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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惟明冷冷的道, “不用再说了。”君琪盈盈叩拜,泪如雨下,声如泣血! “谨遵……哥哥谕令……哥恕妹妹不能……报答你……十余年来……的养育之恩了……” 君惟明冷硬的站着,不答不理,于是,当着众人,君琪已自衣袖中抽出一柄小巧精致,却又锋利无比的三寸匕首来,这柄匕首玉柄金,上嵌各色宝石,名贵异常,君惟明眼稍瞥及,不觉心中痛楚,因为,君琪手中的匕首,还是君惟明在她十五岁生辰那天赠她为贺礼的……谁又知道,八年之后,这柄匕首竟反来结束她的生命呢? 就当君琪双手举起匕首对准自己心窝,刚要插落的一刹,斜刺里,人影骤闪。“叮当”,一声跪响,君琪手上的匕首已被那人震落地下! 君惟明内心顿然如释重负,但在一种意外的喜悦下却又不禁勃然大怒…… 嗯,那震落君琪匕首,自鬼门关上将君琪救回来的大胆人物,不是别人,正是“红蝎”金薇。君惟明神色倏沉,道: “金薇,你可知道你这是做什么?”金薇昂首挺胸,表情湛然凛列! “君公子,你大仇已报,元凶俱歼,这已经够了,何苦还非要赔上你胞妹的一条性命?固然,令妹是软弱了一点,但她只是个不谙武术的弱女子,你却不能用你的英武果断来相同的衡量她2她也与天下任何一个纤纤弱女一样,难以抗拒外来的迫害及压力,你是她的兄长,君公子,你更是一方霸主,在你的翼护之下,犹未能保护你的弱妹安全而且,迫害她的更是你自己的好友与妻子,这个责任到底该谁来负,我认为尚须斟酌!”君惟明怔了怔,嘴上却仍强硬的道: “金薇,这是我君家的家务事……”金薇摇摇头固执的道: “不管是什么事,君公子,也该有个道理在,这是人命,何。况,还是你自己胞妹的生命?君公子,你自己也常说,有的事情做错了还可以忏悔,有的,就永远也无法弥补了,难道说,你甘愿做下这使自己痛苦终生的决定吗?我奉劝你还要三思而行?”君惟明冷冷的道: “你这是在教训我了?”金薇忽然愁惨的一笑,幽幽的道: “我不敢,更不配来教训你。君公子,我今天顶撞了你,是我多少年来所付出的最大勇气,我甘愿接受你的惩罚,虽死无憾!”金薇声音变得咽塞了,又抽搐着道: “如果,你坚持要杀害你的妹妹,那,你就连我也一起杀了吧!”君惟明又是惊愕,又是意外,更加狼狈的怒道: “这……这是什么话?这根本风马牛不相关,要你来顶这个罪做什么?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门外起了一阵小小骚动,“八手煞”岳宏远满身血迹的挤了进来,他一下子跪倒,沉痛的道: “公子,我等愿为二小姐请命,务乞公子留……”跟着,“血镯煞”洪大贤也进来跪下,“焰龙”方青谷也凑在一旁,边挚诚的道: “公子,二小姐是无辜的,她还值得原谅,公子,你老也只有这一位胞妹了啊……”君惟明正感困窘,咦,外面商瑜那妮子竟然也挤了进来,一下子跪倒在君琪身旁,她仰视君惟明,哭泣着道: “君公子,君公子,你还认得我吧?我就是那天在精舍里暗助过你们的商瑜啊,公子,二姑娘苦啊,她整日价自己折磨自己,自己谴责自己,茶饭不思,以泪洗面,她对公子的关怀与萦念,连我这局外人也感动极了,她一直不肯与那帮叛逆同流合污,一直严峻的拒绝他们任何表示,她天天盼,夜夜盼,终于将公子盼回来了;但……但公子,你就忍心要她的命?要你这唯一的,对你爱深如海的胞妹的命?君公子,人心是肉做的啊,你不能这么狠绝……”君惟明进退维谷,恼怒的道: “你们……唉……你们是怎么了?”这时,金家的魁首——“大金龙”金魁也大步踏入,他左肩血透重衣,头顶的毛发象是被什么东西刮去一大片,血糊糊的好不怵目,沉稳的道: “老弟,这件事,老夫认为你值得考虑了!”君惟明急道: “你伤了?当家的……”金魁沙哑的一笑,道: “你不也伤了?老弟,这些事不值一提,令妹的这段公案,老夫斗胆求情,尚请老弟你放过算了!”一侧,“飞魑”金楚——也是浑身皮开肉绽的道: “就以这些血来说吧,君公子,流得已够多了,我们拿这些血向你谏求,请恕过令妹一命!”“毒拐”金尤摩也拐着腿,吊着左膀子嘶哑的道: “君公子,你就比俺还狠上三成哪?”金丽也接嘴道: “瞧瞧大伙儿吧,君公子,全在求你一个人了……”金魁严肃的道: “老弟,你再斟酌。”君惟明猛一跺脚,长叹道: “罢了——君琪,起来。”刹那间,一片雷动的欢声响起,震摇屋瓦,几个人冲向前来,帮着商瑜扶起泪流满面,惊喜过度而呈半晕迷状态的君惟明身边,仰着头,怯怯的道: “你……恕我了?”君惟明苦笑着,他俯下脸,声音小将不能再小: “不,谢谢你……”金薇兴奋欢欣的大叫: “真的?”君惟明点点头,道: “当然。”金魁那边呵呵大笑道: “好,好极了,君老弟果不愧有一方霸主的气度与涵养,这样一来,老夫头顶这块皮毛虽被包骧的“皮口袋”刮去了,却还心甘情愿!”君惟明走了过来,叹疚良深的道: “连累你了,大当家……”金魁用力拍拍君惟明的肩膀,豪迈的道: “小事情,算不了什么,那包骧功夫的确了得,不过,他虽然刮去老夫头皮一块,老夫也以鞭发术将他绞成重伤了!”君惟明笑道: “早听说当家的挽在脑后这段长发蕴有奇功,可以缠牛绊马,绞断巨木,包骧也吃大亏了!”金魁豁然大笑,道: “白发银眉”官采赏了老夫一缅刀,通在左肩上,老夫也给了他六记“青怜掌”,他那飞链金斧就稍差一点的从老夫头顶上擦了过去了。“官采死得可惜。”君惟明感慨的道: “是的,这人的确是个人物……”此刻,“八手煞”岳宏远上前禀道: “公子,如今整个铁卫府已经落回我们掌握,‘凉山派’自掌门人定琛以下,确已全数撤走,‘大飞帮’仅存下来的三名堂主‘尚义堂’,‘鞭绕三山’丁罕‘青刀堂’,‘风云刀’李端,‘银翅堂’,‘仙人掌’古安,俱已授首,他们一般爪牙则伤亡在三百人以上,剩余者全已逃窜一空,‘白虎’刁忌在重伤曹敦力之后,亦被方青谷的火器所炙,又吃金尤摩兄赶截过来击中他两拐,刁忌业已带伤突围了……”金尤摩呵呵笑道: “舅兄,你也别光拣好听的说,君公子,你瞧俺走路一拐一拐的不是么?俺固然络了老刁几下子,他那虎爪却也赏了俺胯骨这里一记,还是我找个没人地方,褪下裤子来包扎的呢……”一边的金丽顿时粉面差红,她狠狠拧了金尤摩一把,嗔道: “你这死鬼……”岳宏远忍住了笑,又接下去道: “独龙教教主‘紫胡子’凌欣断了一臂,已遭擒,与他对手的关九,关当家也挨了三掌,受伤颇重,但尚不至有生命之危,他的六名‘大把手’阵亡一名,伤了三名,而‘独龙教’的‘八角绞’‘十七雕’残余的十一个人,‘三十七雄’中的好手,差不多全宰净了,他们的人马二百名也几个少有生还!”他又道: “金楚金兄已杀了‘双头枭’赵品松,他自家也受了七处伤,金丽金姑娘率伺‘金家双鬼’艾家兄弟亦摆平了‘九狱头陀’悟果,但是,金家双鬼的老二艾少福却牺牲了……” 君惟明难过的移目至金魁脸上,伤感的道: “当家的,叫我怎么说?……”金魁摇摇手,红颜笑道 “罢了,岳老弟,继续讲下去……”岳宏远舐舐唇续道, “‘影子腿’的一双腮全吃金尤摩金兄敲断,但金兄左臂亦吃姓赵的飞腿蹴中,脱了臼……”君惟明点点头,道: “我们的伤亡呢?”岳宏远低沉的道: “老么穆厚战死了……舒云,夏一郎也挂了彩,以外,弟兄们伤亡约在两百人之谱,‘大飞堂’的弟兄损失也在百人以上……”君惟明痛惜的道: “你也受了伤吧?焦二贵呢?”岳宏远还苦笑了一下,道: “我全是皮肉之伤,不要紧……焦二贵如今正协同罗昆在救助伤亡,清理斗场,谭子多也在那里帮忙……哦,是了公子,‘白斑煞’雷照已由童刚下毒,瘫痪多时,方才我们在后面找到了他,但是,他……已自绝了……”他正说到这里,金魁已大步行过,他拢着君惟明,慈祥又关切的道: “下去吧,老弟,这里交给他们收拾,那一个该如何处置他们会明白的,你身上的伤势不轻,急须疗治,你的这几个对手都是顶尖的人物呢,难为你却一并将他们摆平了,而且,若不是那童刚的脑袋自空而落,这场火拼只怕还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君惟明叹了口气,向前走了几步,他又站住,伸出另一只手: “妹妹……”君琪惊地额抖了一下,顿时再度热泪盈眶,她奔上前去,紧紧的用力的握住了哥哥伸出的手,而哥哥的手多么温暖啊又多么柔软啊…… 悄然的,金魁将一旁的女儿拖了过来,把自己挽着的君惟明的膀子交给了金薇,金薇略一忸怩,便差红着脸儿,表面上轻淡,陪里却紧切的挽了上去。 于是,一行人从“丹楼”上缓缓下来,楼门石阶上,两名白袍勇士正架着一个形容憔悴的白衣人等在那里——“四白龙”之首的商吉,商吉目注君惟明,深深躬身为礼,而后面的商瑜已惊喜的大叫着奔向她的哥哥…… 走出“丹楼”,君惟明沉痛的看着四周,只见遍地遗尸,处处血迹,一些白袍与黑衣的弟兄们正在肃穆的清理战场,情景萧然而悲凉,往日的威盛,今朝的愁惨,好不令人感到辛酸…… 空气中飘散着腥膻的氤氲,那般凄楚,“铁卫府”依然矗立,在血与铁的江湖上矗立,风云诡谲的日子过得如何艰险,而恩怨业已了了,属于哪里的归向了哪里…… 有四句偈语是这样说的: “人亏天不亏,世道转轮回,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全书完—— ------------------ 小勤鼠书巢 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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