要接受与我方弟子同样的待遇……” 柴立不服的道:“大掌门,那些乌龟孙……” 铁独行平静的却威严的道:“就是如此了,下去交待于尊主办理,不可忘记那些人也与我们一样,都是父母生养的孩子……” 柴立不敢多说,连连应是退了下去。 望着那飞跃而去的宽大背影,项真感叹的道:“大掌门,你做得对。” 铁独行苦涩的一笑,道:“这就是人道了,生在江湖,日子已够残酷……” 那边,“赤胆四杰”几个人已每人捧着一方精美食盒往这里行来,西门朝午见状之下,借机打破眼前沉闷凄枪的气氛,他咽了口唾沫,一摸肚皮道:“来了来了,这一上午可是饿得不轻,咱们先饱食一顿,方才能发挥威力,他奶奶人是铁,饭是钢哩……” 项真一笑道:“当家的不论身处何地,那‘吃’却是忘不了的……” 一抹嘴,西门朝午道:“当然,吃是人生一大乐章,尤其在吞了不少苦水之后,这吃就更加来得重要啦……” 微微笑道,铁独行道:“稍停,独行还要各敬二位一杯。” 西门朝午嘻嘻笑道:“大掌门,还有酒哪?” 点点头,铁独行道:“还是上好的‘烧刀子’!” ------------------ 幻想时代 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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