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散功露


  两日后。
  南宫鹰已抵怒马堂势力范围。
  但见怒马庄矗立于险坡上,直若建筑在火山口之四合院,其四周另有两条河川境蜒围绕,格局虽不及飞鹰堡险峻,却也凛凛生风。只见四处奔掠健壮马群,可知马群飞所拥有势力不可忽视。
  南宫鹰照例先拜见姐姐南宫玉。她乃居于迎花阁。人未至,一股鸟语花香隐隐传来。
  “姐还是一样,爱花……”
  南宫鹰欣然一笑,想起童年,头上老是被姐姐插上红花绿叶,还扮新郎,那时无忧无虑,好快乐啊!
  方入庭院,见及姐姐最喜欢之芙蓉和山茶,四处绽放,朵朵争艳,直觉上姐姐活得还算不错,否则这花不会开得如此美丽。他找向荷花亭,坐了下来,没事数着去年送给姐姐生日礼物——鲤鱼,已多大了?是否有死去?亦或生小鱼。南宫鹰算得起兴,可是游鱼就是活泼乱窜,不容易算清。
  忽而一声弟弟传来,南宫鹰猛转身,但见一身素白衣裙,长得清新,浓眉,双下巴,轮廓几乎和自己一样的漂亮姑娘快步奔来。
  “你终于来了,姐好想家!”南宫玉笑得甚甜,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其实三十一岁女人,又怎能见老,见风霜呢?每次见及姐姐花容月貌,南宫鹰老是会叫屈,便宜马群飞这小子,都已是三十七八岁,而且死过一次老婆的中年人,哪有资格娶自己漂亮姐姐?然而嫁都嫁了,后悔何用?还好姐过得不错,马群飞更如宝一样对待她,自己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算了,否则准扯他脚后跟,替姐姐报仇。她倒是本会抱怨爹如此安排。
  南宫玉紧紧抓住弟弟双手:“你变壮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帅.而且调皮。”她目光盯向弟弟手中摘着几片绿叶,且被撕成一条条,不知又想玩何把戏。
  南宫鹰干笑着:“没有啦,想替鱼儿编号,数一数,到底有几条?”绿叶揉搓后,稍带粘性,打入水中,该可暂时贴在鱼儿身上,借以区别数过抑或未数。
  南宫玉嫣然一笑,眼睛迷成月弯:“真是,亏你还想出这方法,没少啦,一百条,一尾不少。”
  “哦?姐对我这么照顾?”
  “少来!要是姐不用心,稍出个差错,到时啊……南宫鹰又要作怪罗!”南宫玉最是了解弟弟,不但聪明绝顶,而且把戏特多,任何问题到他手上,准研究得莫名其妙,就如鱼儿来说,偶而死亡目是正常,他则会钻牛角尖研究那鱼儿为何会死去,进而想出完全不死方法。当然,这方法准让人累个半死,害得自己不得不特别小心照顾。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弟弟有这毛病,在他影响之下,自己也不会对花卉或某些东西下过苦功,而延至今天的小有收获局面。
  南宫鹰倒是欣然接受姐姐拍马屁,呵呵笑道:“好功夫,一尾不缺,还长大许多,下次来,可能小鱼一大堆啦!”
  “生过了,只是池塘太小,抓到河边放生去了。”
  南宫鹰频频点头:“生了就好,否则我得怀疑雌鱼到底下不下蛋呢!”
  “你就是牵肠挂肚的!”南宫玉斥笑:“大老远突然跑来,准有事,说是不说?”南宫鹰脸容一时转为正色:“有关爹的事……”“爹?他怎么了?”
  “你没听过爹最近精神不大正常?”
  “是有一点……”
  “他到处杀人,还把……”南宫鹰犹豫一下,还是说了:“他连孕妇都杀……”南宫玉闻言,脸色顿变:“怎会?爹怎会变得如此之糟!”虽然她偶会打探家中消息,得知父亲行径,却没想过会如此严重。
  “你已想好如何处理此事了?”
  “嗯”
  “要把爹关起来?”
  “想请爹到你这里住……”
  南官玉听得出,这即是罢黜父亲,她当然也明白弟弟苦心。
  轻叹道:“爹是个老顽固,他可能不肯轻易离开飞鹰堡待在这里。”
  “我知道,我来此,就是想请姐夫把他带来此看管。爹再这样下去,整个飞鹰堡都完了。”
  南宫玉轻叹:“这事不小,我可能无法劝得了你姐夫……”她明白,自己嫁过门,政策意昧居多,纵使马群飞对自己不错,但节骨眼之事,他往往坚持己见,任谁也无法说劝他。
  南宫鹰道:“我会说服他,来找姐,只是先让你明白我的苦处,而且将来爹若来此,你也好有个照顾。”
  “我会的……只是……’南宫玉感伤轻叹,对于这个父亲,就像他对弟弟一样,她也未必受到欢迎。
  南宫鹰自知此点,紧抓姐姐肩头:“其实,能照顾爹三餐也就够了,他心性已失,不必太在意他说什么话。”
  “我知道……”姐弟俩深深相互鼓励过后,南宫玉始将弟弟引往撼天楼。
  瞧这楼阁挑高十余文,龙柱盘顶,倒像中原大殿,可想而知马群飞念念不忘征服中原野心。南宫鹰独自坐在大厅铺有豹皮太狮椅上,南宫玉则前去找寻丈夫,莫让弟弟等得太久了。
  其实,马群飞不过躲在大厅后院隐秘书房,命令不准任何人打扰罢了。因为,他正巧也接了一封极为重要秘箴。
  他小心翼翼拆阅。
  这是一封南宫豹发出的秘信。信中写着:“南宫鹰这畜牲,竟然逼我去当和尚,我准备把他驱逐到你那里,免得看了生气。”阅信后,随时准备接人!”看来南宫豹竟也早儿子一步,打此主意。
  然而马群飞却挑起眉头,这个岳父未免太狂了,信中语气,好像自己是他属下,连个请字都不用?“叫我去,我就去,那我算什么?”马群飞直觉地反感,但此事十分棘手,他得仔细考虑才行。
  于是回过头想想亲自登门拜访的南宫鹰,他虽先去找他姐姐,但最终目的可能也是为此事而来。“先听他意见再说!”马群飞收起信件,轻轻推开房门。南宫玉已等在那里,简单说明弟弟求见,他含笑点头,送走夫人后,立即走向大厅。南宫鹰但见头发梳理整齐,留有短髭,一副王公贵族打扮之中年人,立即起身拜礼。寒喧,心头却想着这家伙果然修得一副中原味.看来不久即会攻打中原吧?
  马群飞眯着细小而精明眼睛,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小舅子一天比一天威猛,气势不凡啊!”气势只能用感觉,马群飞已感觉出这小子有股霸气,是块材料。然而他一向自视甚高,连南宫豹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把他儿子放在心上?他眼里只有中原偌大武林。南宫鹰自也相互谦恭几句,两人坐定后,始开始谈及正事。
  “我是为我爹而来。”
  “哦?老丈人他最近传言好像不少?”
  “我爹心智恐怕已失。”
  “怎会?是练功走火入魔?还是另有原因?”
  “不清楚,不过,他行为已乱,全飞鹰堡的人都希望他能好好养病。”南宫鹰开口直接道:“我们商量后,决定将爹送到姐夫境内的太极洞中,希望他从修行中得到解脱。”
  马群飞暗道篡位便是,哪还这么多藉口,然而事不关己,他也不便挑明。“你是要我接他过来?”
  “希望如此。”
  “这个……可是岳父愿意吗?”马群飞想试探小舅子到底是一人主意,还是真的经过大家支持:“他的武功可厉害得很,我未必接得了人。”
  “家父当然不怎么愿意,但我会劝导他。”南宫鹰道:“师爷、总管和我弟弟都一致希望姐夫能帮这个忙。其实您只要负责接人,其他之事,我们自会处理。”
  马群飞暗觉他可能得到支持,若真如此.他将有可能接掌飞鹰堡,如此一来,倒该把他当未来飞鹰堡主人了。
  “如果不这样,飞鹰堡将会万劫不复!”南宫鹰强调事情严重性。
  “我知道。”马群飞心想小舅子手段或许残忍些,但飞鹰堡若出问题,四处帮派必定乘虚而人,怒马堂又得分出心思去对付,倒不如稳定飞鹰堡,如此不但作个顺水人情,自己也好全心全意往中原武林发展。然而南宫鹰真的能完全掌握飞鹰堡吗?这倒是个未知数,何况接来棘手的南宫豹,也不知妥是不要?
  “你准备好一切,再通知我即可!”考虑过后,马群飞还是决定先押宝,毕竟南宫鹰是飞鹰堡大公子,由他接掌机会相当大。何况他既然亲自拜访,除了表示有完全把握之外,自也不便当面拒绝吧,只有先答应再说。
  南宫鹰心下一喜:“姐夫答应帮忙了?”
  马群飞含笑点头:“岳父既然有病,自该治疗,你我都是一家人,我又怎可袖手旁观呢?”南宫鹰欣笑:“说的也是,在此先谢过,尔后全看姐夫照顾。”
  “说哪儿话,如此说,未免见外了。”马群飞摸着短髭,笑道:“一家人,该互想帮忙才是,如今倒是该解决如何安排岳父大人的方法吧?”
  “我想过了。”南宫鹰道:“把我爹送往太极桐,让他修佛,日子一久,心性自会平静下来。”
  “倒是个好方法。”马群飞频频点头:“何时行动呢?”
  “快了,该是最近吧,到时,我会再通知,姐夫只要派人去接即可。”
  “没问题,等你消息。”马群飞爽声笑道:“难得来一趟,住个几天如何?”
  “不了,情况颇急,我还得再赶回去。”
  “那,我送你一程如何?”
  南宫鹰虽想拒绝,但马群飞却有意试试他功夫深浅,执意送人。南宫鹰自知他心态,也就不便拒绝。随后在姐姐陪进午餐之后,他匆匆告辞。
  马群飞特地选来两匹快马,准备和南宫鹰较量高下。须知大漠儿女,除了武功之外,骑射更是重要,而且往往骑射佳者,武功自是不俗。马群飞以马试功,自有他道理存在。然而南宫鹰也非省油灯,早猜出他心态,心想自己若表现太突出,未免引得他疑种疑鬼,若是表现太差,恐怕他又会觉得自己毫无资格接管飞鹰堡,衡量之下,他倒是想出办法。
  只要马群飞狂奔三十里,他二十九里即叫累,对方射箭百丈,他就射个百八十丈,永远差这么一点。此招倒让马群飞觉得满意——这小子不错,却未必见得比自己高明,于是安安心动将人送走。待他策马返回怒马庄之际。斜道奔出一名瘦瘠中年人。
  “范通!”
  他即是上次在桃花源被南宫鹰抓着之秘探,此时已专程赶回来报消息。一张平凡脸容,此时也露出笑意。“你回来正好,我正想问问有关飞鹰堡之事!”马群飞策马迎上去。
  范通告礼后,说道:“南宫豹遭天怒人怨,他很快会被修理。”
  “他的手下反应如何?”
  “上次有个海无尘,已聚集手下准备叛变。”
  “这么说,飞鹰堡将会内乱了?”马群飞道:“南宫鹰呢?他在此事,角色如何?”
  “属下虽见着他跟海老在一起,但他却当面表明不会背叛父亲,我想他暂时没这胆子。”
  “你错了!”马群飞冷目瞪来:“他刚才已来过!”
  “他来过了?”范通不由脸色一变,尤其马群飞眼神似乎看穿自己什么。
  “你是去刺探军情,南宫鹰怎么会当面跟你表示意见?”
  范通脸色反白,咬着牙,终于还是说了:“属下泄了行踪,是他放过我,属下罪该方死,没替堂主办好事情!”求情之下,冷汗直冒。
  马群飞一脸闷怒,派人打探之事竟然曝光,实在丢脸,当下猛驰快马直奔回庄。范通沉默跟在后面,老想着人头不保,心情不由更加沉重。马群飞奔及庄口,掠身下马,直往书房奔去。范通紧紧跟上,进入书房,立即下跪,脸面汗水流不止,擦了又流,流了又擦,湿透全身。马群飞似乎恢复冷静,道:“你把事情经过说一遍。”范通遂把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马群飞听后觉得南宫鹰敢情还顾及怒马堂面子,冷漠一阵,问道:“今后你将作何打算?”照规矩,秘探要是泄密,大概只有死路一条,但马群飞似乎不愿结束他性命,始如此发问。他甚至有些感慨,十余年来,范通不知替他办过多少要事,而且屡建奇功,该是个聪明人,否则自己也不会如此安心派他前去刺探军情,如今为了一次失误,即将要处置他,未免太苛责他了。
  范通闻言,心知自己死不掉了,然而又怎敢再待在怒马堂呢?“我想回老家,看看妻女吧……”告老还乡之意表明。
  马群飞忽有意念:“你到飞鹰堡去如何?”
  范通脸色顿变,以自己秘探身份回到飞鹰堡,岂非自寻死路?
  “放心!”马群飞不愿他多想,立即解释:“南宫鹰亲自前来,已表明心意,他跟我算不上什么仇敌,把你介绍给他,是想借你功夫帮他一点忙,我想他不会拒绝才对。”
  范通心绪稍安:“可是,南宫鹰必定会怀疑我的用心,他会用我吗?”
  “会的!”马群飞道:“我们算不上什么仇敌,他自也不必为难你。”
  范通犹豫道:“那属下是否……是否还要回报堂主,有关飞鹰堡之状况?”
  “有重大消息,通知我一声也就可以!”马群飞拍拍范通的肩头,摆明了下放,也只不过是做个幌子,事实上范通还是在替他工作。范通当然明白堂主的用意,于是不断地叩头谢罪,耿耿忠心模样,倒让马群飞安慰了不少。
  “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出状况。”马群飞道:“至于你家人,就留在怒马堂如何?免得到时飞鹰堡找他们麻烦。”范通虽然知道,家人有留下当人质意味,但不管如何,有人保护总是较安心,只要自己不出差错,他们自是无忧无虑,又自谢声不断。马群飞满意直笑,随即坐上乌檀木书桌,写封介绍信,准备把范通推荐给南宫鹰。“记住,你现在已是飞鹰堡手下,得随时替他办事才行。——
  “属下省得。”
  范通明白,除了攸关怒马堂种种,否则他大可不必背叛南宫鹰。
  待范通走后不久,他又写一封答复南宫豹之信,表示愿意收留南宫鹰。如此一来,就算临时有了变局,也不会开个不足无措,得罪人家。写完信,加封血漆后,命飞骑传送过去。马群飞已立在厅前暗自狂笑——飞鹰堡只不过虚有其表,不足恃也!他还是憧憬争霸中原之美梦。
  当南宫鹰回到白石居时,已将消息传给方君羽等人,众人一阵欣喜后,已着手准备如何说动南宫豹出征。当然,此事得由方君羽和师爷杜九奇去办最为恰当。
  南宫鹰则在交代事情之后,心想久日未操青宝马,遂起兴唤来,飞奔下山,狂掠于宽阔草原间。待他驰骋十数里后,抵往小溪处,始放开宝马,让其解渴解热,自己也蹲身溪旁,舀水洗面,大呼凉爽之际,忽见溪那头似有人影,他惊心猛抬头,果然见及农夫打扮,看来三十上下之中年人。
  “是你!”南宫鹰一眼即已认出,这相貌不扬者,正是被自己放生的怒马堂秘探。范通早就找及此地,好不容易才碰上南宫鹰单独现身,他自是不肯放弃机会,立即赶来拜见新主人。“少堂主您好!”范通一脸奉承模样。南宫鹰道:“你专程来找我的?”
  四处无人,且宽广,若非专程,又怎能碰在一起?
  范通干笑点头:“是怒马堂主介绍小的前来拜见少堡主的,他有一封信要给您。”
  “信?快拿过来!”南宫鹰心想大概和父亲有关,等不及,立即掠过十余丈宽小溪,一手抓过此信,急急拆开。范通见其如此紧张,心知他可能误会了,遂轻声道:“其实也没什么,是小的介绍函。”
  “你的介绍函?”南宫鹰一时未想通,更是不解,急忙拆阅,开口即念:“范通是谁?”“正是在下……”“哦?’南宫鹰这才有所了解,复念下去,越念越想笑:“没想到你这‘饭桶’功夫倒是不赖?”
  “是范通,不是饭桶……’他也想笑。
  “差不多啦!”南宫鹰黠弄着:“你学过茅山术?会隐身?”
  “雕虫小技,怎能跟大少爷相比。”
  南宫鹰对茅山术起了兴趣,急又说道:“耍两招看看如何?”
  范通犹豫,还是耍了:“通常茅山术只是障眼法,就像烟雾弹一放,便径自找地方藏身。”他将随身烟雾弹打出,叭嗒一响,白烟乱散,掩去其全身。南宫鹰立即发拳将烟幕拨去,范通已消逝无踪。
  “真的不见了?”南宫鹰急于找寻地面是否被挖过之际,范通已从浅浅小溪中之泥沙下钻出来,一张脸面已黑。
  “这么神奇?’南宫鹰觉得新鲜刺激。
  范通干笑:“实在雕虫小技,我利用烟雾掩身,本想就地钻洞,但你必定看出破绽,遂决定落水,然而水中沙土被挖动,难免产生混水,遂一钻不动,剩下的就是拿出黑粉膏抹向脸手,以能和水中沙混为同色,你一时不察,将被蒙混过去。这即是茅山障眼法,隐身术。”
  南宫鹰有所了解,频频点头:“不简单,在短短时间之内即要判断地形,而且挖洞落水,还要抹黑粉,实在不容易。”范通干笑:“耍耍把戏罢了,要是像少堡主这种身手,耍起来更是天衣无缝,准是神不知鬼不觉。”
  “下次教我几招便是!”南宫鹰欣笑中,开始思考范通这个人:“你上次为何不用茅山术躲?”
  “太慢了。”范通道:“没想到少堡主武功出奇之高,我还来不及使招,即已挨掌,注定要现行踪。”
  南宫鹰目光再次盯来,范通直觉那是一双锐利鹰眼。瞧得自己裸身相见般,哪还有秘密可言。“你当真有意当我秘探?”“属下都已来了,自是真心……”范通跪下。他心知安危决定在此刻,要是对方认为有假,可能一掌要他小命。
  “你该不会是马群飞派来的反间谍吧?”“小的不敢!”范通道:“小的自知您会如此想,又怎敢怀此心投靠大少爷呢!”说真的,他此时已被南宫鹰气势所慑,早忘了马群飞暗中交代之事。“只要少堡主收留小的,无论任何多危险任务,小的必定全力以赴!”
  “好吧,今后你就跟着我吧!”
  范通一时欣喜欲昏,死里逃生感觉让他拜谢不停。直觉上,南宫鹰比马群飞更精明豪迈得多,这正是他期盼已久的主人,跟着他,必前途无量。然而想起马群飞,他竟然显得痛苦——两面间谍竟是如此难当,看来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南宫鹰将那介绍函撕去,一手撒向溪中,他爽声道:“你不必有心理负担,我全是看中你本领,纵使马群飞想跟你要点什么,你告诉他便是,我不会在乎这些。因为对你,我应该没什么秘密了吧!”范通不敢多言,如此胸怀主人,平生仅谨见,他觉得心头更乱。
  南宫鹰道:“为了表示对你的重用,我派你前去铜城十八村,调查朱铜城冶炼宝剑之秘密,老实说,我一直想得到这秘术,因为能够炼出精利武器,才能在沙场上尽展雄风!你可愿意接受?”范通愣住了,南宫鹰竟然一开口即说出心头最深秘密——要是让朱铜城知道,不兵戎相见才怪。何况朱铜城又是他妹婿,如此家务事更不便告诉他,他却说给自己听!除了推心置腹之外,谁肯说呢?“你愿接受此任务吗?”南宫鹰再次追问。
  范通登时感激拜礼:“属下受重用,岂敢放弃机会?自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好,有你的,这句话最让人中听!”南宫鹰笑道:“以后全靠你了,记着,朱铜城贼得很,你不要行险,能偷多少算多少,当然,偶而也要探探他在干些什么事,免得你无聊死了。”
  “小的遵命!”范通拜礼,笑态掬人。“事不宜迟,你快洗把脸,就此出发。”
  南宫鹰抓出两片金叶子,交予他,道:“一时带的不多,你省着用,若不够,我回去再拿。”“够了,够了!”范通激动接过金叶子,想起马群飞从未对自己如此慷慨过,他不禁暗暗决定,得好好表现此次任务不可:“当秘探,又不是去花钱,带的太多,反而让人起疑。”南宫鹰淡笑:“那就以后当奖金吧,你先去,大概不到半个月,我也会去。”范通怔愕:“少堡主是去逛逛?”
  “不是,可能绕道吧!”南宫鹰道:“我爹和大漠凶僧李铁人有仇,他又在伏龙山;从这里到伏龙山,得经过铜城十八村。”“我懂了!”范通欣笑:“到时若有消息,必定告知公子,属下这就去办事!”连黑脸也不洗了,凡事请究速度的秘探,果然犯了职件病,刚闻声,立即拱手谢礼,一劲儿直奔山头.眨眼不见。
  南宫鹰感触一笑:“若能真的将他收为己用,自也是一大助力。”他考虑的还是马群飞那头。虽然他是自己姐夫,但利害冲突之下,谁又不为自己打算呢?瞧瞧宝马,总是深情望着自己,南宫鹰掠飞马背,摸摸爱马鼻头,欣然而笑:“青云,只有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好友!”宝马轻嘶,相通心灵,使得它感受那股喜悦,轻蹄一扬一又自驰骋于蓝天草原上。绿野处处,风迎草香飞,何等怡人景色。
  忽见飞鹰堡上有人奔骑而下,南宫鹰一眼即已认出是总管那匹黑马,立即迎向前去,两人交会于山脚下。方君羽面露喜色:“成了,堡主闻及李铁头行踪,急得直跳脚,恨不得马上出征。”
  南宫鹰自也高兴:“如此一来,倒是进行十分顺利。他还说什么?”“他硬要你同行,大概怕你在背后搞鬼吧!”方君羽道:“堡主要我通知你,明天准备五十骑,当先锋,前去扫荡伏龙山,而后将李铁头留给他即可。”
  “五十骑?”南宫鹰不解:“我爹每次出征不都是浩浩荡荡,非得找一大堆人壮声势?”方君羽道:“属下问过,堡主已捎信给朱铜城,要他派兵百骑以助阵,他的威风并不减。”“朱铜城?”南宫鹰直觉想笑:“他会答应?”“我看会吧!”
  方君羽道:“朱铜城也是堡主女婿,多多少少得顾点面子。”南宫鹰却不这么认为,这个朱铜城自恃母亲是华山派掌门女儿,对大漠这些化外之民老是放不在眼里,他未必会买父亲的帐。然而,话出于总管之口,他自不便反驳,遂道:“我已联络马群飞,到时派人把我爹接走便是。倒是爹武功甚高,得想个法子制住吧!”
  方君羽轻叹,从怀中拿出一白玉瓶:“就用它了,苗疆的散功露,当年用来对付昆仑双魔,还剩下一点点,大概可以减去堡主七成功力。唉,搞到后来,却得用它对付自己人。”南宫鹰何尝不是心有凄凄焉:“不知爹是中了什么邪,弄得大家一团糟!”勉强挤出笑意:“算啦,引他度佛,说不定还是造化他呢!”接过散功露,道:“一切事由我承担,这个毒也由我下,怎么用?”
  “调酒喝下即可。”方君羽道:“喝下之后,无症状,倒是每运一次功,功力即减几分,和人打斗,尤其明显。”“如此甚好,只要挨到伏龙山,纵使他发现,也是回不了头。”方君羽道:“最好是让堡主动手消耗武功,否则他若知道自己中毒泄功,很可能不会安分而遍寻天下找解药。”“这东西有解药?”“说是没有,但一物克一物,谁也不敢保证。”
  “我自会处理。”南宫鹰有了盘算。
  方君羽想已把事情交代妥当,为今之计只有祝福一切计划顺利成功。
  随后,两人并肩行至白石居后始散去。
  南宫鹰找来阿灵,想告知出征之事,竟然发现面带病容。
  “你病了?病多久了?”
  阿灵还是露出那股无怨无悔笑容:“没事,只是受点风寒而已,很快就会好的。”咳嗽使她未再说话。南宫鹰急忙伸手贴她背面,运功替她疗气:“怎会这样?你该多休息,有些事交给别人做吧!”阿灵含笑点头,虽然表示答应,但心头大概只是不敢违背丈夫意思的答案,她那稍带倦容之病美人神态,直叫南宫鹰疼不释手,猛拥着她亲吻,再吻。那心灵交错如蜜感觉深深相互吸引对方。南宫鹰本想让阿灵好好睡一觉,但触及爱人滑亮肌肤.他终又忍不住炙灵之火,一时缠绵开来,又是一场欢欢爱爱,极尽似水之欢,而后两人终于累倒床上奄奄而睡。
  那水牡丹早就发现丈夫回来,却偏偏进门不入,甘愿去找那肺痨鬼,尤其那缠绵排恻声音,直若利箭,声声刺得她体无完肤,猛咬着牙冲出庭院,让那寒露冻身整夜。堂堂中原洛阳王女儿竟然落得如此地步,她根本不甘心。
  第二天清晨。
  南宫鹰甚至本告知一声,立即引领五十骑迎向飞鹰堡。如此举止,更惹得水牡丹大怒,一大早即已揪掉偌大一片梅树林,逼得阿灵失魂落魄赶来安慰,且把梅树给栽种回去。“你有什么资格安慰我!”水牡丹怒斥阿灵,骂得她面色苍白,凄愣当场,水牡丹始悻悻离去。
  阿灵不禁滚下泪水,这么多日子以来,不论她做什么,准会挨顿骂,她甚至不知嫁给丈夫是做对?亦或是错了啊?还好,若非南宫鹰新找一名阿月女仆陪着她,阿灵将不知如何生存在这极尽压迫环境之中。南宫鹰虽知道有此状况,但他却没想过事情糟到如此地步,否则他不会将阿灵放在这里受苦受难。每以为找来稍壮的阿月,即可抵挡胖肥猪,他哪知肥猪已变态到这种地步?
  他还是满心高兴前去会见发狂的父亲,想解决最棘手事情。南宫豹亦是满心高兴想把儿子摆平,尤其在收到马群飞回信之后,他更是军心大定,心想儿子准出得了门,进不了城,铁定完蛋,今后将无障眼之人了。为了配合马群飞,他故意要南宫鹰先行一百里,他方准备大摇大摆出征。
  飞鹰堡正城门已聚集近五百名将士,准备欢送堡主出征。那南宫豹早换上活像中原皇帝所穿之鹰袍(若非属飞鹰堡,他将绣上龙纹〕,当真以为自己君临天下地站在征道前。那里摆了两杯鹰头金杯,将是父亲欲敬儿子之烈酒。““别怪爹瞧不起你,今日出征,你若立战功回来,爹就把掌门职位传给你!”南宫豹虽如此说,却一脸不屑讪笑,让人很难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甚至于觉得他有股送子入牢之快感。
  南宫鹰不以为意,拱手敬声多谢父亲看中,他不想理这疯子。他只知此时此地正是偷偷将散功露放人酒中而不被起疑之最佳时机。但众目睽睽,又该如何下手?他甚至后悔睡太迟,因而失去事先做手脚之机会。“来,爹敬你一杯征前酒!”
  难得南宫豹开心,抓起酒杯就要敬人。
  如此一喝,不就什么都完了?南宫鹰急声道:“等等……”“等什么?爹敬你,你敢不喝?”南宫豹一脸怒意。南宫鹰心急一转:“孩儿不敢!”立即抓起酒杯,一饮而尽烈酒红如血,渗向嘴角,他悍然抹去,随即说道:“孩儿觉得受重用,一杯怎够,三杯才够味!”心想有了倒酒机会。自然更有下毒机会。
  南宫豹闻言狂笑,直道好好,猛把狂酒灌完。心头却暗骂受重视个屁,三杯下肚,准叫你一辈子回不了城!“来人,倒酒!’南宫豹忽而发现桌上只有酒杯,登时大怒:“还不快拿酒来!”方君羽早知南宫鹰计划,闻声立即应声,急奔内堡.快速抓来一坛美酒,他心下暗悔,要是药物在手,此时岂非顺利得很。容不得他思考,南宫豹怒伸右手,直叫拿来,方君羽只好乖乖交出,连动手脚机会都没有。“莫说三杯,就算三大瓮都陪你喝!”南宫豹想倒酒,南宫鹰立即出言:“爹,不可,身为堡主,岂有替他人倒酒之理?让孩儿来!”“哦,差点忘了!”南宫豹赶忙交出酒坛,耸起威风,差点忘了中原皇帝身份。
  南宫鹰接过酒坛,暗自窃喜,立即动手脚,在开封之际,已把暗藏散功露抓于手掌间,他先倒满两杯,陪父亲饮尽之,始倒最后一杯,技巧地拨开玉瓶塞,在左手抓起父亲酒杯时,已暗中配合酒坛注入美酒,由于动作甚快,根本毫无破绽可言。随后,他又注满自己酒杯,暗自欣慰想敬酒。“等等!”南宫豹突然盯着酒杯不放,似发现什么?
  南宫鹰暗自叫糟,莫非他发现破绽不成?瞧他弯身猛盯酒杯,根本就在找破绽。南宫鹰暗道完了,如此找下去,准出差错,若父亲逼自己喝下那杯酒,岂非要当场翻脸?一切计划将泡汤!方君羽亦是心跳如鼓,自始至终,他都未发现少堡主如何下药,怎么这老堡主会起疑?或许他天生就不信任少堡吧?若真被发现下药一事.看来今天将有突变。他不禁瞅紧在场任何状况,任何人,只要一出问题,立即发难。南宫豹把酒杯举高,像检视珠宝般瞧着杯面,那看来早已沾湿之处,随即发现什么,自得黠笑,猛将酒杯推向儿子:“这杯才是你的!”南宫鹰直道完了,父亲分明已发现,在试探自己,他故作不解:“爹你不是喝得好好的?”“喝错了,我才不上当!”南宫豹笑声转狂:“拿去,这杯才是你的!”南宫鹰无奈,接过酒杯,额头已冒汗,父亲若再逼,只有先下手了:“爹,换个杯子吧!怎能让您用孩儿用过的杯子?”“鹰王杯只有两尊,哪得换!”
  南宫豹自得黠笑:“别以为我分不出来.以左为大,那酒杯鹰嘴向左,是我专用,竟然有人摆错,来人,把那家伙拖出去斩了!”没人在意他喝吼,尤其南宫鹰闻言,简直再世为人般猛嘘真气,额头冷汗更冒,原来父亲发现的是酒杯等卑之分,跟下药完全无关。这疯子实在整死人!眼看父亲还在狂吼要拖人问斩。南宫鹰暗自运劲迫得酒杯加大几分。随即说道:“爹,你搞错了,这年头,哪有人以酒杯左右分尊卑。”
  “少欺我不懂,明明是左尊右卑!快把那人拖来软了!不出来是不是?我斩到你出来为止!”南宫豹但想见一个杀一个,两眼发红直冲左右惊惶守卫,疯狂举止就要展开。南宫鹰登时道:“分清楚点,在大漠,尤其是飞鹰堡,早就以大小鹰之分以区别尊卑,爹用的是大杯,哪来小人一等?”酒杯往桌上一摆,果然把另一杯给比出大小。南宫豹一楞,直盯酒杯不放。
  南宫鹰知道打动他心坎.接口说道:“爹也明白,小鸠怎能跟大鹰相比.您的杯子大,难道要换小的喝吗?这里又不是中原,你干嘛分出另一种方法?”南宫豹终于还是抓向大酒杯,毕竟大者尊,比起左者尊来得历史悠久,他可不愿当小鸠鸠,然而.又怎可当面认输,诉向手下:“以后记着,本王所用任何东西,一定要最大,而且向左不向右,知道没有?若再出差错,通通处斩!”话方说完,怒红着眼睛,猛大口将酒一饮而尽。
  南宫鹰这才欣慰暗喜,终于完成第一步计划。当下毕恭为礼:“请爹息怒,且为出征尽喜,孩儿这就先走一步!”照样狂放饮酒而尽,放下酒杯一掠身上马.引着五十骑狂奔而去。那股万马奔腾气势,震得在场请人血脉贲张,直道大漠男儿该当如此,大漠男儿该属于沙场,他们甚至后悔未被挑上.只有期待下一批了。南宫豹早被奔腾声吸引,忘了左右杯之怒,见及讨厌鬼终就快中计,他比什么都快乐,笑得口沫横飞,烈酒浇头,活像地狱钻出来之乱发厉鬼。绿草绵延,蹄印犁弯成河,一泄无尽。
  三日后南宫鹰已领军踏入铜城十八村势力范围。
  但见平原、高山绵延无际,和风吹掠,传来一股肥沃泥土气。这本是飞鹰堡地盘,如今却被朱铜城占据。就算当作是妹妹的嫁妆吧!可是,若朱铜城不肯善待妹妹呢?
  南宫鹰暗道:希望不要如此,否则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望着山间类似矿坑坑洞及山道,南宫鹰不禁想起范通这家队是否已潜入此区,准备窃取冶炼技术?也好改良飞鹰堡兵刃。当他想驭马进入山区,以拜访朱铜城,事实上却是想见见妹妹之际,山径奔马道已驰来一队大约五十骑人马,一律黑马、黑衫,倒是独树一格。
  领头者身形稍壮,该不会是朱铜城本人。南宫鹰如此想,已放缓速度。果然,黑骑队驱近,那较壮领头者两眼突大,本该是一副雄壮武士脸容,他却打扮得光鲜洁净,反而跟他气质格格不入,倒是有了娘娘腔意味。南宫鹰去过铜城村几次,也见过此人,乃是朱铜城手下跟班,或许负责帐房的吧。
  “恭迎少堡主大驾!!”三十几岁,还想装出二十来岁气质的武长照,虽然想装得一副恭敬模样,但眼角总露出中原人对待蛮邦之鄙视。南宫鹰不大想理他,冷道:“朱铜城呢?生病了不成?”虽然他已经料到朱铜城必定不会前来接人,却也不必派个帐房,未免太藐视飞鹰堡了吧!
  武长照还是一副恭敬:“公子已经先行出兵前往伏龙山,少堡主可以前去会会即可。”“什么话,我是他大舅子,连到铜城村坐坐都不行、’南宫鹰直觉朱铜城有意不让自己进村,始先行发后。而且如此一来,可算是易客为主.他反而成了支援朱铜城之队伍了。武长照面无表情,道:“公子并无此意,少堡主若想进入铜城村,小的替您引路便是。”敢情朱铜城交代过,南宫鹰冷道:“不必了!替我问候妹妹一声,来日再见!”
  猛挥手,南宫鹰领着人马绕道铜城村,直奔伏龙山方向。武长照但见人已走远,始露出狂妄笑态:“纵使是少堡主,也难脱蛮邦野味.怎配得过铜城村气质?等作修得一身人味再说吧!”沉湎于阻挡野人成功滋味下,他风风光光撤骑回返,一眼笑声不断。
  南宫鹰日夜赶路,他想弄清楚,朱铜城先行发兵用意何在?难道纯粹只是为了表现自己身份不同?
  奔骑经过沉天峡、鬼哭岭、万石谷,终快抵达伏龙山脉之际,已见着山区散散落落伏有黑骑兵,敢请朱铜城早将此山给团团围住。南宫鹰下令找往小溪边,让奔驰两天两夜马匹稍作休息,也让手下清凉一番,各自落水洗澡。“今夜在此扎营,朱铜城这么厉害,就让他表现表现!”南宫鹰卯了心,故意让自己手下休息,也好让黑骑队因奔波而得到抱怨。
  被征调而来的左无忌道:“朱铜城从未去过飞鹰堡吗?”“一次!”南宫鹰道:“就是娶我妹妹那次,他鼻子长在额头上,傲得很,他看不惯我们这群野人,我也看不惯他那做作的假公子。”“他的出身……”“来头可大喽!”南宫鹰道:“他姐是华山派掌门秋海裳的女儿.叫什么秋静荷。偏偏秋海棠生不出儿子,拼命生就是没得生,搞了二十几年,才有了个宝贝儿子。可惜秋海棠已快七十岁,儿子才六岁半,秋海棠才把女儿叫回家照顾他儿子,我看秋静荷八成想让自己儿子接掌华山派,传了朱铜城一身华山剑法,朱铜城似乎也以华山掌门自居,可神气得很。”
  左无忌道:“既然如此.他何必待在大漠?”南宫鹰道:“至少得等他外公秋海棠翘辫子,他才好意思接掌华山派吧?照我看来,他是个野心家,想在大漠表现自己功力不俗,回去之后也好服众人,哼哼,若不是那把削铁如泥的赤阳剑,他想守住铜城十八村,可难得很。”
  左无忌道:“他会替堡主攻下伏龙山的李铁头?”“不会!”南宫鹰道:“他只想表现他随时可以拿下李铁头,却不愿替南宫家动手,所以我才和他比赖,谁赖得久,谁就有面子。”南宫鹰想到此处,随即转向手下:“今晚大家赖得舒服些,搭帐铺床,或来个营火晚会,跳舞,唱歌,除了喝酒以外,随便都行!”奇怪的命令,倒使士兵傻眼,但想想这位常有神来之笔的少主人,必有其目的,也就乐得暂时放下紧张心情,准备过个逍遥夜。连哨兵都不必派出,有朱铜城代替站岗,他们安全得很。
  消息很快传入山区的朱铜城。他正位于临时搭建之挑高了望台,从此处可观及方圆数十里之动静。
  当入夜时分,他发现远处火堆闪闪,始叫来手下问明原因,在得知南宫鹰下令士兵解甲欢乐之际,他脸色变得冷白。“连卫兵都没派出?”朱铜城问。他身边的六旬光头喇嘛,也是朱铜城信任的军师千元和尚点头:“不错!南宫鹰一向懂得胡来!”暗示对方挑衅只不过小孩玩意,不必加以理会。和尚乃父亲至交,自从父亲死后,他一直辅佐自己,倒让自己省了不少麻烦。
  朱铜城瞧着和尚圆亮脸容那额头及眼角允满智慧且在跳动的皱纹,他频频点头:“是的,不必理他。”心头虽如此想,却懊恼自己围得太近,如今就算撤退,也换回不了被消遣局面。他望着台边火把,火光将那颇为帅气容貌映得发红。虽然那是一张值得炫耀的脸,然而却被那股过于高傲而修饰得太过做作的公子哥儿神态给破坏殆尽。几乎已快接近纨绔弟子地步。不过,他眼睛犀亮阴沉,一着即知,乃是工于心计之人。
  “明天你就会明白!”朱铜城还是决定给予南宫鹰一点儿教训,他想趁夜派出人马偷营,让对方没裤子穿。秘命已传向手下。他似乎见着南宫鹰明日糗态,暗自冷笑。营火已熄,只剩红炭透红生光。
  南宫鹰拨着红炭,虽火堆旁插着溪边抓来鲜鱼,他却无心烤鱼,静静地揣测朱铜城心态。“你认为朱铜城会忍下这口气?”南宫鹰问向左无忌。左无忌道:“照他高傲性格,一定会有所举动。”
  南宫鹰道:“若有,他会如何做?”
  “偷营!让我们出糗!”
  南宫鹰点头:“可能,他可能发难,若真如此,他们最想偷什么?”
  “当然是我们的裤子。”左无忌道:“可惜裤子穿在身上,照理说.他们将偷去我们的战马,没了马,军队根本像断腿一样!”“这正是我找你商量原因。”南宫鹰道:“你训马甚久,觉得这群马被偷后,会再回来吗?”左大忌道:“当然会,只要不被绑着即可!”南宫鹰神秘一笑:“那咱们就把缰绳环扣弄松。”
  左无忌已明白主人意思,虽然马匹被偷,但吹个口哨即奔回来,偷马者脸面可就丢大了。他跟着笑道:“现在该是顾虑青云宝马了,它根本不让人近身。”瞧着左侧灵眼直放过来的宝马,南宫鹰觉得它或许也在站岗保护自己吧?当下含笑走前,摸着爱马鼻头,细声说着悄悄话,大约告知暂时让人带走,等到天亮再听口哨回来。宝马似能会意,轻嘶几声,杨蹄轻跳,似乎迫不及待完成此任务。南宫鹰安抚它,并替它松开缰绳扣,始放它随处行走,对于宝马灵巧聪明,他简直受死它。左无忌笑道:“其实不必解扣.它照样能挣断缰绳。”
  “何必让它痛苦呢,只不过举手之劳!”南宫鹰还是疼心,倒让左无忌受用多多,毕竟马匹是他所赠,疼马不就等于疼他:“传令下去,把所有马匹环扣解松,然后不必理会偷马贼,安心睡吧!”左无忌立即执行命令。士兵们闻言虽感意外,却也带着几许凑兴意味,配合进行。在解完绳扣之后,各自休息,边聊边笑中终也进入梦乡。三更已过。弦月半斜西山,夜色更为阴暗。
  小溪边果然出现黑骑队人员,大约二十余名,身手矫捷溜过飞鹰堡禁区。命令本是偷裤子,亦或劫马匹,黑骑首领见不着裤子可偷,暗声指示劫马。于是众人转解马缰绳,暗自牵离营区,其中虽有马嘶及轻微碰撞声,但在南宫鹰指示下,众人只好假眠。黑骑队果然顺手劫去马匹,个个神采飞扬前去邀功。飞鹰堡弟子更是窃笑,明日将有好戏可看。
  终于,天色已亮。
  南宫鹰要部队东钻西窜,做做早操。然而从远处望来,则若失魂野狗般在找失马,这状况惹得朱铜城满心谑喜,已待好戏上场。他下令准备列队欢迎某人。南宫鹰自也招集手下,列队而行,大摇大摆走向伏龙山。
  但见此部队抓着长枪,提着大水壶,抓着平日盥洗衣物、用具,活像草地兵,连自己都快笑翻天。步行七八里,已是满头大汗,还好,山脚已近,但见一匹白马领前,数十黑骑两旁掠来。领头者正是朱铜城,瞧他一副白衣白马,连脸面都嫩得发白,直老白马王子现身,惹得飞鹰堡手下睁眼冷目直瞧,想不出大漠男儿,怎会是如此斯文得简直弱不禁风?
  南宫鹰对他那高傲公子哥儿调调,一点儿好感也没有,尤其那双女人似的双手,连指甲都修得发亮,简直像个卖屁股的小白脸。他不禁为妹妹叫屈,嫁了这么一位午夜牛郎。
  “南宫兄久违了,怎生步行而来?您的马呢?”朱铜城虽是拱手为礼,言词却充满挪揄意味。南宫鹰暗斥:“谁跟你称兄道弟,论辈分,我还是你大舅子,简直没大没小!”故露潇洒状:“被偷了,不知哪个贱贼,不长眼睛,敢偷我宝马!”朱铜城讪笑:“会偷宝马的贼.可是一等一的好手,你不觉得吗?”
  “一点儿也不。”南宫鹰暗骂对方自抬身价,谑笑道:“那人不但贱,而且笨,走吧,我没心情跟你讨论失马之事。”“当然,失马如失脸,不谈也罢!”这话显得过火了,南宫鹰本想要耍花招即罢了,哪想到这混蛋敢当面贬损自己,他冷目瞪向朱铜城,德声狂笑,声震山峰,黑骑为之惊动跳蹄,遍得对方极力稳定马匹。
  朱铜城自恃白马功力深厚,根本不为所动,仍表现出挪揄态度:“南宫兄笑的太过火了吧,马匹都被吓着了。”“所以说,偷我马者,根本就是笨贼,因为飞鹰堡的马,根本不怕偷!”南宫鹰突然啸出尖音,声到山峰,猝而应来群马嘶扬,半山腰际似地龙滚动,树摇尘飞,直泻而下。蓦见青云宝马引领大群马匹直冲过来,那狂放奔姿,帅中带劲,瞧得黑骑兵两眼发直,怎么想都想不通,绑着的马匹怎又脱缰而出?
  青云宝马猛冲过来,似要撞及朱铜城那匹白马,或而马群之中只能见及一王,白马已然浮躁轻嘶,青云宝马又自故作示威状猛冲过来,突然停在白马前六尺处,吓得白马以为被撞上,尖声大叫,嘶起双蹄,差点把人甩落地面。幸好朱铜城骑术了得,两腿一夹,稳住身子。他却面红耳赤,丢下一字“请”,企图想掩饰白马吓蹄之事,立即策马反冲向上。这个脸,他丢大了。黑骑队个个面色冷青,默不作声跟在后头走人。
  南宫鹰讪笑着:“想偷飞鹰堡马匹,下辈子吧!”喝令手下上马,不必缰绳,照样骑得顺手。及至临时营区。朱铜城默不作声坐于太师椅左侧。千元喇嘛立于身旁,不断安慰少主人要沉住气,道:“老臣早说过南宫鹰诡计多端,然而事已发生,也犯不着跟他斗气,毕竟你们仍有亲戚关系,看开点,别失了风度!”“迟早要让他抬不起头!”朱铜城摆出狠话后,深深吸气,拿出白玉扇扇风以解怒气。
  南宫鹰已掠马奔来,朱铜城连站起相迎都免了,只伸手示意,道声“坐”字即解决,摆明的不屑与对方在一起。南宫鹰倒是落落大方跨身下马,走向茶几,抓壶即灌,不多说,只切要害:“感谢帮忙,围了伏龙山这么久,不知凶增李铁头可在山区?”“当然在,正等着你去取他人头。”“要他人头的是我爹,还有得等。”南宫鹰放下茶壶,冷道:“如果你等不及,可以换我接下任务。”朱铜城冷道:“泰山大人命令,我哪敢不遵。”“那,我在西侧,有事通知一声。”
  南宫鹰拱手,却拜向千元喇嘛,表示敬老,随即掠马,转身离去。
  千元喇嘛不禁暗叹:“英雄,将是个难缠角色。”
  朱铜城摸着腰际那把赤阳宝剑,冷谑斥道:“光耍雕虫小技,我倒要看看你有何真本事!”两天等待,相安无事。
  第三天,南宫豹大队人马赶来,闻及大漠凶僧还在山上,他哪受得了,猛声大喝,驭马直冲山头。及近山寨不远,只听得狂笑如雷,山寨突然冲出一团黄影,直扑南宫豹。
  “有种,胆敢等在这里!”南宫豹闻到血腥味般的疯狂喝吼,凌空飞扑而起,真气提至极限,暴掌即轰。但见双方你来我往,连劈十数掌,身形有若两团皮球撞撞弹弹,劲风啸得周遭草木簌簌乱飞,猝又轰声大作,掌影重重,双方倒掠开来,纷纷坠地。
  南宫豹血脸通红,两眼突亮,气喘如牛。李铁头脸面更红,更喘,竟然还后退半步,这让南宫豹怒喜:“你死定了!”鹰爪功猛扣出去,只见爪影罩大,任何角度皆可伤人。
  李铁头怎肯认为落退半步即是内力不足?当下猛咬牙根,哇哇大吼,内家真功铁布衫布满全身,硬碰硬罩打过去,任那鹰爪扣来,照样挥拳猛打对手全身要害。
  南宫豹猝地掠身翻高,倒打金钟挂下,在那不可能角度里猛探右手,五指直扣金光头顶。照他想法,李铁头厉害就在这脑袋,若能五指抓碎,那才过痛!岂知他狂,李铁头也不甘示弱,干脆运功猛冲头顶罩门,直若弹丸反冲而上,头、爪猛触,突然暴响,或而南宫豹身在空中,失去借力,竟也被冲弹落退,翻落地面,手掌隐隐生疼。
  李铁头则哈哈狂笑,这一撞,果真扳回颜面。南宫豹不甘相信自己怎会被击退?而且还落个手掌生疼局面?此事或而只有赶来一旁掠阵的南宫鹰明白,该是散功露起了作用,父亲功力正在减退之中。南宫豹不肯认输,摔而双手凝力,再次欺身攻击,照样来个硬打硬拚。李铁头头方才一招得胜,哪把他看在眼里?哈哈狂笑之下,猛又运劲铁头,相准目标即撞冲过来。照理来说,那脑袋是对方最佳利器,南宫豹该避开此人而改攻其他地方,岂知他就是喜欢玩硬的,怒掌猛轰过来,眼看就要印头,李铁头劲道猝加三分,可见及脑顶端气暴涨三寸,心想该可震断对方手掌。
  哪知劲道过处,南宫豹手掌竟然变软,软得跟面团一般,劲道冲来,全部着不了力,他正惊心直喝“弥陀神功”想躲退之际,南宫豹狂声大笑,硬功又自劈来,打得李铁头暴退七八步,脑袋现出五根红指印,受力不住,猛呕鲜血,若非头顶已有五六十年功夫,此时准被打得脑浆四溢。
  南宫豹一招得手,尤其证明弥陀神功和神鹰真气配合之下,竟然有此威力,那种独霸天下.武林第一高手的自我陶醉滋味,使他得意忘形哈哈狂笑。李铁头万万不知这死老头竟然学得弥陀神功,自己已遭伏击,受伤在身,此时不走,恐将老命不保,心想定,哪顾得面子,猛声啸来手下十二僧人困住对方,一个抽身想逃之夭夭。
  南宫豹但见仇家溜逃,岂肯放过,狂啸如豹扑来,就要不刃敌人。岂知十二僧人猛逼过来,逼得他不得不出手相抗,这一差错,李铁头得以全身而退。“你敢!有胆别走——”南宫豹怒狂厉吼,直若发疯野豹,双爪猛如猛抓,一个照面,已抓烂三颗脑袋,脑浆和血喷射在空中,激得他更形疯狂,又扣杀三名僧人,吓得僧人不敢恋战,连连退去。
  南宫豹猛追过去,及至山寨,一掌劈开大门,里头杀来一堆盗匪,南宫豹两掌扑杀过去,一时如若豹入羊群,任宰任杀,捣得盗匪毫无招架余地。然而盗匪为数不少,一波倒下,一波又来。南宫豹又因遭受散功之毒,功力渐渐弱退,盏茶工夫一过,他开始气喘如牛,却仍未见李铁头踪影。他突然怒喝:“南宫鹰你战死不成?不会过来杀敌!”
  南宫鹰本有意让父亲尽量消耗内力以能将他引往怒马堂,但此时被喝,不便再躲闪,登时掠往战区,道:“我以为爹想杀个过瘾,所以不敢插手……”“我只想宰李铁头——”南宫豹怒道:“杀光,不准一个脱逃!”斜掠左侧,想翻塞而出以追杀李铁头。
  盗匪想追人,南宫鹰怒喝,拦下几名,却故意放走几人去缠父亲。战局一时又陷入胶着状态。赶来一旁观战的朱铜城见及南宫鹰和南宫豹身手,颇觉不屑,暗道两人除了蛮力过人之外,根本跻不上绝顶高手之林,若和自己对恃,百招之内将可击败对方,若用宝剑,大概只要五十招吧!
  南宫豹此时已冲破防线,翻墙追凉山区。南宫鹰已无牵制必要,喝来左无忌和手下应敌,大批人马冲来,盗匪们哪还敢恋战,纷纷落荒而逃,眨眼已攻破土匪山寨。南宫鹰道:“四处搜查,值钱东西全带回,并把囚困人质全放出来!”
  一声令下,飞鹰堡弟兄动作迅速搜遍山寨,金银财宝足足五大箱.可见李铁头干的坏事不少。然而最让人兴奋的是,从地牢里传来一阵欢呼,正待众人目光迎去时,七八名女子惊惶逃出之后,复有一名长发年轻漂亮女子漫步踏出地牢。这女子年约十七八,长得浓眉大眼,一身健美,复穿紧身黑衣,尖挺胸脯耸耸扣人,尤其那张快喷火的红唇,稍厚地这么一努,不知勾尽多少男人心。
  她就像一匹脱缰的惊艳野马,早扣住在场所有男人心扉。“是银月姑娘?”难得朱铜城自动开口。
  银月美目一旋,已注视着这位骑在白马上的王子,她似笑非笑地,不知如何作答,却问一句:“我的脸黑了吗?”狱中没镜子,她甚是在乎。南宫鹰望她更近,只有丈二距离,闻言立即说道:“黑了一大片!”
  “真的?”银月惊急,赶忙想找清水清洗。
  朱铜城却笑道:“他骗了你,银姑娘一点儿都不黑,仍旧明艳照人。”
  “哦?”银月转身瞧向这位和自己一样有道浓眉的家伙,白了一眼:“你为什么要骗我?”嘴角露着笑意。南宫鹰倒回答够绝:“高兴啊!”耸着肩头,颇来真的。“你高兴就可骗人?”银月更瞄双眼。
  “不,我只骗漂亮的女人!”
  这话哄得银月反嗔为笑。
  岂知南宫鹰仍有下文:“别高兴太早,我话还没说完,我只骗漂亮而没脑的女人!”
  此话引来群众一阵窃笑,银月姑娘再怎么大方,此时竟也脸红,想嗔斥什么,就是斥不出声音,她后头又走出一名类似员外之稍胖中年人,他急急脱下外套罩向银月,责声道:“叫你别穿得那么野,老是不听!”长袍一罩,美妙身材消失,银月看来温顺多了。
  朱铜城此时飞身落马,迎向中年胖子,拱手为礼:“银前辈怎会在此?”那小胖子分明是银月父亲,名为银万金,对于勘察金矿颇有独到之处,并且经营古董买卖,倒是大漠少有之富翁。虽然他一向经商,但为了保护自己,多少和江湖门派有所挂勾。他就住在铜城十八村附近,当然特别眷恋朱钢城,但见靠山前来,他喜不自胜:“朱公子终于来了,老朽得救啦!”
  朱钢城含笑道:“银老怎么会被抓来此地?早就该通知在下前来救人,看你,熬到现在!”银万金苦笑:“都是小女惹的祸,老是东溜西溜,没事骑马乱窜,结果被李铁头和尚发现,一把抓去当押塞夫人,老朽得到通知,带来两箱珠宝想换回女儿,没想到珠宝变嫁妆,人也被困在这里,这几天想尽办法要传消息给公子,就是无法可想,还好老天有眼,您就这么现身了。”
  朱铜城直道应该帮忙,要老头别放在心上,目光却老瞄向银月姑娘,该想博得女人青睐吧!
  站在一旁的南宫鹰看的甚是不顺眼,一手将银万金扳正,含笑道:“黄金先生,请你把谢意留给别人行不行?攻打李铁寨的可是另有其人,你别误会才好。”
  银万金忽见这位器宇轩昂男子,似有跟朱铜城一别苗头之势,他乃好好先生,又怎敢得罪任何人?闻言之下,猛打哈哈:“少侠说的是,老朽通通感激……”目光游走于朱铜城之间,希望他别见怪才好。
  南宫鹰道:“不必把他放在眼里,因为救你的人是他的老丈人,也就是我的父亲南宫豹,你该谢的是他。”“堡主?是堡主!”银万金再也笑不出来,打从自己立身大漠之际,拜的就是飞鹰堡,只是近来朱铜城崛起武林,且又是飞鹰堡女婿,他始见风转舵,这件事一直未向飞鹰堡报告,此时堡主亲自前来,他未免心虚,直嚷道:“堡主在哪儿?在哪儿?”东张西望,就是不见人。
  南宫鹰笑道:“不必找了,他还在替你报仇,赶去追杀铁头僧,等他回来,你再谢他便是。”“一定,一定,少堡主吩咐,老朽必定照办。”
  “那,把你女儿叫过来,大家认识认识吧?”
  银万金猛点头,却见及南宫鹰一副邪样,心想莫要又碰上小色鬼才好,终究还是把女儿叫过来:“快拜见少堡主,是他赶走盗匪救了我们。”银月眼睛瞄得甚邪:“谢啦,少堡主!”
  嘴角挑起邪笑,大概还想为被骗之事报仇。
  南宫鹰弄笑道:“要谢就甘愿些,否则请你去谢朱铜城,我还得分赃,暂时没时间骗你,再见!”招招手,他转向手下,交代如何收拾残局,以及分配那些珠宝。
  银月冷目瞄着南宫鹰,暗道一声好傲,但他的傲和朱铜城又有所不同,那是接近耍赖又认真的傲,和朱铜城高高在上的傲样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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